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温凉在抱着温暖胳膊时,发现温暖从来都随身携带的跟他同款的八股辫手环不见了,另一只手腕上也没瞧见,疑惑的情绪只在心头一晃而过,便被对姐姐的担心给掩盖了。
温老爷子把门推开走进里面,只见屋里放着陶瓷瓶的桌上空荡荡的,窗户大开,地上是一地的碎瓷片。风呼呼从外面吹了进来,吹得温老爷子心中发凉。
“暖暖,刚刚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什么人进来了?”
温暖沉默着摇头,见奶奶不相信,爷爷也看过来,便低声说:“刚刚有一只猫跑进来,把瓷瓶给摔了,吓到了。”
温老爷子拿着手电筒在屋里检查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把窗户拴上,沉声说道:“下次睡觉记得把窗户给拴上。”
温暖点头。
“不行,我不放心,暖暖晚上跟奶奶一起睡。”
老太太抱着温暖不肯松手,老爷子也不放心,二话不说把孙女抱起来,抱回他们的卧室。
“你们也去睡吧。”
温老爷子把温暖塞进他们的被窝里,把门关上,带着孙子和白临夕去检查了一下窗户,这才回去睡下。
温暖睡在爷奶中间,奶奶半拥着她,粗糙的大手轻拍她的背部:“乖囡囡不怕,爷爷奶奶在这里呢,赶紧睡,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上学。”
温暖睁着眼睛,十几分钟后,二老渐渐陷入沉睡,轻微的鼾声响起。
一条细细的藤蔓从窗户缝隙中钻了进来,如一条灵活的蛇般沿着床腿攀爬到床上,轻轻缠上温暖手腕,扭动着穿成八股辫手环戴在手臂上。
温暖手指动了动,太阳穴疼的厉害,她压抑着咳嗽的欲.望,缓缓闭上眼睛,嘴唇愈发惨白。
次日一早,温暖没能起来,因为在半夜三更,老太太起夜,才发觉不对,温暖竟然发起了高烧。
这是三年来温暖第一次生病,还烧的厉害,把两位老人都给吓到了,连夜去找大队长借了牛车,魏红兵也被听到动静起来看情况的蒋婶儿给从被窝里拖起来,让他和丈夫魏建国陪着温家两个老人一起去医院,还把两个孩子给接了过来,让他们跟魏虎头睡。
白临夕今年八岁,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敏感,但也依旧不好接近。来乡下的几年,他也知道了一些人情世故,这种时候就不能跟着温爷爷温奶奶一起去,不然他们还得照顾他们两个小的。
小温凉很害怕,害怕的浑身哆嗦,跟白临夕紧紧依偎在一起,眼眶通红。
魏虎头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个小孩坐在床上一夜无眠。
温暖被送到医院,高烧整整三天,连温秋雨都吓得请假到医院陪床,直到第四天,高烧才缓缓退下,意识也渐渐清晰,模模糊糊看到床头三个人影,吃力的吐出一个字:“水……”
见她醒来,温秋雨和温老太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这一次,温暖真的是把她们给吓到了。
又躺了一天,温暖终于可以坐起来了,身体软绵绵的,一点也提不起劲儿来,身体极度虚弱之下,木系异能几乎很难调动,手腕上的翡翠轻轻动了下触须,似是在安抚。
她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事情源于傀儡术升级那天晚上,升级过程中,温暖有了新的体悟,这种感觉跟前世很像,模模糊糊间都忘记了自己早已经在前世自爆身死,穿到了另一个世界。
前世的她死前傀儡术已经达到8级,再升一级便是最高级。术法强大,当然几乎想想用傀儡术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然而,今生的她,傀儡术才一级,这次升级后才堪堪会达到二级。
有了新的体悟,温暖下意识就想要抓住这种玄妙的感觉,运用傀儡术去实施她新的设想。
木系异能和傀儡术疯狂输出,一根树杈钻进窗户,打开门栓,悬空立在床前。
很快,越来越多的树杈从四面八方而来,跟原先那根树杈缠绕。先是缠绕成一团乱麻,很快,那团乱麻越来越大,竟渐渐形成一个人形!
与此同时,温暖的傀儡术输出开始卡顿,似有若无,那团人形也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正在慢慢刻画形成的眉眼因着异能的断层变得扭曲,挺拔的身形变得佝偻。而温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等她察觉不对劲儿,傀儡术异能透支,并疯狂反噬,直接将温暖属于傀儡术的那条异能脉络给炸了。
要不是温暖正好身具木系异能,在傀儡异能脉络炸了以后,又迅速用木系异能修复,修复又被破坏,破坏又被修复,周而复始,木系异能终于彻底枯竭,傀儡术异能脉络也不再碎裂,只摇摇欲坠,如果后续不能好好休养的话,可能日后温暖便只剩下木系异能了……
她也不知道这次会这么凶险,就算是前世异能几乎到达最高级时,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会把身体异能几乎毁坏的体悟。
傀儡人失败品没有了异能支撑,摔倒在桌上,把桌上的瓷瓶给摔了。
要不是还有翡翠在,及时将傀儡人丢到柴房里,等二位老人闯进来,怕是会被吓出毛病来。
温老太摸摸她的脸,又是担忧又是嗔怪:“你瞧你也是,跑进来一只猫,都能吓成这个样子,平日里胆子不是挺大么。”
温暖扯起嘴角,声音依旧虚弱,软软的撒娇:“那时正好做了个噩梦,天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那只猫把窗户给打开了闯进来,多吓人呀。”
温秋雨端着从医院食堂里里取来的粥,刚进门,就听到爷孙俩的对话,心头顿觉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啧,惨~
第56章 二更
温暖住院这几天,满仓大队的山里忽然出现一个野人,野人头发半白,看起来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到处都是伤痕,身材佝偻,只在重点部位包裹了一片大叶子遮挡。
村民中有人怀疑野人可能是四十年前战乱时逃入山里躲避战乱的孩子,当年战乱过后,村民们从山里出来,的确有好些人家丢了孩子找不到。
野人毁容了,又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啊啊的声响,张大军召集所有村民询问,没有一户人家出面领人的,不知道是真的不认识,还是认识却不想要这么个一看就不正常的拖累。
像满仓大队这一次一样,进入深山后又出来的例子有不少,大家都已经有了经验,要是疯了傻了实在找不到原籍,那就从哪儿出来的,就安家在哪儿。
张大军报上去,上头有专人把野人带走,只要查证后排除了敌.特的嫌疑,就可以帮忙办理证件安家落户了。
大家也不知道野人的名字,野人是从山里发现的,张大军就临时把这人取名‘大山’。没有姓氏,便取姓为‘黨’,为了感念黨.组.织给他的新生。
因着现在还不到农忙季,村民们大多没那么忙,大家热情,效率也高,等温暖回去的时候,黨大山已经住在了牛棚附近的屋子里。
这里靠近哑巴家,一个哑巴,一个不会说话,按理来说应该会很合的来,但两人性子都独,没事情干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门口的大树底下都能发好久的呆。
温暖回去的时候,是被用被子从头到脚包起来,什么都看不见,就给抬进了卧室。
这个姿势,不由得让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历史弥留古装剧,那些被皇帝翻拍的妃嫔,洗干净后也是这么被被子包裹起来抬进皇帝寝宫的。
可惜,她不是需要侍寝的妃嫔,她的卧室,也不是皇帝寝宫。
其实这个时候,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她奶总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相信她好的这么快,非得不让见一点风才成。
温暖很享受家人的这种关心,便乖乖在家里又窝了几天。
为了温暖的身体健康,这段时间温家母鸡下的鸡蛋都进了温暖的肚子里。温家有两只母鸡一只公鸡,本来母鸡就被虫子喂得可肥了,下的鸡蛋比一般人家的母鸡都要大,也多。
如今翡翠为了自家主人的身体,卖力的抓虫子,母鸡吃不完的虫子都进了公鸡嘴里,把公鸡也给喂肥了。
前一天温暖还在感慨温家养的公鸡还挺绅士的,结果第二天,她就在餐桌上跟那只绅士鸡来了个深情对视。
温暖抗拒了不到三秒钟,便吃起了鸡腿,喝上了香浓的鸡汤。
真香!
半个月养下来,再次去上学的时候,迎来老师疑惑的目光。
温暖因为生病请了半个月的假。
人家生病回来,一个个憔悴消瘦的不行。轮到温暖,满面红光,还长胖了一点儿。刘天庆贼兮兮的靠近温暖:“你这不是生病,是去吃好吃的了吧!”
当年那个脏兮兮的鼻涕虫小子,在温暖的高压政策下,为了不挨打不在其它小伙伴面前丢脸,渐渐开始注重形象。尤其是在他把脸和手脚洗干净后,村里的漂亮小妹妹渐渐不再像以前那般嫌弃他,不爱跟他玩,他就更加注重外表。
都是农家人,谁家小子的衣服会弄那么干净,大人们都忙着干活,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给洗衣服。而从刘天庆上学第一天那么脏就可以看出,刘家也不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刘天庆他妈就邋里邋遢,他爸也是个不修边幅的。
为了能够得到漂亮小妹妹的喜欢,刘天庆回去后竟然主动把洗自己的衣服这项家务活从他妈那里搂了过来。原因是他嫌弃他妈洗的衣服不干净。
如今的刘天庆,干干净净,虽说不是白,但没有以前那么黑了。
嗅到温暖和白临夕身上香喷喷的,他还厚着脸皮问温暖要了些桂花去泡茶,喝了桂花水以后说话都香喷喷的,因此也养成了一个坏习惯,说话总喜欢跟人靠的很近,想让人嗅嗅他口中的桂花香。
这行为要是换到其他小男生身上,小姑娘们就要骂流氓了。不过刘天庆本身长得就不差,弄干净后,说话也香喷喷的,牙齿刷的很白,看着就顺眼,导致也没有小姑娘对他表示嫌弃。
温暖和白临夕这边,刘天庆虽然胆子贼大,但也不敢靠的太近。
——这整个小学里,也没人敢靠近温暖和白临夕,当年温暖对刘天庆做出的事情,许多孩子们还历历在目,想起来就畏惧的很。
俨然一个女校霸。
温暖手上的铅笔转了几圈,食指在转动的铅笔一段点了点,铅笔就弹了出去,撞在刘天庆额头上,又反弹回来,精准的插入温暖食指和中指间继续转动,期间没有一点凝滞。
刘天庆顾不得又被打了,瞪大眼睛把脑袋靠到温暖的桌子上:“老大,你还会这手啊,太帅了!”
温暖又拿铅笔弹了他额头一下,斜睨他一眼:“什么‘老大’,难听死了,跟搞黑.帮似的,下次不准这么叫!”
白临夕低头一笔一划的写着作业,二人之间说话,似乎都无法打扰到他浑然忘我的意境。
成长了两岁,他六岁时那双漫画眼,如今也跟着拉长了一些,显得没那么大,也英气了许多。圆润的五官也褪去了一点婴儿肥,略微深刻了一些,再也不会被人看做是女孩子了。
以前总是‘小夕妹妹’、‘小夕妹妹’喊着的魏虎头,长大了一些,也懂事了一些,想到两年前犯得蠢,尴尬的都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了,自然也不会再喊他这个称呼。
只有温暖比较促狭,有时候见小孩儿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总忍不住想逗弄两下。
她伸出脚尖碰了碰白临夕:“小夕妹妹,给咱们刘天庆同学露一手呗。”
白临夕抬头看温暖,温暖此刻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笑意,再也看不到半个多月前的惨白寂然,如同毫无声息的人偶,冰冷的让人心生凉意。
他转开目光,低头看着作业本,言辞依旧简短:“我不会。”
转动的铅笔停下来,夹着铅笔的手指轻敲他白皙的额头:“我信你个鬼,你个小老头子坏得很。”
白临夕被敲了额头也不生气,伸出手指摸了摸被敲的位置,不疼。于是继续低头写字,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甜腻腻的。
他喜欢这种被跟温凉一样对待的感觉。
今天有随堂测验,无非也就是三十以内的加加减减和默写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字。当天考完,当天就能拿到成绩。
老师有个小红花木章,估计是自己雕刻的,印着山中红色小果子碾成汁的液体,印在温暖那张满分的作业纸上,红艳艳的,刚拿下去,就迎来同班同学们羡慕眼红的目光。
像这样的小红花,温暖前面的所有作业,几乎都有一个。
全班满分的只有三个人,温暖、白临夕,然后……是一个叫苦蛋的小男生。
是了,刘天庆并不在满分的三人行列,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学渣!
因为一共二十道题目,语文十道,数学十道,他就错了二十道!
比如说非常简单的‘1+1=___’
没上一年级的人都知道答案是‘2’,但刘天庆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竟然把他学过的所有数字——1到30,全给写了个遍!
问他为什么这样写,他就会反问:
为什么1+1必须等于2?
谁规定的?
1+1为什么不能等于1、等于3、等于4、等于5……等于30呢?
老师急了,拿出两只笔放刘天庆面前:“一支笔加上一支笔,不就等于两支笔么,难不成还能变成三支?!”
谁知刘天庆就翻出了窗户,在窗户底下捡了一根树枝又翻进来,当着老师的面,把那根树枝掰成两段,说道:“你看,1+1不是还能等于2么!”
老师瞪眼,觉得他这是在无理取闹:“那1+1怎么可以等于3,等于4?”
刘天庆理所当然:“我爸和我妈结婚,然后有了我,可不就等于3么。有我弟弟的时候,就等于4,再有我妹妹的时候,就等于5了。我家+我大伯家=10,我爷奶家+我外公外婆家=28……”
这个时候他的算术倒是又变的很溜了,至少比苦瓜同学要溜,让一旁听着的苦瓜同学听得小脸更苦了。
老师说不过刘天庆,这一番诘问,倒是把课堂下的其它同学们都给带偏了,第二次随堂测验,全班的平均分比上一次拉低了六七十分,大家都开始学刘天庆发散思维。
老师气急败坏,把刘天庆骂了一顿。倒是温暖对此很惊讶,她不觉得刘天庆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日后他这样的,或许能够比班里其他成绩优秀的人,发展更好。
不过,那得是在遇到机遇的情况下,不然就按照刘天庆这个思维,可能还没长大,就被人给打死了。而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日后带他的历届数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