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女皇——一粒米饭
时间:2020-02-15 09:59:50

  为首的中年人又问了香槟公爵几个问题,但谁都能看出,他的态度和语气都缓和多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而香槟公爵则是散发着一股有恃无恐的气息,各种嚣张,动不动就宣称“这件事是陛下允许的”,气得陆楠暗中磨牙,脸上含笑,心想等会儿一定要从他身上榨出大笔油水作为补偿。
  要不是通过探听得知阿尔根高家富得流油,拥有大批财产,谁会捏着鼻子认下这昏君的罪名啊!
  眼看这场围剿香槟公爵的战役就要无疾而终,质问他的几个人迫于陆楠无形的压力,已经打算就此收手。但谁也没想到,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安茹公爵却忽然站了出来。他阴沉的看着陆楠,冷淡的说:“陛下,尽管香槟公爵找出无数理由来为自己的过失辩解,可这依然无法掩饰他的无能。这样的人,我觉得没有资格继续留在枢密院。陛下应该选择一个比他更有才干的人替代。”
  香槟公爵看来也不是没有同党,立刻就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不屑的冷笑:“那么这个人选是谁?我想公爵大人大概会说就是您自己吧。”
  “没错,就是我。”安茹公爵平静的回答,“自从陛下正式加冕以来,一切王宫内政外务都是我在处理,我自信自己做得比香槟公爵好上一万倍。而且论出身家世,好像香槟公爵还不如我吧。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自我推荐,成为新的政务大臣。王国律法里并没有禁止这样的行为。”
  香槟公爵闻言后不禁满脸委屈:“看啊,请看看这个人啊,各位。还敢说这不是嫉妒。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政务大臣早就名存实亡,除了挂个头衔,一切权力早就被您给夺走了。我对此说过什么吗?我有向谁抱怨过什么吗?然而您,对,就是您,这位骄傲蛮横的公爵大人。竟然还不满足,非要把最后的头衔也抢走,才肯心满意足。如果不是因为您心中早就对我嫉恨若狂,为什么非要紧紧咬着我不放!”
  安茹公爵都懒得理会慷慨陈词的香槟公爵,径自转向陆楠:“陛下,恭请您的圣裁。”
  香槟公爵不甘落后,紧随其上:“陛下,我愿意听从您的一切安排!”
  呵呵,果然又把锅丢到了她头上。不过安茹公爵的反应还是挺值得称道,他没有一味的和香槟公爵搅合,更没有被他带进所谓争宠的节奏,打出了一记干净利落的直球。反正香槟公爵的把柄在他手上捏着,也不怕香槟公爵敢做更出格的举动,最多这样恶心一下他。最后虽然好像是由陆楠说了算,但他和陆楠二人都心知肚明,陆楠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陆楠确实也不会拒绝他,她故作苦恼的思索了一番,轻声叹息:“啊,确实,正如安茹公爵所说,虽然我非常信赖尤里安,但他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漫不经心,难免会疏漏呢。”
  香槟公爵听着这话不对,这下真的有点急了:“陛下,但是我——”
  陆楠挥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原本王城的外务都是由安茹公爵负责,他做得也非常的好。所以他想要获得政务大臣的位置并不过分。”
  弗兰德斯公爵听着有点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插话道:“枢密院变动可不是件小事,不能仅凭几句话就轻易的决定啊。”
  陆楠笑容可掬的说:“那么,需要我将最近安茹公爵完成的事务相关文件交给您审查吗,阁下?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什么时候我竟然没有罢免和更换枢密院成员的权力了。如果我都不能仅靠几句话来决定,那么您觉得还有谁可以做到。”
  由于陆楠上台以来全力支持安茹公爵,不少闻风观望的人都就势投到了他那一边。作为老派势力,弗兰德斯公爵深知自己不受新王待见。如果再早几年,他还会强硬的和这位新王斗上一斗。但是之前因为两位前大公在王城的内斗厮杀,血洗一波带走了不少他的人。再加上上勃良第公爵摆明了置身事外不想掺和,而富瓦伯爵与他一贯不和,所以弗兰德斯公爵不得不暂时隐忍观望。
  “您说得是,尊敬的陛下,您当然有这样的权力。”
  毕竟没有直接针对自己,而安茹公爵进入枢密院势在必得,他阻止也没用,还会彻底开罪于安茹公爵,于是最后弗兰德斯公爵退让了。
  “恭喜您,阁下,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新任的政务大臣了。”
  陆楠微笑着对安茹公爵说,只是他却显得有些不解,不太明白陆楠为何轻易的就答应了。而在另一边的香槟公爵脸都快垮下来,在一片嘈杂的议论中显得心情无比糟糕,还对陆楠投来了怨恨的视线,似乎是在埋怨她说话不算话。
  “不过,好歹香槟公爵也在诸多事务中出了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先皇曾经对他的父亲赞许不已,我年幼的时候也是承蒙当时的香槟公爵多方照顾。”
  陆楠话题一转,说着说着不禁动了情,眼中闪烁着泪水,还假惺惺的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大家都知道她在胡说八道,狗屁的多方照顾,上一任香槟公爵去世的时候公主才多大。但还是不得不附和她,一片追忆和赞许之声。
  “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王城的外务都交给安茹公爵,一些有关内务的事情还是尤里安负责。原本那些什么修缮王宫寻找裁缝珠宝匠的琐碎事情,就不该拿来分去诸位大臣的精力。诸位阁下都是用来管理国家大事的人才,这种小事,还是给熟悉这方面的人处理才好嘛。尤里安,您说对不对?”
  陆楠温和的说,但是语气中隐含着的深意,相信在场的人不是聋子,都能听明白,所以没人出来反驳。香槟公爵被她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附和的点头同意。安茹公爵看上去有些不满,但他已经如愿以偿进入了枢密院,不好再继续穷追猛打。而且陆楠说得也没错,内务主管的都是些女王日常的事情,他没有必要连这个都争。其他人……继续围观,反正怎样都好,他们干嘛要去自讨没趣的掺和这些大佬们的战争。
  “但是什么头衔都没有也不太好看,这样吧,尤里安,我任命您为内务大臣……”
  环视四周,看下面有几个人打算出言反对,陆楠继续说道:“这个职务不属于枢密院,只负责我的衣食住行,以及其他事务。我想,这并不过分吧。”
  一片沉默,从几位枢密院大臣的表情看,他们并不认同陆楠的看法,但又不好反驳,毕竟陆楠说了不属于枢密院,不会影响他们的权益。然而很快就有想要拍马屁的人冒出来赞同,对陆楠歌功颂德,把她吹嘘得无比圣明。陆楠也就欣然接受,当做大家都默认了。
  会议在沉闷里又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随后在奇怪的气氛中,会议终于宣告结束。
 
 
第40章 
  回到房间,陆楠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有人来报安茹公爵求见。前一个人尚未离开,后一个就带来了香槟公爵求见的消息。陆楠正在思考应该先见谁才好,第三个请求召见的人紧跟其上,竟然是那位一直不吭不响毫无存在感的布赖斯高伯爵,陆楠的侄子之一,卡尔。
  三个报信的侍从站成一排等待陆楠的回答,陆楠不耐烦的挥开身后正在给她梳头赛莉西亚的手,考虑了一下,对第一个人说:“请安茹公爵进来,其他人先在外面稍等片刻。”
  得到她的回答,侍从们随即离开,陆楠理了一下被拆开披在肩头的头发,对站在一边的赛莉西亚说:“抱歉,刚才我不是有意的,没有弄疼您吧。”
  赛莉西亚惶恐的给她行了个屈膝礼,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答:“没有。”
  然后她就没话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安的看着陆楠。陆楠示意她可以离开后,她几乎是解脱般的逃出了门。
  这位伯爵小姐和罗塞完全不一样,罗塞是温柔文静,这姑娘只能说胆小如鼠,外面落片叶子只怕都会吓破她的胆。她长得一般,亚麻色的卷发,蓝色的眼睛,深陷的眼窝和双颊,零零星星散落着不少雀斑。她长得非常瘦小,因为总是习惯性驼着背,所以走起路来总显得畏畏缩缩,好像随时都想蹲下抱住自己的头。
  本来陆楠不会选择这样的姑娘留在身边,但这位伯爵小姐身世有点可怜,精简一下,就是一个长得不美灰姑娘的故事。陆楠完全是本着做善事的心态才没有把她排除在侍女的行列之外。不过赛莉西亚尽管胆子小,做事还是很认真踏实的,再加上这种性格肯定不敢把女王的事情到处乱说,最后陆楠还是将她选进了贴身侍女的人选。她不觉得自己私下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可是赛莉西亚却很害怕她,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有点不愉快。
  随着安茹公爵进门坐下,陆楠很快就就把有关赛莉西亚的事情抛之脑后,她默默的望着安茹公爵,没好气的说:“所以您现在连假装的尊敬都懒得维持了吗,我似乎记得,您和我没有熟悉亲热到不需要行礼的程度。”
  安茹公爵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抚弄着手杖的把手,平静的说:“如果您坚持要浪费时间来进行毫无意义的礼节,我当然可以配合,陛下。不过我以为,真正的尊敬是放在心里,而不是靠那些虚假的礼节。”
  “阁下对我抱有真正的尊敬?呵呵,我看不见得。行了,公爵,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如您所见,我还挺忙的。”
  “是啊,是啊,您确实很忙。”安茹公爵语气讽刺,“就在刚才,您那位可爱的尤里安还大肆将我嘲弄了一番。虽然我对陛下的审美一直不怎么欣赏,但您对情人的选择标准还是叫我大为吃惊。”
  陆楠不为所动:“看来您是存心来找茬咯,阁下。还是说您一贯引以为荣的风度,到了我面前就会自动失效,所以才会让您拿不出除了嘲讽之外的态度。我还以为满足了您的心愿可以稍微换来一点友好,没想到您竟然会是这么难以满足的一个人。”
  安茹公爵笑了起来,眼神冰冷:“友好?我想这个词语恐怕永远不会出现在形容您与我的关系之间。回想起您曾经犯下的罪孽,我还能和您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谈话,这就是最大的让步。”
  陆楠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天啊,您又来了,您到底有完没完!为什么总是像个怨妇一样唠唠叨叨逮着那些过去不放手?倘若当初在您最为愤怒的时候索性杀了我,那就算了,我对您还怀有几分敬意。事已至此,您早就明白在利益上和我绑在了一起,说这些话有意义吗。”
  看安茹公爵张嘴预言,陆楠做出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您,公爵。不要再妄想用这种无聊的废话来唤醒我的罪恶感,我不会单纯因为您的回忆而痛哭流涕,跪在十字架前忏悔。而且您到底在期待什么?觉得我会亏欠于您所以干脆退位让您来当洛林国王吗?别做白日梦了,我还以为您早该明白自己扶植的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这是实话,陆楠真的受不了安茹公爵动不动就要阴阳怪气一番的态度。既然他选择了将公主作为爬上权力顶端的途径,就该认清自己的真面目,别做出这幅被害者的样子来恶心她。陆楠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探究公主在公爵夫人的死亡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曾经感叹于安茹公爵算是个难得对妻子不错的丈夫,但现在也厌烦透顶。她只会觉得安茹公爵想用这件事来谋取更多的好处。可惜,她不是那位公主,她心中毫无愧疚。就算真的是她本人因为什么原因弄死了公爵夫人,她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对安茹公爵与予欲求。
  有时候陆楠觉得安茹公爵真的可笑,说白了他们都是一群政客,指望政客会因为什么悔恨愧疚而吐出自己的利益,这不是做梦是什么。她直视着安茹公爵的双眼,不无嘲讽的说:“要是有人知道,您死了一位妻子就能换得这样的回报,相信很多人都会迫不及待的杀了自己老婆,哭着喊着来恳求我给予这样一个机会呢。”
  被陆楠狠狠的嘲弄了一番,安茹公爵脸上又涌起了一层鲜艳的红色,他闭上眼,像是在把胸中涌起的怒气一口一口咽回去。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陛下精辟的见解,我彻底的领教了,您说得真是……非常有道理。”
  最后几个词语,简直是从他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可他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像是遗忘了刚才的对话一样,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会议上富瓦伯爵说的事情,您怎么看。”
  见他不再纠缠往事,陆楠见好就收,跟着换上了谈论公务的严肃面孔:“海盗和异教徒的事情吗,这倒是必须马上解决的危机。但是我对这些完全不熟悉,您问我也是白问。您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打算,不妨直接说出来。”
  “异教徒的动向我已经安排了人前去查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回信。这件事还可以稍微放置一下,因为大规模的入侵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组织好,那些游牧酋长的小领主散漫惯了,又彼此戒备提防。想要联合在一起组成联军大肆进犯,可能性非常的小。小股流窜的入侵队伍,就算是成功入侵,造成的损失也有限。而且这些损失都由相关领地的领主自行负责。他们不愿意在出兵这件事上出钱出人,我们也没有必要理会他们哭诉求助弥补的要求。”
  安茹公爵冷漠的说,谈到公务的时候他还是显得很可靠很精明的。这也是陆楠暂时不想和他撕破脸的原因。她目前对如何治理一个国家还没上手,没了安茹公爵,谁来帮她处理那些政务?更重要的是,由于采取的是分封制度,一般性的事务,都有本地领主自己处理,也用不着交由陆楠判断。而送到御前的大多数关于打仗出兵的事情。她一个对军事一窍不通的现代人,拿脚去判断如何行军布阵吗。
  “嗯,这种事情全交给您判断处理,反正我也不懂。那么海盗的事情呢,我看了下面几个被劫掠的州郡送上的信件,受害范围还是非常广的。虽然现在天气还比较温暖,不用担心受灾的人民会生病。但是食物和新的居所依旧是个问题。任其发展不管的话,那些饿肚子的人恐怕就要起来闹事了。本来这些事应该交给上勃良第公爵处理,但我看他恐怕只会拖延,等着那些小领主自己解决。虽然剿灭海盗是首要之急,我认为还是应该适当的派人去慰问安抚一番,能带去一些食物和基本生活用品就更好了。”
  陆楠说完后发现安茹公爵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稍微有点吃惊。没想到陛下居然对政务有正确的见解。”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在你心目里我到底是有多无知啊!正常人都会想到应该这么做的好不好!”
  陆楠在心里大声吐槽。不过她也不意外安茹公爵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大多数都无知得可怕。她们不必像那些贫民的女人一样辛苦劳作,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找到一个有钱有领地的丈夫就可以了。至于结婚后,也大多沉浸在举行舞会,争风吃醋这些事情上。底层人民是怎样生活的,根本不在她们关心的范围之内。别说女性这样了,男人其实也好不了多少。陆楠见过有封号的贵族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个,里面能逻辑清晰说明事情的,五个都数不出来。绝大多数贵族老爷,要么脑满肠肥只知道享乐,要么浅薄狭隘只关心自己那一亩三分乡下领地。好不容易遇到个谈吐流利的吧,已经信教中毒,言必称天主,觉得只要信天主就好,天主拯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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