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辉——八月薇妮
时间:2020-02-15 10:03:32

  提到阑珊,赵世禛眼中带笑:“多谢父皇。”
  皇帝又道:“对了,朕也看过端儿了,那孩子很好,舒妃说让朕起名字,朕思来想去的,倒是想到一个,‘承胤’两个字,你觉着如何?”
  赵世禛跪地磕头:“儿臣替承胤多谢父皇赐名。”
  荣王在雨霁的陪同下退出内殿,赵元吉仍是跪在地上,也并未看他。
  赵世禛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先行出殿。
  此刻天际又飘起了雪花,雨霁陪送出来,又格外含笑叮嘱道:“王爷总算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凯旋归来了,回王府跟舒妃娘娘和小世子团聚之后,记得明儿一家子进宫来给皇上请安啊。”
  赵世禛笑道:“知道了公公。”他又问道:“兖州雷击的事情,公公查到什么了吗?”
  雨霁道:“这个……已经有了些眉目,还在进一步落实之中。”
  赵世禛道:“劳烦公公了。”
  雨霁笑道:“殿下才回来,千万别为这些琐碎事情操心,好生休息调养身子最好……对了,殿下的身子当真没有大碍吗?回头奴婢派两个太医过去,好生给殿下看看才妥当。”
  赵世禛道:“没什么妨碍,多谢公公美意。”
  当下告别,雨霁站在殿门口,见赵世禛并没有往容妃的宫中去,也没去坤宁宫,只是一径的往午门去了。
  雨霁揣着手,含笑点了点头,这才重又回宫去了。
  且说赵世禛一路出午门,就好像身上的担子都扔在宫内了,身体轻快的很,像是要飞回荣王府。
  将穿过宫门,却不见侍卫拉过马儿来,赵世禛只当是他们没看见,才要扬手,却蓦地愣在了当场。
  就在他身前不远,停着两辆车。
  车前地上,站着几个熟悉的人,左右的飞雪鸣瑟自不必说,中间西窗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端儿。
  而头前站着的那个,却正是他才想着飞回王府相见的人。
  看见他的瞬间,阑珊便展颜笑了。
  这一笑明媚烂漫,是他贪恋的微暖跟微甜。
  赵世禛浑身隐隐发热,身不由己往前走了几步,此刻眼中所见所剩,只有她而已。
  阑珊才走出几步,那边赵世禛已经飞也似的掠了过来,她好像感受到他急切的心意,一时也忘乎所以的想要扑到他怀中,不料才张开双手,便给赵世禛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正着。
  他紧紧地环着她,刹那间让阑珊双足都离了地,层层的裙裾同漫天雪花飘舞而起。
  赵世禛万万没想到,阑珊会亲自到宫门前来接他。
  满身的风霜跟伤痛都不复存在,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直到阑珊忍不住又带笑低低说道:“五哥……”
  “嗯?”
  阑珊本是要提醒他轻点儿,话到嘴边却又停下,终于只是在他的肩头轻轻地蹭了蹭,贪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却心甘情愿的宁肯他抱的更紧些,再也不要分开的那种。
 
 
第259章 
  那两个人忘乎所以之际,宫门口的侍卫们自然是瞠目结舌。
  鸣瑟依旧是面无表情,飞雪微微一笑,不便直直地盯着看,便转头看向别处。
  只有西窗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抱着小世子在车边等了一刻多钟,生怕小家伙跟着挨冻受冷。
  幸而那边赵世禛缓缓松开了阑珊,却又舍不得放开她似的,抬手握了握她的脸,果然是娇且暖的,竟很想现在就亲上一亲。
  阑珊却到底还保持着清醒,这是宫门口,人多眼杂,又是庄严之地,方才是一时的情不自禁,若还做点别的未免惊世骇俗。
  当下忙握住赵世禛的手:“五哥,快来看看端儿。”
  赵世禛把她的手反握在掌心里,这才跟她一块儿来到车边。
  鸣瑟跟飞雪见了礼,西窗笑眯眯道:“主子,您回来了。小世子等了您好久呢。”
  阑珊把盖在端儿脸上的小包袱一角掀开,让赵世禛瞧,却见那小家伙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看,小脸儿都红了。”西窗又爱又怜,笑道:“小世子可真乖,之前一动不动我还以为睡着了呢,没想到却是醒着的,竟也没哭闹,多半是知道了主子今儿回来,也高兴着呢。”
  赵世禛对上那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睛,笑了笑:“比先前胖了些,只是……”
  打量着那孩子的眉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阑珊问:“只是什么?”
  赵世禛品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却也不以为意,便道:“没什么,咱们回去再说吧。”
  他把阑珊仍拉到身边,吩咐西窗:“你带着端儿坐另一辆车。”
  说话间便叫阑珊上了车,自己也利落地纵身跳了进内。
  西窗瞠目结舌,见他进了车中,才忍不住回头对飞雪道:“怎么连抱都没有抱一下世子呢?”
  飞雪笑道:“回吧,回了王府里自然有的是机会抱。”
  一路乘车回到王府,西窗等人下地的时候,只能瞧见赵世禛抱着阑珊进了内宅的背影。
  西窗回头瞪向飞雪,飞雪笑道:“你瞪我做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过,小别胜新婚吗?”
  “罢了,随他们去吧,”西窗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端儿往怀中举高了些,哄着说道:“西窗会加倍的疼小世子的,咱们不理他们,回去喝奶去啊。”
  这一夜,正如飞雪所说“小别胜新婚”,何况对于赵世禛而言,这绝非是什么“小别”。
  他是吃了太久的素,禁了太久的欲,好不容易熬到功德圆满,当然要尽情的弥补回来。
  子时将至,里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起初阑珊知道先前是苦了他,何况西北一行,时不时地有些消息传回来,亦真亦假,让她牵肠挂肚。
  再加上之前容妃所说的梦境,有几天阑珊眼皮乱跳,心慌气短,总觉着会出事。
  好不容易盼着他平安回来,自然是谢天谢地,万事都由得他。
  所以也任由赵世禛肆意施为。
  本以为赵世禛远行而归,又是处置了那样的大事,自然也是身心疲累的,应该会很快消停,谁知道荣王殿下实在是“天赋异禀”。
  阑珊自觉再也伺候不了,便抱着他撒赖似的求饶。
  暖玉温香就在怀中,却怎么也似吃不够。
  赵世禛强忍着身体之中那股渴求的喧嚣,抚着那一头丝缎般的长发,意犹未尽。
  血液里的热气腾腾,还是无法尽情释放。
  终于问道:“想过我没有?”
  “想过。”阑珊乖乖地回答。
  “有多想?”
  “每天都想。”
  赵世禛便笑了,这短短的四个字,却让他又浮想联翩,越想越是无法按捺。
  阑珊惊呼:“五哥……”徒劳地试图躲开,却给镇压了回来。
  于是不由分说的翻云覆雨,梅开数度。
  这般寒冷的夜晚,外头是北风呼啸、冷雪拍窗的声音,里间却是交错而杂乱的呼吸声,时而紧急,时而舒缓,时而绵长,时而如同最婉转的歌吟。
  但是今夜,显然不是每个地方都如荣王府般春意盎然。
  比如,紫禁城中。
  近子时了,天寒地冻。
  乾清宫的大殿中,太子赵元吉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不知是谁疏忽了,还是有意,大殿的门是开着的,北风呼啸着吹了进来,裹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地上已经冰凉一片,赵元吉觉着双腿跟半截身子失去了知觉。
  他突然间想起了当年赵世禛为了容妃,跪在乾清殿外雪中的场景。
  赵元吉一直小心避免会出现此类的情形,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果然也步了荣王的后尘。
  但这已经是皇帝“格外开恩”了,就如同白日皇帝跟赵世禛所说的,已经许了太子进了乾清宫。
  若真的要做到绝情,那就让他跟赵世禛一样,跪在外头冰天雪地里了。
  起初还有泪落在琉璃地砖上,慢慢地泪几乎凝结成冰。
  赵元吉本来就不想回京的,只是赵世禛说起了郑适汝跟那小孩子,太子才勉强答应同行。
  如今却又后悔起来,荣王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索性让他坠楼而亡。
  正在赵元吉几乎撑不住要晕厥的时候,外头内侍匆匆而入,向内通报。
  与此同时,一行人从外而来,为首之人赫然正是皇后。
  皇后早听说皇帝特别召见了荣王,便许他出宫,太子却在乾清宫内罚跪。
  本来皇后还心存侥幸,觉着皇帝只罚一两个时辰就罢了,她也清楚此刻自己不宜出面求情,毕竟太子在西北的所作所为以及差点儿引发的后事,简直令人发指。
  当时消息传了回来,满朝震惊,虽然因太子失陷于狄人手中,朝臣们还不敢说什么,但是彼此心知肚明,太子已经失去了人心了。
  但是渐渐地熬到子时,眼见皇帝没有半分心软的意思,皇后才终于坐不住了。
  太子的身体不比荣王,这样罚上一夜,怕不要出大事。
  当看到大殿的门都开着,皇后更是心凉了半截,她的目光所及是跪在地上的赵元吉,那个背影竟显得很是单薄瘦弱,让她以为跪着的不是太子!
  直到皇后扑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赵元吉是真的憔悴枯瘦,加上跪了半宿寒意侵袭,脸上更透出一种骇人的青,生机匮乏,简直叫她不敢认了。
  皇后握住赵元吉的脸,这张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吓得她忙又把手抽了回来。
  “太子……”皇后提心吊胆,颤声唤着,泪如雨下。
  她想要叫人扶太子起来,却又知道不可,便忙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赵元吉披在身上。
  赵元吉已经无法出声,冷的只是不由自主地哆嗦。
  皇后用力将他抱了一把,哽咽道:“你、你撑着,母后去求你父皇。”
  赵元吉已经变作青紫色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手颤抖着要去拉住皇后不叫她去,皇后却已经起身入内去了。
  皇后匆匆地进了内殿,虽然已经是子时,皇帝竟然并未歇息,坐在长书桌后仿佛在出神。
  雨霁陪在身后,看了看两人,终于默然地后退出一步。
  雨公公总觉着这幅情形似曾相识,多年前,那个苍白的少年跪在雪地里,固执的不肯离开,为了他母妃的性命而做最后一搏。
  可如今,倒像是风水轮流转。
  皇后跪在地上,还只顾求:“皇上,求您饶恕太子吧,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
  皇帝并不言语。
  皇后跪着往前,爬上台阶,到了皇帝跟前,含泪道:“皇上!臣妾求您了!太子才回来,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皇帝微微抬眸:“什么大事?”
  “太子……”皇后本来不愿意说那个不吉利的字,但是这会儿也顾不上忌讳了,“皇上,太子会死的!他的脸已经冰……”
  “是吗?那很好,”皇帝的眼神淡漠:“毕竟,他早就该死了。”
  皇后睁大双眼。
  皇帝盯着她,低低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从渭城因他而落入北狄人手中的那一瞬间,太子就已经死了!”
  皇帝很少如现在这样,仿佛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一样。
  也因为这个,皇后看得出来,皇帝是真心不容情的,他是真的想要太子死,因为太子在西北所犯下的那致命的过错!
  深夜,乾清宫内传出了皇后绝望的哭号。
  与此同时就在瑞景宫中,深夜不眠的容妃盘膝在蒲团上。
  宫女入内低低道:“太子殿下还跪在那里,皇后娘娘去了乾清宫。”
  容妃捻着白玉菩提的手势一停,半晌,面上出现似笑非笑的神色。
  “这就是因果吗,或者说……是报应。”容妃喃喃。
  今日的场景,跟昔日赵世禛为保全她,差点儿丧命的情形何其相似。
  只不过,赵世禛是为了保全母亲而不顾一切,如今却是皇后为了救太子。
  容妃轻轻地笑了两声:“这还是开始呢,等着看吧。”她明明是面带笑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句话,却仿佛是冰刃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次日。
  赵世禛本来答应了雨霁,要带了阖家进宫给皇帝请安的。
  他当然是个聪明而机敏过人的,知道雨霁特意那么说,就一定有道理。
  只不过原本的计划到底要推迟了,因为昨晚上他闹腾的太过,好不容易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到寅时的时候又醒了过来。
  望着身边疲惫熟睡的阑珊,一寸一寸地打量她的容颜,虽近在咫尺,却美好太过,如同梦幻。
  赵世禛想到自己之前只身苦熬的日子,想到那些无法对任何人提及的懊悔、痛苦,跟深重的思念,所有这些情绪变本加厉地发作起来,汇集成了最为直白的宣泄。
  阑珊却不知道他心里有这许多的想法,只是哀叹于为什么他的体力跟精力竟这样的强悍。
  她很想处于“本分”或者“自保”,劝劝荣王殿下不要这么纵……纵那什么欲,可是连说这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像是置身于浩瀚汪洋中的小船,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飘荡着,颠簸着,时而给风浪推到了最高的浪尖儿,甚至能到云端之上,时而又给那股巨大的令人震撼的力量摁压入海底,令人沉溺、窒息。
  这种感觉是奇异的,无法抗拒的,而她这艘船太久没有出海了,很快已经耗尽了力气,最后只能放任自流,任凭那风浪的手肆意摆布。
  横竖他要她生,她就生,要她粉身碎骨,她便粉身碎骨。
  甚至一度阑珊觉着自己可能真的会……沉溺而死。
  这一觉,直到巳时将至,眼见快中午了,她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