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过期白月光——赵十一月
时间:2020-02-16 10:32:32

  霍璋实在不知道这扶着门站一会儿究竟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他又不是才学会走路的孩童。
  只是,宋晚玉这样眼眸明亮,欢喜又认真的模样,霍璋看着,竟也难得的弯了弯唇,神色稍缓,低声应了一句:“好。”
  宋晚玉面上还带着笑,先将手上的托盘搁到院中的石桌上,然后又上来扶着霍璋,嘴里道:“就算好些了,也别站的太久——太医原也说过了,你现在才好些,不好给手脚太大压力。”
  霍璋点点头,就着她的搀扶,重又坐回了那辆四轮椅上。
  宋晚玉推着四轮椅,到了石桌边,抬手提起酒壶,亲自给霍璋斟了一杯玉薤。
  然而,霍璋却没有立刻接过就被,反到是抬眉看了她一眼。
  被他这样看着,宋晚玉不知怎的又有些局促,不免道:“你要不喜欢,那就算了.......”
  “明月。”霍璋看着她,轻声唤道。
  宋晚玉呆了呆,慢半拍的想起来,自己先时编了个假名叫木明月。
  她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看着霍璋,迟疑的道:“嗯?”
  “我没有不喜欢。”霍璋朝她笑了笑,面上的神色看上去与平日一般,又透着些温和的意味,“你也坐吧,我们一起喝。”
 
 
第19章 二人对酌
  宋晚玉看了看霍璋,确定他不是玩笑,依言在他对面位子坐了下来。
  霍璋则是主动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她举起酒杯。
  见状,宋晚玉也忙抬手从边上拿了个白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学着霍璋的样子朝他举起酒杯。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接,手中的酒杯似乎也要撞在一起。
  宋晚玉唇角下意识的微扬,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很快便端正了神色,认真的想了想,举着酒杯,恳切道:“喝酒总要有祝词......就,先祝霍公子你早日康复,此后都能平安顺遂,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若是可以,宋晚玉真想把这世上所有的好词都送给霍璋,只是她对着霍璋时总是有些迟钝,言语更是贫瘠,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些无趣寻常的词句。
  但是,她此刻说起祝词时,一颗心却是坦荡而赤诚的。不等霍璋应声,她便已经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水。
  玉薤并不十分辛辣,入口反倒微微的有些甜,一杯饮尽后,喉间方才泛起淡淡的辣意,带着酒香和醉意一同涌上来。
  似是要将人心都熏醉了去。
  宋晚玉适才在外头就已经饮过一回酒,微微有些熏然,此时又猛地喝了一杯,颊边晕色更胜,只眼睛仍旧是洗过般的水亮,看人时亮晶晶的。
  霍璋听了她的祝词,脸上有片刻怔忪,随即抬起眉梢,对上她的目光,笑应了一句道:“你也是。”
  说着,他也端起酒杯,慢慢的喝了口酒。
  霍璋喝得很慢,小口小口的喝着,看着倒有些像他当初盯着盘里小羊排的表情——没什么胃口却又不得不吃。
  但是,宋晚玉还记得,当年霍璋端坐在酒桌首位,连饮数杯而面不改色。
  不知怎的,想起当年,再看他此时小口酌饮,宋晚玉心头好似被什么揪着似的,又酸又麻,还有点疼。
  但她面上并未露出异色,反到是耐心的等着霍璋喝完了那一杯酒,重又振作起精神,笑着问他:“你要喜欢,我再给你倒一杯?”
  霍璋哑然失笑,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必。”
  说话间,他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按在白瓷酒杯上,几乎与白瓷一般的细腻白皙。
  霍璋看上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仿佛只是出神,脸上有一种奇特的神情。
  宋晚玉隐约能够猜到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事,下意识的想要追问原由,只是见他这般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到又咽了回去,索性便抬手给自己倒酒——不说话的时候,喝酒最管用。
  然而,宋晚玉方才抓着酒壶,霍璋也抬手往酒壶方向探去。
  他宽大修长的手掌正好覆在宋晚玉的手背上,微微用力,一掌堪堪握住。
  只听他缓缓道:“喝酒伤身,你也别喝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要是有什么烦心事,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喝酒只会伤胃,还会头疼。”
  宋晚玉:“.....”
  虽然霍璋说得很对,很有道理。
  但是,他的手正抓着宋晚玉的手,滚热的掌心就像是一块柔软的烙铁,烙在宋晚玉的手背上,烫得仿佛要留下烙印。
  宋晚玉大半的心都被他那只手给分了去,没法分神去想他说的话,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适才因为酒意上涌而微微发烫的脸颊似乎也更烫了。
  与此同时,她默默地在心里唾弃了一回自己:明明每天都要握着人的手腕脚腕按摩,早就已经碰过好几次了,怎么还这么不争气——被人握一下手就脸红耳赤的?!
  好在,霍璋很快也意识到了宋晚玉的不自在,松开了自己的手,扫了眼石桌上的饭菜,转口问道:“你吃过了么?”
  宋晚玉还真没有吃,不过她也不怎么饿就是了,正要摇头表示不吃,霍璋已经把木箸递了过来。
  霍璋给递的木箸,宋晚玉就算不饿那肯定也是要接的。
  于是,宋晚玉双手接了木箸,老老实实的陪着霍璋用了晚膳。
  好容易用完了晚膳,宋晚玉先送霍璋回屋安置,叫人将石桌上剩下的碗筷送去厨房处理,这才慢悠悠的回了主院。
  珍珠等早便见机,吩咐下面备好了热水等,眼见着宋晚玉回来了,便上前去,低声询问道:“公主不如先沐浴,略消一消疲乏?”
  宋晚玉今日城里城外的跑了个来回,还喝了点酒,酒意与困倦一齐涌上来,难得的有些疲累,正想泡会儿热水解乏,闻言果是点头。
  净室早便收拾好了,地上铺好防水的油布,几个侍女也往浴桶里倒好了温度适宜的温水。
  宋晚玉抬步进了净室,珍珠便领着三个侍女上来服侍。
  几人手里都捧着个红木托盘,分别装着巾子、金盆、沐浴用的药澡豆和保养肌肤的花露。
  天子膝下也只宋晚玉这么一个公主,素来娇宠,凡有什么好的也都想着这个女儿,难免养得娇了些。便是沐浴时的澡豆都要分了净面和净身的两种,花露也要分春夏秋冬,如今用的乃是玫瑰花露,待得春夏便要用耐冬花露。
  宋晚玉今日才被霍璋怀疑过,如今看着那澡豆和花露,难免有些迟疑——霍璋既是能闻出玉薤的味道,难免不会闻着澡豆和花露的气味。且不提玫瑰花露,单是澡豆里都是加了沉香或是鸡骨香的,难免带了些香气,若是霍璋闻着了,说不得便要因此起疑.......
  虽说如今再换或许已经晚了,可也不能因此破罐子破摔啊。
  所以说:还是要在这些小细节上多用点心思。
  这么一想,宋晚玉抬眼,看了看珍珠,指着澡豆与花露道:“还是换个没有味道的吧?”
  珍珠自来伶俐,也没多问缘由,恭谨的应了下来,悄声吩咐侍女下去拿了没加香料的澡豆。只花露多是香气袭人,便叫人换了珍珠玉屑膏来,这个也能养肤。
  宋晚玉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只觉得浑身都被热水泡的酸软,但骨子里的疲乏却也确实是散了许多。
  等她沐浴过后,换上藕荷色的寝衣,独自一人躺在榻上时,不知怎的竟是毫无睡意,反到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霍璋。
  想起霍璋先时握着她的手,与她说的话——
  “要是有什么烦心事,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想起霍璋,宋晚玉更睡不着了,她抱着被子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的伸手去摸右手的手背。
  恍惚间,霍璋当时按住她的手掌时的热烫似乎还未散去。
  宋晚玉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学着霍璋当时的模样将左手覆在握住了右手手背,微微的收拢手指,指腹下意识的在手背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肌肤干燥柔软,摩挲时,下意识的紧绷,热烫中似乎又生出些微的麻痒。
  宋晚玉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样的傻事,连忙收回手,拉起被子闭上眼,这就要睡。
  只是,她这会儿心绪纷乱,便是闭着眼也难有睡意,直到后半夜方才酝酿出些微睡意,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她睡得并不沉,还零零碎碎的做了几个梦。
  第二日,她一早就醒了,只外头天光未亮,床帐低垂着,遮住了外面的光照,帐内略显昏沉。
  宋晚玉仰躺在榻上,拥着暖被,怔怔的看着床帐上用金线绣出的翠菊,努力回想着自己夜里的那几个梦。
  等她想起自己夜里究竟梦见了什么,颊边一时更是滚热,忍不住的把被子拉过头,又侧过身去,将头埋到枕头里。
  此时此刻,宋晚玉真恨不得拿枕头把自己闷死了的好!
  天啊,她居然,居然会做这种梦!
  她怎么还有脸去见霍璋啊?!
 
 
第20章 天子垂问
  宋晚玉自问自己对霍璋做的一切都是不求回报,但求他好。
  但是,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做了这么个梦,眼下回想起来也难免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霍璋心怀不轨.......凡事就怕多想,宋晚玉越想越觉得脸热,既羞赧又愧疚,很是难为情的把头埋在枕头里,真是再不想起来。
  一直等到外头天光大亮,珍珠上来叫起,宋晚玉才不得不从榻上起来。
  若是换做往日,宋晚玉肯定是要早早收拾好自己,惦记着送早膳去给霍璋,这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眼下这般情况,实在是无颜去见霍璋。
  所以,宋晚玉左思右想,最后也只得吩咐人代自己去送早膳,她则是留在正院用膳。
  因着边上没有霍璋,宋晚玉这顿早膳也是用的心不在焉。草草吃过后,她便依着习惯,起身在院里散步消食。
  只是,也不知怎的,她走着走着便歪到了西院的路上。
  亏得她半道上醒过神来,忙又转了回去,这才没有走到西院去。
  珍珠就跟在边上服侍着,自是将宋晚玉今日的反常看在眼里,虽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也要疑心公主是不是对西院那位霍公子腻味了?
  不过,她很快便又想起公主素日里待那位霍公子的仔细——昨夜里甚至还为着这位霍公子,把用惯了的澡豆和花露都给换了!
  想到这里,珍珠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着公主待人这般用心,哪里是说腻味就腻味的?可见是真的上了心的.......
  宋晚玉自是不知珍珠心里想的,她半道上转回了正院,在院里站了一会儿,一时竟是不知该做什么——这些日子她早晚都爱往西院去,去陪霍璋上药说话用膳,总觉得忙得很,日子过得也快。
  以至于,她如今回想起来,都快自己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犹豫了一下,宋晚玉还是侧头去问珍珠:“你说,我以前都是怎么解闷的?”
  珍珠想了想,试探着拿了几样宋晚玉以往喜欢的问了问:“打马球?游猎?赏看歌舞.......”
  这么一说,宋晚玉以前解闷的活动也确实是多姿多样,丰富多彩。
  只是,此时想起来,宋晚玉却只觉得索然无趣,一点也提不起兴致。好在,这事倒也没叫她烦心太久——宫里来了人,说是天子叫她入宫说话。
  宋晚玉想着自己昨日当着天子的面与齐王吵了一架,只怕天子这会儿叫她入宫,又要变着法训她,实在是懒得去。只是,便是不去宫里,如今留在府里也是无事可做,宋晚玉想了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谁知,待她入了宫,天子却坐在木案后,板着脸说她:“这几日都忙什么呢?都不见你人影,非得阿耶叫人去请,这才过来........”
  宋晚玉抿了抿嘴,觉得自己之前会那样想,多半是被昨晚上那几个梦给吓傻了,脑子进水了——她和齐王吵吵闹闹多少年了,天子虽是不高兴,还真不至于为着这个训她。
  不过,到底是亲阿耶,这会儿板着脸说她,做女儿的该哄肯定是要哄。
  听他这样说,宋晚玉便抿着唇笑了。她上前几步,绕过木案去抓着天子的胳膊,笑盈盈的摇了两下:“阿耶这话可是冤枉我了!”
  天子原是要板着脸,好好生一回气,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惦记阿耶的女儿。只是,见着宋晚玉这笑盈盈的模样,他又有些绷不住,只得蹙眉看她。
  宋晚玉笑着解释道:“我是早便想着来见阿耶了,只是我瞧阿耶近来事忙,想着国事重要,这才不好打搅.......”
  说着,她又抱着天子胳膊摇了两下,小孩撒娇似的。
  天子还坐在赤金龙椅上,被她这样一摇,险些就要摔下来了,忙推她,道:“好了!你别摇了!”到底绷不住,笑出了声,“再胡闹,阿耶就要生气了!”
  宋晚玉撅起嘴,哼了一声,小脸蛋还板着。
  天子不由失笑,随即垂下眼,目光在她脸上睃巡着,似乎是打量又仿佛是漫不经心的一瞥,随即便开口问了一句:“我怎么听说,你二兄给你送了个人,这才叫你乐得连门都不出了?”
  天子的话说得随意,前头方才佯怒的责备了宋晚玉几句,后一句便又是这样闲话家常般的询问。
  但是,宋晚玉却不敢掉以轻心:她这个阿耶,面上一向都是和气,前朝还有人笑他是“婆婆”,意思是脾气太软,婆婆妈妈的,但宋晚玉这个女儿却是深知他的厉害——天子这人,平日里都是说说笑笑,一团和气,便是生气时也不大显露,反倒时常叫人摸不清喜怒脾气。如今,天子口吻随意,话却半点也不随意,只怕是已经心存怀疑。
  便是宋晚玉不怕这些,这时候也得替霍璋多担点儿心——霍璋到底是前朝旧人,在没有查清霍璋当年之事,没有确定天子对霍璋的确切态度前,宋晚玉也不敢真把霍璋这事扯到天子面前——以霍璋如今情况,实在是禁不起半点的风波。
  所以,宋晚玉也以同样随意的口吻笑应了一句:“阿耶这话可不对——能教我乐得连门都不出的美人只怕还没出生呢!”
  说着,她又撩起袖子,露出一段藕臂,仿佛是要去与人打一架才好:“阿耶快告诉我,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说我坏话呢?!”不待天子应声,她又气鼓鼓的去扯天子衣袖,气势汹汹的追问道,“您说,是不是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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