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走, 分数越难提高, 他想考施宁这个分数, 短期来看，几乎不可能。
文理分科之后的每次考试，她这个第一名都当得有些习惯了, 每次成绩出来, 施宁只是松了口气, 能稳住就好。
“如果你全心全意学习的话, 不会比我差的。”
施宁对他说了一句。
万跃笑了笑。
“那可不行, 小爷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人啊, 还是要吃饭的。再说了，被你压着也没什么不好，我心甘情愿。”
说完之后，他自个感觉有点不对劲，咳嗽了声又补充了句。
“我指的是成绩。”
施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摇摇头，继续看她的试卷。
万跃也凑过去看了两眼。
“我说你还是个女生吗，这一百四十八的数学成绩，完全不像个文科生。”
施宁：“不然你以为我平常花那么多时间做数学竞赛题，都白做了吗？”
万跃：“上次学校不是组织了数竟的初赛吗？你参加了吧？”
“嗯。”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能进联赛。”
“还行是多行，比那些竞赛班的同学呢？”
施宁搞不懂这个人对她的成绩这么关心干什么。
不过他既然问了，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
“初赛我是咱们学校的第十二名。”
竞赛班一共二十个人，也就是说，施宁这个数学竞赛的成绩，都够资格进竞赛班了。
一名文科生，数学竞赛居然能好成这个样子。
他眼前的施宁，都在闪闪发光。
施宁和他说完话，又在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俩同桌这两个月，她都是这样，少说多做，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优秀。
或许是眼前的女孩太过耀眼，他在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同时，感受到一股酸涩。
她的身边从来不缺优秀的男孩子。
注定是他这样的穷小子，可望不可即的梦。
他甚至连喜欢她，都不敢。
这次考试完之后，又是一年一度的秋游。
这次是学校统一组织的地点，选得是临省著名的风景区，旅游时长一共三天。
“这次秋游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这也是你们高中最后一次秋游。到了高三，就只有学习。大家珍惜点吧。这次旅游的费用一共是8888，直接付给我就行。支持微信支付宝，最好不要现金。”
“老师，可以不去吗？”
班上这时候有同学说道，大家能读这所学校，都不缺这点钱，可是不去玩的话就能休息三天，有些不喜欢团体活动的，自然就不想参加这项活动。
老柳：“毕竟是团体活动，原则上大家都得去，实在有特殊情况去不了的，可以跟我说。”
“老师，这奖学金里不会也包括秋游的钱吧？”
万鹏这时候说道。
上次把万跃关器械室的事被老杨知道之后，老杨把他们的家长请来了学校，这些个平常威风八面的公子哥，在掌控他们财政大权的爹妈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次之后，他不仅挨了他爹的打，还被减少了一半的零花钱，万鹏看这个穷小子更是不顺眼。
老柳瞪他一眼。
“关你什么事？你有资格拿奖学金了吗？问这么多，我看你是又想罚站了吧！”
万鹏翻了个白眼。
碍于老柳在这，没有多问。
下课之后，万鹏带着之前整万跃的几个男生走到他面前，啧啧两声说道：“是不是没钱参加咱们班的活动啊，如果你跪下来给我们道个歉，我们既往不咎帮你把这钱出了。”
“反正也不多，八千多而已，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就是，再嚣张又怎么样，穷逼依旧是穷逼。连出去玩的钱都没有，你读什么杨川。”
万跃习惯了这群人的冷嘲热讽，早就不当回事，理都懒得理他们。
倒是施宁听到那句“穷逼依旧是穷逼”实在忍不下去，手中的笔朝那个男生丢了过去。
“花父母的钱如此心安理得，废物依旧是废物。穷怎么了？人家至少靠自己，你们最好祈祷家里事业顺利，能让你们当一辈子废物。”
施宁冷声说道。
凭什么这些人享受了得天独厚的资源，还不好好努力，还要去诋毁那些白手起家拼命奋斗的人。
如果上辈子那辆大巴车没有出事故，她如愿去到大城市读书，是不是也会像万跃一样，被他们嘲笑？
就因为她穷，就因为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因为气愤，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全班都听见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满脸震惊看着施宁。
施宁平常除了学习不怎么管闲事，虽然是班里背景最强的孩子，但脾气却很好，和人说话都温声软语的，全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大家甚至都怀疑早些年关于施宁脾气不好的传言都是编出来的。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到……
施宁骂人。
被她骂的这几名男生人都懵了。
想要回嘴，又想起施宁那句“你最好祈祷家里事业顺利能让你当一辈子废物”他们顿时瑟瑟发抖。
“施、施宁，你这啥意思啊，你不会真的要为了这个逼来搞我们吧？我们只是看不惯他，没想跟你过不去啊！”
万一真惹到小公主，以施老爷那个宠女儿的脾气，他们家的生意怕是真的难做下去。
施宁看到这群人欺软怕硬的样子一阵恶心。
“滚。”
万鹏他们自然不敢和她过不去，一群人灰溜溜跑了。
他们走了之后，施宁坐在座位上，依旧有些生气。
万跃的经历让她想到了她的上辈子，一时代入感太强，施宁为这个世界的凉薄和不公心底生寒。
万跃瞅着她，小姑娘一言不发坐在那儿，眉头紧锁，粉拳握紧，刚刚骂人的戾气还没完全褪去。
心底涌入一股暖流。
他从小被万姨带着长大，万姨又是个离婚的女人，没有父亲的他从小就习惯了这些冷嘲热讽，有些的甚至比今天还过分。
来到这儿后，再艰难他也没哼过一句苦，脸上总是挂着笑。
他不说是因为觉得没有人能懂他，这儿的人从小被家人宠着惯着长大，哪能体会他的感受。
可是，今天，他真没想到施宁会为他出头。
并且他能看出来，她不仅仅是为了帮他，而是真的生气了。
“好了。”万跃拉了拉她的袖子，柔声哄道。“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施宁转过来，认真和他说：“万跃，你以后一定要比他们都过得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莫欺少年穷，他有天赋又肯努力，比那群仗势欺人的家伙好多了。
万跃愣住两秒，而后笑着应道：“好。”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来到这座光怪陆离的大城市。
尽管他再努力地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层浓重到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他，那是孤独。
无法言说的、不被人理解的孤独。
可是今天，那层浓雾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在她那儿看到了光。
比那群人过得好是吗？
当然。
他以后会将这些看不起他的人，统统踩在脚底。
“施宁，谢谢你。”他向她真诚道了句谢。
施宁：“没事儿，是那群人太过分，老抓着你不放。以后他们要是再欺负你，你就说我罩你吧。”
反正那群人也不敢惹她。
“嗯。”万跃笑着应。
明明刚被人找了麻烦，但是他的心情却是来学校之后，最好的一天。
当然这份平静没平静多久。
教室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他进来的时候，班上不少女生在尖叫。
“啊啊啊啊！施辰！”
“施辰学长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去清华了吗！”
“呜呜呜估计是回来找妹妹的吧，你看他明显是往施宁那儿走。”
“不过施辰学长……今天看上去有点可怕啊。”
施宁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见着她哥。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施宁惊诧问了句。
施辰没理她，而是看向坐在她旁边的万跃。
“出去跟我聊聊。”
万跃看他这幅表情，大概能猜到什么事，脸色顿时沉下来。
施宁很久都没看到哥哥这个样子，施辰脸色冷到让她陌生，双目赤红，看向万跃的眼神里暗潮汹涌，压抑了太多情绪。
“哥哥，你是有什么事情找他吗？但是我们快上课了。”施宁小声说了句。
“跟我出去。”施辰没理会妹妹，冷厉的目光盯着万跃。
万跃站了起来，对施宁笑了笑：“没事儿，别担心。”
说着他跟着施辰走了出去。
施宁看着两人背影忧心忡忡。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哥哥那个样子，明显看着就不对劲。
两人刚下教学楼，学校的上课铃就响了，不出几分钟，原本热闹的校园，迅速冷清下来。
施辰走在前面，万跃就跟在他后面。
突然，施辰转过身，冷声问道：“这个女人，你认不认识。”
他给他看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是曹淑。
万跃想也没想回答：“不认识。”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衣领便被人拽住，施辰拽他衣领的手背暴起青筋，眼神发狠。
“不认识？不认识你们会见面，不认识她会给你五百万透支额的卡？”
万跃没吭声，他盯着施辰看了一会儿。
嘲讽般的笑了笑：“你知道多少了？”
施辰按住他的手有些发抖。
“你和曹淑，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62章
万跃的领口被他死命拽住, 勒得他难受。
他试着扯开施辰的手，对方却抓得更紧，双眼通红瞪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清楚所有事实真相。
他扯了半天没扯开, 干脆放弃。
“嘿, 兄弟, 能不能松松手, 有话好好说。”
施辰哪里会松手, 表情冷肃, 全身紧绷。
万跃想了想也是，反正曹淑对他冷淡惯了, 平均每年也就来看他那么一次，有时候忙忘了, 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她来，他有十几年的时间消化他的亲生母亲是个什么玩意。
但是施辰不同, 曹淑在他那儿是个受尽委屈、视他如全部的好母亲形象，他这一时之间, 难接受真相是正常的。
万跃：“你要我跟你说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难不成还非得亲口听他承认一下，他们其实是兄弟？他看施辰也并不会想认他这个弟弟。
“走, 我们去医院。”施辰眼神更冷，拉着万跃要往医院走。
“去医院干什么？”
“做亲子鉴定。”
“……”
万跃挣开他：“不行, 今天没空, 我还得上课。”
施辰气诧：“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上课？”
万跃：“这你就不知道了, 咱们班有那么几个傻逼，天天不好好学习，就盯着我。只要我有违纪行为，立马跑到班主任那儿去告我的状。”
“这有什么？顶多记过。老师又不能把你怎样。”
施辰不理解。
万跃：“记过我奖学金不就没了吗？我还得读书呢。这儿别的不说，教学资源和环境都挺好。”
施辰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他抓万跃的手松了松，拧眉问：“她不是给你钱了吗？”
万跃晒然一笑。
“搁你你会用吗？”
施辰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准确来说，他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调查了我？还是调查了你妈？又是什么引起了你的怀疑。”万跃问道。
施辰：“你来我家那次，钱包落在了地上，我看到了她给你的信用卡。”
万跃：“原来这样。”
那张卡他丢包里之后，再也没翻出来过，施辰不说他都忘了。
这张卡只是个开始，他调查万跃，却牵扯出了他妈妈。
再之后，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那个人就是万跃名义上的母亲万青。
万青是他妈妈的人，自然问不出什么，甚至还可能惊动曹淑。于是他找人调查了万青，于此同时，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甚至找了私家侦探去跟踪了曹淑。
施辰也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调查他自己的亲妈。
在半个月的跟踪查探里，施辰发现，曹淑在清水苑有一套别墅，她偶尔会去那里住住。施辰查了那套别墅的资料，这套别墅买在曹淑的名下，购买人居然是靳言，靳家的掌权人，靳商和靳思翰的父亲。
而恰巧是曹淑去清水苑别墅的那天，跟踪的侦探告诉他，就在曹淑到别墅的一个小时后，靳言也开车来了，随后进了曹淑家的大门。
深夜，孤男寡女，靳言进去后一夜没有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也是那天，他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会看万跃觉得眼熟，因为他和靳思翰有几分相似，更和靳言如出一辙。
真相好似呼之欲出，施辰调查了万青的过去，甚至查到了她的病例。
这个女人，早就在和丈夫离婚之前，失去了生育能力。
万跃，不过是她领养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