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旁边,画着一张贼眉鼠眼、长满麻子的大饼脸。
男人很不高兴地指着画上的人,“还把我画得这么丑!”
蕊白衣:“……”
第27章 冷血杀手和侯府嫡女(六)
那画像她认得。
是周平昀找来的画师按照她的描述画的。
今日周平昀从宫里回来没多久,就听那几个女人说了她的事,之后便报了官,他并未亲自来看她一眼,施予关切,而只是派来一个画师,询问她刺客的形象体貌特征。
“我故意的。”蕊白衣道:“难道你想被抓?”
夜润又捏她的脸:“可你也不能把我描述得这么丑啊。”
“……”
与此同时,一家名唤“绣袖绝”的衣料铺子门口,走来一个头戴帏帽、步伐匆匆的女子。
铺子分明已经打烊,可女子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四下,铺子的门板被人从里面揭开一个口,帏帽女子钻进去。
铺中燃起半根蜡烛,昏暗的烛光照不清女子隐在帏帽下的面容,她对面坐着绣袖绝的老板。
“你们怎么回事?那晚任务失败后,我这边不是说了任务取消吗,你们为何擅自行动?”
女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那晚刺杀任务失败后, 第二天得知周美蕊还活着的消息,上面就命她过来责问,杀手行这边态度也好,立马就把赏金退还给他们,事先就说好了,事不成不要钱,他们是全京都最专业的。
谁知道昨晚上,对方竟然擅作主张派杀手跑去侯府杀人。
他们钱都退了,作甚还出任务?
见对面的人不回答,女子道:“难不成还有别的人想杀周美蕊?”
绣袖绝老板:“……”
鬼哦。
方才他不作答,完全是出于懵愣中。
他们这边在没有收到赏金的情况下主动派杀人出去杀手?闲得蛋疼吗。
他便道:“姑娘,你会不会搞错了,我们是专业的,不会无缘无故出去杀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钱还没拿,单也没签,我们绝不可能单方面行动。”
帏帽下的脸皱成一团,女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翻开来拍到桌上,“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绣袖绝老板捏过那张纸来瞅,“通缉令?”
因为他主要任务是接洽买主,统计信息发给杀手局老大雷行猎手,由他那边分配杀手出任务,以是他被禁锢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假装成这里的老板,没有上方命令不得擅自踏出这个铺子一步。
但凡敢踏出去,就是他的死期,所以他每天接触得最多的不是普通客人就是特殊客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发生了什么,不会这么快传到他耳里。
平安侯府闯进杀手这件事也传出来不过半日,他自然是还不知晓的。
瞅了瞅这通缉令上的画像,男子说:“这不是我们局的,我们局没有相貌如此丑陋的杀手。”
女子:“……”
男子又说:“况且这通缉令上,只是说平安侯府昨夜有杀手闯入,欲行凶,却未说明这杀手是要去杀谁的,姑娘你怎么就知道这杀手是去杀周美蕊的?指不定是去杀侯府里其他人的,去杀平安侯爷都不一定呢。”
女子:“……”
她自然知道那杀手是去杀周美蕊的!
“你懂什么?不明说,是为了顾全周美蕊的名声,她再不得平安侯喜欢,毕竟也是平安侯唯一的嫡女,院子里半夜闯进杀手,这像什么话?女子的清白可是最要紧的。”
“原来如此。”男子点头,“不过这画上之人,绝非我局的杀手。”
女子:“……那是哪个局的?”
男子道:“京都城里杀手组织就那么几家,姑娘不嫌麻烦,可以都去问问,不过多半也问不出来什么。”
女子心中疑惑更甚。
男子又说:“姑娘应该高兴才是,这个杀手背后之人,和你们,不是志同道合么,只要周美蕊死,谁杀不都一样?”
帷帽下那双眼睛豁然一亮。
之后她不再打扰,离开绣袖绝,快步走进一个小巷里。
巷中停了一辆马车。
她快速爬上马车,钻进去。
“小姐。”女子摘下头上的帷帽,言语恭敬,将在衣料铺中的谈话全数复诉。
“想杀她的人,还有别人?”车中主人声色听不出喜怒。
“没错。”
“还有谁会想杀她?”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先回去罢。”车主掀开车窗小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淡淡说。
她的小丫鬟却是忍不住道:“不过周美蕊也真是命大,前后被刺杀了两次,竟然还有命残喘到今日。”
车主突然一笑:“今晚夜色很美,希望明早能有好消息。”
小丫鬟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是。”
心想这背后与他们志同道合之人,或许今晚就能帮他们省了事情。
“不过小姐,通缉令都发出去了,那与我们同样目的之人恐怕也取消了任务。”小丫鬟又想到此处。
“无妨,那就让她慢慢地死,只要在年底消失就行。”车主放下帘子,打了个哈欠,眸底却是掩盖不住那烦躁之色。
因为离年底,也不远了。
……
“好吧,看在今晚夜色这么美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夜润不再追究,将手里的通缉令揉回团,丢到一边儿去,摩挲上蕊白衣的唇瓣,眸色发深。
“作何总是把命不命的挂在嘴边,你就这么喜欢杀人吗?”蕊白衣问他。
说话的时候张开了口,夜润摩挲在她唇上的指腹差点掉进去碰到她的舌.尖,她忙别过脸。
夜润将她的脸捏回来,勾唇笑,“杀人使我快乐。”
“……”
他拍拍蕊白衣嫩嘟嘟的小脸,故意吓唬:“你若不乖,我也会杀了你。”
“……”
“所以你大晚上又跑过来,还是来杀我的?”蕊白衣乌溜溜的眸子盯着他。
夜润:“……”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什么叫“又”?
我是怕你想我想得发疯才来的!
这句话到嘴边没脱出口,被一声冷沉地“嗯”代替。
床上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的小姑娘却是故意想气死他似的,粉嫩嫩的小嘴一张,说道:“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夜润:“……”
你看看这人,白天被他亲了一通那股得意劲儿还保持到现在,愈发得寸进尺了。
“小家伙,你胆子被充了气吗?变这么大。”夜润将蕊白衣的脸蛋往中间挤,冷意直冒,“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我还记得某人求我别杀她来着。”
蕊白衣:是求过。
她正要说什么,夜润捏在她脸上的长指倏忽往下移,握到她脖子上,轻轻掐住,“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
握上去那一刻,连夜润自己都颤了一下神,那股子痒意又侵到喉咙。
他没想到蕊白衣的小颈子能细成这样,他一只手就握到了底,触感还好到极致,若不是怕再握一会儿控制不住真把小家伙给掐死,他可能要握一晚上。
话落没多久就忙松了力道,只是握着,冷凛的桃花眸盯着蕊白衣看。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凉的,整个握在蕊白衣的脖子上,将不少凉意侵到她身上,蕊白衣皱了皱眉,咳了起来。
夜润心口一紧,吓得松开。
蕊白衣还在咳,咳得脸都红了。
“你怎么回事儿?”男人顿时手足无措,浓眉竖成山。
他将蕊白衣身上的被子往上扯,将她捂好,起身闪到桌边准备给她倒一杯水,手摸到水壶上,却发现是凉的,这陈设秀丽雅致的闺房里,竟然连一壶热水都没有。
这时候听见床上的人儿“呕”了一声,像是吐了,他眉心一紧,忙闪回去。
再来到床边,看见小姑娘咯出一口血在帕子上。
神经一下子炸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掐住他的心脏,喘不过气来。
他没说话,青筋凸了凸,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刚咯完血的蕊白衣抬眼看他,扯出一口力气,虚弱地问:“你要做什么?”
“给你暖床!”这句话被夜润说出一股上刀山下火海的豪迈意味,男人脊背挺直,浓眉深蹙,快速将自己剥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满颜铿锵之色。
蕊白衣唇角抽搐一阵,静静地看着他脱光……也不是很光了自己,然后掀开她的被子爬进来,滑到她身侧紧贴住她。
蕊白衣:“……”
夜润贴住她后,瞪着大眼睛在看她,眉峰微微地在颤,耳尖也在颤,似乎有一把火烧到他身上,将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烧红了。
被子里的温度一下子上升,开始蒸人。
两个人气氛诡异地贴了一会儿,一双坚实有力的长臂摸到蕊白衣的细.腰上,搂住。
男人的呼吸发喘,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又生硬,吐在她耳边,“看在你病成这副样子的份上,我不介意你占我的便宜,让你暖一个钟头,不,半个钟头,一个钟头太长,我没这么多时间拿给你。”
蕊白衣:“……”
我拒绝。
最后也是没拒绝的,蕊白衣任他贴着,任他抱着,只是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越来越喘,还吹得她耳朵有些痒,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将夜润的大身子推了推。
夜润却又贴过来,贴得更紧了,眼睛深得怕人,仿佛那张大嘴张开,会伸出一口獠牙,然后咬她的肉。
“你属狗的吗?”不知道为什么,瞅着那张俊美的大脸,蕊白衣就想起梦里梦见的那条大黄狗,没经过思考地、无意识地就问了出来。
夜润:?
“你怎么知道?”他丙戍年生,的确属狗。
蕊白衣:“…………”
“你起开一点,热。”蕊白衣一巴掌拍到夜润的大脸上,但鉴于她没什么力气,拍过去就跟在男人脸上抓了个痒痒似的。
夜润瞪了瞪桃花眼,却是不愠,忙抓住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去,怕她着凉。
要再咳出血,他觉得他会疯。
“你经常咳嗽?”夜润又贴过来一些,鼻尖都蹭到她的耳垂上,声音冷了一度。
他忽想起那夜蕊白衣假装摔倒进他怀里后开始咳嗽的事儿,眉心拧出川字,才意识到他或许误会了什么。
原来这小家伙那晚装着装着,就变成真的咳嗽了。
蕊白衣没什么力气地“嗯”了一声,脑袋往一边偏。
夜润却将她脑袋扣回来,沉着声:“这个症状多久了?”
蕊白衣:“半年了吧。”
她穿过来之前,原身就有这症状了。
夜润眸如锐刃,霎时锋利,冷寒出鞘,“这不是生病,更像中毒。”
蕊白衣:?
“我也觉得……”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因为小神龙跟她说原身的身子骨原本很好,近半年才开始每况愈下,仿佛患了不治之症,每每大夫来瞧,又说她并无大碍,就是身子骨养娇了,容易受寒,多调养便好。
可药也喝了,补药也没落下,这具身体却根本不见好,只有更严重,整日提不起精神,稍微做点儿什么就犯困意。
以是不无可能是有心之人给她下了药。
夜润的眼神蓦地一寒,有嗜血的火焰腾烧在他眼底,他嗓音含了冰片,“你每日的吃食怎么解决?”
“一日三餐,大厨房会派人送来,我平时饿了想吃小食,竹珠会给我做。”
“竹猪是谁?”
“就是白日里看见你被吓哭的那个,我的丫鬟。”
“……”准备怀疑上这个“竹猪”的夜润立马就打消了怀疑。
就那小孩的耗子胆子,绝对搞不来下毒这种事儿。
——
将蕊白衣暖睡着了,夜润轻轻吮了吮她左半边脸蛋,吮出一个小小的印子,才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顺了蕊白衣房里能找着的香包和香炉,还有窗边的几只花盆,连桌上的水壶和茶杯都顺走了。
翌日蕊白衣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见竹珠冲到她面前,“小姐,昨夜我们屋里进贼了!”
“……”蕊白衣:?
竹珠跟倒豆子似的将房里不见的东西都给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
她倒完豆子后,拍拍蕊白衣身上的被子,“不过小姐放心,柜子里的钱袋还在的,这小偷有点儿蠢,尽拿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梳妆柜上那些贵重的首饰他都没动,还有,我一发现就跑去跟四少爷说啦,四少爷已经去找老爷啦,嗯……四少爷还说……”
她凑进蕊白衣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四少爷说,叫小姐你别着急,也别害怕,咱们院子里进了刺客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四姨娘她怕事情暴露,肯定会夹紧尾巴行事,不敢再把你怎么着,而且四少爷已经派人紧盯着她院里的情况,再有什么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蕊白衣听她说完一通,注意力却还停留在“昨夜她们屋里进过盗贼”之事,才想起昨晚夜润好像在她耳边说过,他要带走她房里一些东西去查一查。
却被小哭包误以为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