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世子是何意?”宋姝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只想迅速解决,“世子若有何要求,尽可提。”
陆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唯独宋姝是上天派人折磨他的,世子世子世子,他是没有名字吗?
他懒洋洋地坐到宋姝对面,“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改名叫世子了。”
“别是你帮我改的吧,”陆深一脸笑意地瞧向宋姝,那双桃花眼嘲讽地盯着宋姝看。
宋姝气绝,“那请问我该如何唤您?”
陆深一改正色,食指与无名指在轻轻敲响桌面,双眼直直地看向宋姝,“叫我名字。”
宋姝点头,“好。”说完就打算起身,走到门口又发现陆深还在椅子上倦怠地躺着,“可是还有什么事?”
陆深吊儿郎当地扭头看过来,眼尾上挑,带着点莫名的勾人,“你还未唤我名字呢,”拖腔拉调,脸上带着几分玩味。
作者有话说:
婚前,陆深:不喊名字不许走。
婚后,宋姝:脱了衣服不许上床。
???
第6章
“你还未唤我名字呢,”
整个六楼静谧无声,陆深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回响,宋姝侧头试探地喊了一声,“陆深?”尾音朝上,似是不确定。
陆深单腿微弯,手搁在膝盖上,“嗯?”
坐起身来,单手撑着下巴,眉眼低敛,“我最近不仅嗓子不好,耳朵好像也不好。”
背对着光,宋姝看不清他的神情,左右奈何不得他,她走到陆深面前,低头看着他无奈道,“陆深,能走了吗?”
陆深收起嘴角那残留的一抹笑意,拍拍衣服起身,手又拽了下宋姝的头发,“你头发还是像小时候那么软,嘻嘻。”说完便抬脚离开,走到门口还转身反问,“不走嘛?”
宋姝:……
“走,”声音透着一股颓废,似是认命。
看着宋姝那副你不情我不愿的姿态,陆深突然想起庙会那日她说的话。。
陆深倒回来,停在宋姝面前,语气不解,“宋姝,你为何如此排斥我,我们好歹也有幼时之谊。”
宋姝抬头,额前的发落了一丝抵在耳旁,秀眉微蹙,“是你说的要我躲你一辈子的,也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你与我有陈年旧怨,”她看不透陆深的想法,退后一步道,“我一直都是在遵守自己的诺言。”
若非这次的意外,她绝不会主动来找他。
窗外的风透过珠帘,吹得叮铃当啷响,陆深怎么也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她躲自己的话。
宋姝一看他那模样,便知道他早将那句话抛之脑后,“不记得了?”
陆深突然抬头,精致的桃花眼微眯,等着宋姝接下来的话。
**
两人初见那年,宋姝八岁,陆深十岁。
“世子,世子不行啊,要是嬷嬷知道了非要打死我,”穆阳一边扶着梯子一边担惊受怕,正在往上爬的小陆深一脚踢开穆阳来拽他的手,威胁道,“你要是敢告状,我现在就打你板子。”
穆阳瑟瑟地收回手,嘴里委屈,“世子,那你别在街上玩太久,”小陆深摆摆手,爬到了围墙的最顶上,脚下一崴掉了下去。
穆阳与陆深同岁,是荣王妃身边陈嬷嬷的儿子,从小就伴着陆深一起长大。
“世子,世子你没事吧?”穆阳明明也才十岁,怎的和他娘一样爱唠叨,“行了,快把梯子藏起来,晚膳前我定会回。”
这一摔摔得疼死他了,想到约好斗蛐蛐的时间,小陆深一骨碌就爬起来,别耽误了才好。
一站起身,小陆深就皱起眉。
家里四面墙,三面临街,一面与太师府共用,他好像翻错了墙……
思索两秒,小陆深就施施然地在太师府里逛起来,只要找到太师府的大门,照样可以出去,大有一副逛自家院子般的镇定。
在路上乱窜许久,也没见着个下人,正想发火时,就被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姑娘叫住。
“你是何人?”小宋姝抱着纸笔站在陆深背后,歪着头询问道。
陆深看到人松了口气,直接迈步走过去拽着宋姝的胳膊问,“小爷我要出门,赶紧带路。”不等宋姝回答,就拽着她往前走。
宋姝今年八岁,还不到一米四,自然跟不上已经一米六的陆深。还没走几步,她就摔到了地上。
宋姝看着被染脏的墨竹宣纸,顾不得自己身上磕着的地方,拍拍手就轻轻地拂去纸上的灰尘。看着纸上变灰的地方,宋姝蹙眉,这是她最喜欢的宣纸。
“你赶紧的,我赶时间呢,”他为了今天的斗蛐蛐准备了好久,可不能耽误了。宋姝不理他,独自抱着纸笔走到石桌上,“诶,小爷说话你听没听到?”
小宋姝把纸笔放好,才看向陆深,“我不认识你,为何要给你带路?”
耶,这小丫头长得小小的,倒是伶牙俐齿,小陆深撸起袖子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你不认识我?”他的大名在这条街上都鼎鼎有名,这丫头竟然不认识自己。
他半躬下腰,凑到宋姝脸前,“看清楚了,小爷大名是陆深,别人都叫我世子爷。”
宋姝哦了一声,就拿起笔蘸墨,在纸上随便画起来。这几张纸反正也无用,正好练笔。
小陆深从小到大还没被谁如此忽视过,“诶,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他戳了戳小宋姝的脸,又拔了拔她的头发,一刻也不消停。
“我带你出去吧,”他在这里,她一个字也写不去。
小宋姝刚把陆深带出后花园,正好和她的奶嬷嬷迎面见上,“嬷嬷,你找人送陆深出去吧。”
王嬷嬷一听陆深,忙对着他行礼。
陆深是隔壁荣王府荣王唯一的子嗣,从小被宫里宠着长大,性子无法无天,要说整个京城谁最混不吝,八成人都会说是这位陆小爷。
陆深高高在上的免了礼,又转过头看向宋姝,这才是见到他应该有的反应,这奶娃子估计缺根筋。
王嬷嬷欲请夫人过来,被陆深一把拦下。临走前,陆深又蹭地跑回头,“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宋姝不想告诉他,却奈于礼节还是如实以告,“宋姝。”
陆深一听姓氏,就猜到宋姝是谁,“喂,你记住,我叫陆深,比你大两岁,算你兄长,”宋姝淡淡地看着他,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自那日起,陆深十天就有八天翻墙到太师府,美其名曰翻错墙,偏偏每次都赖到太师府里闲晃。起初下人们还会请示主子,到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
隔壁荣王府更加随意,去太师府总比去外边强,荣王和王妃只求这混不吝的少惹点祸。
小陆深在翻了十几次墙后,终于摸清了规律。每日巳时宋姝都在太师府后花园作画,酉时则会练琴,地点倒是还不确定。
于是,他翻墙翻得更加勤快。
宋姝被母亲告诫过,要离陆深远一点,偏偏陆深每次来太师府都来找她,不能说不能骂还得像个座上宾似的供着他。
一晃半年,陆深走太师府变得和走自己家里一般熟悉,咬根狗尾巴草在府里乱晃已经见怪不怪。
“诶,你怎么整天就知道写写写,画画画,弹弹弹,吹吹吹,能不能有点正常爱好,”陆深坐到宋姝对面翻着桌子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嫌弃道。
“我觉得这挺正常的,”宋姝头也不抬地说。
“行行行,你正常我有病,”认识了大半年,陆深也知道宋姝就喜欢摆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诶,这个锦盒装的什么?”陆深一把打开,就看到里面一根晶莹剔透的翡翠笛子。
宋姝听见动静作势要抢,“你还我,陆深。”
陆深这半年长得飞快,个子一下子就窜到将近一米七,只有一米四多的宋姝使劲拽,都拽不下陆深的手。
“你这么看重这笛子,我碰碰都不行了?”陆深越说越委屈,不就是一根笛子吗?他偏偏不给她。
“陆深,你还我。”宋姝抢累了,站在原地焦急道。陆深撇撇嘴,置气地放下手,“呲,”两人纷纷朝声音来源看去。
笛子正好磕到石桌的边缘,碎成了两节……
宋姝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托祖父寻来的笛子,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她就知道陆深这厮一来就没好事。她捡起那两节笛子放回锦盒,迈着小短腿往自己院子里走。
陆深被那笛子整懵了,他明明就是想把笛子还给宋姝而已。“宋姝,宋姝,你别生气,我改日一定会给你寻根更好的笛子来。”他追上宋姝,安慰着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恩,我知道,我要回去了。”
陆深站在原地看着宋姝一步步走远,风风火火地跑回荣王府找自己父王,“你给我找根好笛子来,”说来又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郑重其事地道,“一定要天下第一好的。”
后几日,陆深再去太师府的时候总要绕好几圈才能找到宋姝,再笨也知道宋姝在躲着自己。
“母妃,我那笛子找没找好,”再不找好他估计就……
两日后,陆深终于拿到了笛子。哼着小曲在太师府里晃半天,终于在一个亭子里找着了宋姝。把手里的笛子放入衣袖,他才一晃一晃的从后边出来。
“喂,你怎么这几天老躲我,”陆深边问边拿笔乱画,也没指望宋姝能安慰自己。待会等宋姝认识到她的错误,他再把笛子拿出来让她好生一顿反省,至于为了一根笛子就这么躲他嘛?
小宋姝看着自己心爱的毛笔和宣纸被他这样糟蹋,半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宣泄而出,“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小陆深猝不及防,被她推得摔了个狗吃屎。
陆深看了眼笛子,确认它没摔坏才咕噜几下爬起身,“宋姝你怎么了?”
小宋姝的眼泪夺眶而出,旁边伺候的小丫鬟手足无措,对面那位出了名的混不吝,她们也不敢惹,只能拿着手绢安慰自家姑娘。
宋姝一把推开丫鬟,怨怼着望着陆深。
初见时,他害她摔了一跤,还坏了她好几张墨竹宣纸;
第二次,他乱拨她的琴弦,害她的琴又坏了;
第三次,他喂她的鱼,生生害得她的鱼撑死;
第四次,他害得她作了一半的画撕成了两半;
……
前不久又害得她好不容易寻来的笛子摔成了两节;
还有数不清的很多次。
这大半年来,自己按着祖父的吩咐让着他,遵着母亲的要求尽量远着他,难道还不够吗?
宋姝抹了抹眼泪,置气道,“我为什么躲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陆深当然知道,所以他才让他父王找来了笛子。他从袖子里拿出笛子,讨好道,“看,我说了会给你寻一根更好的。”
宋姝看着笛子不说话,把手反到背后不接,“你能不能不要再来府里了,我不想让着你,也不想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陆深:一失足成千古恨,若不是当初自己年少轻狂,现在哪还有江如是什么事啊。
(回忆只有这一章,下一章回归现实)
第7章
陆深把笛子使劲往宋姝手里送,两人推嚷间,笛子被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我……”宋姝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陆深摆摆手,“也没事,坏了就坏了,以后我再找根更好的。”
宋姝看着他那不在意的模样,无力极了,“世子,我为什么躲着你,你真的不知道吗?”
陆深很烦,他很不喜欢宋姝这样对他,“不就一根笛子你至于吗?”
宋姝觉得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讲不出任何结果。
余后,两个人再没任何交流,陆深说话,宋姝也不理。陆深把桌上的东西一把推开,大声开口,“你要是想躲我,那就躲一辈子。”
**
轻眺楼六楼,宋姝和陆深对面而坐,“记起来了吗?”
宋姝扭头看向陆深,“你说‘你要是想躲我,那就躲一辈子’。”
陆深:……
“那我现在说,你不准躲我,你就不躲了吗?”
陆深问完这句话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窗口刮进来的风在四处回荡。
宋姝没应他,他也没执着于这个回答,双方僵持,他率先开口,“走吧,去找找你的猫。”
陆深起身走在前,宋姝便也跟着起身,走在他身后。
刚至四楼楼梯口,书墨正神色焦急地随着那老伯上楼,她快步走到宋姝身后,抵在耳边道,“姑娘,奴婢找了您好久,差点就回府请罪去了。”
宋姝望了眼前边的陆深,拍了拍她的手,“无事,先回去吧。”
宋姝刚刚坐进马车,陆深就后脚跟了进来,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反正一起,我省得骑马了。”
书墨望了眼自家姑娘,按着吩咐下了马车,坐在外头。
一路上,车厢内一言不发,宋姝坐在一边翻看着自己落在车上的书,陆深时不时晃她一眼,张嘴几次,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
直到马车进了城,陆深才出声,“我知道你注重名声,待会我先行离开,找到了猫我便送它回太师府,可好?”
宋姝点头,视线依然停留在书页上,“多谢。”
刚拐至太师府的后巷,陆深便让马车停了下来,后头望了眼宋姝,终是没再说什么。
书墨待他走后,便拉开车帘进了车厢,“姑娘……”
“无事,陈年旧怨罢了,”宋姝突然觉得陆深说的也没错,他们俩不就是陈年旧怨嘛?
待回了府,宋姝便加快了步子,“书墨,你快去让厨房端几个菜,我好饿啊,”被陆深一气,都忘记已经过了吃午膳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