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寒看着昭昭:“来之前我请命去徐州查一桩贪污案,只不过先改道来了这里,稍后咱们要去徐州,我已经让德顺去徐州找好奶娘了,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好了。”
昭昭点头,一切自然是以陆封寒的公事为主。
现在他也和昭昭和好了,陆封寒就直接问出来了。
“你之前不想回去是因为薛月,为什么?”
昭昭没想到陆封寒会问这个,她也不能说她是因为一本书而担忧吧,她含混道:“反正现在都过去了,也不重要了。”
只不过提起这事,昭昭想起了她有个重要的事没说。
昭昭抬眼:“王爷,妾身当日在普宁寺被劫走的事,不是山贼所为。”
陆封寒惊道:“什么?”
昭昭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包括绑走她的人有几个人,以及他们想要带回一个活的她,幕后真凶兴许跟她有仇等等。
既然有这么一伙人,昭昭也知道若是不查出真相,将来怕是消停不了。
陆封寒越听神色越浓重,之前派出去的侍卫们都以为是山贼,结果竟然是有目的来绑走昭昭的。
陆封寒拧了眉:“你放心,我这就让程纪去查。”
陆封寒一时也想不到幕后之人是谁。
说实在的,他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自是树下了不少仇敌,若是有人想要暗害他身边的人,正好挑了昭昭下手也说不定。
再一个可能,说不定是什么后院里的人动的手。
这事要查清楚得花上一段时间,若是真的是他的仇敌做的话,那京城就不安全了,说不定有什么在暗地里等着呢。
看来此番去徐州反倒正好,等徐州的事了结后,京城那边的真凶也查出来了,到时候昭昭回去就安全了。
听闻陆封寒的分析,昭昭也觉得此时去徐州还挺好,至少没有危险。
只不过也不是说走就走的,还有许多剩下的事没办。
譬如镇上的两个房子该如何处理,再就是伺候昭昭的下人,都要安置妥当,最后则是裴砚,裴砚帮了昭昭这么多,自然是要亲自道别再走的。
说起裴砚,昭昭道:“哥哥现在正在忙,好久都没过来了。”
陆封寒点了头,他心道要不然就他和昭昭去江州和裴砚道别再走好了。
说办就办,陆封寒让人把他买下的那栋院子捐出去,正好办个学堂,也算是造福了。
还有伺候昭昭的下人,都给了丰厚的遣散费,最后则是收拾起行李。
这行李收拾起来可就耽误时间了,最迟也要明天才能弄好出发,下人收拾行李,陆封寒和昭昭出去逛街。
今晚上是镇上的集会,虽然完全比不了京里庙会的热闹,可也胜在气氛。
街上都是人,大多是些年轻的男女,想来是趁此机会出来相约的,镇上的人可比京里的人要大胆多了,要是有中意看对眼的,第二天就能把人领回家门。
陆封寒和昭昭并肩走在街上。
昭昭看中了一个糖人,她有些心动,吃个糖人总没事吧。
陆封寒拦住了昭昭,在耳边轻声道:“这街上的东西不知道干不干净,你也敢吃,要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从前的糖人可都是他看着老板用了干净的材料做的。
昭昭心道陆封寒果然又像从前那般看着她了。
“可是,吃一口也无妨吧?”
“不行。”
陆封寒坚定地道。
卖糖人的老板看了他们俩半天了,见状问道:“公子,夫人,你们到底买是不买?”
陆封寒拽住昭昭的衣袖往旁边走:“不买。”
昭昭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接下来昭昭就有些开心不大起来,陆封寒看着拧了眉:“你在这里先等着,我有些事,很快就回来。”
昭昭还没来得及问陆封寒是什么事,陆封寒就走了。
昭昭索性站在小摊前看小玩意儿,这些小玩意儿并不如何贵,就是胜在构思新奇。
她买下了不少,然后让陆封寒的属下包起来。
如此一来,倒激发了昭昭想买东西的**,她沿着街巷一直往下走,看上什么中意的就买下。
昭昭刚买完一个东西,前面忽然停住了一个人。
顺着他青蓝色的直缀往上望,是个熟悉的脸,不是隔壁卖菜的吴婆婆家的吴公子是谁。
昭昭笑道:“吴公子也来逛集会啊。”
吴公子满心愁苦,可此番见到昭昭的笑,他的一颗心就又喜悦起来了,又喜又忧,他的眉毛差点没拧成麻花。
昭昭看的想笑,这吴公子怎么了。
吴公子鼓气勇气:“这两天我听到你家的动静,似是遣散了不少奴仆,可是有什么事吗?”
镇上就这么大,一丁点小事都能很快传开,就算吴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他娘吴婆婆说了。
昭昭点头:“是,正在安排奴仆的去处呢,我要搬走了。”
他娘没骗他,昭昭是真的要走了。
“为什么要搬走?”吴公子急切地问。
昭昭愣了,这吴公子怎么这么大反应:“这有什么为什么啊,这儿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我此番是要回家了。”
吴公子的心又坠下去:“是了,都要回家的。”
可是一想起昭昭要离开这里,吴公子的心就难受起来,他再也见不到昭昭了。
吴公子思量半晌,他至少要对昭昭说出他的心思:“裴姑娘,我知道你那夫君找来了,可他惹得你独自过来这里,想来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想清楚自己的心思,不能随随便便地跟他回去,若不然再受欺负怎么办!”
“裴姑娘,你看看我如何,我如今是秀才,家中银钱也不算少,若是将来我中了举人,你嫁给我的话就是举人夫人了。”
他从没见过昭昭这么美的人,无论如何也要让她知道他的心思才行啊。
何况吴公子并不觉得他哪里差了,他还是个读书人呢,将来说不定会有什么造化。
昭昭懵了,她听来听去,结果这吴公子好像是……喜欢她。
昭昭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和吴公子也就见过三四回面,还是吴公子过来替吴婆婆送菜,细算起来,她和吴公子说的话都不超过二十句,无非是他问菜色如何,她说新鲜,这样他也能喜欢她?
吴公子的心晃来晃去,还没等来昭昭的回应,倒是等来了陆封寒。
陆封寒一把揽住昭昭的腰肢:“昭昭,咱们走吧。”
吴公子愣了:“你是……”
“我是她夫君。”
刚才吴公子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气的直咬牙。
吴公子一下就沮丧了起来,他没想到昭昭的夫君这么出色,就算他站在男人的角度也不得不承认。
陆封寒冷冷地看了吴公子一眼,“吴公子可知道你此举算什么,你在诱骗有夫之妇,这是你一个读书人该做的事吗?”
话音落下,很是安静。
这回不是沮丧了,是羞愧,吴公子羞愧的很。
他一向自诩是读书人,结果他确实是在知道昭昭有夫君的前提下还来说如此话的,正如这男子所言,他做的哪里是读书人的事。
吴公子脸色涨红,“我先走了,”说完就忙不迭地跑了。
陆封寒也是没想到吴公子还是个这么认死理的,他一句话就解决了。
解决完这事,陆封寒咬牙看着昭昭:“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惦记上你。”
陆封寒想将来昭昭怕是也要如此招人惦记,他忽然想把昭昭藏起来,只准她见他一个人。
昭昭抿着唇:“我也是不知道嘛,”她哪知道吴公子的心思。
昭昭赶紧提起别的话头:“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陆封寒叹了口气,“还没看出来?”
他一手揽着昭昭,而另一只手负在身后,此时他伸出另一只手来,出来了个花灯。
这花灯是个小兔子的,很是可爱。
陆封寒把花灯递给昭昭:“你不是说喜欢花灯,”他还记得那时候昭昭和他说的话。
昭昭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谢谢王爷。”
陆封寒方才心里的别扭也过去了:“嗯,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吧。”
陆封寒和昭昭往回走。
隔着人海,裴砚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的衣袖微动,手里的花灯穗随风轻摆,他低头看了眼花灯,然后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店铺里。
等陆封寒和昭昭走过去后,裴砚才出来。
他的随从很是不解:“大人,您怎么不直接把花灯给侧妃娘娘?”难不成是因为王爷也送了个花灯给侧妃娘娘,可他们大人是侧妃娘娘的哥哥,送个花灯不是很正当吗。
裴砚捏着花灯的指节泛白,没说话。
正巧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对母女,这小女孩显然是看上了花灯,结果她母亲没买给她,她咧着嘴哭起来,小脸上都是眼泪。
裴砚俯下身:“小妹妹,别哭了,这个给你吧。”
小女孩睁开眼泪,眼泪还在掉:“真的吗?”
裴砚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自然是真的。”
他把花灯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了过去,小女孩的母亲也很是惊讶,她拽了一下小女孩的衣袖,小女孩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
裴砚离了街巷,他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昭昭而已。
她小时候也想要花灯,还为此挨了裴志的一顿毒打,身上都是伤。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是个星河灿烂的夜晚,他抬起头,今晚的星子也挺闪烁。
镇上不大,很快就到了地方,裴砚的步子顿了顿,然后走了进去。
倒是昭昭见到裴砚很惊讶:“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让人提前通知一下,我也好让厨娘给你备膳。”
“我来之前用过膳了,你不用担心。”
裴砚和昭昭说完话才向陆封寒见礼:“王爷来了多久了?”
陆封寒让裴砚起来:“我此番过来也半个多月了,”若是算上路上的时间,怕是要一个月了。
昭昭让他俩坐下:“你们快坐下,我去厨房泡茶。”
她说着就往厨房去了。
陆封寒抬眼:“昭昭的事,此番多谢裴大人,如果没有裴大人,昭昭会发生些什么……我都不敢想。”
陆封寒没说假话,裴砚的人到的早,如果不是裴砚救了昭昭的话,怕是真要如昭昭所言,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裴砚没应承:“王爷说笑了,昭昭是我的妹妹,我救她是天经地义的事,王爷不必谢我。”
陆封寒的话被噎回去了。
他发现有时候在关于昭昭的问题上,裴砚说话就像是带刺似的,不过都是为了昭昭好,他也不在意。
裴砚没有问陆封寒关于昭昭的事。
他何等聪明,自然猜出来是陆封寒寻到了消息然后找到了这里,这之后的事自然不必再提,瞧着陆封寒和昭昭的样子,他们俩现在应当已然和好了。
裴砚心道这样很好,真的挺好的,只要昭昭开心就好。
不过既然所有事都说明白了,裴砚提起了那伙绑架昭昭的人。
“那伙人行事缜密,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那日我的人到了以后,他们全都服毒自尽了,”裴砚道。
裴砚继续说:“舍下藏毒,一般是杀手或是什么人培养的死士才会如此,我已经彻底检查过他们的身上,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陆封寒神色不定,有了裴砚的话,更容易找到真凶了。
这厢昭昭也泡好茶过来了,她给陆封寒和裴砚各自倒了一杯茶。
昭昭和裴砚提起正事:“后天我和王爷去徐州,等徐州的贪污案了解了就回京城,等到时候哥哥你外放结束,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在一起了。”
昭昭没提道谢的事。
因为她知道裴砚实在帮了她太多,不是轻轻松松地说两句谢谢就能完事的。
这份恩情要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报答,等小宝长大了,还可以让小宝多去看看裴砚这个舅舅,他那个大府邸实在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裴砚也知道昭昭的心思:“好。”
这之后又说了些话,众人各自睡去。
等安排好一切,陆封寒和昭昭乘了马车往徐州走,裴砚则是往江州去,在此分别。
…
马车上。
现在正在去往徐州的路上。
梧州离徐州不远不近,怎么也要走上几天的时间,故而陆封寒和昭昭乘了马车走。
之前在镇上待了好几天没走就是为了布置马车。
昭昭的身子一向有些弱,小宝更是才两个多月,两个人都给安置妥当才行。
这辆马车里面糊了好些棉絮,又用了缎子包上,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
昭昭见了有些惊讶:“王爷,哪至于如此。”
她和小宝又不是纸糊的,何况从梧州到徐州,都是一路往南走,虽说这会儿已经入了十一月,可天气也不怎么冷。
陆封寒道:“你只管安心住下就好。”
马车里极大,能容下三个大人平躺,方便的很。
昭昭和陆封寒小心翼翼地把小宝放下,一路往前走。
等到了晚膳时间,陆封寒和昭昭下来用了膳,收拾好后才又上车。
有着昭昭和小宝,晚上自然是不能行马车的了。
小宝吃过奶又呼呼睡着了,昭昭笑起来。
“妾身原本还担心小宝不适应马车呢,没成想这孩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照旧睡得香。”
虽然马车夫已经极力小心了,可马车行走时还是免不了摇晃,小宝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昭昭轻碰了下小宝的脸颊:“你怎么那么厉害啊。”
陆封寒很是自豪:“他是我的孩子,自然厉害。”
昭昭白了陆封寒一眼:“是咱们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