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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在说完后就回了听云院。
这趟差事她办的很好,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就连昭昭都失望了,想着陆封寒怕是不能过来了,她闷闷地坐在美人榻上。
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太监忽然唱喏:“王爷到。”
昭昭眼睛一亮,然后连忙装出不舒服的样子,她抬手半掩着自己的肚子给陆封寒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昭昭装病装的很像,实在是她对于肚子疼很有经验。
而且她的皮肤本就白,之前又特意叫莺儿帮了浅浅敷了一层粉,此时眉尖蹙着,可怜兮兮的。
陆封寒扶住昭昭:“身子不舒服就别行礼了,坐下吧。”
“药煎好了吗?”陆封寒问。
正说话间青叶就端着药过来了,托盘上一碗药,一碟子蜜饯,一齐准备好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昭昭只好拧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然后连忙含了两颗蜜饯解苦,等那股子甜意泛上来,昭昭的眉尖才舒展开。
陆封寒握住昭昭的手:“这会儿也不早了,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安置吧。”
等收拾停当,两个人躺在了榻上。
昭昭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是用装病把陆封寒给骗过来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告状,她直接说的话陆封寒会信她的话吗,她可连半点证据都没有。
再想起庄侧妃得力的母家,陆封寒就算信了她的话,他能真的处罚庄侧妃吗?
越想越没谱,昭昭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陆封寒在一旁看的分明,他和昭昭在一起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不说朝夕相处也差不多了,当然知道昭昭的小心思。
先前他被她骗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昭昭分明是在装病。
“现在肚子不疼了吗?”连轻哼声都没有了。
昭昭想说没那么疼了,可听到陆封寒这有些凉的语气,她就知道陆封寒看出她在装病了,都怪她刚刚想的太入神,不小心给暴露了。
昭昭轻声道:“王爷,你生气了吗?”
陆封寒闭着眼没回答。
昭昭觉得陆封寒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他不会以为她是那种假装生病邀宠的人吧。
昭昭伸出手,然后拽了拽陆封寒的衣袖:“王爷……”声音又轻又软。
这招不成,昭昭又想出了个主意。
她从里侧一点点往外挪,一步一步蹭到了陆封寒的怀里,然后抬手抱住了他的腰:“王爷,你别生气了。”
可照旧是毫无动静。
昭昭见此越发觉得委屈,她被庄侧妃欺负成那样,庄侧妃却安然无恙,她咽不下这口气才装病让陆封寒过来,可现在他又生气了。
她在这后宅里过的实在是太委屈了,她也受够了这样被人陷害的日子。
她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昭昭心灰意冷,她松开了手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可陆封寒却反手抱住了她,还抱得很紧。
陆封寒睁开眼,结果就见怀里的昭昭正无声无息的流泪。
女人有许多哭法,可无声无息地哭是最招人疼的,像是委屈极了的样子。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中难得的带了一丝无措。
被陆封寒发现了。
昭昭觉得好丢脸,她只是越想越觉得委屈而已,不知道怎么就哭成这样。
“妾身没事儿,”可声音都是带着哭腔的。
借着月光,陆封寒将昭昭看的分外清晰。
她哭的时候也很美,眼泪像珍珠似的落在面颊上,此时眼尾都哭红了,像是染过的桃花瓣一般,昭昭的一双眼澄澈如泉水,此时泛起了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昭昭这模样,陆封寒的心忽然有一丝不舒服,他说不清那感觉,也就没细究。
陆封寒抬手擦了擦昭昭的眼泪:“到底怎么回事?”
他从没有有安慰过人,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只是一直给昭昭擦眼泪,。
陆封寒这么一弄,昭昭哭的越发厉害,也越来越委屈,她凭什么在这儿受罪啊。
昭昭一边哭一边想,她继续这么忍让下去有什么用啊,庄侧妃还不是会继续欺负她,她也不管陆封寒会不会为她出头了,也不想再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了。
“王爷,庄侧妃一直欺负我,我委屈,”她连妾身都忘说了。
现下昭昭哭的连鼻子都红了,陆封寒却觉得昭昭更加可爱,他抱住了昭昭,然后将下巴抵在了昭昭的发上:“好,我知道了。”
昭昭愣住了,“王爷,妾身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你说的我都信。”
陆封寒话音落下后,昭昭惊得连哭都忘了,这不是陆封寒在哄她吧。
陆封寒揉了揉昭昭的头发:“行了,这回别哭了,晚上哭多了第二天会头疼。”
昭昭被陆封寒那话给弄晕了,此刻也听进去了陆封寒的话,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一边思索着他刚刚是不是在说胡话。
陆封寒一下一下地给昭昭顺着背,舒服的很,昭昭一向很容易睡着,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昭昭睡着,陆封寒把昭昭放平,又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起身出去在书案上写了封信,叫德顺连夜送到程纪那里,这些查探的事交给他办最妥当。
一切都忙完后,陆封寒才躺下,他伸手抱住了昭昭。
他从不说假话,他信昭昭的话。
所以,也不会让昭昭受委屈。
昭昭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封寒已经上朝去了。
她起来后按了按额头,许是昨晚哭的太厉害了,现在头的很。
想到这里,昭昭忽然惊呼出声,她想起了昨晚上的事。
她和陆封寒哭诉说委屈,还哭个不停,抽抽噎噎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昭昭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现在事情也过去了,她再后悔也没用了。
昭昭只好肃了脸色,然后去洗漱。
等坐到了奁台前,昭昭才发现她的眼睛都哭的有些肿了,她用指腹轻轻地按了下,以后可再不能这样哭了。
…
昭昭的眼睛用了两天才消肿。
这两天陆封寒像是又去忙朝里的案子去了,都没回府。
昭昭猜陆封寒估计是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果真不靠谱,不能信他的话的。
这会儿昭昭正在挑去正院要穿的衣裳,还是要选些低调素雅的才是。
今天原不是初一十五,只不过宫里德妃赏赐了东西,她们都要过去谢恩。
昭昭可不敢再迟了,她准时到了正院。
给薛月见礼后,薛月身边的戴嬷嬷叫了几个小丫鬟把德妃赏赐的礼物都放在了托盘上。
“这是母妃赏赐给咱们姐妹的,是母妃的一片心意,各位姐妹都要仔细收好才是,”薛月说。
一行人接过礼物后又谢了恩才算了事,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就散开了。
昭昭没打算去园子里赏景散心,就径直回了听云院,只是听云院和庄侧妃的晚香院是在一个方向,很容易碰到庄侧妃。
眼见着就要到岔路口可以回去了,到底还是碰上了庄侧妃。
昭昭不得已给庄侧妃行了个礼,然后就往左侧的小路走,可庄侧妃却出口叫住了她:“这些日子王爷正忙着父皇交予他的案子,正是忙的时候,可我却听闻妹妹你的丫鬟从书房把王爷给请走了?”
“妹妹你可知道王爷日理万机,忙得很,这种时候妹妹可不好打扰王爷,”庄侧妃说。
句句讽刺,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庄侧妃这是又嫉妒昭昭了,嫉妒陆封寒去了昭昭院里,可这话又不好说出口,便拐了弯儿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昭昭不乐意和庄侧妃说话,就点了头表示知道。
庄侧妃见了却怒火高涨:“你一个小小侍妾在本侧妃面前竟这样趾高气扬,真是不懂规矩,我看是要从宫里请几个积年的老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才是呢。”
昭昭听了想笑,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前不久刚刚施了毒计想要毁她清白,现在事情过了,就又仗着侧妃的身份在她面前颐指气使,随便找了理由借口想要惩治她,昭昭想问庄侧妃午夜梦回时难道不会觉得她做错了吗?
现在昭昭已经把整件事情都想的通透明白,依着庄侧妃这性子,还有庄侧妃对她几乎毫不掩饰的恨意,就算她对庄侧妃卑躬屈膝求饶也没用。
既如此,何必要再委屈自己。
昭昭第一次大了胆子,“庄侧妃,你以为那日在宫里的事我不知道吗,你使了那般狠毒的计策想要毁我清白,若不是我运气好,怕是此时早就中了你的圈套。”
庄侧妃冷笑:“你在浑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庄侧妃,你真的听不懂吗,你不怕我告诉王爷吗,把整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王爷,到那时你且看如何。”
庄侧妃终于慌了神了:“你敢。”
庄侧妃说完就冷静下来了,她上前一步,勾起唇:“就算是我做的如何,我倒是想你真的被毁了清白,我日日夜夜都想呢。”
“就算你告诉王爷又如何,你说什么王爷便信什么吗,我告诉你,宫里的证据早就被销毁了,现在什么也查不到。”
这里四下无人,庄侧妃也是把积攒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她接着说:“再退一步,就算王爷信了又怎么样,这事也没成功,何况我父亲乃是朝中三品官员,你父亲又是哪个乡下的泥腿子,顶多是王爷再罚我几个月的月奉和禁足罢了,仅此而已。”
庄侧妃冷冷地看着昭昭:“你要记得,你只是一个小小侍妾,而我却是这晋王府的侧妃。”
昭昭还要听庄侧妃会说出些什么,可接着她却发现庄侧妃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庄侧妃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她看着不远处垂柳下的陆封寒,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回头看了下绿痕等一众丫鬟,可丫鬟们都不敢动弹,她们的面色更白,几乎是煞白。
方才场间说的正热闹,谁都没有分出心神来,也没人发现陆封寒过来了。
庄侧妃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陆封寒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听了多久了,是不是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庄侧妃身子发软,全身都是冷汗,心都在打颤儿,她跪了下来:“王爷,妾身方才的话都是胡诌的。”
若非是有丫鬟扶着,庄侧妃早就瘫在地上了。
昭昭此刻才知道是陆封寒过来了,她有些纳闷,他不是两日没有回府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此刻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昭昭也向陆封寒行礼。
陆封寒缓缓走了过来,然后把昭昭扶起来。
场间一时寂静的很,没有人敢开口。
庄侧妃继续张嘴求饶,眼泪都下来了:“王爷,是妾身说了胡话,都是妾身的错儿。”
陆封寒只静静站着,眉毛都没抬,却吓人的很,周身都是一股子嗜血杀戮的气息。
绿痕等丫鬟都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喘。
就连昭昭都有些害怕,陆封寒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庄侧妃擦了擦眼泪,她心道没事的,她父亲是朝中三品大员,得皇上的青眼,可昭昭却是身份低微之人,大齐最重视世家规矩,王爷权衡利弊之后会饶过她的,就算是为着她父亲的面子也会把这事遮掩过去的。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就有底了,不过是禁足,她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地待在晚香院里。
可接下来,她就听陆封寒说,“你不是说昭昭只是一个小小侍妾吗,既如此,从现在起,你也是一个小小侍妾了。”
陆封寒的声音没有温度:“从今日起,贬庄氏为侍妾,一年不得出晚香院。”
所有人都惊了,禁足一年也就算了,可是贬为侍妾实在是太严重了,这几乎是叫庄侧妃再无起复的可能,从此后晚香院就是一座冷宫,庄侧妃就囚禁于此。
庄侧妃愣住了,半晌才尖叫道:“王爷,王爷你不能啊,妾身的父亲如今可还在朝为官呢,就算您是王爷也不能如此啊。”
庄侧妃觉得她一定是听错了,晋王陆封寒一向谨慎权衡,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低微的女子贬了她的位分。
三品大员的嫡女贬为侍妾,这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庄侧妃哭的凄厉,眼泪糊了满脸:“王爷,妾身不信,您一定是被昭昭这个贱人蒙蔽了……”
陆封寒眉头微皱,声音低沉:“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德顺立时就反应过来了,他也肃了脸色:“还不快庄侍妾拉下去。”
一旁的侍卫马上就把庄侍妾拉了下去,连带着那些丫鬟也都带走了,和刚刚的又哭又喊一比,现在简直安静极了。
就连莺儿和青叶等昭昭的丫鬟也吓得不敢出声,面色雪白。
见昭昭面色怔松,陆封寒又捏了捏她的手心,“害怕了?”
昭昭诚实地点了点头,说实话,她还没见过陆封寒这么狠厉的样子,昭昭不自觉就想起了书中后期陆封寒登上皇位后的一系列杀伐决断的事迹,她当然会有些害怕。
可是,除了害怕,更多的是舒爽。
庄侧妃终于得到惩罚了,昭昭很开心。
陆封寒当然察觉出了昭昭眼底的开心,开心就好。
他说过他信昭昭的话,他从不说谎。
此刻莺儿和青叶等丫鬟也缓过神儿来了,面上全是喜色,眉梢都挑了起来,这次王爷可是为了她们主子才处罚的庄侧妃!
如果说上次罚跪庄侧妃是因为庄侧妃毁坏了德妃赏赐的发钗,那么这次却只是为了昭昭。
陆封寒光明正大地替昭昭撑了一回腰。
第27章
等处理完了这摊子事,陆封寒握着昭昭的手一路走回了听云院。
莺儿和青叶等丫鬟连忙跟上,等到了听云院后又泡了茶端上去,然后才悄悄退下去,顺带着把门也给带上了。
昭昭犹有些震惊,连给陆封寒倒茶都忘了,还是陆封寒自己倒的茶。
有太多问题要问,都不知道问哪个好了。
昭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舔了舔唇:“王爷,您今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