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念稚的眼神太过于心疼了,费宸撇了撇嘴角,叮嘱:“洗干净些。”
念稚将衬衫放在水里泡着。
“你过来,我给你拿睡衣。”
念稚拉着他进卧室,将买给舅舅的睡衣递给他。
“呐,我买给你的新睡衣。”
舅舅的个头比费宸矮一点,一米八,好在舅舅比他壮实,所以两人的尺码也差不多。
费宸接过衣服后,迟疑了半秒:“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品味?”
送给舅舅的睡衣品味能有多好。
念稚还没解释自己品味为什么这么差劲,费宸便简单直接地扔下两个字:“不穿。”
念稚有种面对熊孩子的无奈,苦口婆心:“真的是买给你的,虽然丑了点,但……它是……礼物。”
念稚脑子转的飞快:“对,是礼物!”
费宸将信将疑,看着那丑得要死的睡衣:“真的?”
念稚保证,“真的,用我的工资发誓!”
费宸这才重新拿起来,他弯腰拿睡衣的时候,看到旁边袋子里那一套水红色的睡衣。
顺势也拎了出来:“这是什么?”
念稚说:“也是睡衣。”
费宸在念稚身上稍微比划了一下:“你的?”
念稚艰难点头。
这两件睡衣除了颜色不一样,款式都一样,乍看有点像情侣的。
费宸皱了皱眉头:“你也穿。”
这不是一句询问,而是一句肯定,意思是她不穿,他也不会穿。
念稚又不可能真的让他在家里裸奔,于是不情愿地点点头。
费宸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这样一看,好像也不丑了。”
念稚内心:你的当然不丑了,你的藏蓝能有我的水红丑吗!
念稚在洗澡时,恍惚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但一想,家里有费宸在,如果有人敲门的话他应该会开。
门外,罗素拿着一堆文件站在外面,内心忐忑不已。
他老板已经在念稚这里住了半天加一个晚上了。
到现在都没说要走,看样子不是心血来潮,罗素非常担心。
今晚是周一,按照营养师搭配的食谱,老板应该是法式鹅肝伴松茸,或许再配一些黑鱼籽酱。
鹅肝是空运来的,鱼子酱也是。
他心里十分忐忑。
敲门声响起时,费宸还没主意,是六哥在他旁边叫了几声。
费宸去开门,见罗素站在外面。
开门那一瞬间,罗素看着费宸穿着一套老年睡衣时。
罗素的心情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群人精心雕刻的玉雕白菜艺术品,被猪拱了一样。
没错……念稚就是那只……
“有事?”
罗素把文件递过来:“晚上送过来需要签字的。”
费宸接过来,准备关上门。
却见罗素欲言又止:“还有事?”
罗素问:“您在这儿,还好吗?”
费城点头:“挺不错,比想象中要好。”
来之前,他也没有把握会跟念稚怎么相处,也没把能住多久,但是来之后,情况要比他想的好很多。
总之,念稚超乎了他的想象。
罗素:“您吃了吗?”
费宸点头:“嗯。”
罗素还想再问,费宸已经没什么耐心,他看了眼浴室:“你先回去吧。”
下楼时,罗素心里五味杂陈,楼梯里的声控灯不太灵敏,黑漆漆的一片。
罗素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一会儿。
莫名有种失业了惆怅。
念稚洗澡出来后,见费宸坐在沙发上,连姿势都跟刚才一模一样。
“刚才有人进来?”
费宸点了点头,念稚没问是谁,如果找她的话,费宸肯定就跟她说了。
她一边擦头发,见六哥对着门外一阵叫唤。
她蹲下身:“怎么啦六哥?”
六哥先是看了费宸一眼,然后朝门外叫唤了几声,念稚大概是明白了。
六哥吧,虽然是条狗,但心眼比人还小。
从费宸进门第一秒开始,六哥的仇就记上了,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费宸。
见费宸站在门口跟一个陌生人说话,六哥当机立断,觉得这俩都是坏人。
八成是里应外合,想要把它主人偷走。
念稚随便安抚了六哥后,就去浴室吹头发。
念稚走后,费宸淡淡地看了六哥一眼。
那表情,大概是又想卖狗了。
“还会告状?”
六哥望着天花板。
晚上,念稚穿上那身水红睡衣,跟费宸说晚安。
费宸点点头,进了房间。
这天晚上,两人都没睡好。
念稚没睡好是因为太高兴了,虽然费宸什么都没说,但是念稚还是因为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高兴了一晚上。
而费宸一夜没睡的原因是——
六哥在他门外,挠了一整夜的门!
第7章
“我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念稚的话刚说完,客厅的一人一狗一猫同时抬起头。
费宸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转个头,眼神淡淡的,没说话。
念稚真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费宸这么大人在家有什么不行的。
可她就是莫名的放心不下。
六哥垂着嘴巴,望着她一眼,眼神里都是不舍。
念稚摸了摸六哥的大脑袋:“乖乖的,在家不要打架呀!”
费宸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眼神半垂看着六哥,冷冷的。
六哥嗷呜一声,把头低下来,在念稚的手边蹭着,不情不愿。
不管愿不愿意,总之一人一狗一猫的鸡飞狗跳生活还是开始了!
上午九点半,念稚到了所里。先是处理了一个法律咨询,十一点时约见了一个当事人。
律师工作有一点好,时间非常自由,不用打卡,不用考勤,只要手里的事情处理完,都不会有人管你去做什么。
她本想中午回家看看情况,结果陈芸过来给她介绍案子,老同学过来找她,肯定要一起吃饭。
念稚寻了个空,出去打电话。
家里费宸也一直在等着她。
接到电话的时候语气也不太好,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哦。
念稚在电话里犹豫了两秒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费宸生气的直白,又丝毫不加掩饰说:“没有。”
念稚:“.……”
骗谁呢,她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在这头小声说:“我今晚带你出去走走,行不行。”
费宸撇撇嘴,面无表情:“随便你。”
然后电话就挂了……挂了。
念稚愤愤地看着手机,她真是欠他的!
继而又泄了口气,她还真是欠他的!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陈芸从洗手间一出来,就见念稚猫着个身子在打电话。
“没……没干什么。”故作镇定地手机放进包里。
她们几个都还不知道念稚又重新养起了费宸。
陈芸看着她的眼睛,“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打电话那样,上一次见还是上大学,你在宿舍跟费宸打电话的表情——”
说完又自言自语:“真是病猫遇老虎,你怎么怕成那样呀!”
念稚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她怎么猜的这么准呀!
陈芸见她一动不动:“你怎么不说话呀?”
念稚心想说什么呀,我想说的不都被你说了嘛!
陈芸眼神变了变:“你不会又……”
念稚心里一咯噔,丫不会猜出来了吧!
正准备坦白,只见陈芸话锋一转:“又养了一个小白脸吧!”
念稚:“嗯???”
“什么叫又?”
陈芸眼神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扫:“别不承认,你可是有这种先例的。”
“谈恋爱时候养了个校草,现在工作了,不排除你又在家养了个小奶狗。”
念稚一愣,小奶狗?
她家养的哪是小奶狗,分明是雪域狼王呀!
天天冷冰冰的,也真不知道谁养着谁。
念稚心里头五味杂陈。
**
挂完电话,过了半个多小时。
念稚给费宸定的外卖就到了,当然跟外卖一起上来的还有罗素……跟以前一样,准备了精致而又丰盛的餐车。
在念稚家门口不期而遇,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敲响了门。
一分钟不到,费宸过来开门。
就在罗素准备把手里的餐车推进来时,外卖小哥上前一步:“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请记得五星好评哦!”
罗素:“.……”
他老板这辈子都没吃过外卖,更不要说点外卖的,所以这外卖谁买的,可想而知。
费宸面不改色地接过。
一切明明不可思议,却又那么的活生生。
罗素进来后,悄悄地打量着念稚家里。
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半旧的布艺沙发以及少女风格的地毯,墙上挂着不少工艺品,还有画,装修风格很温馨,还算干净整洁。
罗素将今天要签字的资料拿过来,腿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六哥紧紧地盯着这个贼眉鼠眼的陌生人。
罗素:“.……”为什么家里还有狗。
他老板不是洁癖吗,跟人接触他都受不了,怎么能容得下有狗!
六哥爪子摩擦着地板,正准备冲上来将敌人一举缴获时——
费宸突然问:“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罗素又将包里的狗粮和猫粮拿出来。
费宸打开包装,放在六哥的面前。
进口狗粮的味道,实在太香了,六哥咽了咽口水。
费宸拿出一颗狗粮放在手心,六哥无动于衷。
“想吃?”
六哥瞥了一眼。
费宸:“很贵。“
不愧是念稚养出来的狗,六哥嗅了嗅鼻子,确实是人民币的味道。
见六哥无动于衷,于是费宸先喂了觉觉。
觉觉的骨头可比六哥软多了,欢快地一声喵嗷~,便在费宸的腿边蹭来蹭去,一副邀宠的样子。
费宸又将袋子里的狗粮倒出来一些往后退了一步,六表情略加思索,上前两步,犹豫了两秒后。
吃了一小口——
然后就再也没忍住!
吃完之后,费宸笑眯眯地过来,摸了一下六哥的大脑袋。
语气十分随意:“吃了我的狗粮——”
“要是今晚再敢挠门。”
费宸想了想:“明天……我就让你把狗粮吐出来。”
六哥震惊的眼神,怎么吐?
它都吃了!
“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吐。”
六哥:“.……”
有人虐狗啦!
“如果你还继续告状的话——”费宸手指撑着下巴,像是在想什么歪主意。
“嗯……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六哥也做大哥这么多年了,一向都是它威胁别人,从来没见有谁敢威胁它的。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它低沉着嗓音,呜呜呜了几声,然后神情颓丧地回到自己窝里。
没错,六哥病了!
念稚一回来就见六哥趴在窝里,气若悬丝地朝她叫唤,念稚放下包,连忙跑过去看。
六哥一副弥留之际的样子,眼神哀愁地看着念稚。
念稚忙手忙脚地给它量了体温,又将狗粮和水端过来。
只见六哥还是一动不动。
念稚有点心慌,转身问费宸:“六哥怎么了?”
费宸坐在沙发上看书,眼皮掀了掀,“吃多了。”
“吃……吃多了?”
怎么会,她早上没喂多少呀。
费宸不再说话,他扫了一眼六哥。
六哥小眼睛瞥了他一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了。
不明真相的念稚抱着六哥很担心,打算带到宠物医院去看看。
费宸见她垂着眼神,满眼担心的样子:“吃多了,让它消化一晚上。”
“如果明早还没消化完,就带去洗胃。”
话音刚落,趴在念稚怀里的六哥一个激灵——
洗胃!
汪汪汪!
它要跟这个男人拼了!
念稚见六哥精神陡然转好,诧异的目光看着它:“难道真吃撑了?”
六哥:“.……”
它这是被气的。!
不管怎么样,费宸说服了念稚,先观察一晚上。
要是明早还不好,就带去宠物医院看看。
傍晚,念稚先去处理了一些工作。
出来后,见费宸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夕阳西下,落霞傍天。
费宸穿着一件白衬衫,靠在阳台上,站的不是很直,松垮随意,在他的身后是无边无际的漫天霞光,空阔辽远。
很快他也看到了屋子里望着他的念稚,站在那一盏温暖的落地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