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过期白月光》
作者:赵十一月
文案
作为新朝唯一的公主,上有皇帝亲爹,下有三个嫡亲兄弟,宋晚玉胸无大志,只想躺平了享受她醉生梦死的美好生活。
白玉为堂,金做屋,
珍珠如土,玉如石,
华服香车,千金裘,
......
结果,她哥把她已过期的白月光送了来。断腿断手,毁了一半的容,就剩一口气的那种。
宋晚玉:......唉!
******
【你是我永不过期的爱情】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年轻,人人都说你美。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情人》
我认识他,永远记得他。那时候,他还年少,英俊无俦,世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无数人仰慕他如天上月。现在,我只想告诉他,我一直都爱他,从那年起,直到今日,从无转易。
——宋晚玉
一句话文案:古代版粉丝与爱豆的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晚玉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宋晚玉收到了哥哥送来的男人,发现这个遍体鳞伤的男人竟是自己情窦初开时的男神——霍璋,不得不以复杂的心情照顾起对方……与此同时,作为新朝公主的她还将面对因地位变化而变得不同的家人以及家人间的权利争斗。
本文笔触温和,情感细腻,细写了两人互相治愈,从单向暗恋到双向暗恋,最后终成眷侣的过程。
第1章 从天而降
十月。
猎场中的猎物已是十分肥壮。
号角声呜呜的响起,身着甲衣的侍卫们列队上前去,将一只无处可逃的野鹿围在了正中位置。
不远处,天子一身劲装,骑在马上,手持长弓,挽弓搭箭,瞄准方向。
长箭疾如闪电,射在野鹿黝黑的眼珠。只听“咄”的一声,那只皮毛油亮的野鹿就被射倒在了地,滚热的鲜血顺势溅落在黄绿相间的草地上。
因箭矢的余力未散,箭尾微微震动,野鹿只略挣扎了两下便再不动弹,已然没了气力。
侍卫们训练有素,立时便快步上前,拔箭,捡拾猎物,动作流畅熟练。
天子看在眼里,想着今日收获颇丰,心下烦闷稍解,笑着与左右道:“这鹿肥的很,正好叫人拿架子烤了来,三郎就爱这一口!适才打的那两只狐狸,毛色瞧着不错,正好给明月奴,给她做个手捂子也好........”
明月奴乃是昭阳公主宋晚玉的小名。
据说,她出生时正值庭中月光大盛,遍地流光,天子与元穆皇后引以为奇,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唤做明月奴,由此也可看出这对这个独女的偏爱。
想起女儿,天子一贯端肃的脸容上不由露出笑,带了些许的轻松的意味,夹了夹马肚子,回程的路便又快了些。
然而,行路过半,未至营地,他便听见了儿女的争执声。
齐王年纪轻,又是个暴烈脾气,气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直呼对方名字,高声道:“宋晚玉!你别欺人太甚!”
昭阳公主宋晚玉的声音倒是一贯的轻快从容,仍旧带着笑:“我就随口一说,阿弟何至于此?!”
天子听到这声音就觉头疼——在长安,整日里听长子和次子两班人吵架,他就已经够不耐烦的了;如今好容易出来游猎散心,要是再听长女和幼子吵架........天子当即便想调转马头再去逛一圈,等这两人吵完了再回来。
然而,没等天子反应过来,里头的两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天子回来了。齐王当先迎了出来,涨红了脸,小孩似的告起状来:“阿耶,你回来了!这次你可要给我做主——阿姐她真的是太过分了。”
天子以手扶额,面上不动声色,垂目看着立在马边的儿子。
宋晚玉慢了一步,但她的步履轻缓而从容,从后面上来,屈膝行礼,脆生生的叫了一声:“阿耶。”
她身量高挑,体态匀称,穿一身大红骑装,红衣如火,腰肢纤细,偏又配了一条赤金缀宝的长鞭,女子的明艳中透出一种罕见的英姿飒爽。
待她再走近了,便能看见那如男子般束起的乌发,发上戴一顶华贵的赤金嵌宝花冠,花冠精致,上嵌各色珠宝,如群星拱月一般的拥着嵌在正中的硕大红宝,红宝在炽烈的日光下流转着烁烁宝光,如玫瑰又似鸽血,鲜红欲滴。
晚秋的阳光犹带温度,静悄悄的洒落下来,照在宋晚玉近乎无暇的脸容上。
旁人望之,不觉便想起一句诗: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天子与元穆皇后一共生养了四个孩子,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唯有这一个女儿,且模样与脾气都极似亡妻元穆皇后,实是怎么疼都不为过。
一见着她,天子便觉心里喜欢,仿佛是服了灵丹妙药一般,立时头也不疼了,脸色也缓和了,笑问了一句:“又欺负你阿弟了?”这话虽是责怪,听着倒像是打趣。
齐王作为苦主,听了这话,不禁暗暗皱眉,觉得天子偏心,有意要再说几句。
边上的宋晚玉却摇了摇头:“哪有这事?阿耶可别听他胡说,又冤枉我!”她理直气壮的与天子解释,“我就是问一问晋阳的事情,才说了没几句,他就要摔杯子说我欺负人!我才冤枉呢!”
齐王气得咬牙:“你那是问吗?都已经过去了的事,偏你这样阴阳怪气,不就是想要嘲笑我吗?!”
宋晚玉眨眨眼,故作无辜模样:“我嘲笑你了吗?我嘲笑你望风而逃,携带妻女的抛下一城老幼,趁夜奔还长安?!”
徒然被她叫破这丑事,齐王脸上紫红,不禁又高声叫道:“宋晚玉!”
宋晚玉被他这大声气吓了一跳,躲去天子身边,理直气壮的抬手去指齐王:“阿耶你看,他这么凶,分明是他欺负我吧?!居然还有脸来找阿耶你告状。”
天子都被她给逗笑了,笑得险些要从马背上翻下来,笑骂了女儿一句:“真是胡闹!”
齐王简直要被气死了,只是天子就在边上,他也不能不管不顾的闹开,只能沉下声音解释道:“我那也是不得已,突厥骑兵一向厉害,单只靠晋阳留着的那点兵,哪里守得住?!倘我不走,城破被俘,阿耶颜面何存!”
宋晚玉随口道:“说得好像你为了阿耶才弃城似的。”
齐王:“........”
宋晚玉躲在天子身后,吐吐舌头,朝齐王做了个鬼脸:“你这样灰溜溜的跑回来,阿耶的颜面就保住了,就不丢脸了?还不是要哭着来求阿耶恕罪?”
说着,宋晚玉学着齐王哭求的口吻叫了几声“阿耶”,怪模怪样的。
齐王噎了下,气得胸膛上下起伏,脸上难看至极。最后,他只能转头去看天子,又委屈又气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阿耶,你看她!”
天子原也就是带着一对儿女出来打猎散心,并不欲多说那些国事,对着这两个剑拔弩张的儿女摆摆手,和稀泥似的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吵成这样。”
齐王得了天子这话,越发觉着委屈:“她就是瞧我不顺眼,嫌我这个弟弟!我出生的时候,阿娘就嫌我丑,想要丢了我!她跟着阿娘,也是有样学样,总爱嫌我!无论我做什么,总是瞧我不顺眼.........”
宋晚玉越发不耐烦,转目去瞪齐王,冷笑道:“是啊,阿娘嫌你丑,我也嫌你丑!你那乳娘倒是不嫌你丑,手把手的将你养大。不知现在何处?!”
“我那是喝醉了!”齐王咬牙反驳,见宋晚玉总挑他这些丢脸的事情说,也很有些恼羞成怒,“我又不是有意的!事后还叫人厚葬了,连她家里都没什么话。偏你总拿这种事说我!”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天子万分头疼,再次出声止住了:“行了!难得出来一趟,谁要再吵,那就给我回去!”
“回去就回去!”宋晚玉一扬脖子,哼了一声,挥手叫人牵了马来,当即便扬起马鞭,转身便往回跑,“阿耶,那我就先回去了.......”
天子来不及应声,只能看见马蹄飞驰而过,女儿骑在马上,身形矫健。
一转眼,人就跑远了,只余下尘土飞扬。
怔了片刻,天子反倒笑了,摇了摇头,叹道:“真是叫我惯坏了!”
眼见着宋晚玉跑了,齐王忍不住在一边给亲爹进谗言:“要我说,阿姐这年纪,也该寻个驸马了。到时候,也有人替您管一管她这脾气。”
宋晚玉并非生来就是公主,但她出生时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出身高贵,才貌也还过得去,自是早早订了亲。只可惜后来遭逢乱世,她的未婚夫婿倒霉,战乱中没了命,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新朝得立,宋晚玉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昭阳公主,更有许多人想要做她的驸马。
只是,大约是因为前一段倒霉的婚事,宋晚玉始终不愿再提婚事,天子十分纵容这唯一的女儿,竟是叫她拖到十九岁还未成婚。为此,齐王背地里都管这姐姐叫“嫁不出去的母老虎”。
天子不置可否,转开话题:“好了,不提这个。适才猎了一只鹿,迟些儿叫人架着烤了来,你也尝尝。”
齐王就好这一口,十分欢喜,忙笑应了:“还是阿耶厉害!”顿了顿,又拱手一礼,认真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阿耶今日得鹿,显是大好兆头!”
天子不由失笑,看着这个嘴甜会讨巧的小儿子,眯了眯眼睛,倒是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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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玉回来时已将至傍晚。
金乌西沉,夕光落在宋晚玉的肩头,仿佛是一抹残忍而又温柔的血色,她本就紧绷的面容更添了一种冷肃,行至门边,就有人禀报:“殿下,秦王.府送了个人来。”
宋晚玉闻言点头,翻身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交给那管家,让人将马牵走。
这回,天子之所以只带了宋晚玉和齐王去猎场打猎,是因为朝里出了些事情,太子与秦王起了争执。天子做爹的时间比坐龙椅的时间长,虽也有自己的偏心和私心,但真碰着这样的事,心里到底还是不甚痛快,索性把这两个最看重的儿子撇开了,自己去外头游猎几日,放松下心情。
宋晚玉是不管这些的,不过也很明白:秦王这回算是吃了个大亏——这几年,秦王一直在外征战,战功卓绝,他在武将里人缘极好却少得文官青眼,几个丞相里唯一偏向秦王的文尚书在九月里便被天子处置了.......
所以,秦王这做二兄的这时候给她送人,可能是兄长对妹妹的照顾,也可能是拉拢示好。
宋晚玉当然不可能直接把人送回去打亲兄长的脸,但也没有欣然接受的意思——大兄二兄都是嫡亲兄长,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不是齐王那连她都看不上眼的混账上位,她一向是两不相帮,两不得罪。
所以,宋晚玉只略一点头,抬步往里屋去。
管家却没有应声退下,跟着上来,面有犹豫,仿佛是有话要说。
宋晚玉才从外头回来,难免疲倦,正急着沐浴更衣,见着管家支支吾吾,更是不耐:“还有什么事?”
管家咬咬牙,只得小心道:“殿下,秦王.府送来的那人,似是有些不好.......”
“不好?”宋晚玉扫了管家一眼。
管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道:“那人身子似是不大好,殿下不若去看看吧?”
宋晚玉并不十分在意,摆摆手,随口敷衍:“知道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管家见着公主神色不耐,便老实告退了。
宋晚玉入内沐浴,很快便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衫,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抬手托腮,翘起脚,看着侍女捧着软底绣鞋替她换上。
大约是才沐浴过,她一头乌发披散而下,发尾微微有些湿,更衬得肌肤透白,嘴唇艳红,有一种柔软而秾艳的美丽。
直到这时候,宋晚玉才想起问了一句:“对了,听管家说,我不在府的时候,秦王.府送了人来?”
“是。”侍女垂首应声。
宋晚玉眨巴下眼睛,有些好奇了:“我瞧管家吞吞吐吐的,可是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侍女轻声道:“奴婢听说,那人是被抬进来的,之后也一直昏昏沉沉的,管家是忧心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呢。”
宋晚玉听了,不觉更是讶异:二兄做事一向周全,总不至于送个残废过来吧?
这么一想,宋晚玉倒是挑了挑眉:“算了,去看看二兄给我挑了个什么样的人。”
侍女自是点头应了。
因着宋晚玉深受圣宠,她的公主府十分宽敞,足占了大半个坊。
管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把那人安排在了极偏僻的西院,宋晚玉走着过去都要好一会儿功夫,差点就把她才兴起的一点儿兴趣都给耗尽了。所以,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思忖着:二兄眼光一向好,这时候送人过来,想必是不错的........
她心里想着兄长的那些事,心不在焉的往里瞥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怔在了原地,如同雕塑般的一动不动。
这一瞬间,仿佛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忽然间从天而降,砸到了她的头上。
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榻上男人熟悉而又陌生的侧脸。
几乎忘了眨眼,险些忘了呼吸。
第2章 疾风劲草
直到眼泪滴落下来,宋晚玉方才从那种梦魇般的情绪中挣扎着醒过来,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脸上湿漉漉的,全都是眼泪。
因为怕惊动屋里的人,她用力咬住唇,屏住呼吸,跌跌撞撞的从屋里退了出来,伸手合上门,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
直到房门合上,宋晚玉用背抵着门板,这才闭了闭眼睛。
眼泪总算止住了,可她胸膛里的心跳却仍旧鼓噪——就像是有人将她的心捏在掌中,使劲的捏着,像是想要从这颗心里挤出沸腾的心血、剐出鲜热的心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