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不实行君主专制啊……大一统万岁。”
烦恼的翻过身,陆楠悄声自言自语的说,开始第一百零一次的思考如何合法合理的将整个帝国纳入自己的绝对掌控之下。但是想来想去,好像除了弄死两个叔叔和他们的所有继承人,没有什么有效快捷的办法了。才经历过刺杀反噬的陆楠心有余悸,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而且万一落下证据就算完蛋。也许还是只有和教会联手才是更好的途径,教皇找个理由开除他们的教籍,自己再出兵正义的讨伐,最后接收战败者的头衔领土以及财产。只是肯定会被教会分走至少一半的利润,不爽。
“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教皇拿捏在手里就好了。”
陆楠冥思苦想,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就是很气现在没有照相录音技术,企图抓住教皇的把柄谈何容易,而且这个把柄还必须大到能然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嗯,好像纯属做梦的样子。别说,她还真的仔细思考过祸水东引的可能,把库曼人引到教廷所在地让他们打得两败俱伤,自己再出来捡便宜。无奈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教廷所在地距离库曼十万八千里,走陆路的话必须经过陆楠的国土,走水路的话……库曼人除非有病,为啥不去攻打临近的拜占庭和首当其冲的陆楠,非要不远万里远渡重洋的去打教廷。如果他们的苏丹是个狂信徒倒还有点可能,比如想打下教廷炫耀武功什么的。但是这种可能比中彩票的几率还小,陆楠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如此缥缈的地方吧。
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忽然听到窗口传来轻响,陆楠立刻警觉的睁眼,下意识的伸手到枕头底下摸住了那把拆信刀,虽然她已经知道大概是谁来了。
“克洛泰丝。”
那个听了好几遍的声音在轻呼她的名字,陆楠爬起来扭头,看见黑袍男子正伫立在窗户的阴影处。想来他其实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刚才的声音是故意弄出来惊动她的吧。
心里还是对他带着恐惧,陆楠知道别看这个人对她好像很温柔,那只是针对原来的真正公主,一旦被察觉自己不是她,看似忧郁沉静的男人就会瞬间化身死神,夺走她的生命。要不是考虑到这个人癫狂的起来好像精神不正常,陆楠还真想作一回死套点话。回忆起第一次被他毫不犹豫的掐死,陆楠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过好歹也经历过几次,陆楠如今渐渐掌握了一点诀窍,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忧伤寂寞的表情。
“朱利安……”
男人的脸隐藏在兜帽下看不到,但他的身体却微微震动了一下,走近了几步,伸出手像是想要拥抱她,又畏惧于她脸上的表情,低声的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陆楠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他,随即发出一声长叹,反身扑倒在床上。反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让他自己脑补好了。
果然,那个男人像是有些慌了,快步走到床边,陆楠感到床垫向下一沉,他坐在边上,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轻声的说:“我以为你会高兴的,看呀,你马上就要成为女王了。”
陆楠扭动了几下躲开他的手,闷闷的说:“但比起那些,我更希望和你在一起,朱利安。没有了你,我好害怕。”
男人愣了一下,沉默许久后才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语调说:“……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克洛泰丝。”
陆楠看似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其实心里非常紧张,一听这回答心里大呼不妙,急忙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冒出了一点泪花,抬头生气的低喊:“是吗,那你觉得我该说什么才好!你又知道我的什么!除了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溜过来偶尔看我那么一两次,你还能做什么!我恨你!”
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和公主什么关系,但陆楠琢磨着肯定和公主的母亲一族有牵扯。虽然这么说很冒险,但陆楠就是赌其实他私下和公主接触得不多,并不是很了解她的性格。至于第一次她上来就被看穿身份,那不是她毫无防备才露陷的吗。后面两次她胡乱扯了些废话不也顺利的骗过去了。
看来她赌对了,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怒火,男人有些手足无措,他甚至表现出了一丝畏缩,慌张的站起来,不安的看着她。
陆楠也不敢真的这么继续演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克制的表情,压抑的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了,放心,没事的。”
本来以为男人会过来道歉,说些什么“都是我不好”之类的安慰话,结果他只是跟着叹了口气,沉重的说:“我知道你会很累,但这就是你的命运,你只能接受它。”
“我知道,我知道,生来就是女皇对吧。”
陆楠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当初其实我也问过,可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所以,现在你后悔了吗?”
陆楠的心砰砰狂跳起来,总算得到了一点新情报。什么意思?还有自由选择的?她很想顺着这个话题追问下去,但是她觉得不能再冒险了,追问只怕是会马上露馅,她觉得男人已经开始产生疑惑。
“……不,并不是后悔,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陆楠小声的说,用最无辜最纯洁的表情抬头看向阴影中的男人。
“你真的不能想个办法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吗?只要有你在,我觉得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不行,我是个已经死去的人,鬼魂怎么可能见光。”
男人微微侧过身体,用带着一丝苦涩的声音回答。
陆楠不免有些激动,总算又套出来了一些情报。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自己死亡的原因,很想问问到底现在的王宫里哪些人是他安排的。但是她觉得公主应该知道这件事,万一一问就露出马脚怎么办。结果在她犹豫的时候,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匆忙的说了一句:“我得走了。”便带起一股风冲到床边,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一回生两回熟,陆楠对这种神出鬼没的本领已经见怪不怪,懒得起来去看他表演爬墙术。所以说,王宫防守得再严密又如何,怎么可能防得住这种高手。不过她还是比较满意,至少这一次她得到了两条新情报,结合一下之前得到的线索,陆楠觉得也许自己可以试着去调查一下这个叫做朱利安男人的来历。而且她还记得怎么主动联系他,大不了过一阵子把他叫来再套话一波。
不过她还是得尽快排查出那个潜伏在王宫里他的狂热粉丝,妈耶,陆楠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鬼片般的经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弗兰德斯公爵没有计划过刺杀女主啊,他只是看不惯默默希望她自己挂点而已。
第120章
尽管心里还有诸多疑惑,好歹把黑袍男这一关安全渡过了,陆楠觉得简直像是打完了小BOSS,全身乏力的趴在床上,动都懒得动。她疑惑了一会儿为什么会这么累,哪怕精神上还不想睡,但眼皮却不听使唤的一个劲儿往下耷拉。然后她想起来了,又是一轮新的开始,她的身体还没有经过刻意的锻炼,依旧是那个身娇体软的初始状态,经不起几天马车的颠簸。
下意识的摸了摸手指,上面那个被她烙出的伤痕已经没有了,陆楠叹了口气,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记忆错乱。但是,眼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这些,不到一分钟,她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失去意识之前还没有忘记拉开被单盖上,顺便把手伸进枕头下面握住那把拆信刀。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早上陆楠是被侍女们的敲门声给惊醒的,虽然总觉得好像做了什么诡异的梦,但是一点都想不起来。陆楠打着哈欠任凭侍女和女官们摆弄。不过一抬头看到许久不见的贝赫伦夫人捧着首饰盒子站在面前,还是吓了她一大跳。她几乎已经把这位夫人给忘光了。
说起来上一次贝赫伦夫人被活生生吓疯后,陆楠怀疑她是故意装疯,还派人去监视了她一阵子。结果不出几天她就不知为何的溺死在了自家后院的水塘里面。陆楠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她知道什么被人灭了口,还是真的不小心造成的事故。但是人已经死了,她也无可奈何。后面事情一多她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没想到再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贝赫伦夫人,陆楠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微妙。
“陛下,您好,也许您不记得我了,我是……”
见陆楠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贝赫伦夫人露出一个端庄的笑容,优雅的一屈膝,开口想要介绍自己,但是被陆楠截住了话头。
“啊,我记得您,伊尔萨.德.贝赫伦夫人,小时候我似乎还和您一起骑过马呢。”
做出回忆的样子,陆楠煞有介事的说,贝赫伦夫人不禁惊喜的笑了起来。
“是的,是的,陛下,真是非常荣幸,您居然还记得这样的小事。”
“我仅有的优点,也就是记忆力不错了。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对了,听弗兰德斯公爵说,您是我的首席女官对吧,以后还要请您多方协助我了,夫人。”
陆楠说得跟真的似的,不过确实她记忆力还不错,居然没有忘记贝赫伦夫人的全名。见她态度如此温和,贝赫伦夫人更加高兴。不过她没有忘记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寒暄上,急忙指挥着侍女们为陆楠梳头换衣服。
陆楠像个木偶一样由着她们折腾,再一次穿上了那无比昂贵华丽属于女王的全幅“铠甲”,当那顶钻石头冠被贝赫伦夫人小心翼翼的从首饰盒子里捧出来带到她头上的时候,陆楠又感受到了身边围绕着女人们炙热的视线。但是陆楠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因为这顶头冠早就被她没事的时候拿出来尽情欣赏摆弄,失去了新鲜感。
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和以前几次一样,大画家丹德里恩被带进来,经过简单的问好,就安静的站在一边开始为她画像。陆楠可还没有忘记上一次他给自己画的那张画像,画家触及到了她隐藏在假面下的真实,让她有点忌惮,不由得稍微别过了一些身体。等到终于收拾完了衣服头发,陆楠不经意的回头,看见那个打扮花俏的图利安男人正饶有兴趣的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一边打量着她,虽然视线里没有带着任何恶意,但陆楠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了,就这样,我们出发吧,弗兰德斯公爵都来敲过好几次门了。”
陆楠不禁催促起了那些还在摆弄她裙子头发的女人,随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房间。丹德里恩倒是非常有礼貌的弯腰行礼,但是直到陆楠出门的一刻,还是能感受到艺术家定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真心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又看出了什么,希望这一次他别再画出什么不符合当下习俗的画作了。不过她记得,好像前两次他进来打草稿的时候没有花这么多时间吧?
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陆楠也没什么多余的精神去琢磨艺术家的思维,她被那身沉重的衣裙还有诸多首饰压得呼吸困难。接下来的发展和前两次没有什么不同,她再再再再一次的经历了加冕仪式,带着笑僵的脸还有满身疲惫回到房间,匆匆忙忙换了一身衣服,稍作休息,就又要下去进行第一次正式的接见,以及参加为她举行的盛大宴会了。
依旧还是喧闹无比的场合,但是这一次陆楠没有借口说自己不想跳舞而拒绝参加第一轮跳舞。身为女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首次的社交场合公开亮相里展现出应有的风范和气度,顺便也不要浪费她辛苦和拉比学习了半年的舞步。反正这个时代的社交舞也没啥难度可言,基本跟做团体操差不多,记下步子不要走错就行了。
见女王欣然答应开舞的请求,有资格邀请她跳舞的男人们无不跃跃欲试,虽然不至于蜂拥而上,但还是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无比真诚的伸手对她发出邀请。陆楠在这些笑脸中环顾了一周,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以及,香槟公爵那张最显目的俊俏脸庞。看他笑得露出了两排在这个时代来说非常难得的洁白牙齿,陆楠只想说:对不起,我们不约。
她装出一副略带困扰的表情,迟疑的打量着围在身边的男士们,凡是被她扫到的男人都瞬间露出雀跃的神情,可是立刻就被失望取代。见陆楠看完了围在身边的男人,开始把视线移到远处,众人都以为她大概想要找安茹公爵作为舞伴。毕竟她刚到王宫的时候对安茹公爵的亲密和依赖都是有目共睹,宫廷里已经开始传言安茹公爵也许就将借着女王陛下再次进入政治舞台,搞不好还能成为亲王什么的。
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陆楠果然对着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但她最后却走到了巴登大公卡洛曼的身边,在大公诧异的注视下笑容可掬的主动伸出了手。
“亲爱的侄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第一支舞可以和您一起跳。怎么说呢,算是表达我的善意,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我不想有任何误会来离间我们之间的亲情。”
尽管宴会的关系周遭嘈杂无比,但陆楠的话大多数人还是都听到了,就算没听到也看见了她邀请卡洛曼跳舞的场景,众人不由得表情怪异。要不是陆楠的表情是那么的真挚和诚恳,众人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施加的嘲讽——毕竟卡洛曼原本距离王位只有一步之遥,要不是他的父亲死去,他就是正式的王位第一继承人,迟早是下一任洛林国王和未来的帝国皇帝。
卡洛曼完全没料到陆楠会这么做,虽然他竭力想表现出镇定,但神情间依旧不免有些僵硬,而那些注视在身上或是怜悯或是惋惜的视线无疑使得他非常不自在。但是他还是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客气的鞠躬回礼。
“当然,亲爱的姑妈,我非常愿意接受您的善意。”
于是陆楠便笑吟吟的将手伸到他的掌中,两人步入舞池,在音乐的伴奏下开始了领舞。很快的,其他人也跟着下来,结成两排,开始了惯有的宫廷舞蹈。
虽然私下陆楠进行了大量的训练,可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和那么多人一起跳舞。这个时代当然还没有什么华尔兹,男女分成两队,时而互相穿行,时而左右交错,要不是领舞的话,完全可以跟中学生做早操一样在里面跟着混。陆楠分出一半的精力集中在不要走错步子上面,而另一半精力被她用来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她看到弗兰德斯公爵正在和几个贵族盯着这边窃窃私语,神情间大有意外之感。而安茹公爵虽然站在远离喧闹中心的角落,还是注视着舞池,脸上没有表情,但陆楠猜想他的内心此刻肯定感到十分困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而香槟公爵嘛,这个人正和一个身材高挑胸部摇摇欲坠的夫人跳得起劲,还时不时借着交换舞伴对她大飞媚眼,让陆楠浑身发毛。至于其他的贵族们表情举止更是丰富多彩,倘若有一位作家或者是哲学家在此,必定会大感兴趣,这实在是观察人类最合适不过的场所,在这里可以看到人生百态,简直是一个展示了各种丑陋和美丽的人性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