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澡洗得很急,睡衣也没拿,此刻披着浴巾在门口踩水,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装作漫不经意地转移话题道:“你把电视声音开那么大干嘛呀?”
男人没有回复。
林洛桑更觉得奇怪,搞不清这人到底回来了没有,禁不住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往外看了看,发现男人腿上正搁着一本书,仿佛身外无物般,入定地看着。
她仔细看了看,根据自己的了解和刚才发生的情况发现了不对劲,盯着男人隐忍通红的耳郭沉吟了几秒,这才沉默地缩回了浴室。
裴寒舟:“……”
过了会,但见她粉嫩白皙的指尖又扒上了门框,轻微用力时,指尖映出一片淡淡的青白色。
她就睁着那么一双潋滟的眸子瞧着他,眼尾竟难得带了些狡黠的味道,被擦得凌乱的头发在头发两侧微微鼓起来,像长出了一对狐狸耳朵。
“你看起来很难受。”小狐狸舔了舔唇角,“要我帮帮你吗?”
……
虽然她为了演唱会极力要求男人克制,男人也更换了方式,但这并不妨碍她第二天行走时一瘸一拐,如同失去了某部分行走机能。
长裙下她的姿势僵硬,男人也禁不住看了眼,这才低声道:“穿短裤会不会好些?”
她剜了他一眼,不明白这男人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
“穿短裤那不更是……全看到了吗?”她叽叽歪歪,“你愿意我穿短裤出来吗?”
男人顿了顿,这才正色道:“不行。”
“……”
没一会儿,二人坐进车里,男人又说要买什么,最后上来的时候递给她两个巴掌大的创可贴。
“贴一下。”他沉声道,“我看都破皮了。”
林洛桑:????
那我是不是还该夸你观察力挺好的??
三天后,林洛桑的腿部状况终于好转不少,内侧破皮的位置都已结痂脱落,走路摩挲时也不会火辣辣的疼了,只是还是有些……泛红。
上场前只能粉底遮瑕齐上阵地按压,可惜她的腿太白,粉底液压上去万分明显,最后只能临时出去买了瓶最白色号的遮瑕相混合,才算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不好意思跟化妆师说是要遮腿,况且那位置也挺难以启齿,遂只是自己在换衣室满头大汗地忙完,男人中途好意问她要不要帮忙,被她咬牙切齿地推远后还收获了十来个愤恨眼刀。
男人都是不知餮足的怪物,她再也不会天马行空地胡说八道了!!
*
演唱会一场接着一场,有条不紊地开展。
加场的票也很快售罄,由于林洛桑加应援物的双重吸引力,很多路人也加入到了抢票队伍。但好在许多看过演唱会又抢到票的粉丝选择原价转让,把机会给那些没到过现场的粉丝。
那阵子,只要有营销号带着林洛桑的名字挑事,就会有粉丝清一色的控评语――
【什么,是你提到了销售额最快破亿女歌手、打破专辑史上十八项记录、演唱会所有场次门票累计不到三分钟售罄、综艺天才、现象级综艺包揽两个奖项的制作人导师、跨界演戏收获一片好评、会唱会跳会写歌又有钱的全能歌手林洛桑吗?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留条评论:勿cue颜好歌甜身材棒的美女,滚蛋。】
两个月后,林洛桑的《胶囊列车》巡回演唱会正式落下帷幕,最后一场圆满结束。
安可之后她回到后台,正准备解开沉坠的耳环时,后台忽然飞进了一架无人机。
她以为是在拍演唱会纪录片,便没有搭理,任由那个小东西四处乱飞,正当她解下耳环换了一对轻盈耳钉时,一回头,大家全都不见了。
“裴寒舟?岳辉?小暖?”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然而迎接她的只有一片空旷的回声。
没过多久,那架无人机再度飞了进来,底下挂着一个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跟我走。】
她揉了揉手腕,心道肯定是工作室弄的什么花样,到时候剪片子放上微博会比较有意思。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禁不住小声道了句:“又在搞什么……”
抵达拐角处时无人机停下,另一架写着【右转】的无人机则又开始带领她前行,就这样一架接着一架传递,她走出了后台。
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再走就出去了啊?
很快,通过一段宽阔空地之后,她抵达了演唱会的入场口。
粉丝都是从这里进来的,墙壁四周按照她的要求画成了列车的模样,绘制的窗户外面也有写实的风景,一段接着一段有序地过渡,从春天可以一直走到冬天。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又是一年,在这个通道中有种以小见大的微妙感,仿佛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像是走完了一生。
她终于抵达尽头,而这段路的终点,站着从演唱会结束就不知所踪的裴寒舟。
无人机徐徐落下,男人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她隐有预感,心头一跳,但在男人打开的那瞬间还是有些错愕,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退什么?”男人好整以暇地偏头,勾了勾唇,毋庸置疑道,“这次的求婚是不允许被拒绝的。”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耳畔有一瞬间静音,好像听不到声响。
可是很快,听觉系统再次更加敏锐地复苏,好像能听见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听见他说话时的停顿和气音,听到过往种种轻微炸裂开的细碎,过往堆叠,画面重合。
从她第一眼见他起,便知道这男人何其骄傲,一身傲骨绝不容许他折腰,哪怕面临危机,他也从没有低过头。
但此刻,他单膝跪地,是从没有过的仪式感和正式。
“好像欠你一个正式的求婚,也欠你一个正式的婚礼。”他取出那枚婚戒,低声道,“我这人你也知道――别人有的你一定要有,并且还要更好。”
“所以戒指稍微迟了些,本打算在你演唱会之前送你的,不过现在好像也正好。”
他不爱讲话,也很少去剖白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此刻听到他开口,她便无端地想要落泪。
就在她的泪眼迷蒙中,男人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既然欠你这么多,为了让我好好偿还,以后就不许再乱跑了。”
明明是求婚,这男人也摆出一副足够主场的架势。
他说,“你隔得太远了,站近一点,戒指戴不上。”
她吸了吸鼻子,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流程,求婚也要我同意啊。”
“不用你同意,”男人一把将她拉近,握住她手腕,“你不会拒绝的。”
很快,凉凉的指环贴上她的无名指,最后被推往指根。
嵌在眼中的那滴眼泪无预兆地坠下,她看见他清晰的脸,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裴寒舟垂眼吻了吻她的无名指处。
“不止到八十岁,这辈子,下辈子――”
“我永远爱你。”
“听见了吗?”男人抬头,再度重复一遍,“我永远爱你。”
男人站起身,蹭过她的鼻尖,温软的嘴唇覆盖上来,她也抬头抱住他的肩膀,仰头迎合。
她贴着他唇角,忍不住小声开口,气息软绵绵地喷洒开一片,泛起痒意:“听见了。”
裴寒舟扬了扬眉,摩挲过她的耳骨,覆下更深的吻。
……
一定有人爱你。
爱你十六岁的清澈,爱你十八岁的迷茫,爱你二十岁的孤注一掷,爱你永远热泪盈眶的眼睛。
爱你的光明,也爱你脚下的暗影。
一定有人拥抱你。
拥抱你的敏感,拥抱你的脆弱,连带着你所有好或不好的习惯,全部拥入怀中。
他或许温柔,或许冷漠,或许兜兜转转之中,你们曾走散过片刻。
但他的轨道终究会重叠向你,如同星轨不知疲倦地环绕,没有周期。
他会握紧你的手,告诉你,让你知道――
只要看你一眼,全世界陷入热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