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海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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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华清宫这边的后续如何了呢?
张嬷嬷可不敢耽搁,刘嬷嬷说的半柱香,依照这老婆子的性子,她说半柱香可真就是半柱香。
是以,张嬷嬷急匆匆进入殿内,将此事禀告了淑妃娘娘。
淑妃脸色难看,双手紧紧握着,拿在手里的绣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淑妃面不改色,张嬷嬷却惊呼了起来。
“娘娘。”张嬷嬷瞧了一眼,紧接着便道:“清兰,快,拿纱布来给娘娘包扎一下。”
清兰动了起来,拿了纱布,有条不紊的给淑妃包扎,张嬷嬷在一旁劝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淑妃脸色阴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把甩开正在给她包扎的清兰。
清兰跌倒在地,却不敢惊呼,忙站了起来继续为淑妃包扎。
“唐花未。”
淑妃紧咬着牙,一改平日里清冷的姿态,眼神阴森,几个字从嘴里挤出来,颇有几分地狱鬼差索魂的恐怖。
清兰为淑妃包扎的手颤了一下。
趁着淑妃还未反应过来,张嬷嬷将清兰拉到一旁,接手了她的工作,继续道:“娘娘,您也别生气,她不过是个已经过气的皇后,只要皇上一日记着唐太傅那事儿,她便永远翻不了身。”
瞧着淑妃脸色稍微缓和,张嬷嬷继续劝道:“何况,您还不了解那位?她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就是个花架子,翻不起风浪。”
这些道理淑妃都懂,张嬷嬷也知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哪里能让娘娘消气。
“娘娘,如今您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皇后自然不甘,就是想借此事给娘娘您添堵。”张嬷嬷轻轻的道:“不过这事儿究竟是谁给谁添堵还说不定呢?”
张嬷嬷一脸笑意,淑妃看了过去,眯了眯眼,“嬷嬷的意思是?”
淑妃娘娘受伤的手指包扎好了,张嬷嬷不慌不忙的系上了一个花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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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后,淑妃随着刘嬷嬷去了凤鸾宫。
花未一边听着香兰唱小曲儿,一边昏昏欲睡。
凤鸾宫伺候的宫人少,连个守门通报的下人都没有,不似华清宫,三两步便是宫人。
是以,刘嬷嬷回了凤鸾宫,便径直带着淑妃去了正殿。
一行人刚进入正殿,便瞧见一女子躺在贵妃椅上,盖着白绒薄毯,小脸精致,面容姣好,阖着眼似乎睡得香甜。
一旁的小丫鬟率先发现了她们,便侧眸对着躺在贵妃椅上的女子轻声道:“娘娘,淑妃来了。”
花未已经半梦半醒了,此时听到香兰轻唤,本不欲理会,奈何花未恍然想起了正事。
只得缓缓睁眼,睡眼惺忪的看了过去。
刘嬷嬷躬身道:“娘娘,淑妃来了。”
花未自然知道淑妃来了,在一瞧见屋子里的人后便知那人是她们口中的淑妃。
没有回应刘嬷嬷,只定睛看着淑妃。
淑妃自然也在观察着面前的女子。
越是观察眼底的郁气便越深,她的模样,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不应该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吗?
可眼前的女子却完全相反,小脸水灵,肤如凝脂,一双狐眸妖艳,定睛看人,三分美艳七分勾人。
比起以前,如今的样貌却是更胜三分。
如果花未知晓淑妃在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会毫不客气的说一句。
那是自然!
虽然穿越过来成了人什么修为都没了,可她当初被狐妖母亲武力逼迫实打实学的东西却还在。
都说世间一切都是浮云,知识才是永恒的。
这一点,花未如今是深感赞同。
什么凝脂膏,美颜丹,活血去湿丸,配方都是被花未牢牢地记在脑子里的。
虽然如今制作这些东西的配料少了些,可勉勉强强花未还是能做出个低配版的凝脂膏,美颜丹等。
用在人的身上,低配版已经足矣。
两人四目相对,秉着地主之谊,花未率先打了招呼。
“淑妃……美……妹妹。”
第14章
花未面色如常,十分淡定。
殊不知她方才差点一个“美人”二字便脱口而出了,好在她及时刹车,换了个妹妹。
那日从木槿林回来后,香兰被她称呼娴妃的美人一词吓坏了,自那以后,日日在她耳边念叨,说她是皇后,用此词不端庄,轻易莫要出口。
避免又吓着香兰的小心肝儿,花未及时换了个称呼。
哪知,话音一落,花未便清晰的瞧见淑妃眼底的阴郁加深了。
这句妹妹,落在淑妃耳里就是挑衅。
到了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称呼她为妹妹!
淑妃皮笑肉不笑,比起花未的懒散与不修边幅,站在殿内的淑妃姿态端庄,气质冷清出尘,远远看去,就如一座标杆,风雨不动。
片刻后淑妃提步缓缓上前,微微俯身,冷淡道:“皇后。”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花未虽为人不久,但她却不是自夸,她仿佛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些门道。
仰起小脸笑了笑,“不必多礼。”
若是花未没有记错,上次娴妃美人第一次见面请安可是说的“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几个字。
这个淑妃的请安,臣妾二字的自称没有,拜见两字也不出,就皇后两个字清晰明了。
是个有趣的美人。
花未懒懒散散的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白绒薄毯从肩上滑落了下去,明明是穿的十分宽大松散的衣衫,可落在花未身上,却颇有几分风姿媚骨的妖娆。
“刘嬷嬷,赐座。”
花未懒声道,刘嬷嬷躬身抬了个椅子上来。
淑妃的目光落在了刘嬷嬷抬过来闪烁着金光的木椅上,明明是木椅,里面却镶嵌着金丝,殿内光泽明亮,木椅里的金丝泛着光芒。
淑妃的眼底滑过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花未笑着催促,“淑妃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别客气,坐啊!”
方才唤的妹妹二字本是无意说出,可在瞧见淑妃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后,如今花未却喊的是不亦乐乎。
她喜欢美人不假,可她不傻,有刺的美人她可得仔细端详端详了,更别提还是专门刺她的。
这种时候,她就喜欢先拔了美人的刺。
再好好喜欢疼爱也不迟!
果不其然,淑妃清冷的面容沉了下去,身姿高雅,哪怕是不出声却也让人不难猜测,她自然不会坐下去。
淑妃冷声道:“皇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花未笑意不减,狐眸妖娆,颇为善解人意的道:“淑妃妹妹一路辛苦了,我们坐下来谈。”
花未仿佛又发现了一个乐子。
怪不得方才在刘嬷嬷回了凤鸾宫一趟再华清宫后,她突然让香兰简单的描述一下这位淑妃。
而香兰会毫不犹豫的用冰清玉洁、超凡脱俗八个字来形容了。
怪不得啊。
这位淑妃,不光是外貌与气质给人的第一眼印象,连行为举止喜好都如此清新脱俗。
瞧瞧,瞧着金光闪闪的木椅都不愿意坐。
眸色里的嫌弃与不屑都快要呼之欲出。
被人嫌弃了呢!
这是花未自那日从木槿林回来后待到这几日里,又一次感觉到的新鲜感。
狐狸第一次被人嫌弃,她还真想瞧瞧,这嫌弃能到多深。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也不着急,俗就俗点儿吧,拉着别人跟她一起俗,她很乐意。
可是很显然,美人不乐意。
淑妃脸色变了,冷声道:“既然娘娘没什么事,那臣妾就先回宫了,毕竟公务繁忙。”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刘嬷嬷心一疼,淑妃这句公务繁忙就是在活生生打娘娘的脸。
瞧着好不容易请到凤鸾宫的淑妃脚步片刻也不停歇的往外走,花未也不着急,定睛淑妃的背影,懒洋洋的道:“既然如此,那又只能麻烦刘嬷嬷跟着淑妃妹妹去一趟华清宫了。”
淑妃的步子一顿,回眸便对上花未一双笑意嫣然的眸子,眸色里初现怒火。
一旁的张嬷嬷小声唤了句,“娘娘。”
像是一剂定心丸,淑妃眉眼里的怒火稍缓,紧抿的唇轻启,“皇后还有何吩咐?”
瞧着美人的耐心似乎已经快被耗尽了。
得休便休,适可而止。
花未可还需要她点头为凤鸾宫添置宫人呢,如今还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花未眨了眨眼,也不兜圈子了,直奔主题,“今日请淑妃妹妹来聚只为一事。我这凤鸾宫伺候的宫人有些少了,还望淑妃妹妹下去了费点心,再给这宫里添几分热闹。”
花未笑的无害。
淑妃的眸色里闪过了一丝嘲讽,随后不咸不淡的道:“是臣妾疏忽了,待臣妾回去后就为皇后好好挑选几名宫人。”
这是淑妃今日说的最和善的一句话。
花未狐眸微凝,睇着淑妃端庄冷清的背影,偏了偏头。
在背影看不见后,花未片刻也不停歇的将冰冷的小手钻进了薄毯里。
脑海里却在想。
淑妃这么好说话?
果然不出花未所料。
十天后。
刘嬷嬷气急败坏,“老奴就说淑妃那日怎么会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弄这一出。”
比起刘嬷嬷的心急如焚与愁眉苦脸,花未不慌不忙,还微微含笑。
刘嬷嬷气的什么?
淑妃虽在凤鸾宫答应的好好的,可自那日回去后便没了后文,凤鸾宫添置宫人一事也便没了后续。
她执掌凤印管理后宫,花未能断定她不敢公然不分尊卑,直接不给她这个皇后脸面,所以才能凭借着脸厚强迫她来了凤鸾宫。
但她却也能在明面上知规守矩,暗地里却置若罔闻大肆对抗。
一个字,拖!
这不,明面上给足了皇后面子,暗地里却翻脸无情。
最后,后宫里还是人尽皆知。
皇后无能,淑妃最大。
根据花未这几日从刘嬷嬷和香兰那里得来的关于淑妃的消息。
淑妃当年能把执掌凤印管理后宫的权利从原主手里夺去,估计是费了不少劲儿吧!
以她的手段,这次凤鸾宫添置宫人,她这么一拖,估计不知得拖到猴年马月了。
想到这儿,花未红唇微启,不由得长叹一声,果然是个有刺的美人啊!
还不是简单的刺。
只是她有时间拖,花未却没有时间也没有耐性陪她拖。
陪美人玩玩还可,玩过火了,狐狸也是会咬人的。
思及此,花未侧眸,若有所思。
“刘嬷嬷,你去御膳房拿一只生鸡来。”
刘嬷嬷一愣,反问:“生的?”
表情不敢相信,还带着丝丝疑惑。
花未勾唇,狐眸轻敛,“是啊,生鸡。”
刘嬷嬷虽然疑惑,却还是去了膳房,拿了一只已经被御厨打理干净的生鸡来。
她们这些常年待在后宫里的人,没在御膳房里当差,吃穿都是现成的,哪里见过还未煮熟的鸡。
尽管手里的鸡已经被打理干净了,鸡皮也是雪白雪白的。
可刘嬷嬷和香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只觉得血腥。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刘嬷嬷还有些发怵。
花未挽起衣袖,纤细白嫩的小手提起已经弄得干净白洁的生鸡,回眸吩咐道:“香兰,你去院子里生火。”
刘嬷嬷似乎已经猜到了娘娘要做什么了。
“娘娘,您这是要……烤鸡?”
花未去了小厨房,想着以前在哥哥姐姐们那里学到的步骤,一一给白净的鸡身抹上了调制好的配料。
顷刻间,一只白洁干净的鸡变成了黄不黄黑不黑的颜色。
刘嬷嬷上前来,提议道:“娘娘,您若是想要吃鸡,不如吩咐膳房给您做好了,何必自个儿忙活。”
花未摇了摇头,与刘嬷嬷一道将鸡在铁棒上固定好了,才解释道:“这可不是我吃的。”
是用来贿赂人的。
狐妖母亲常说,请人帮忙得有诚意,膳房做的哪有她自个儿做的有诚意。
刘嬷嬷一时梗塞,却也不再询问。
后来当一只完好无损的鸡在她们眼底下被烤糊了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站在院子里,刘嬷嬷这才小声询问:“娘娘,这是给谁吃的?”
花未面色难得凝重,片刻后,红唇缓缓道:“皇帝。”
闻言,刘嬷嬷呼吸一窒,下意识去看了眼被夹在铁板上的鸡。
鸡皮上有一大片已经被烤糊了,黑乎乎的,空气中还凝聚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嘴唇颤抖,语气喃喃道:“那现在怎么办?”
刘嬷嬷想说不如去膳房拿一只现成的做好的鸡来。
花未走近火堆蹲了下来,虽然她不知是哪个环节吃了错,可鸡就是糊了,还极为难看。
不过凑近一闻,这味儿似乎还不错。
花未端详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刘嬷嬷一怔,便见娘娘回眸,招呼她们过去。
“来,我们一起把鸡皮扒了。”
刘嬷嬷动作一顿,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在瞧见娘娘眼底的跃跃欲试与自信后咽了回去。
三人合力扒下了鸡皮。
花未仔细观察过了,这鸡就皮糊了,把皮扒了里面还是完好无损的。
不就是没了皮?
味道依旧鲜美。
待鸡装好后,花未带着香兰去了承乾宫。
守在宫外的依旧是小海,这次小海好说话多了,花未还没开口说几句,他便道:“皇后娘娘,您先在外等着,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花未笑着点头,只觉得小海似乎又机灵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