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秀木成林
时间:2020-02-15 10:02:13

  作者有话要说:啾啾!明天见了宝宝们,爱你们!!o(* ̄▽ ̄*)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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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游有人使出类似法子蒙混过关,可惜技艺尚欠,最后教人窥出了破绽,被当场拿下。
  一道急令立即发下,凡哨卡,不管男女老幼,统统需拭脸查验。尤其泸水诸码头,严格执行不得有误。
  当然,内里详情这大小客船是不知的,眼见缆绳被重新扯了回去,众人登时纷纷起立,怨声一片。
  “怎么回事?”
  “干什么了这是?不是搜过了吗?!”
  “还有完没完!”
  骚动中,码头的甲兵已迅速行动起来。几个木桶被扔进河里再提上,随手将擦拭椅案的抹布扔进去,顷刻间便准备妥当。
  其余甲兵分成小队,已冲上船驱赶船客。
  “都快一些!统统下去!”
  明晃晃的长刀,一声大喝,前头立即喧哗起来。
  小孩的惊哭声,繁杂的脚步声,怒骂驱赶声,迅速从第一个船舱蔓延至往后。
  兖州兵马上就过来了!
  怎么办?!
  心脏怦怦狂跳着,事态转变太快太突兀,一时竟不知如何破解。
  但不管心里是如何焦急乱着,在兖州兵跳上船冲进第一个船舱的同时,卫桓姜萱三人已迅速起身,趁乱沿着过道急速往后疾退。
  他们坐的是第四个舱房,后头紧接着五号舱,再后退过了一条逼狭的通道,就是船舷。船舷往左是茅房,往右则船家休息的一个斗室。
  姜萱一掌推开斗室的门,却见这屋子委实窄小,七尺长短,四尺宽窄,一进门就是仅容一人躺下的上下床,根本无处容身躲藏。
  卫桓侧身贴着后舱木壁,往前窥了一眼,立即转身,对推门的姜萱道:“无用,他们会搜船。”
  确实,那些兖州兵驱赶船客的同时,正十分有序的检查船舱。分工合作,十分熟稔。先从前到后检查一次,等会再从后到前再检查一次,确保船上无遗漏一人。
  这船再大能有多大?格局简单摆设粗陋,藏人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怎么办?
  喧哗声越来越近,三人已退至船尾最末端,几乎是同时,姜萱卫桓的目光投向侧边这一江碧色秋水。
  水上不行,那就只有水下了!
  凛冽河风拂面,水面波纹粼粼,秋冬江河之水肯定是极清澈,只足下这一片是码头,人来船往,它还远达不到清澈见底的地步。
  骤臂膀一紧,卫桓已提她往下放。入水需无声,让姜萱姐弟慢慢下显然是来不及的了。
  姜萱当然知道。
  她立即深呼吸,无声就着卫桓的动作,顺着船舷往下滑。
  脚尖入水,而后是小腿,大腿腰身肩颈。
  深秋时分的河水,冰冽刺骨,入水登时一阵钻入骨髓般的冷痛,姜萱咬牙硬忍。
  她才放下,姜钰紧跟着下来了。
  这孩子也是个好样的,胎里偏弱习武晚,就算近年渐调养回来也甚瘦削,才十岁年纪,这么冷天冰一样的水,他硬是和姐姐一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先放姜萱下来,就是让她接住姜钰的,她一边踩着水,一边扣着弟弟的腰。
  卫桓紧接着也下来了。
  那喧哗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半息不停,立即往船舷下的船体靠去。
  如今都是木制的船,船舷相对略宽,三人一字排开,紧贴着船底外壁。
  只是即便这样,也未能确保安全过关。
  头顶“咚咚”一阵重响,粗重的军靴敲击着甲板,“砰砰”两声,茅房和休息室的门被重重踢开。
  即使这样一眼看透的斗室,也未曾被轻易放过,两名甲兵轮流冲入,分别仔细检查过后才拱手:“头儿,无人!”
  卒长一挥手:“检查船底!”
  声音不小,姜萱大骇,却听见上首“是”应了一声,“咚咚”脚步迅速奔船舷而来。
  只要扣着船舷往下一看,三人便一览无遗。
  不用商量,毫不犹豫的,姜萱卫桓三人深吸一口气,立即缩入水下。
  只码头的水深到底是不够,这水浑浊程度也欠缺,三人身上都是深色衣裳,水面上影影倬倬,还是能看见的。
  因此,卫桓姜萱一边一个,捉住姜钰的手臂,脚下一蹬,迅速往船底中间位置潜去。
  可这不是长久之策,焉知甲兵会盯多久?他们闭气可闭不这么久。
  姜萱睁大眼睛,努力寻找救生舱位置。
  古代的船只,也会放救生小船,就在这个救生舱。只不过这个所谓救生舱,其实并不是一个舱房,而是船底的一个长条凹位,里头绑着小船,待有需要时,人跳下水解开,将小船拖出来。
  救生舱在船头,靠近码头,应该检查过了。
  水底很冷,越深越冷,但三人并不敢莽撞,到了中间位置后,只小心往前游,观察救生舱位置。
  果然,救生舱的小船已经被拖得干干净净的,一眼望过去空荡荡的。
  只不过,这船的救生舱还挺深的,姜萱望去,掠过一排排固定小船的铁钩,只见最深处的位置,两边是稍稍凹陷进去的。
  类似一个“甲”字。
  天不绝人!
  姜萱登时大喜,这两侧边缘从外望看不见,甚至暗沉沉应发现不了,却是可以露头呼吸的。
  三人立即无声往那边游过去。姜钰的头部已晃动起来,咕噜噜小气泡开始冒出,姜萱本来已准备要给他渡气,这下子不用。猛一下子冒头,姜钰大口大口喘着。
  姜萱呼吸也重,这位置有两个铁钩,卫桓没伸手,姐弟俩便一人一个抓着。
  有了这铁扣借力,立即轻松很多。
  燃眉危机过去之后,才有空隙商量其他。
  姜萱低声:“咱们要等多久?”
  卫桓道:“开船以后。”
  不开船,终究不保险,这个姜萱当然懂。只这擦脸检查虽简单,但终究有这么的多的人,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会极短。
  虽能呼吸,但冰冷的水下,这段时间也是极难熬的。
  姜萱很担心,除去弟弟,还有卫桓。
  姜钰近几年才算调养如寻常孩子,但到底年纪小,还瘦;另外还有卫桓,卫桓情况更糟糕,他身上伤痕累累,尤其腹部,这新伤加失血,实在很让人担心。
  尤其,伤口方才还被人重重一拍,只怕还会二次出血。
  姜萱低头看一眼弟弟,又看卫桓,却见他面色惨白,唇色全无。
  她心下焦急,压低声音:“你伤口如何了?还支持得住吗?”
  一叠声问了,她抓住铁扣那只手已松开,示意卫桓扶着借力。
  这深秋的水底,委实冰冷刺骨,时间一分一秒过着,姜萱渐渐觉得身体越来越僵,踩水的动作越来越吃力。
  她反咬着牙关,尽全力动起来。
  只有动起来,才是抵御严寒的最佳对策。
  卫桓脸越来越苍白,面上已泛起一层青色,他紧紧扣着那个铁扣,关节用力发白,只身体还是比刚才渐渐往下坠了一些。
  毫不迟疑的,姜萱忙伸出另一手扣住他的腰。
  腰身紧窄,触手冰凉,卫桓半垂的眼睑睁开。
  寒水映照,两个冻得嘴唇乌青的人,姜萱说:“你要支持住!”
  鼓励他,也鼓励自己。
  卫桓点了点头。
  都在强撑着,咬着牙焦急等待,船一点点往下沉,舱里折返的船客越来越多。
  那抛下的铁锚一动,被提了上去,船终于动了,岸上的喧嚣声渐渐离得远了,身边的水越来越清澈,越来越深。
  那码头终于被抛在了身后。
  姜萱喜:“我们快上去。”
  精神大振,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奋力一蹬,无声冲破了碧水。
  水面天光大放,有些刺目,卫桓接过姜萱的短匕,猛一下扎在船舷边上,而后硬提一口气,将她先托上去。
  今日阴天,河风凛冽极冷,尾舱后头并没有人,姜萱连爬带蹬上了去,而后赶紧回身去拉姜钰和卫桓。
  一上船,卫桓就撑不住了,半阖目栽在舱壁,姜萱忙探手扶他。
  风冷,刮在身上向刀割似,浑身湿透的姜萱抖得和筛糠的,一手搂着姜钰的肩,一手箍住卫桓的腰,跌跌撞撞往那间小休息室冲去。
  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掩上门,她立即把卫桓和姜钰都扒干净了。卫桓赶紧扶到窄床上用被子卷着,姜钰个小,拉上铺的棉被下来就裹在地上。
  休息室内有几套布衣,是男式成人的,也顾不上了,自己换了一身,弟弟套了一身,而后闭着眼睛给卫桓也套了一身。
  这才感觉好了些,姜钰还能睁眼说话,她先不理,赶紧去料理卫桓身上的伤。
  一看,情况比预料中略好一些。
  她药好,几天下来卫桓腹部伤口已稍收了收,如今中间口子被拍得绽开,但还好只有一线。只不过如今整个伤口已被浸泡得发了白,药粉湿哒哒散在上头。
  用湿衣服抹干净了,开封的药瓶进水了,但幸好姜钰身上还有一份,赶紧撒上去,重新裁布条包扎上。
  卫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挑深的撒药包扎,那些浅的没理了,剩下这点药得留给他腹部伤口用。
  又给他喂了消炎退烧的药丸。
  卫桓已彻底昏厥过去,掐着他的咽喉给喂的,万幸屋里有水,凉的也顾不上了。
  姜萱尤自不放心,又给喂了风寒药丸,自己和弟弟也各吃一颗,以防万一。
  强撑着打理好一切,姜萱才卷着厚絮衣裳挨床头坐在地上。她牙关还抖着,小心拉开门往外窥一眼,却见河水泛起碧波,长草枯黄的河岸正飞速后移。
  她吐了口气,终于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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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两岸芦花四散飞扬,舟行破水绿波涌荡,河风飒飒间,眨眼便将那一座座泛黄的山抛在身后。
  卫桓眼睫动了动,终于醒转过来。
  眼前很昏暗,逼狭的斗室,粗简蔽旧,正微微晃动着。
  记忆刹时回笼,他立即扫视左右,见板门正掩着,门外门内安静,船舱那边则零星有些人声,此时应是清晨。上铺有一道绵长的呼吸声,是姜钰的,而姜萱则正卷了半旧的厚絮布衣,正倚着墙壁打瞌睡。
  这屋子十分小,这倚着墙壁,其实也紧挨卫桓床头了。
  他一动,她便惊醒过来。
  才睁眼,便对上卫桓一双黝黑的眸子,见他目光清明,脸上烧红不再,姜萱喜道:“你醒了?”
  “嗯。”
  卫桓手撑床,慢慢坐了起身:“什么时候了?”
  “这是第二天清早了,应是卯时。”
  船已行了一天了。
  这一天里,三人都发了热。姜萱姜钰还好,服药后熬熬温度就开始降了;卫桓这边却很糟糕,高热持续反复,幸而还有药,姜萱赶紧把湿衣服重新浸润给他枕着,又反复敷帕擦拭,物理降温。
  实话说,情况很凶险,一度她都怕他撑不过去。但事实证明,卫桓意志力惊人,身体素质又上佳,终于成功熬了过来。
  此刻看着,状态也不错。
  姜萱是高兴的,简单说说他昨夜的病况,便道:“等会我买点热食,再要些热水来,你再吃东西。”
  她身上还有从打斗现场掏来的银钱,这个不怕水,船上人多乱哄哄的,她昨天就混进去买过两回吃食。现在这情况,三人能不吃冷的就不吃冷,尤其卫桓。
  说起这个,姜萱又说:“昨儿晚上,这船家没有回来。”
  她还一直担心要被人撞破怎么办?后来想着实在不行只能恫吓了,兖州军说得很清楚,窝藏同罪。
  后来没用上,可能是河道水流湍急,船家得盯紧了,所以没空慢悠悠回来歇息。
  卫桓点头,现在他醒了,不管转移或者威吓,问题迎刃而解。
  姜萱心头那些隐忧也去了,这时,船舱那边已人声渐沸,她便起身叫醒上铺的姜钰,把他抱下来,投湿巾子让二人洗漱,自己则整理一番,开了门出去。
  约莫一刻钟,她悄悄回来,手里提着糕饼热水。
  粉面也有,但不好拿,只得弃了。
  糕饼粗糙,很有些拉嗓子,卫桓才病愈不好这么吃,姜萱将特地买的米糕掰碎碾细,倒进热水泡一阵,成了一碗稠粥,才递给他。
  卫桓接过,三人便开始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商量后续的事。
  卫桓略略估算:“今日午间或下晌,船就会出山,若无阻滞最多再两日,便出兖州地界。”
  大船正顺水而下,有道千里江陵一日还,所以船行速度是非常之快的。而深山之中没有人烟没有码头,也不会停泊受检。
  唯一的问题,就是出山必会有哨卡,到时还有一次检查。
  怎么应对?
  事先游上岸?可还是得入水,且会和船分开,行陆路什么的麻烦肯定多很多。
  姜萱说:“咱们提前避到救生舱小船上,若有需要,就如昨儿一般避一避。”
  一次生,两次熟,她心里稳了许多,且才痊愈免疫力增强,应没这么容易再次生病的。
  这确实是最佳方案,卫桓略略一想,点头表示赞同。
  商量妥当,便开始准备。这头一个就是多吃,尽量填饱肚子补充热量,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姜萱把三人的旧衣处理好之后,收拾收拾屋子,还把垫东西用的两块厚窄板子抽出,预备到时带上。
  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三人略略歇息,到中午早早用了午餐,午时刚过,大船就冲出了群山。
  下游出口果然有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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