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闭上眼,将步子一顿,伸手按了按跳动的眉心,然后再一次转过头,气势汹汹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傅知焕止住步子,平静地看着她。
温阮面无表情,只是突地迈开步子靠近傅知焕,然后伸出手一把扯下他搭在胳膊上的衣服,自顾自地又套回了自己身上。
有点暖和,终于得救了。
做完这流畅的动作之后,她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傅知焕哑然失笑。
温阮用余光瞥见了傅知焕稍稍勾起的唇角,然后敏锐地一抬头,十分迅速地开口解释道:“我可没原谅你。”
“是。”
傅知焕没给她找刺,反而点着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低沉磁性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沙哑:“我下次努力。”
妈的。
差点忘记了,这个男人最会这招。
勾引人起来简直是天下第一绝。
温阮退后几步,与傅知焕保持着安全距离,试图免疫他的狐狸精攻击:“我还没准备给你下次机会。”
傅知焕:“嗯,那我想办法创造机会。”
温阮气结,她抿了抿唇,一句话没说,转过身紧了紧衣服离开,然后掏出手机试图打一辆网约车回家。
但现在天色已晚,而且这个地段也不好拦出租车,画面转了许久,都还是显示着无人接单。
倒霉透了。
温阮叹了口气,然而还没走几步路,突然听见天边响起一道闷雷。
“啪嗒”
一滴小雨点砸在了温阮的脸上。
她稍稍懵了下,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的雨水。
这么不凑巧吗?
一晚上受了一赌气不说,现在居然还下雨?
她扫了眼周围,这条商业街大多都没有遮雨棚。只有在两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个可以躲雨的通道。
阵雨从来是说来就来的,刚才还只是一滴小雨点,转眼间就开始倾盆大作,豆大的雨滴一股脑地往下砸着。
干。
身上可以淋雨,但脸上的妆不能花,做好的发型也不能湿。
几乎是下意识地,温阮解开傅知焕的外套,准备遮着雨小跑到通道处。
但还没开始走路,她就敏锐地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一转头。
果然,傅知焕还跟在自己身后,此刻肩膀和头发都已飞快的速度湿了一般,换做别人应该是有些狼狈的样子,但偏偏在他这张脸上,反而有种蓄意诱惑的感觉。
…蓝颜祸水。
谁要管他。
温阮轻哼一声,转过头,可是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突地止住步子,然后恨恨地咬了下牙,气势汹汹地转身往回走到傅知焕面前。
她将外套扯下来,踮起脚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脑袋上:“还给你!我不要你这破外套!”
说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准备走。
“啪”
温阮的手腕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
她转头:“干嘛干嘛,信不信我告诉你爸妈你耍流…”
话还没说话,温阮的整个人便被傅知焕往回一拉,接着眼前的光线一暗,外套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头上。
傅知焕抬手,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个人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俯身替她挡住了大半的雨。
“特殊情况。”
傅知焕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而没有任何情绪,还真像个没有任何其它想法的正人君子一样:“我送你过去。”
“噗通”
温阮觉得自己心口震了下,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初遇时,那种小鹿瞎几把乱跳时的心情。
脑袋里好像有个播音器在扯着嗓子喊:好感+5!记仇-3!
*
通道内。
温阮搓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打了个喷嚏,望着外面的雨帘有些发愁。
打车软件上的“正在派单”按钮旋转了几圈,还是无人接单。
现在这大雨天,打车变得更难了起来。
温阮有些小丧气。
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就不应该因为偷懒和不想早起就不去考驾照。
傅知焕的衣服和头发基本上都湿透,额前的碎发都被他剥起,只有一律湿发垂在额前,却显得他面部棱角更加硬朗,衬得眉眼间仿佛都带着几分痞气。
他将外套一握,随手拧了拧水。
衬衫因被淋湿而贴在腹部,勾勒出结实的腹腰。
温阮几乎是潜意识地,用余光悄悄咪咪地偷看了一眼,然后心虚地抬起眼准备收回视线。
结果刚刚将眼一抬,就恰好对上了傅知焕朝自己望过来的目光。
视线碰撞。
好他妈尴尬。
温阮咳嗽一声,转过头,随便问了个问题试图缓解尴尬:“就这么一下子,你怎么湿.成这样。”
傅知焕看她一眼,沉默了下。
然而就是这几秒的沉默,让温阮突然觉察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对。
她恼羞成怒地拧起脖子:“你突然安静不说话干什么!我说的是淋湿!你不要总想到那个方面!”
傅知焕又沉默了许久,才说:“…不,我刚刚只是想和你解释,因为刚才有屋檐聚水落下来的时候我没躲开,所以淋湿得比较多。”
“至于你说的那个方面,我还没想到。”
温阮:“……”
傅知焕:“多谢提醒。”
温阮:这种时候就不用谢了,我会更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鼓励呀,武汉这边饮食之类的资源还是充足的,刚封城的时候的确因为市民紧张而又短暂的紧缺,现在基本上都调整过来了。
这几天情绪差不多也好了下来加上爸妈终于听我的话不出门了呜呜呜呜,太难和他们沟通了,我这些天疯狂给他们发疫情图片表情包一天十五次,我爸差点拉黑我。
总而言之医护人员真的超级超级超级伟大,我不方便多说,但是真的是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想象和做到的无私,感恩所有的医护人员。
恢复日更呀,会慢慢补上之前断更的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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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雨没一点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雨水和着泥土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通道处于位于风口,刺骨的夜风是不是夹杂着几滴水珠,迎面吹到温阮的脸上。
她轻“嘶”了一声,冻得咬了咬牙,然后抱起胳膊,往旁边挪了挪,刻意和傅知焕保持着安全距离。
刚才那件事虽然用沉默翻了篇,但却丝毫没减少空气中的尴尬。
傅知焕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抬眼问了句:“没打到车?”
温阮没好气,语气跟吃了枪子似的:“要不然我在这干嘛,陪你赏雨吗?”
傅知焕哑然失笑。
话音刚落,便看见远远的,有个母亲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往通道这边赶,裤腿全是水渍,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上。
“哎,终于找到躲雨的地方了,囡囡乖,现在旁边站一会儿,妈妈给你擦擦水。”
那母亲将怀中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放下来,胸腔还在剧烈起伏着,看上去还没从刚才的奔跑中回过神。
小女孩乖乖巧巧地点了下头,昂起自己的小脸,手上还攥着个之前在路边买的小风车,风一吹,风车呼啦啦的转。
那母亲皱着眉,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却没找到一张餐巾纸,于是只能用手掌撑着袖口,去抹孩子的脸:“你稍微等一下,等会爸爸就来接你了。”
“阿姨,我这里有纸巾。”
温阮见状,慌忙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过去:“用这个擦吧。”
“谢谢,谢谢。”
中年妇女连忙道谢,抽出一张纸,认认真真地给小女孩擦着脸:“囡囡,快点谢谢姐姐。”
小女孩转过头,看样子还有些胆小,声音压得低低的:“谢谢姐姐。”
小奶音好可爱。
温阮感动得泪流满面,觉得自己今天一天被傅知焕伤害的心终于有所治愈了。
她蹲下身,忍不住想摸摸这个小豆丁的头。
但那小姑娘却将嘴巴一憋,往自己妈妈怀里一钻。
女人看上去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她有点怕生。”
“没事。”温阮笑了声,脸上全是不在意:“这样挺好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啪叽”一声。
小女孩手里的风车摔落在了地上,她立刻委屈地从妈妈怀里直起身,想伸手去捡。
傅知焕垂眼,弯下腰捡起那风车,在小女孩面前半蹲,递了过去:“给。”
小女孩愣了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傅知焕,许久后弯眉一笑,伸手接过风车,接着甜甜地扯着嗓子喊了句:“谢谢哥哥!”
说完,还伸出短短的胳膊做了个抱抱的动作,撒着娇似的想让傅知焕抱。
温阮:“……?”
怎么这会儿不怕生了?
这小丫头居然还有两幅面孔。
小女孩的母亲看上去也有些尴尬,于是咳嗽一声,试图缓和气氛:“你们俩人是男女朋友吧?看上去真般配。”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温阮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张连小女孩都不放过的脸,声音里都带着些气:“不是!我和他不熟!谁跟他认识啊!不般配!一点都不般配!”
这一串否认,听得女人都懵了会儿。
许久后,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算了算了,别和你男朋友赌气了,小伙子长得这么清秀,看上去比我家那扣子靠谱多了。而且情侣哪有不吵架的?别伤了感情就好。”
温阮:“不…我和他不是情侣。”
傅知焕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然后站起身,温吞地补充了句:“暂时不是。”
温阮咬牙:“你接什么话啊?”
傅知焕笑着怂了下肩,语气里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我这是比较严谨。”
“……”
温阮突然觉察到些不对。
怎么觉得这段对话还有点似曾相识。
那小女孩还围着傅知焕旁边撒着娇,将手中的风车高高举起:“看!哥哥!风车!看!”
傅知焕无奈,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蹲下身应和了几句,语气还带着些半哄着的妥协:“嗯,看到了。”
看着这无比和谐的一大一小,温阮差点没被气得离通道出走,她恨恨地看着面前这张招蜂引蝶的脸,早将傅知焕反反复复地骂了七八遍。
果然是个男狐狸精!
而就在这时,女孩的母亲看了眼马路对面,突然喜出望外的喊了声,还招了招手:“哎!老金!我们在这!”
接着,便有个身材宽硕的中年男子,撑着一把黑伞,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看这匆匆忙忙的样子,八成就是这女人的丈夫。
“可算找到你们了,雨下的这么大,有没有淋湿?”
“没事,我们赶快找地方躲雨了。”
“囡囡呢?”
“喏,在这呢。你看她,又黏上别人不放了。老金,回头得好好教育一下你女儿,瞧她这点出息。”
妻子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写满了甜蜜,她转身给丈夫让开视线,喊了声:“囡囡,爸爸来了。”
那丈夫乐呵呵地搓着手,朝着自己女儿的方向望去:“乖宝,想不想…”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梗住。
傅知焕早在听到这人声音的时候,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眼半眯,朝丈夫的方向望去。
此刻,两人的视线碰撞,气氛宛若在这一刻变得安静,就连外头喧闹的雨声,仿佛都被按下静音。
那是傅知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金晨赫。
傅予情遇害一案的,唯一一个突破口。
金晨赫显然也认出了傅知焕,他整个人宛若被按下了定格一般,瞳孔一缩,眸子里有短暂的惊恐。
“……”
气氛很奇怪。
傅知焕一双漆黑的眼仁,凝望着面前的男人,他将薄唇轻抿,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但整个人却散发这股压抑的气场,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噤声。
怎么回事?
温阮没看懂眼前的状况。
难道这两人认识吗?
就在她以为,周围会永远这么安静下去的时候,突然一声从嗓子里发出的怒吼打破了一切。
“你他妈怎么回事?离我家里人远点!”
金晨赫额头上都暴起青筋,他一把扯过自己的女儿,然后一只手按住傅知焕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动作带风地朝着他的腹部击打去。
妻子没反应过来,一边捂着孩子的眼睛,一边吊着嗓子喊:“金晨赫!你在干什么啊!”
温阮有半秒钟的停顿,接着迅速上前,准备拦住那男人的动作。
“啪——”
然而她还没出手,就见傅知焕按住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然后又无比精准地回扣住了朝自己腹部袭来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