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这个嘛——秘密。”
  纪初霖不说,春和也不打搅他。她看时辰差不多,就去做晚饭,她做饭的时候纪初霖一直坐在一旁烧火。和初来的时候相比,纪初霖的手粗糙了不少,春和也曾分外心疼,纪初霖却说他这是劳动人民的手,用自己的劳动吃饭,苦点累点都没什么。
  “相公,你会离开春和吗?”
  “除非我穿越回去了。”纪初霖说。
  “穿越是何意?”
  纪初霖停下手中的事,仰头,忽然正儿八经。“春和,其实我是一千多年后的人,我只是不小心穿到了大概是死透了的纪少爷的身上,成了纪少爷。你信吗?”
  春和点头。“相公说什么都对。”
  “真是让人无法吐槽的回答啊……”
  春和停下手中的事,她洗了洗手,轻轻握住纪初霖的手,将他那双还沾着炉灰的手紧紧贴在脸颊上。“对春和来说,相公永远是相公,这就行了。”
  在暮色中穿梭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春色已晚,夏意正在堆积。空气中传来蝉鸣声。
  纪初霖看着紧紧贴着自己手的春和,眼神温柔。他低声问:“春和,我们去汴梁好吗?”
 
  第12章 第十二话
 
  汴梁?
  春和曾听乡里的人说起过那个地方。大家说那里是官家住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铺着青砖的瓦房,官家的人每天都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逢年过节还有肉和蒸饼吃。官家的衣服上没有补丁,个个都有鞋穿。官家的女人都像镇上李裁缝家的二女儿那样,有着一张看起来就像蒸饼一样白白胖胖的脸。
  听过春和的描述后,纪初霖连连点头,“果真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然后又趴在桌上默写《诗经》。
  那日春和答应了同他一起去汴梁后,纪初霖就成日抱着《诗经》苦读。他说要去汴梁就得做好各种准备。
  初中的历史老师上课时多次告诉他们,宋朝重文轻武,他不认为靠着初高中为了应付考试背的那些古诗词就能将自己强捧成大诗人,但也总不能连字都不认识吧?
  学着学着纪初霖又开始抱怨,他说自己可真没有想到这个时代居然没有《三字经》!?别的古代书籍有些什么他也不清楚,只能读《诗经》。
  “其实你相公我一开始想读《论语》,但考虑到汴梁城中有李师师那种漂亮小姐姐,思来想去还是读《诗经》比较好。因为语文老师说《诗经》中有不少情诗。
  学了情诗,便于勾搭小姐姐好用,问题就是——”
  他望着天一阵长叹,说自己只知道这是宋代,既然有“汴梁”,那自然是北宋。“但如果真有李师师,和宋江什么的,我们就得朝临安跑了!”
  “为何,相公?”
  “金国人要来了。”
  春和不懂。却又觉得纪初霖的叹息比之前沉重了很多。
  纪初霖叹息说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好,有空调WiFi和西瓜,地铁公交和高速铁路,还不用担心外敌入侵。但他已经来到这个年代了,还能怎么办?熬呗!
  “但就是熬,老子也要让自己熬得爽一点!金钱美女一个不能少。改掉过去混日子的坏习惯,没知识就学,没钱就去挣,毕竟我初中老师说了,宋代商品经济发展非常迅速——早知道有穿越这种糟心事,我当年怎么不读文科啊?!”
  这种场面春和早已见怪不怪,她仔细缝制着给纪初霖的衣服,安静听着。
  心里却有些不安。
  “相公说——美女?”
  纪初霖:“我之前还说李师师呢……怎么说李师师的时候你那么冷静——”他轻轻拍拍春和的头。“为夫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合乎心意的能懂我在说什么的美女,就给自己养成一个。即是说小春和你就是为夫的美女。
  “所以,为夫的美女,你快去拿小板凳过来坐端正,今天我们继续讲解为何不能当扶弟魔。首先回顾下我们昨天上的课!小春和,昨日为夫讲了什么啊?”
  春和略作思索。“相公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给你就是你的鸡你的狗,作为你的鸡你的狗,我决不能将家里的谷子啄给隔壁家的鸡,也不能将家里的骨头叼给隔壁的狗!”
  纪初霖:“不是……我昨天是这个意思吗?!我明明说的是作为夫妻一定要和谐努力、团结奋进啊!”
  “听相公的话不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春和张大眼睛。
  纪初霖扶额,一声哀叹。
  春和见他又在长叹,心想定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便再度解释道:“既然相公是鸡,相公是狗,那么嫁给相公的春和也是鸡,也是狗。自然不能带走家里的谷子和骨头了。”
  “春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丝毫问题?”
  春和点头。
  纪初霖一声长叹。
  敲门声。
  如获大赦,纪初霖慌忙开门。
  鹿归林板着脸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野鸡。“我爹今天多打了几只,让我给你拿来。”
  收了东西,纪初霖顺口邀请对方留下来吃一顿便饭。
  “这般甚好。归林也很久未见春和了。”鹿归林大踏步进屋,也不理纪初霖,径直朝后院而去。
  “还好我是穿越过来的,要不小子你这行为,简直可以怀疑你是想要夺人娘子了。”嘟噜着,纪初霖将那只鸡交给春和,吩咐她快些将鸡搭理出来做一餐饭。
  春和去了灶房,堂屋中只剩纪初霖和鹿归林。
  鹿归林比纪初霖初见的时候长高了不少,眉眼间颇有些少年英气,那琥珀色的眸子更是比之前凌厉了几分。
  纪初霖给鹿归林拿来春和做的面果子。“吃饭还得等一会儿。”
  “娘说那两百贯钱还需要一些时日筹备。”鹿归林说话中气很足,全然不像这个年龄的少年。
  纪初霖这才记起上次和小梅的谈话。他未曾想,小梅还记得,鹿归林记得更清楚。“小朋友,你比春和大两岁,还不到十五,不过是初中生,想什么呢?”
  鹿归林皱眉。“抱歉,在下不懂纪少爷说的那些疯话。”
  纪初霖伸手抹了把脸。“但是小朋友,这种事难道不该和春和说?”
  “娘亲曾教诲,身为男子无决断之力,将问题抛给女子,实是无能。”
  这番话在纪初霖脑中转了好几个圈他才懂了。“就是说是真男人就算要抢别人老婆也不要去勾搭女人,而是应该就扛起刀,拿起枪找对方老公大干一场?”
  “纪公子的话还真是古怪。但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我是疯子,拜托稍微体谅一下我这个残障人士。只是,我有一事不甚明了。”
  “纪公子请问。”
  “春和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鹿小少爷径直来我家说这种话,不觉得——很不礼貌?”
  “敢问纪少爷,若不能考取功名,你又将以何为生?”
  纪初霖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话来。
  “又请问纪少爷,纪家家大业大,又会否有坐吃山空的一日?”
  纪初霖陷入沉默。反问鹿归林又有何办法生存于世。
  “在下不才,同养父习得猎捕之术。幸得上天垂怜和恩师教诲,颇有些文采,即便不能高中,也能得个秀才。因忧母亲在家中辛苦,农活也做得颇好。那两百贯钱,在下前段时日去了一趟汴梁,收获颇丰。那笔钱在下自有办法赚来。”
  鹿归林眼眸微扬。那清透的琥珀色眼眸潜藏着一丝怒火。
  “在下与春和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娘亲本打算再等几年替在下向夫子求亲。”
  意思纪初霖是明白的。
  “所以,你这是——宣战?”
  “纪少爷若愿和春和做一对璧人,相敬如宾,倒也没有在下说话的份。”
  纪初霖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不能人道”。
  他更没未想到,这般挑衅后,鹿归林竟还留在家中吃了中饭,顺便给他讲了《诗经》中的《硕鼠》,这才悠然回家。
  “总觉得这小子将来是个狠角色。如果我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一定会说反正你是我媳妇,我再欺负你你也是我媳妇。偏偏我不是。所以我觉得那小子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相公在自言自语何事?”春和想到鹿归林,
  纪初霖转身看着春和。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为夫无事。大约是为夫不好吧。何况那小子说得没错,为夫一直给春和说要有自己的事业,你的为夫我——却没有一件事业呢。真像个废人。”
  “但是相公很聪明啊。比如用微博压制流言就很厉害啊。”春和笑着,拉住纪初霖的手。“相公做到许多春和做不到的事情。相公不是总喜欢说每个人在世上能做到的事是不同的?相公自然有只有相公能做到的事。”
  “编程吗?在这个时代的确只有我会……”
  “相公?”
  纪初霖扯扯春和的手,说自己无事。“还有,春和啊……我上次做那件事不叫用微博压制流言……算了。”
  纪初霖看着头顶的阳光,今天天气不错。
  “你说今天那头想要拱我家白菜的猪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竟然直接来找我说要抢我的人。有趣的是我还挺喜欢那头猪。可能因为周围的人太过于正儿八经、谦谦君子。那头特立独行的猪就显得格外招人喜欢。”
  春和听得一头雾水,等纪初霖絮叨完,才怯生生问道。“相公,后院的墙没塌啊,谁家的猪那般厉害,竟然能拱坏我家的墙?”
  纪初霖大笑,抱着春和小小的身体,略一用力,抱孩子般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
  “小春和似乎比之前重了一些呢。春和……若是我的白菜真被猪拱了。你相公我会觉得孤单的。春和什么家事都会,若是没有春和,为夫大概连一餐热饭都做不出来吧,这更显得我是个除了嘴炮什么都不行的废人啊……”他的声音渐渐喑哑。
  春和紧紧抱住他。
  “春和在这里,相公别怕。”
  “……好,相公不怕。”
  次日,纪初霖目瞪口呆地瞪着院中那头半大的黑猪。“什么鬼?”
  “相公不是说害怕白菜被猪拱了吗?春和想了一夜,猪这般珍贵,自然不会随意乱跑,若是被坏人捉走岂不是断了一家老小一年生计。”
  “所以?”
  “故而,春和认为,只有邻家的猪才会来拱了我家的白菜。但相公不用担心了,春和已将邻家的猪买回了家。现在就算拱了白菜,也是被我家的猪拱的!”说吧,春和颇有些得意,眉梢眼角都似要轻舞。“相公说女儿家也要有自己的事情做,她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了。”
  纪初霖:“养猪?为什么你要养猪?”
  “为了保护相公的白菜呀!把猪养在家里,春和就可以时时盯着,它就不会拱相公的白菜了。”春和仰头,小脸上满是欢悦。
  纪初霖默默望天,抹了一把泪。
  
 
  第13章 第十三话
 
  在时间的流逝中,关于纪初霖和春和的流言彻底消失了。
  一则归功于纪初霖制造的那三起“热搜”。
  另则归功于小梅。当人们对纪初霖和春和的怀抱各种质疑的时候,小梅说:“那纪少爷再如何疯癫、不能人道又如何?纪家有钱。你就算头脑清醒还能人道又如何?纪家有的是钱。”
  质疑声就这般淡了下去。
  “相公的方法倒是不错,但是梅姨是否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少有的,春和这般质疑。
  纪初霖颇有些惊讶。“春和居然会想到这个?”
  “爹说,财不外露。”
  纪初霖微微颔首,开始沉思。
  些月后,闻小丽也嫁了。
  春和同纪初霖一道去邻村参加闻小丽的婚礼。
  闻小丽婚礼的筹备和过程,都比纪初霖和春和的来得华贵。有好事者用此事调侃纪初霖再怎么有钱,不过是被纪家扫地出门的庶子。
  “再是被纪家扫地出门的庶子,我至少比你几个有钱。”
  纪初霖笑道。心里却一个劲打小鼓。他给赶出纪家后纪家也给了他不少钱,足够普通庄户人家过好几年,但他平日花销大,也从未思量过节省。总不能坐吃山空。
  “但是你的为夫我又能做什么呢?”纪初霖坐在春和新搭的葡萄架下,看字自己前段时间用竹子做的各种设备,有些心烦意乱。“做出来的事都没有好结果。剩下的都是有好结果却未做出来的事……我真是无用啊。春和你在做何事?”
  春和捧出做好的衣物。“我给相公做了一身衣服。”
  纪初霖蓦然红了眼眶。“为何不给自己做?”
  “爹说,为人妻子首先得想到自己的相公。”低眉俯首,春和紧张不安。纪初霖毕竟是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她已经很用心选择布料,但和纪初霖平日在家中穿的那些绫罗相比,这衣料着实太差。
  还在担忧,纪初霖已经接过成衣换上。“很合适,我家春和真厉害。哇,这针脚真不错。”
  春和略舒了一口气。
  赶紧替纪初霖整理,这才注意到即便她千万般小心仔细,有些地方的针脚还是乱得厉害。“相公……我……”
  “无事无事。”纪初霖抱着春和,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喜欢,春和做的我都喜欢。”
  之前体验过的那种激荡的不安在此刻愈演愈烈。春和看着穿着新衣在家里四下荡悠的纪初霖,柔情越积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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