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这种地方就应该有它的规矩,这种涂鸦根本没有办法跟油画相提并论,完全不搭调……”
元莘也不知道钟原是不是话里有话,可涂鸦是她作的,这种评价听起来难免有些刺耳。
于是她忍不住道:“在7至10世纪,油画也是起源于佛教洞窟的墙壁上,梵高、莫奈、高更的油画的确高雅,但这并不是油画高于涂鸦的理由。“
“陈列在美术馆的冷冰冰的艺术,反倒不如街头巷尾人人都看得到、都感兴趣的艺术来的自然。毕竟艺术是需要传承的,人们如果都看不到,还拿什么传承?”
元莘这一番话说完,桌上三人都没了动静。
钟原的表情耐人寻味,目光在她脸上来回逡巡。
元莘心里大叫不好,本来钟原这老头就对她不太满意,结果她还说了这么一番和他观点对立的话,估计这第一印象是没办法挽回了。
谁知道钟原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对艺术也有研究?”
元莘心想这人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的身世背景估计早在和顾余川结婚的时候,这个狡诈的老头就已经研究透彻了,现在居然还在她面前装大尾巴狼?
既然如此,不如就直接跟他过招好了。
“有了解。”元莘点点头,平静道,“美术馆那两幅涂鸦就是我画的。”
桌上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钟原和钟书瑶父女当然是没想到那两幅画居然是元莘画的,而顾余川则是惊讶,她居然就这么淡定的承认了。
“真是你画的?!”钟书瑶目不转睛的盯着元莘,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真厉害。”
元莘微笑点头:“谢谢。”
钟原倒是一直没说话,只是看向元莘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一顿饭很快结束,自始至终钟原都没有提到顾余川和元莘的婚事。
不提让他俩分开,也不提接受元莘。
看来这是等着她先开口呢。
不过元莘当然不会先挑起话题。
笑话,既然已经知道埋了坑给她,她还为什么要跳?
于是元莘悄悄拽了拽顾余川的胳膊,顾余川立刻会意,站起来对钟原道:“父亲,我们恐怕要离开了,岳父岳母那边不能没人照料。”
元莘就在一旁微笑点头,也不说话。
钟原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冷下来:“等一下,正事还没有说。”
“虽然我在国外生活多年,但骨子里的思想比较传统。婚姻这个事情,就算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少也得双方家庭互相认可吧?”
他眯着眼,质问顾余川:“所以我不明白,你这个岳父岳母从何而来?”
顾余川没料到他居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有些担忧地看了元莘一眼,这才说:“不论您是否认可,我和阿莘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
“而且我早就向您表明过态度,我对书瑶只有兄妹之情,不可能娶她。”
“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哪来的兄妹之情?”钟原道,“你和书瑶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信你对她的感情居然还没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深刻!”
要是放在往常,“半路杀出来”的元莘早就不满回嘴了,可思来想去态度不能做的太绝,只好默默忍下来,等着顾余川处理。
谁知道突然被cue到的钟书瑶却突然发声了:“爸,别拿我当挡箭牌,我昨天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不想嫁给Eric。”
所以她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谁知道钟原却怒道:“Eric不听话,你也不听话了吗?!”
“以前你总是说让我嫁给Eric,我也以为我喜欢他。可是现在想想,我对他根本没那么喜欢。”
钟书瑶说:“而且既然他已经结婚了,我干嘛还要插一脚?这个世界上除了Eric难道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
“你懂什么!”钟原怒道,“我都是为了你好,爸爸这么大的家业,除了Eric,其他哪个男人能让我放心?!他们接近你都是抱有目的的!”
“那你让Eric娶我,不也是有目的的吗?”
钟书瑶揉了揉头发,又瞥了顾余川和元莘一眼,所幸直接道:“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我就直说了吧,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元莘、顾余川、钟原:???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来。
元莘仔细回想了一下,距离上次钟书瑶歇斯里地的质问顾余川为什么要娶元莘而不娶她……约莫只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
这女人变心这么快??
钟原登时怒了:“你喜欢谁?哪个男人?什么时候喜欢的,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钟书瑶冷着脸:“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情,我以后会私下告诉你的!”
又指了指元莘和顾余川:“你现在不是要处理他们的事情吗?先管他们,别管我!还有……别拿我当挡箭牌了!”
元莘:……
钟原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宝贝闺女居然在紧要关头给他放了这么一个大招,气急败坏地把情绪都转移到顾余川身上:“反正不论如何,你们俩的婚姻我不承认!”
顾余川还想说什么,元莘却突然拉住了他。
她面上波澜不惊,平静地对钟原说:“感谢您这些年来对余川的照顾,我也知道您不想承认我。”
“不过说起来,您知道为什么余川称我的父母为‘岳父岳母’,而我称您为‘钟先生’吗?”
元莘笑了笑:“因为等到过几天回国之后,我要去A市公墓拜谒的,才是我的公婆。”
“您这个公公……我也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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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钟原大概也没想到, 外表文文静静的元莘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本想着元莘可能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小姑娘,谁知道她话不多, 却句句戳心。
钟原直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顾余川直哆嗦,抖了老半天才怒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没等顾余川接话,元莘就抢道:“是您先说的, 不承认我的。”
“对!我就是不承认你!”钟原气急了,“我们钟家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你瞧瞧你刚刚说的话, 还有没有一点礼仪?!”
“我可以为我刚刚的话道歉, 那么钟先生, 您能道歉吗?”
元莘条理清晰,阵仗丝毫不乱:“我敬您是长辈,为了来见您, 我特地买了新衣服做了新造型,还专门为您准备了礼物, 可您是怎么对待的?”
“扔进储藏室, 看都不看一眼。”元莘道, “还有, 明明我已经和顾余川结了婚,我们是法定夫妻,可您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拆散我们的意思。至于‘不承认’三个字, 也是您先说的。”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尊重您,可您对我以礼相待了吗?您虽然是长辈, 是人人都尊敬的股神,可我认为,在人格上,我们应该是平等的。您不尊重我,还要我怎样尊重您呢?”
钟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干脆径直走到顾余川面前,打算忽视元莘的存在:“我在商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错任何一支股票,也绝不会看错任何一个人!”
“我今天把话说清楚,如果你非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那就当咱们的父子关系不存在吧!”
“反正我们本来也就不是亲父子!”
顾余川左右为难:“父亲,阿莘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真的很爱她!您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呢?”
没想到事情居然严峻到这个地步,钟书瑶也忍不住劝道:“爸,不至于吧,您怎么能这样说Eric呢,咱们是一家人啊……”
“行了,钟先生,没必要为了我让你们一家人反目成仇。”
元莘勾唇一笑:“我放弃。”
“什么?!”
顾余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神慌张而惊恐:“阿莘,你在说什么!”
元莘耸了耸肩:“我说我就如钟先生所愿,和你分开。”
“但是……”
元莘抬起头,目光骄傲而凛冽:“我想和钟先生打一个赌。”
“钟先生是世界闻名的股神,您说您从没看错过任何一支股票,也没有看错过任何一个人。不如我们就赌一赌,我赌您会看错。”
元莘指着钟家客厅右侧屏幕上K线图:“就赌钟先生百无一失的股市吧。”
“您且说说,哪支是潜力股,哪支是夕阳股?”
钟原冷哼一声,瞄了一眼屏幕:“ge work这支股票半个月之内肯定会走红,而FK这支看样子下周就会退市了。”
“你要跟我赌这个?想清楚了?”
“当然,”元莘笑了笑,“我就赌钟先生您这次看错了。我赌ge work退市,而FK一路飙升。”
元莘的话在钟原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敢在股神面前对股市班门弄斧。
何况还是完全和股神背道而驰的荒唐预测。
钟原甚至开始有些同情元莘的不自量力了:“小姑娘,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或许我还能给你一些好处,可你为什么非要以卵击石,用这么尴尬的结局收场呢?”
“结果还没出来,到时候谁尴尬还说不定呢。”
元莘表情淡定,慢斯条理地说:“既然是赌,就要有赌注。如果钟先生您输了,那就证明您看股的眼光并不是永远准确,看人的眼光也不会永远准确。”
“您懂我的意思吧?”
钟原冷哼一声:“如果我输了,我亲自登门道歉,不再阻止你们俩的婚事。”
“好。”元莘面带微笑,“如果我输了,我就彻底从顾余川的生活中消失,再也不和他见面。”
元莘的这番决定,不仅顾余川觉得震惊,就连钟书瑶也觉得她大概脑袋进水了。
顾余川甚至顾不得钟原在场,直接拉住元莘道:“阿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让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就算父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也绝对不会和你分开!你何必这样,难道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元莘笑了笑:“当然不想。”
不想你为什么还要和股神打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赌?
“正是因为不想,所以才要打赌啊。”元莘的笑容恬静如水,明明她才是做出荒唐决定的那个人,可整个房间却只有她最平静最淡定。
“在赌局结果出来之前,你还是好好听你父亲的话吧。我们暂时分开。”
元莘踮起脚拥抱了顾余川,在他耳边轻声道:“相信我,我不会输的。”
……
从钟家告辞之后,元莘遵守约定,暂时离开了顾余川。
元震的病情已经基本恢复,还没等顾余川找到他们,元莘已经安排父亲出院回国了。
回国之后,她也没有回到两人共同的公寓,而是直接跟着父母回了老宅。
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跟顾余川打过,就连形影不离的小王,也被她撵回了顾余川身边。
顾余川心乱如麻,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一边到处打听ge work和FK这两家企业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操作的余地,另一边不停地想办法联络元莘,希望能够说服她。
因为目前的状况,主要矛盾不再是钟原对两人婚事的反对了,而是元莘已经彻底钻进了这个牛角尖中。
明明他们可以不在意钟原的看法,甚至顾余川也已经做好了陪着元莘一起众叛亲离的准备。
可元莘却一去不回头。
她用了一个最极端最不可能实现的方法,妄图得到钟原的肯定。
且不说他股□□头和对商业市场的嗅觉,就单从ge work和FK 这两家企业的经营状况来看,元莘也没有丝毫可赢的余地。
ge work是美国的互联网企业,是一家新兴公司,近期市场前景良好,多次在行业内新闻头条露面,是一匹不可多得的黑马。
至于那个FK,是新西兰的一家乳品公司,主要向外出口乳制品。这家公司入不敷出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有人想要扶持,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就这样两个公司的股票状况,元莘和钟原对着干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可顾余川却怎么也想不通,既然结果这么的显而易见,元莘为什么要悄悄告诉他,她一定会赢?
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正当顾余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王在一旁急的不得了:“老板,您难道就打算这样不管夫人了吗?真的离婚?”
“怎么可能!”
小王焦急道:“那您还不快想办法把她追回来啊!打赌什么的,不能算数!”
“我现在才发现,夫人到底有多重要!不仅对您重要,我也很想念她啊,还是在夫人身边工作舒服……”
顾余川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小王一愣,连连摆手:“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突然响起敲门声。
钟书瑶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顾余川从德国回来的时候,钟书瑶也一起跟着回来了,还说要到公司帮忙。
不过这些天的确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和表现,最多就是缠着小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