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芷忙摇头,“此物太过贵重,云芷不敢收。”
柏乔笑如暖阳,“今日起咱们便是合作关系了,如若有什么事儿,你便拿这块玉佩去王府寻我,下人一见便会来通传…不仅是你有,别的店家也是有的。”
听他这么一说,白云芷也不便再推却,伸手拿起拿玉佩,只觉触感生温,犹如羊脂,笑道,“真是块好玉,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在柏乔笑意浓烈的眼中,白云芷算了算时间,只觉得入这密室太久,便以男女大防为由,匆匆话别了。
白云芷离去颇久,柏乔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块同样的玉佩,轻轻摩挲,嘴角带笑,“得你道赞一声好玉,便也值了。”
白云芷与众人一道坐马车回到店中,只觉得揣在怀中的那块玉,沉重滚烫到让人发慌,今后更得处处小心行事,之前做生意失败,大不了散尽千金,现在说不定会家破人亡。
刚踏入店铺后院的隔房,春柳看出她心神不宁,关心问了几嘴,白云芷只将与柏乔相见一事说了,其他并未多讲。
哪知春柳一阵挤眉弄眼,“小姐,六王爷不会是喜欢您吧?”
白云芷哭笑不得,朝春柳敲了个弹指,“你这丫头想啥呢?”
春柳吃痛揉了揉额头,委屈道,“怎么不可能?都送了玉佩做定情之物了,莫非不是喜欢小姐?”
白云芷斜眼哼哼几声,“他是当朝六王爷,眼比天高,怎会看得上我,这玉佩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别出去乱说。”
又正色道,“对于我这样的七品小官之女来说,这辈子不指望大富大贵,能平安喜乐,安稳一生就已是万幸了。”
春柳撇了撇嘴,“是王爷又如何,在我眼里,小姐自是顶顶好的。”
又冲着白云芷俏皮道,“但小姐这么说,春柳倒觉得,方家少爷定是对您有意的,家世门楣不说,难得的是性子又好,还有一手好医术。”
白云芷被闹了个大羞脸,怎愿罢休,“看我今日不撕了你这张嘴!”
“小姐饶命…”
两人嬉笑着在房中打闹…
“哐哐哐!”门口传来敲门声。
两人扭头一看,夏叶在门口低着头禀报道,“小姐,依儿小姐来报道了。”
二人笑闹的动作一滞,迅速整理整理了仪容,恢复常态。
白云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从上次在开业那天晚上,帮白云依出谋划策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她。
后来去给祖母请安时,多多少少了听了一耳朵白云依的闲话。
总结来不过是白云依不愿意嫁给那屠夫,惹得刘氏发了好大一顿火,嚷嚷着要将白云依赶出家门。
可这时,竟上门来了一羸弱书生,说要求娶白云依,刘氏说,不知这书生是否对白云依真心,需要用银两试探一番,张嘴便讨要了八十两做聘礼。
那书生倒也没有被这巨额聘礼吓得退缩,东凑西凑,却只凑够了十五两银子,白云依无法,只得求到了白云芷身边来,白云芷便依诺,将剩下的银钱借给了白云依。
现如今,这二人已然成亲,白云依与那书生已另立门户了。
白云依如今倒是暂且跳出了火坑,只不过倒让白云芷犯了难。
将白云依安排个什么职位才好呢?
现在也未知她是否心定,哪怕以前她手艺再好,也定是不能让她当脂粉娘的,但让她只做个洒扫传话的女婢,白云芷又觉得浪费了她的才华。
忽然,白云芷心神一动,脑子里有了计较,“将她唤进来吧。”
白云依措手措脚地进了门。以前她哪儿来过这样雅致考究的胭脂店?之前买个脂粉,都是买最劣等的,没在白府学习化妆之前,连宝香斋的脂粉都未曾摸过。
自己的堂姐,居然开出了这样的铺子,白云依心想自己的手艺并不差,多多少少要沾些光,家中又欠着那么多银子,堂姐定会给自己安排个好活计。
白云依期期艾艾地望向白云芷。
白云芷不紧不慢地先喝了口茶,“刚才听闻你已在店铺中绕了一圈,可想好做些什么?”
白云依眼睛一亮,听这话的意思,只觉颇为自己谋算,不亏是沾亲带故的堂姐,本来还有些紧张,忽然也放松下来,“堂姐,依儿想做脂粉娘。”
白云芷嗯了一声,“我料你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现在,你还差些火候,且得再磨磨。”
白云依一听这话,着急辩道,“堂姐,你知道的,依儿的手艺不差,我还进过脂粉大赛的复赛…”
白云芷将茶盖哐啷一盖,皱眉打断了白云依的话,“你晋级的事儿我知道,但我说你火候未到,自有我的道理。”
白云依满心满念的算盘落了空,心中一阵失落,喏喏道,“那…便全凭堂姐安排。”
白云芷叹了一口气,“一个月之后,店中商品便将要对外售卖了,你现在跟着夏叶先学学,到时候先做个售货娘也不错,货品买的多了,还会有些银钱奖励,先这么着慢慢来吧…”
能贴身接近顾客,了解顾客需求,又能月末多那些银两,白云芷想着,这个职位实在是颇符合白云依现在的近况了,对着堂妹也算是顾虑周全了。
白云依虽不知其中深意,只知道能多的些银钱,便也觉得不赖,点了点头。
白云依又搓了搓手,犹犹豫豫道,“堂姐,依儿还有一事。”
“何事?”
白云依抬头看了看白云芷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堂姐,现如今…你也开了这么大的铺子了…你看…琴儿姨母的帐,你是不是就别让她还了?”
白云芷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只觉得怒从心中起,冷哼了一声,刚想骂几句,但又觉得不解气,干脆狠狠将手中的茶杯一摔,眼皮垂下淡漠道,“春柳,掌嘴。”
二人都怔在了原地…
白云依吓得瞪大了眼睛,“堂姐…”
春柳回过神来,见白云芷是真的动怒了,便也不敢马虎,迎上前去,狠狠地扇了白云依一巴掌。
“啪”得一声,白云依被巴掌呼得整个人都歪掉,脸蛋瞬间肿的老高,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下来,捂着脸却也不敢做声。
白云芷怒急反笑,讥诮道,“你和琴儿那贱人做出那些丑事,如今倒都想要我买单?”
“你是不是望了我刚帮你拖出火坑啊?先不说那些借的那些聘礼钱,就说你结婚那天,我让人送去的礼金也不少罢?”
“你还为了琴儿那贱人来与我讨价还价?这一巴掌,你就该受着!”
白云依捂着脸,急忙辩解,“我只是看姨母每日浆洗辛苦,手都洗出茧子来了…”
白云芷翻了个白眼,厉声道,“你见她辛苦,不忍心,那你为何不等自己发了月例银子去救济?倒让我来吃这个哑巴亏?”
“最见不得你这种借花献佛的!如若不是你配合,我白府能出这档子腌臜事?我自是不于你计较了,你倒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上午被迫站队一事,已让白云芷心烦不已,哪知下午还来了这般顽固的死脑筋,着实将白云芷气得够呛!
“我开这么大的店铺?你是不是觉得日进斗金啊?你也不知道用脑子想想,满院的人都找我张嘴吃饭,修葺,产品哪样不是花销?你还让我把琴儿那钱免了?”
白云芷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我和你说!就算我再有钱,那贱人的钱我只会照收不误!”
第44章 水红色唇釉了解一下(捉虫)
“我和你说!就算我再有钱, 那贱人的钱我只会照收不误!”
春柳忙去扶, 拍着白云芷的后背帮她顺气。
见白云芷怒急, 白云依脑子一懵, 立即跪下,哭喊道,“堂姐, 是依儿错了,是依儿考虑不周说错了话…”
白云芷拂袖,冷哼一声,“你哪儿来的错?要错也是我错!我就不该陷入你们二房这摊泥里!”
春柳心疼地扶白云芷坐下,犹豫道,“小姐…要不, 便不留依儿小姐了?”
白云依听了这话, 犹如五雷轰顶,爬着去扯白云芷的裙角,一面说, 一面痛哭流涕, “堂姐我再也不敢了,求堂姐不要赶我走,我想留在店中做胭脂娘, 吃苦受罪都受得,依儿以后再不乱说话,依儿真的知错了…”
春柳皱着眉头抚开白云依的手,白云芷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 说话也没有刚才有气力了,“若不是我答应了祖母,你当你还能跪在这儿么?”
白云芷深呼吸一口,“我给你两个月的试用期,你若不合用,便早早给我滚蛋,今后莫要在我眼前碍眼…”
白云芷实在不想与她多说,便使了个眼神给春柳。
春柳默契接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今后你在铺中便是奴婢,即使是我,你也得唤一声掌柜的,有何事让夏叶通传给我便可。”
“也万不可再唤小姐为堂姐,没得乱了规矩。”
白云依伏在地上,身体随着哭声不断抽搐,听春柳这话,更觉心灰意冷,还想再求饶几句……就被春柳“无事便下去吧。”给堵回去了。
待白云依哆嗦着起身出门之后,春柳才又帮白云芷揉按太阳穴,“小姐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大不了过些日子寻个由头将她赶出去便是…”
白云芷不愿再多想,摆摆手便让春柳噤声了。
*
木兰胭脂铺开业到现在,社会各界对其赞誉有嘉。
官家富户的小姐们,对其脂粉娘的手艺赞誉有嘉不说,就因扶持民间英义娘子们的“花开”计划,在百姓中也大获支持。
白云芷虽也感到欣慰异常,但也还有桩烦心事儿。
“今日荣国公府的夫人来了么?”白云芷急切问道。
申娘笑了笑,柔声道,“小姐,您都问了三日了,若人来了,我定会告知于你的。”
那荣国公府的丁氏,三日了却还不见其找上门来,白云芷不禁想,莫非是那日在上仙汇的计划失败了?
白云芷只得在后院中焦心等待,柏乔还让自己去接近左相夫人呢,现如今一个夫人都没上门来过,这可怎生是好…
只听得门外一阵迎客的响动,白云芷立即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张望,“谁?谁来了?”
只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妹妹这是在盼谁呢?莫不是哪个相好的?”
白云芷忙走出房间来迎,“姐姐怎得突然来了。”
惜玉笑笑,“觉得你最近不忙了,便来与你说说正经事儿。”
与惜玉之间的合作,白云芷之前说了两条方案。
第一条,惜玉像之前一样,从木兰脂粉店进货售卖,在宝香斋店内开辟一个小小的角落,专门卖木兰家的商品,只要价格与木兰家的相同即可。但木兰家只出商品,其余不再给支持。
当然这次议价,白云芷占主动权,进价必会比以往高。
第二条,便是做木兰胭脂店的代理,白云芷可以派人去教新的化妆技法,不管从资金,人手,产品方面都扶持宝香斋,只是这样的话,宝香斋需完完全全得改头换面了,二家胭脂铺一荣皆荣,一损俱损。但利润却是刚开始会低很多,慢慢才能恢复正常,长久了才能变得更高。
白云芷与惜玉双双坐下,“不知姐姐对我之前说的两种方案,考虑如何呀?”
惜玉笑道,“妹妹,你说得这两个方案,倒真让我犯了难。”
惜玉早就在木兰脂粉铺开业时,向众人道宝香斋的唇脂,全是由木兰家的脂粉娘研发出来的。
近日虽木兰家产品还未向公众售卖,但是肉眼可见的,来宝香斋买唇脂的人变少了,估计都是在攒着银子,等木兰家的新色号。
白云芷这两条方案看似是有的选,但实则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不论如何,宝香斋都要接受“外敌”的侵进,虽与宝香斋百年经营的自产自销理念不符,但宝香斋确是的的确确,从中收获了不少好处。
惜玉此时才明白过来母亲之前的忧虑,但现在木已成舟,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了。
惜玉掐着帕子笑了笑,“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我约摸着还是第一个方案,比较保险一些。”
白云芷料她也是这么选,毕竟第二种方案风险太大,相当于让木兰家全权掌控了宝香斋,且刚开始利润还低,谁又愿意呢?
白云芷不想让气氛变得如此僵,拍了拍惜玉的手,“姐姐如此选自有姐姐的考虑,第二种方法的确霸蛮了些。”
惜玉果然轻松了些,调笑道,“岂止是霸蛮,简直就是想接管我宝香斋了,其心可诛!”
白云芷忙笑着接口,“姐姐如此聪明,我这点儿小算盘,竟被姐姐看得透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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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芷又笑道,“那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进价,之前姐姐可坑了我不少银子,这次我定不饶过你!”
惜玉此刻忙喊冤,“天地良心,我对妹妹那可是掏心掏肺的,哪儿来什么坑不坑的?”
白云芷面上笑容不变,心中斟酌一番,之前是因为自己没有销路,才被惜玉拿捏了一二,此时境况已大不相同,木兰胭脂店已开,进价之事便也可推拉一番了。
白云芷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心知此时便同想第一次上门去宝香斋推销时一样,万不能着急。
果然,惜玉先耐不住性子问了,“那妹妹觉得这进价多少合适呢?”
白云芷吹了吹杯中微烫的茶水,不紧不慢道,“姐姐觉得多少合适呢?”
惜玉知是她试探,但也没有办法,便道,“咱们之前的进价是十五两,我觉得这样便是很好。”
又补了句,“若妹妹觉得不够,十八两也是合理的。”
白云芷知道了惜玉心中的价格,放下茶杯,看着惜玉叹了一口气,“姐姐,这个价格倒让妹妹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