方安虞听不到声音,君月月拿着手电,在窗户上不停地晃来晃去。
但是她晃得手都酸了,也没见方安虞到窗边来,难道是睡着了?
君月月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手电都要晃没电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半夜一点。
君月月不舍得走,但是她又不能像电视剧里面一样,在楼底下喊他的名字,因为她的宝贝儿根本就听不到。
君月月坐在楼下的花坛上,把手电暂时关了,唉声叹气地朝着楼上看,心说人和相爱的人不都有什么心电感应的,这小祖宗能不能感应感应,出来见见她?
一点半,实在是在楼下呆得要木了,她穿的不多,夜里很凉,她冻得有点脸发白,君月月最后打开了手电,手电的光已经不怎么亮了,卧室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想着方安虞肯定是睡着了。
君月月没办法,准备走了,但是临走之前,她把手电挪到了阳台上的方向,准备看看方安虞种的花花草草,还有两个人一起买的小鱼暂时解一下相思之苦。
花花草草长得确实很好,小鱼还是叠在一起,在鱼缸的角落睡觉。
君月月叹口气,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小王八,本来她准备今晚把这个东西送给方安虞,哄哄他,和他把话说清楚的,可惜……
就在君月月收回了手电的时候,阳台的窗户突然被拉开了。
君月月猛的朝上看去,手电都没电了,她也能看到站在那里的就是方安虞!
她连忙把手电照在自己的脸上,本来意思是让方安虞看清她,她还朝着方安虞招手,示意他下楼来找自己。
但是她摆了几下手,方安虞突然间没影子了,君月月疑惑地朝上看,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声音响起,然后灯就亮了起来。
“安虞?老安你快过来!安虞在砸门!”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君月月听了一耳朵,这样叫方安虞的,只能是他妈妈。
她连忙关了手电缩起来,方安虞没有打开门,门被他妈妈锁上了,是为了防止他跑掉,他们逼他,他妈妈还一直哭,说只要他签了离婚协议,方家就有救了。
方安虞不肯,因为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他把自己关起来,不想见任何人,但是后来他爸爸昏过去了,方安虞没有办法,他很难过,很想君月月,但是他妈妈不许他出去,说只有签了那个,他才能出去,他们就不管他了。
方安虞太想去找君月月,太想问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就算她想要离婚也没关系,他可以再去找她,可以等她,想再问问她,他什么都不要求的话,真的不能做她的情人吗,不干什么只见面就行的那种。
但是他被骗了,签了那个离婚协议,他就被锁在了屋子里,方安虞出不去,电话被拿走了,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一直都待在那个阳台的小屋子里面,他不想睡觉,不想吃饭,只想去找君月月。
没想到君月月竟然来了!
方安虞着急地拽门,但是门锁着,无论他怎么拉都拉不开,他还试图用东西去砸,可是门纹丝不动,他妈妈在外面说话,还把灯打开了。
方安虞害怕,他太害怕了,他害怕他妈妈把君月月赶走了,那她一定不会再回来,一定不会回来了……
君月月听着里面的声音,听到方妈妈阻拦甚至不知道和谁在吼,吼着拿钥匙?
君月月瞬间就明白了,他们把方安虞锁起来了,他胆子那么小,这电闪雷鸣了一天了,他们竟然把他锁起来了!
她无法忍受,正准备绕到前面去敲门,却听到阳台又传来了声音,接着方安虞手里不知道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直接扔到了阳台的玻璃上,君月月连忙朝后退,玻璃破碎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清脆和响亮。
接着她仰起头,就看到方安虞脚踩上了阳台空旷的玻璃框。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君月月震惊的吼叫阻止声和屋里的女人一起响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
方安虞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只在阳台上踩了一脚,就迅速发力腾空,已经朝着楼下快速地跳了下来!
哪怕知道他根本听不到,这一刻的尖叫也根本控制不住,君月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顾死活地朝着他落下的方向奔跑,并且张开双臂——
一声闷响过后,伴随着楼上女人和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君月月只觉得脑袋昏得厉害,后背上传来麻木的钝痛,他们俩一块砸在了花池里面。
君月月是被方安虞砸进花池的,她的小腿绊在花池边不知道哪,砸进去的时候被撞得飞起来,现在都没知觉了。
操。
太疼了,太疯了……
君月月晕得睁不开眼睛,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爬过来紧紧抱住了她,艰难睁眼开,却看不到方安虞,冲击力带来的窒息感也憋得她感觉自己像条脱水的鱼,眼前全都是圈圈套着圈圈。
娇花太猛了,竟然跳楼了,这里再低,也是二楼啊……
君月月感觉到脖子上湿漉漉的,但是她一动也动不了,被魇住似的,没多久,听到有人哭丧一样男女混音吱哇乱叫地着朝着两人跑过来。
声音应该是很尖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像是隔着一层耳机的感觉。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似乎感觉到方安虞在亲她的脸,嘴角抽搐般地勾了下,真要命啊,这小祖宗。
同时在心里庆幸,幸亏这花池里面种的小树前几天被雨泡死她看着佣人挖走了,要不然她砸得可就不是泥地,搞不好要穿成筛子……
等到再度醒过来,君月月就躺在病床上,睁开眼隔壁就是方安虞,他正看向自己,一条腿被高高地吊起来,下颚的地方包着块纱布,手上扎着点滴,脸色白的和他身下的床单似的,看到她睁开眼,竟然又挣扎着要起身。
君月月被他吓死,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坐下压的姿势,开口道,“别动!”
这种特定的情境下,方安虞能够看懂,顿时就不动了,只是一错不错地保持着半起身的动作看向她,挂着点滴的手按在床沿上。
可别滚针了!
君月月顾不上自己浑身酸疼,爬起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赶紧到方安虞身边,按着他躺下。
“躺着。”君对着他说了两个字,拿着他用力的手看了看,幸好,没滚针。
君月月刚才站起来的太猛了,这会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一样,连忙伸手扶着坐在方安虞病床边的椅子上,咬牙强撑着,伸手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
方安虞脸白得吓人,连唇色都淡得很,卷发乱糟糟的,还有一块儿剃掉了沾着纱布呢,下巴也破了,脖子上好多擦伤都已经涂了碘酒,一块一块的,看上去很狼狈。
他眼睛却亮得不像样,一错不错地看着君月月,千言万语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这样看着她,用另一只没有打点滴,但是前几天才虎口撕裂还没有完全好的那只手,用两个手指夹住君月月的衣服,好像一错神君月月就能跑了似的。
君月月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笑了,一笑感觉到她好像连脸上的肌肉都在疼,顿时这笑又变成了苦笑。
她看不到自己的造型,虽然胳膊腿什么的没有摔伤,但是那么强的撞击,她拉伤的地方也不少,浑身没一个地方不疼的。
她也有好多话想和方安虞说,但是方安虞听不到,君月月回头找了一下,病床边上果然有她的东西,在脏兮兮的衣服里头翻了翻,找到了自己顽强的手机。
灭倒是没灭但是屏幕这一次没能够幸免,砸烂了。
像昨天的闪电一样呈蜘蛛网状睡得很彻底,君月月尝试着用手点了一下……它竟然还好使。
她简直要被这质量给感动哭了,君月月连忙把手机拿过来,坐在方安虞的旁边,语音打字,“你疯了吗,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呢!”
方安虞看过之后,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本来还能够用一只手戳来戳去,但是现在他腿也伤了,上次手伤还没好,就因为昨天搬东西砸门什么的扯开了一点,这只手又挂了点滴,简直惨得不能再惨了,再着急也一个字搞不出来。
君月月看着他这样子又心疼,又忍不住想笑,是真正从心底里开心的笑,她只要见到方安虞,只要和他在一块,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想笑。
君月月连忙用语音继续输入,“动不了就先别动,我来打字你看着就好了。”
方安虞盯着君月月点了点头,但是又用两只手指夹住了她的衣服,生怕她跑了。
君月月也没管,由着他夹着,直奔主题说道,“我没有要跟你离婚,是我爷爷他给你爸妈好处,让他们逼你离婚的。”
方安虞看完之后,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下来,君月月这才发现,他刚才的脑袋竟然没挨在枕头上……
他躺在枕头上看向君月月,眼圈红红地点了点头,君月月眼圈也忍不住红了,本来就是半夜偷偷见面的事,就不知道怎么变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忍住鼻酸,继续语音输入,“我没有不要你,就算没有婚姻,我们也可以在一起。”
方安虞看完了这句话,闭了一下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没入了鬓角,君月月伸手给他擦掉,在他的侧脸上面亲了亲。
接着说,“但是我们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你不用害怕,我还一样喜欢你,用不了多久,只要我拿到了君家,我们就能够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
方安虞看完这句话之后,眼泪不断地顺着眼角滑下去,他撇了撇嘴,似乎是特别想说话,但是他根本就说不出。
嘴唇动了好多次,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满脸委屈地点了点头,盯着君月月特别着急的样子。
君月月基本上能够猜出他想说什么,每一次他们分开的时候方安虞都会让她保证,给他们分开加一个期限。
君月月直接输入,“你放心,不会分开很久,最晚也不会超过5个月。”
这话给方安虞看了之后,他盯着君月月,那样子特别特别的可怜,他根本不想分开,5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5个月……他受不了的。
方安虞眼中充满哀求,君月月这也是做最坏的打算,但她没有把期限定得太近,她怕如果期限内不能成功,方安虞又会伤心。
所以君月月只好咬着牙,把期限说得久一点,反正无论如何5个月之内,她必须要拿下君家,扒住末世大佬历离,在那个末世之后的安乐窝里,给方安虞和她争取到一个物资充沛又绝对安全的位置。
不过面对方安虞这样的眼神,君月月也实在是受不了,她扶着自己的腰,满脸痛苦地朝前倾身,凑近方安虞的唇边,轻轻地碰了碰。
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相信我,不骗你。”
方安虞微微地抬起头,亲在她的唇上,嘴唇有点凉,君月月配合着他让他躺回枕头上,和他温柔而缠绵地慰藉着彼此。
窗外始终割裂着天空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停止。
相信你,别骗我。
第39章 笑容僵在了脸上3合1
恋人间在亲昵的时候, 总是时间过得飞快,就算什么都不做,就算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对方傻笑,蹭蹭鼻尖亲亲脸蛋, 时间也像是开了倍数一样, 不经意的就流逝。
其实君月月挺难受的,毕竟她昨天虽然摔在软泥上面救了她狗命, 但是撞击后疼得太狠, 也真是浑身酸痛,尤其是她感觉自己本来就连绵起伏的前胸,更加的高耸, 衣服擦到都会丝丝拉拉得疼。
妈的。
但是面对比她惨多了的方安虞,君月月还是好脾气地扶着老腰趴在他的床边安抚他,毕竟他实在是给君月月的感觉太脆了, 而且……这辈子下辈子,君月月想, 她再也遇不见一个为了见她一面就壮烈跳楼的人了。
从前这种情境, 哪怕是在小说或者电视里面看到,也会尴尬得起一身鸡皮疙瘩,隔着屏幕, 隔着纸张, 没有人能够理解有人会这么疯这么傻。
但是等这件事在你的面前变为现实, 有人真的为了你义无反顾, 你才会理解,有一个人肯为你这样的疯狂不计后果,是多么的难得,哪怕他脑子可能不太好……
君月月确实通过这件事认定方安虞的脑子可能不太好,毕竟真是个思想健全的正常人,他不会这么疯的。
方安虞总说自己反应慢,却并不傻,君月月先前也确信的,但是这次之后,看着又包胳膊又吊腿的方安虞,她却不敢再信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君月月接受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多麻烦了,也真的不在乎多这一点。
她倾身扶着老腰,在方安虞的额头上亲了亲,想去尿个尿,但是方安虞拉着她的袖子不放。
还是用那两个指头没什么力度地夹着她的衣袖,都不用挣,她直起腰自然就掉了,可是君月月舍不得,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有过这么温软的心疼,方安虞在她眼里现在简直像块豆腐,从里到外的能吃不能碰,一碰就碎了。
君月月脸上露出无奈,不过她是真的憋得慌,好在这种窘境很快就被从外面打开的门给解救了。
护士推着药来给方安虞换瓶子,一进屋看到君月月这种姿势站在方安虞的病床前,顿时就急了。“你起床干什么?快躺回去!知不知道还有两项检查没出来呢!你内脏可能瘀血,你这么随便乱动可能要命的!”
君月月一听,也头皮一紧,但是躺上去之前,她得先上个厕所。
“我就上个厕所,”君月月好声好气地对小护士说,“顺便看看他,他头上的伤不深吧?”
跟着小护士身后进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君月月看一眼就知道她是方安虞的妈妈,皮肤冷白,保养得看上去不错,只是方安虞唯一像她的地方也就是皮肤了,她生得真的和温柔沾不上边,颧骨有些高,眉也画得高,就算好看,也给人种刻薄的感觉。
君月月问话,小护士没搭理,方妈妈接话,“伤口不深,不劳你操心了。”
这□□味真重,君月月憋得厉害,没心情和她呛,看都没看她一眼,扶着腰去了厕所方便。
“你不是家属吗?怎么不去扶一下,护工没请吗?”小护士手上换着药,转头疑惑地看向面色难看的方妈妈。
“她检查结果没出来,不应该下床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小护士说到这,方妈妈终于有点害怕了,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君月月已经完事打开门出来了,直接甩开了方妈妈扶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