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十年代为地府服务——木梓潼
时间:2020-02-14 09:19:50

  “大哥,你怎么还不起来?”阮茂竹也发现了不对,他觉得周围越来越冷,手紧紧攥着阮荷的小手,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惧。
  “我……我站不起来。”阮茂林咬着牙使劲往上用力,可就是站不起来。
  突然,他脚下缠着的东西一用力,他身子又往下滑了不少。
  这一动,阮荷看清了,也被吓到了,那底下的东西,不是人!
  她尖利地喊出声:“二哥,快去叫人!”说着用力一推阮茂竹,阮茂竹看看阮茂林,再看看阮荷,知道单靠他和妹妹救不了大哥,妹妹不能跑,只能靠他叫人了。
  “你老实在岸上待着。”他一咬牙,快速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人:“救命啊!我哥掉水里了!救命啊!”
  呼呼的风灌进他嘴里,让他的喉咙生疼,脚下不知道被草剌了几个口子,整个人跑得筋疲力尽也不敢停,他害怕,害怕一停哥哥就没了。
  可是越跑他越急,这个时间段村里没多少人,都在地里忙活着拔草呢,他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问一句。
  阮茂竹哭着跑回家,阮老太在屋里抱着阮老大的黑白军装照碎碎念念,许雅琴正晾着全家人的衣服,今天轮到她在家做家务。
  看到阮茂竹跌跌撞撞跑回来,许雅琴心里一慌,手上的衣服就掉在了地上。
  “娘!我哥掉河里了!”
  许雅琴眼前一黑,差点没倒在地上,也没空关心自家二儿子了,提着一口气心慌着往河边跑。
  阮茂竹看许雅琴跑的方向不对,在后边大喊:“娘,在山角那里!”
  阮老太也出来了,听到阮茂竹的话脚下就是一软,哭着朝阮茂竹背上一拍:“作死的孩子,你们往河边跑干啥!”
  阮茂竹也害怕,他能跑回家全靠一股劲,现在知道他娘和奶奶在,那股劲也没了,只剩下了害怕。
  被他奶这么一拍,腿一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阮老太一手把他提起来:“别哭了,跟我去叫人。”
  还是阮老太知道村里的情况,几声喊,就叫来了几个没去干活的半大孩子和妇女,全是会水的。
  没法,这时间村里没壮劳力,都在地里呢,叫也叫不及。
  一群人听完阮茂林哭哭啼啼指的方向,也不等跑不快的祖孙俩,赶紧往山那边的河边跑,速度飞快。
  *
  阮荷在阮茂竹跑后,就皱着眉头开始想法救阮茂林,她人小力气也小,肯定拽不过底下那不知道情况的水鬼。
  她开始四处找东西,最好的能找到根绳子,实在不行木棍也行。
  绳子肯定没有,但是长木棍她找到了,毕竟在山上,这东西最多了。
  她使出吃奶的劲把木棍戳到她大哥那里:“大哥,快拽住!”
  就在她找木棍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大哥又被拽下去不少,那水都快到她大哥脖子那里。
  也是从小吃的苦多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阮茂林心智比较成熟,到这时候他能还保持冷静,抿着嘴唇手死死扣住身下的妮,和脚上的力气做斗争。
  听到妹妹的喊声,他也没有去拽那根木棍。妹妹才多大,他要去拽,妹妹也得被拽水里,就她那小身板,一下子就能被水冲走。
  “哥,你拽住啊!”阮荷撕心裂肺地哭着,心中无比后悔没有跟爷爷学捉鬼,她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一直逃避这个事,最后遭报应的,却是她哥哥。
  她情愿自己掉水里,被水拉走,也不愿看着哥哥被水鬼缠着,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为力的感觉糟糕透了。
  “爷爷!爷爷!救救大哥!爷爷!”
  阮荷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但是现在,她也只能求助这一个人,遇见鬼,人是没办法的,在水里,那就是它的天下,下去多少人都没用。
  “爷爷!爷爷!”
  越叫阮荷越绝望,看着哥哥一点点被拉着往下滑,她甚至能听到那水鬼得意的笑声,尖利而又刺耳,好像逗猫一样让人一点点崩溃。
  “唉,我一会儿不在就出事。”一声叹息在阮荷耳边响起,阮荷眼睛登时发出像火一样的光,充满惊喜:“爷爷!”
  阮老大突然出现在阮茂林身前,对着水底下拽着他脚的水鬼怒目而视:“孽障!还不松开!”
  接着一手挥过去,阮荷只看到一道幽蓝的光冲着水鬼而去,接着便响起那水鬼凄厉的惨叫。
  阮荷松了口气,彻底失去力气坐在了地上,看着水鬼被爷爷赶跑,她哥哥轻松地从水里站起来,她爷爷在旁边护着哥哥走上来。
  这时候,她娘也跑了上来,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儿子和坐在地上的女儿,抱着阮茂林就开始大哭:“你是要吓死娘啊!”一边哭还一边打着他的屁股。
  “我和你说的什么?不要来河边,不要来河边,你咋这么不听话啊!不听话啊!”
  “娘!哇~”阮茂林也被吓到了,刚刚那莫名其妙被缠住不能起来的恐惧,被许雅琴这么一打,全冒了出来,开始哇哇大哭。
  毕竟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再懂事遇到这事也害怕,命都快没了,能不哭吗?
  娘俩抱在一起哭,阮荷也跟着坐在旁边哭,后怕一阵一阵的。
  阮老太带着一群人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场面。
  见阮茂林没事,她吐出一口气,扶着树喘气:“雅琴,别哭了,怎么回事?”
  她伸手把阮荷提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土:“不是说你哥掉河里了?谁把他捞上来的?”
  正哭得伤心的阮荷愣了一下,觉着这问题她没法回答,总不能说是她死去的爷爷吧,所以她抹着眼睛继续大哭。
  阮老太也没指望着一个三岁小孩说出什么,她看向许雅琴。
  那边和阮家沾亲带故的大娘大婶就开始劝人了,说孩子没事就好,别哭了赶紧回家给孩子换身衣服,别好不容易从河里出来了,别再感冒了。
  许雅琴也回过来神,牵着阮茂林的手和大娘大婶道谢,然后才看向自己婆婆:“我也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小林就站在岸上了。”
  阮茂林擦擦眼泪,打着嗝说:“我……我是自己上来的,水不深。”
  许雅琴皱眉,对阮茂林的话心里充满疑惑:水不深怎么会把二儿子吓到,二儿子不是轻易会哭得那么厉害的性格,还跑去村里叫人。
  不过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候,许雅琴把心里的疑问压下去,带着儿子女儿和婆婆回家。
  阮荷毕竟年龄小,这一惊一吓一哭,精力就不行了,被阮老太抱着回家的时候就哭着睡着了,回到家被许雅琴放在了床上让她继续睡。
  阮茂竹也是身体不好,这一折腾,回到家就蔫蔫的,精神不济。
  许雅琴怕他再生病,赶紧给他灌了一碗村里老中医开的养身子的药,让他躺妹妹旁边,和妹妹一起睡。
  阮茂林被阮老太用院里晒的温水一顿搓洗,又被许雅琴灌了一碗浓浓的姜茶,等穿上衣服那害怕的情绪就没多少了。
  等给三个孩子收拾好,许雅琴和阮老太在炕上,一人坐在阮茂林一边。
  “小林,你和娘好好说说你在水里是怎么回事?你弟弟说你掉水里了,爬不上来,你又说自己爬上来的,水不深,我都被你俩搞糊涂了。”
  “娘,我也不知道。那里水就是不深,我也不敢往深里去。可是我下完网往外走的时候,脚上好像绊了东西,就坐水里了,怎么都起不来,脚上好像有什么在拽着我一样,一直拽着我往下滑。小竹就是看这样才去叫人的。后来我就听到妹妹一直喊爷爷,喊了好多声,拉着我脚的东西就没了,我就自己出来了。”
  阮老太听阮茂林说完,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许雅琴则是深深的后怕还有对河里未知生物的恐惧。
  她颤抖着声音问:“娘,是不是……是不是……水鬼?”
  最后两个字她没说出声,但是阮老太能看清楚她的唇形。
  阮老太拧眉点头:“嗯,应该是。都平静这么久了,怎么会出现那东西?”
  阮老太也奇怪,这东西新中国成立前有,但是现在到处打击封建迷信,D和GJ人民的力量足以把这些东西打击下去,不敢出现在人面前,说到底,鬼还是怕人的,人气重了,他们就躲起来了。
  许雅琴摇头,心中也升起担忧:现在会捉这东西的人早就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隔壁山上的道观都空了,没人治得了它们,迟早要跑出来害村里人。
  “别担心。”阮老太拍拍她的手,有些紧张地看向阮茂林:“你说听到妹妹喊爷爷?你看到什么没?”
 
 
第五章 
  阮茂林摇头,阮老太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没再问什么。
  阮老太走出西屋,回到自己屋,拿出藏在枕头下的照片神情怀念地摩挲着:“老头子,是你回来了吗?为什么你不来看看我?我等了你好久了。”
  阮老大飘在阮老太身旁,一脸哀伤地看着她,想像活着的时候伸手摸一下她的肩膀安抚她,那手却立马穿了过去,他的神色更低落了。
  阮老太看了会儿照片就收了起来,然后打开了床头上的五斗橱,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摸着木盒子叹口气:“你的主人也快要出现了。”
  然后她又把木盒放进抽屉里,锁好后出来了。
  *
  睡在屋里的阮荷并不安稳,梦里那种无能为力再次席卷而来,她猛然惊醒,喘着粗气躺在床上,看了半天头顶茅草屋顶,慢慢把心中的惊怕平复下来。
  阮老大飘到她上方,看着她悠悠地说:“我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这次我能救了你们,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阮荷点头,说出心中早已想好的决定:“爷爷,你教我捉鬼的本事吧。既然躲不过去,那我就把命握在自己手里,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只能看着亲人危险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
  阮老大笑了,抬手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迟早会想通,天生阴阳眼既然落在了你身上,咱家这使命就已经背负在你身上了,你想逃也逃不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咱们这里偏僻,只要你不主动暴露,外面闹的那些事,是不会沾惹到你的。”
  阮荷点点头,盖住了自己眼睛,这种超脱现实的本事,她自然谁都不会说一句,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家里人,她碰都不会碰,她虽然胆子大,但她只在没危险的时候胆子大,一有危险,她比谁躲得都快。
  这一场惊吓,当事人阮茂林睡了一觉就忘了,什么事也没有。阮荷下了决定,心里也安稳了,倒是阮茂竹,到夜里发起了高烧。
  还是阮荷发现的,她和两个哥哥睡一张炕,她睡在正中间,半夜活生生被热醒,就发现抱着她紧紧的二哥,浑身发烫满脸通红,叫都叫不醒,只会难受的哼哼了。
  阮荷吓傻了,赶紧叫她爹娘,阮茂林立马就惊醒了:“咋了,咋了小妹?”
  “大哥,二哥身上好烫!”阮荷害怕地说。
  阮茂林立马下床,刚挑起帘子,阮建业夫妇就披着衣服过来了。
  许雅琴把阮荷带着被子往旁边一抱,让她坐一边,她手贴在阮茂竹额头上,被热得心里一跳,连忙朝阮建业说:“快,小竹发烧了,你快抱他去卫生所!”
  许雅琴快速拿了个大褂子把阮茂竹一裹,就让阮建业抱着他赶紧走,她去叫阮老太。
  临走前她只来得及嘱咐一句让阮茂林照顾好妹妹。
  阮老太不等她拍门就打开堂屋门出来了,皱着眉问:“怎么了?”
  许雅琴一脸焦愁:“娘,小竹发烧了,估计是白天被吓到了,我让建业抱他去卫生所了,钱……”
  阮老太没等她说完就转身回了屋,没多久拿了两块钱出来递给她:“快去吧,孩子要紧。”
  许雅琴抹抹眼睛,感激地冲阮老太点点头,也跟着跑出去了。
  阮建功和王大花也出来了,看到阮老太给许雅琴钱,她撇撇嘴,非常不高兴地嘟囔:“一个病殃子,有什么好看的,就知道费钱,咱娘的钱都被老二家的要走了,真不公平!”
  阮建功一听这话上去就是一巴掌:“你再胡咧咧!”
  王大花捂着脸不敢再说话了,自从三年前她虐待老大家的俩孩子被阮建功狠狠收拾了一顿后,她再也不敢明面上做出什么对老二家不好的事,也就嘴上说说,毕竟那顿打,让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她被打怕了。
  也就是她被打得这么狠,憋着气从医院回来的阮建业夫妇才没说什么,不过自此之后就不再搭理这个大嫂了,王大花想占什么便宜,许雅琴直接就怼过去了,以前她都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王大花也是记吃不记打,那张嘴永远学不会听话,明明知道有些话一说就挨揍,还是控制不住,为了一时痛快什么都说。
  阮老太瞥了一眼她,没吭声回屋了。她早就后悔给老大娶了个这么混不吝的媳妇,当初在娘家看着多好啊,又勤快又嘴甜,长相也不错。
  谁知道娶回来后是这个样的,那嘴是会说,但是在家从来没好话,家务活也是能拖就拖,被逼着干也是干得乱七八糟,老大房里更是收拾都不带收拾的,跟个猪窝一样,几个孩子脏得不行。
  她都看不下去帮孩子洗过几次,再对比下老二房里永远的干净整洁,几个孩子整天也是干干净净,懂事乖巧,她作为一个奶奶,再一碗水端平,也是喜欢老二家的多。
  她就是心疼老大,这么一个媳妇,没有省心不说,净糟心了,回头分家了,可怎么过啊。
  但是孩子都生了,看老大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她这个老太婆,也只能心里叹气,什么都管不了。
  另一个屋的阮荷被阮茂林抱着哄着:“妹妹乖,快睡觉,等睡醒了爹娘就回来了。”
  现在的阮茂林已经懂得很多了,他知道弟弟病了,娘和爹都去带他看病了,家里现在他是最大的,他得照顾好妹妹,不能像上一次一样被大娘欺负。
  阮荷也很担心,她二哥身体不好,这一病也不知道怎么样。但是现在她这小身板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了,把自己照顾好不让爹娘担心就是她最大的帮忙了。
  阮荷太小了,虽然心里有事,但是还是抵不过身体本能,被哥哥晃着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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