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嗅蔷薇——井时浠
时间:2020-02-17 08:44:56

  这次友谊赛是校方牵头,h国跆拳道发展势头很猛,航空航天虽然能人不少,但真会跆拳道的十个指头就能数出来,差不多都集中在这个社团。
  除了程夏禾和部分人,其他大多是走过场的水平,腿都不一定搬得直,总是以各种理由逃脱训练。
  不过还好,毕竟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她深知大家的水平。
  只是,虽然要认清现实,但也要努力做到最好,要争取的名次必须要争取。程夏禾经常在晚上趁着成启道馆闭馆的时候和时老板要着钥匙,带社团的人进来练习。
  人不多,每晚来的也就四五个。经常练到半夜。
  为了表示感谢,她会带许多吃的来慰问师兄们。
  王小鬼一看见程夏禾就激动的扑过去,从她手里顺走些吃的然后一顿猛吃。
  这天,她和大家坐在地板上喝奶茶,抬眼就看见木走廊外站着的熟悉的人,他靠着木柱,身后是朵朵绽放的白玉兰,清香随着风一点点飘进,正在和时老板说话。
  弯起眉眼,她惊讶于止维哥哥居然出现在这里,悄悄摸摸挪了出去,躲在层层纱幔后面想吓他一跳,却听到他和时老板讨论的话。
  “下午去看看他吗?”时尽问。
  “嗯,两年没回来了,去看看。”他回。
  “需要我陪你吗?”
  “谢了,不用。”
  过了会儿,时尽轻叹口气的声音传来。
  “别折磨自己了,张止维。”
  躲在纱幔后面的程夏禾笑意一顿,她指尖缩了起来,更往那边靠了点。
  “这么多年该做的你都已经做了,陈年旧事放下就放下,况且,那并不全是你的错。”
  程夏禾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止维哥哥是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她有些慌张。
  “再不和别人对打,不参加比赛,藏于幕后,甚至连道服都不再穿,够了吧。”时尽的声音传来。
  没有听到张止维的回应,只有时尽拍在他肩上的声音:“是时候了,别再往身上套满枷锁。”
  良久,她大气不敢出,才等来张止维的回答。
  仿佛满不在意似的,他笑了笑:“没有枷锁。”
  这是一件程夏禾从来不知道的事,尽管他们的谈话没有听到开头,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似乎是一件年代很久远的事。
  她浑浑噩噩走回练功房一直在发呆。
  王小鬼刚喝完程夏禾带来的奶茶,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过来小师妹,听说你那个社团再过半个月就要和h国打友谊赛?”
  程夏禾心里有事,挪到地板上坐着紧皱眉头。
  王小鬼喊了半天没人吱声。
  他干脆顺着地板爬过来。
  “怎么了小师妹,这眉头锁的,谁欠你钱了?”
  “师兄。”她捏着手里奶茶塑料杯,问道:“止维哥哥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参加比赛了?”
  这个问题其实程夏禾很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以为是他后来太忙,高中要学习,大学要出国,所以没时间参加,但刚刚时老板的意思,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所以,一直都没问过为什么的程夏禾忽然就想知道了。
  王小鬼坐直身体:“你不知道?”
  她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我以为你知道,你不是止维哥哥女朋友吗?”
  “我没问过。”她说。
  王小鬼迟疑了会儿:“几年前我跟你说他不可能跟你比试的时候我就以为你知道了,虽然我也不晓得当时他为什么会答应带我们训练。大师兄他……曾经发生过一场意外。”
  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程夏禾有点懊恼,为什么她当时就没注意呢。
  “你说。”她很紧张,眉间微锁,双拳紧了紧。
  王小鬼挠挠脑袋:“因为我也是听说,所以不一定准……”
  “大师兄从小就是天生的跆拳道苗子,这个你应该知道,只要是他参加过得比赛,几乎包揽了全部冠军,但是有一些比赛是他自己偷偷参加的,尤其到了后期,甚至训练都是他瞒着家里来训练。时老板以前提起过,说大师兄家家大势大,他父母非常反感他踢跆拳道,觉得这是歪路子。最后那一次比赛,大师兄失误,其实那不算是他的错,是对手用的护具老化,加上那次擂台有些不一样,稍高了一些,大师兄的对手栽下了台,当时就昏迷不醒送去了医院。”
  王小鬼叹了口气:“大家都以为只是短暂性休克,谁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到比赛结束一直都没有风声传出来,只说那个人没什么事,躺几天就行。没有人告诉大师兄那个人成了植物人,他摔到了后脑,永远都无法清醒了。”
  “什么?!”程夏禾手里的奶茶杯被她捏成了一团。
  “而且,你一定不知道是谁把事情瞒住。”
  她有不好的预感:“谁?”
  “听说是大师兄的妈妈,把所有消息压下去了。”
  秦阿姨?!
  温婉贤淑总是对她万分温柔的秦阿姨?
  王小鬼皱着眉头:“他妈妈不知道的是,那场比赛的对手,恰好是大师兄十年的对手。也是他最惺惺相惜的对手,更是他最珍惜的朋友。当大师兄知道一切后,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疯了一样冲进的医院,看到的是最珍惜的对手因为自己躺在病床上永远无法醒来,这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直到后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他觉得自己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和自由。”
  “大师兄在他的病房外守了整整三天,最后出来的时候告诉时老板,他再也不打比赛,也不会再穿上道服了。他放弃了跆拳道。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更没有办法遗忘这段事。”
  程夏禾从未听说过这段事,当初她与止维哥哥第一次见面他十七,如此推算,这件事是在他十七岁之前发生的,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了解张止维,他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正直,也比谁都心软。
  年少时因为自己而使得最好的朋友永远卧床不得起,这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程夏禾揪心不已,但还有一个问题不得解:“为什么对方的护具会老化?”这在正规比赛中不可能出现。
  王小鬼说:“听说那个人非常非常穷,父亲很早不在,母亲和奶奶都卧病在床,妹妹还小,他打比赛挣的钱都不敢乱花,一直帮衬家里,道服边都磨损的破了也不舍得换,更别说护具了。头具后面的海绵就剩下了薄薄一层,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那天的场地恰巧是拳击赛场改造的,原本主办方只是想玩个稀奇,那是一场邀请赛,并不是多么正规,但是奖金丰厚,本来把擂台装饰的花枝招展为博眼球,但谁也没想到他会从台上翻过去。”
  程夏禾听不下去了。
  止维哥哥当时一定内疚到死,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满心乱糟糟,她坐也坐不住,慌忙起身想去找他。
  跑到门口忽然问:“你知道那个人在哪个医院吗?”
  “我不清楚,你要问时老板。”
  “好。”
  找了一圈张止维已经不见了,程夏禾换上便服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时尽面前:“老板,止维哥哥去的是哪所医院?”
  “小禾?”时尽讶然,“……你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反问,“我不应该知道吗?”
  时尽摇了摇头,不多说,给了她一个地址。
  程夏禾当即打了车就去了医院。
  在程夏禾遇到张止维之前,他所有的成长轨迹对她来说都是一片空白。他遇见过什么人,他做过什么事,他有过什么朋友,都是不尽知。
  那时候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一个拿了所有比赛冠军的哥哥叫张止维。
  是她年少时最纯粹欣赏和崇拜的人。
  他锋利眉眼隐藏着的,是只属于她的温柔,以至于程夏禾都忽略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忽略掉他偷偷藏起的不堪与失意。她见到的永远是他最完美的一面。
  来到医院,找到科室。小心翼翼的一间一间找。她知道如果就这么出现在张止维面前有些不合适,他未必会希望自己看到这一幕。
  她就想远远看着,至少让她陪一陪,哪怕不出现。
  最终她成功找到了张止维。
  她躲在病房外,从蓝色窗帘的缝隙偷看里面。
  冰冷的器械融于冷白的金属温度,病床上的人还插着呼吸机,他瘦的脸颊凹陷,皮肤因为长久不见光而变得苍白,从骨相不难看出他曾经应该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张止维默默的坐在一边,静静看着床上人。程夏禾只能看到张止维的侧脸,还有他时不时微张的唇,大约在和他说些什么,可惜听不到。
  不过,唯一让程夏禾欣慰的是他的情绪尚可,她努力想再往里面看的更清楚点,额头抵着玻璃冰冰凉凉,忽然,张止维似乎有所感应似的朝她望来,她吓得拔腿就跑,绕过不远处的墙体,心跳的七上八下。
  捂着胸口:“还好还好。”还好跑的够快。
  “叮——”她打开手机。
  -“进来。”
  “……”
  这都能发现她?
  程夏禾咬咬牙,像干了错事一样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张止维从里面打开,她尴尬的招了招手:“嗨,好巧,你也在啊哈哈。”
  他微微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还装?
  程夏禾认怂,从他撑着门框的胳膊下钻了进去。
  病房不大,单人病房,环境不错,是一般人住不起的价格,大概这是止维哥哥安排的。目光落在蓝色窗帘上……得,她是知道为什么会被发现了,现在拉的这层窗帘不是遮光帘,病房内的灯没有走廊亮,来来往往人影都清晰可见,别说她整张脸都恨不得怼上这面玻璃了。
  张止维牵着她的手走到床前。
  抬起,吻在她指尖。
  对床上躺着的人小声说:“还不起来吗?以前你一直都好奇我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现在跟你介绍一下,程夏禾,我女朋友。”
  被吻住的指尖清清凉凉,程夏禾颤了颤,望着他温柔却带了点忧伤的侧脸。
  她有些羞涩的对沉眠的人说:“初次见面,你好,我是程夏禾。是止维哥哥的……女朋友。”
 
 
第41章 青梅酒41
  病床上的少年仿佛还是曾经的模样,只是安静的睡着。他当然不会回应程夏禾的话,眉眼静静舒展,模样清秀斯文,躺在那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只有些过分的消瘦,除此以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程夏禾和张止维的话像沉落水底的石头,一掷无影踪。
  在病房里待了会儿,张止维就带着程夏禾出去了。
  “你怎么来了。”这句话没有责怪,也没有惊讶,张止维或许早就知道程夏禾会来似的。
  “不放心你,就来看看。”
  他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夏禾拿不准他的笑是真是假。有些话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着他的脚步欲言又止似的。
  “来找我,你不训练了?我看你最近很忙。”他问。
  她正在走神,一不小心就踩到他的脚后跟,脸撞上他的背,哎哟一声揉着鼻子。
  张止维一边给她揉着一边笑:“我就这么没存在感,这么大活人也往上撞?”
  “这不是在想你的事吗。”她哼了一声揉着鼻子,嘟着嘴。
  他弯了弯腰:“是想我的事还是想我?说清楚。”
  话音和风声一起卷着耳畔的发窜入耳蜗,她侧过脸,只觉得脸颊发热。
  “止维哥哥你怎么那么不正经。”
  他笑:“我还有更不正经的,想试试吗?”
  她扭头就走:“不要。”
  走了几步,驻足回头,见张止维还未收的住的笑,恨恨咬了咬牙不服输的回来:“怎么试?”她忽然问。
  “恩?”转变太快,张止维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还有更不正经的,我来了,你试吧。”程夏禾扬着小脸,每次都被止维哥哥欺负,她怎么着也得硬气一回。
  哪知,张止维看了她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微幅度的扬了扬:“我说在这试了吗?”
  他对她耳语:“我说的是在床上。”
  就在他话落的一瞬间,程夏禾双眼蓦然睁大。
  “张止维你。”
  “不叫止维哥哥了?”他笑问。
  她跺脚羞愤:“行,哥哥,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哥哥!”说完,转头就走,跑的飞快。
  留下张止维一个人。
  他万分不理解,怎么一声哥哥就是老不正经的了。
  两人随便在医院旁边吃了点,程夏禾胃口不是很好,吃完午饭后在医院对面的公园晃了晃,程夏禾坐在公园的大理石椅子上仰着头看蓝天。
  眯了眯眼,微风徐徐,她舒服的闭上眼。
  张止维似乎在忙,这时还在抽空回复各种信息和邮件,直到肩头忽然传来一些重量,侧头去看,程夏禾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头顶的发旋调皮的打了个卷,胸膛轻微起伏,午后的公园温暖舒适,偶有老人撒着慢调的步子晃晃悠悠从他们面前走过,要么手里盘着核桃,要么哼着小曲儿。难得片刻宁静,他放下手里正在处理的事物将她的小脑袋放在腿上。
  就着这个姿势她转了转身体,在椅子上翻了个身,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住张止维的腰。腹肌下意识的绷紧,他弯下腰,吻在她颊边。
  女孩儿绵软弹滑的脸蛋与柔软的双唇相触有说不出的感觉,让人不舍得放开。
  睡梦中她只觉得脸庞很痒,转了转脑袋,蹭了蹭,却一不小心蹭到他的唇。
  双唇相触,他避无可避,索性更大胆的去吻。
  鲜少有人路过的花园小径,少年小心翼翼的轻啄着女孩儿的芬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