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说他是魂穿者——二月萧瑟
时间:2020-02-16 10:28:07

  “可那3号瓷瓶中的东西又是?”
  “被我烧干又磨成粉的糖。这个季节很多糖都化了,而且直接用糖容易曝光。所以我将那些化掉的糖丢进水里融化,把水烧干,残留下来的糖磨成粉。所以感觉有些黄黑黄黑的。”
  纪初霖便牵着春和在街上寻了个摊点坐着喝茶聊天。
  此处视线极好,可以清楚看见钱家的大门却又不容易被那几人发现。
  周围的人絮絮叨叨,一脸惊惶地说起钱家半夜闹鬼的事来,自然少不了今日那个神通广大的佛道双休的云游修行者。
  纪初霖听得面带笑意。末了,才给春和说了句科学是第一生产力。
  差不多正午。
  钱家大门打开,一辆马车行驶出来。
  李珏的人已在城门口等待许久,他们会随意寻一个理由将这伙人扣押并且搜查。
  钱家人走后,慕容弈也会带人进去搜查并拿走重要的证据。
  果真,不到小半个时辰就有渔夫从纪初霖身边路过,冲他微微颔首。这是纪初霖与慕容弈约定好的讯号。
  他们在墙内找到了证据。
  大局已定。
  春和松了口气,又问道:“相公当时说的那些很奇怪的话是?”
  “你的为夫我没想到那石灰会烧那么久。拖时间呗。至于我在说什么嘛——我口头编了个计算降雨量的程序。毕竟编程是我的专业。”说罢,纪初霖微微吐了吐吐舌头,拍拍桌上的小木盒。木盒中是之前放在书箱中的四个小瓶。还有一个小瓶中的物品未曾使用,不定将来某一天就能派上用场。
  春和看着纪初霖的清隽的眉眼和悠然自得的模样,心轻轻跳了跳。纪初霖曾说心跳是动心的讯号。他与她成婚也有许久,她却依旧会为他心跳,为他心神荡漾。
  春和抓住纪初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的手变了,成婚时他的手还略有些绵软,只有指尖上有茧。闻克己说那是标准的读书的富家大少爷的手。
  而那个时候,春和自己的手却分外粗糙,她在家常年干活。
  可现在,纪初霖的手变得粗糙,贴在脸上还觉得有些扎脸。春和自己却有了一双洁白而绵软的纤纤玉手,到了汴京后,她几乎没做过什么繁重的家事。
  “小春和怎么了?”
  “我爱你。相公。”这是春和唯一能想到的话,那些话本中常见的情意绵绵的诗词,她都不会说。她看着纪初霖的眼睛,那双眼睛美丽又温柔。
  纪初霖看她轻笑。“我知道。”
  “相公还是不会说我想听的那些话呢。”
  “嗯……我一个大男人说那种话好奇怪。”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春和浅浅一笑。
  他害羞了。
  她的相公又害羞了。
  想着之前在钱家那个志得意满的纪初霖,她忽然想要逗逗他,想到冬儿平日教她的那些,便是拉起纪初霖的手放在唇前,轻轻一吻。见他微怔,春和忽然有了坏心思,便伸出小舌头,轻轻在他食指上轻轻一舔。
  纪初霖似有些窘,赶紧将手抽回,耳朵却犯了红,嘴里一个劲低估:“那个……小春和啊……这是外面。你爹教的,小春和,注意女德!女德!”
  “相公不是说女德无用?”
  “……好孩子要听爸爸的话!”
  “好的。相公。”春和却见纪初霖的拇指轻轻摁在食指上那处之前被自己的舌尖轻轻碰触过的地方。不由得面上也有些发热。头微微垂下,心跳一阵快似一阵。
  纪初霖却忽然坐在她身边,环视周围的人各自着忙,突然用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坐回她对面,装模作样地喝茶。
  这一次轮到春和红了脸:“相公!”她微嗔。
  纪初霖哼着小曲,装作无事发生。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谈笑声,隐约还听见有唱小曲儿的声音。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经过。春和忽然记起那个和尚,却又是好奇,便问道纪初霖如何知道那个和尚是假的。“相公也不像懂佛法的人。”
  “小春和这番话太扎心了……衣服。”
  春和等着答案,却见纪初霖笑吟吟看着她。
  他在等她思考。可春和怎么都想不透,纪初霖见她眉头拧成一团,小嘴嘟着,笑出声,扯了扯春和的袖子。
  看看衣袖。春和忽然想到之前穿的那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恍然大悟。
  衣服。
  那个和尚一身崭新的和尚袍,手中的念珠、钵也全是崭新的,就连头都亮得出奇。又不是初一十五,怎么会穿成那副模样?
  而作为吃素念经的和尚,那个三藏过于油光满面。
  “没错。还有一点。”纪初霖浅笑。
  钱氏说和尚是杭州城外的。不管是汴京还是杭州都会关闭城门。他们两个近日出发得已算是够早,算算时间城门也才开不久,钱氏怎么就正好碰见一个除祟的和尚?
  “那和尚应该一直盯着钱家。可能昨夜他听说了闹鬼,今天便一大早剃光头发伪装和尚混进钱家。现在又没有搞cosplay的,哪能那么容易搞一身和尚衣服?不排除他一开始也打算进去抓鬼。”
  所以——那个和尚应该是个职业骗子。
  纪初霖却又正色说正因为如此才分外古怪。钱家人的事情也是他们最近才调查出来的。
  怎么这么巧,偏在这时候来了个骗子?
  “重要的是,他想骗什么呢?”
  见纪初霖皱眉沉思,春和却是笑了,她轻轻拉住纪初霖的手,劝慰道:“不管想要骗什么,反正他被相公吓唬走了。”
  “那倒是,真正的一流骗子,是有科学护身,还拒绝迷信的你的为夫我。虽然作为一个魂穿者我说‘有科学护身,拒绝迷信’这种话有些怪怪的。”
  夜间消息传来,那伙人被门口的军士拦下搜车。
  车上没能搜出什么,但慕容弈却带人在地窖中找到了十几个男孩。因为纪初霖说要保留“生灵”,那伙人便只是留下了食物并封锁了地窖。
  只是,那伙孩子从地窖中被带出的时候都指男为女,还被缠足。“那对夫妻还真是不可饶恕。”纪初霖闻言恨声道。
  而慕容弈也在墙后找到了一盒钱姓人与京城那家瓦子来往的书信。
  毕竟最近给钱家人惹祸的是鬼。
  鬼是不会在意信件的。
  慕容弈大功告成,他要急着回京。
  “李琛大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李琛大人更是知晓纪公子想要什么。”慕容弈道。
  纪初霖注意到他身后的马车中有一个男子,相貌美丽,脚却长得奇形怪状。
  夏洁站在车门处含泪同那个男子说着话。
  这位应该就是那个男娘子了。这几日慕容弈一直在寻他。
  夏洁回来对纪初霖说,那个男子什么都知道。
  那个男子当年叫夏月。现在不过叫王郎。他说这个名字是“一个王姓女子的郎君”的意思。
  至于那位姓王的绿林女子,今年年初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也没能活下来。
  纪初霖一直很好奇为何这一年王郎没有对钱家人进行报复,不过是因为这个男人曾充满期待地等待着自己孩子的降世,却又彻底失望,还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
  “王郎说,他差点儿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差一点儿拥有一切。”夏洁轻声道。
  纪初霖沉默,目送慕容弈他们离开。
  对王郎来说,世上已无值得他牵挂之事,此行凶险,他却是毫无顾忌。
  “王郎说他眼下只有两个心愿,一是让那伙人接受教训。一是希望是纪少爷能将他和那位绿林女子的故事写出来。纪少爷写,怎么都比他写得好。”说这番话的时候,夏洁的声音在发抖。
  纪初霖注意到他没有缠足。
  “王郎说,奴家和他都要习惯世界的改变。变回男子,而后——”夏洁看着和冬儿在一处的春和。“而后,寻一个心仪的女子。”
  纪初霖眼角一扬。“我人还在这里。”
  “知道。”
  “小子,先把你开口闭口‘奴家’的毛病改过来。”
  “奴家——我知道。”
  当夜,纪初霖看着春和,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在这个时代,妻女双全,妻子不但活蹦乱跳还能忙着宅斗的人很少。纪霆雷那个二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
  纪初霖冷笑道。
  “之前没空,但是现在——”他活动了一番身子骨,去柴房选了一根木棍。
  春和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懒得多管。
  “相公小心些,别弄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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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第九十九话
 
  纪霆雷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却也只敢生气。他可没有胆子将自己不小心约了个男人的事情闹大。
  但也是受了教训,家中的人都说这些时日纪霆雷颇为乖巧了几分。至多逗逗家中的丫鬟媳妇,连花街柳巷都去得少了,看来那夜的事对他刺激得不轻。
  看见纪初霖,纪霆雷的怒气全然无法掩盖。
  “你也有脸来!”
  纪初霖寻思纪霆雷应该看不透自己暗地做下的那些事,便笑着反问大哥在为何事生气。
  “你随身带着男人,却问我为何?!”
  “大哥,我可没说过他是女人。没有吧?没有吧?”
  纪霆雷无言以对,终究只能继续恶狠狠敲了下桌子。
  偏是纪初霖瞪大眼,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反问纪霆雷为何知道夏洁是男人?
  纪霆雷语结,只能继续恶狠狠在桌子拍了一下。
  “大哥,手不疼吗?”
  “你——你随身带着柴火棍是为了何事?”
  “我说是为了给你挠痒,你信吗?”
  “你——”
  纪初霖将烧火棍放置在一旁。“抱歉大哥,是我太冲动了,作为一个正常的古代人,我应该玩阴的,而不是这么冲动。”他又正色说起周婉的事。
  “与你何干?!”
  “为了生个长孙,有必要吗?”
  “你懂什么?我娘已经死了!现在的家中是那个女人在把持!”纪霆雷恶狠狠道:“当然,还有你娘。说来也是你娘厉害。爹那种不近女色的人,竟然就是逃不出你娘的臂弯。”
  纪初霖面色严肃地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原来我这边这个娘这么厉害!”
  “那自然,凭着姿色在纪家恣意妄为。”纪霆雷说罢,本以为纪初霖会生气,纪初霖却只是点着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你不生气?”
  纪初霖:“为什么生气?我一直觉得这边这个娘赵姨娘什么都不会,还很担心她在纪家宅院的生存境况。但现在想来,我爹那么不近女色的人居然都会将她娶回家做小妾,他是多喜欢我娘啊——我应该骄傲啊。”
  “你——”纪霆雷伸直手指,气得直跳脚。
  纪初霖一脸平淡打下他的手指。
  “大哥,不要妄图战胜身兼程序员和游戏高手两种身份的我。和网络骂战相比,你这个太小儿科了。”
  “满口胡言乱语!你个疯子!”
  “没错,我就是疯子。”纪初霖一把拽住纪霆雷的衣襟。“依照若干年后的要求法律,疯子打死人是不需要负责的。”
  “你——”
  纪初霖却又松开纪霆雷。
  “大哥你还真是一句话都接不上呢。”
  在纪霆雷对面坐下,他想要挤出一个笑容缓和眼下的气氛,脸却越发板得厉害。
  “大哥,我今天才知道有一个男人他深爱的女人死了。难产,一尸两命。那个男人曾经过得很苦,好容易得来幸福却又失去。纪霆雷你已经有了在这个年代生存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东西。
  “你有家世,有只要不乱来根本用不完的钱,漂亮的老婆和女儿,老婆的爹放在若干年后至少是个市级干部,你还有健康的身体。而在上千年后,也有人挣扎在温饱线上。你拥有很多很多。”
  “可我没有儿子!”
  “不就是个儿子。招个上门女婿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你永远都是这幅惹人厌的模样。从小就是这般。自从家中有了你,爹便对我兄弟几人没了任何关爱。
  “那时还在汴京,你不过四岁,他带着你去见那些朝中的大员,说你聪慧过人,说你是最可爱的孩子,那些大员也喜欢你。总在家中的孩子面前赞扬称颂你。爹一直深信你一定能得中三甲。我们呢?我们几个算什么?!”
  纪初霖哑然。
  那个曾经的他,他一无所知。
  纪霆雷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出这些话让他放松了很多。他斜眼看着纪初霖。
  后来纪初霖“疯了”,这让纪家的另外几个兄弟松了一口气。再后来,纪初霖被赶出了纪家,还娶了一个身份低微的秀才的女儿。
  “你永远不知晓那时我们几个多开心。”
  可是。
  “谁知道疯了后的你竟然还会搭上李琛!你以为我不知晓我是靠着你才搭上李琛的?我不是进士,故而我必须做出一番事业。”
  纪初霖冷笑道:“所以你让艳儿去陪客?”
  “那是贵客!”
  “可笑。你就不能考个进士?”
  “我若是能考上还用收这种苦?”
  “我都没见大哥你看过书,考什么。”纪初霖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有些事再说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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