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场地不佳,并非听交响乐的好地方,而且……”秦识盯着奚薇,略感到遗憾:“她弹得太稳了。”
“你这么毫不掩饰希望人家当众出错,真的好吗。”纪宁宁汗颜着向他投以诧异,并为刚才自己狭隘的心思正式向奚薇小姐姐道歉。
秦识全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道:“《挽歌》的时间背景在深冬,我所期望的那段钢琴配乐除了悲壮之外,还需要一点不确定的颤抖。”
纪宁宁尽量去理解他的话,“颤抖是为了表达角色的遭遇和心境?”
“没错。”说起自己的电影,秦导就停不下来,“你看过剧本,画的分镜刚好是祁家大少爷的几幕戏,在他人生落幕的时候,用带着不确定颤抖的钢琴伴奏,如何?”
“很带感!”纪宁宁光是想想都觉得贴切,脑海里跟着浮现出陈卓那张帅得刻板的脸,“我越来越理解你为什么选陈卓当男主选的那么义无反顾了。”
他真的特别特别合适!
秦识瞬间垮脸,“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还理解,还义无反顾?
谁要你理解我选那家伙?
纪宁宁呆:“他是你亲自选的男主角,不能提?”
哪有这么矛盾的……
既然选择他,那就接受他啊!
秦识立场坚定,“身为导演的我出于专业而启用他。作为人这个独立的思想个体,我不喜欢他。”
纪宁宁:“……”
好吧。
今天你生日,只要你高兴,就是好的。
演奏很快来到尾声。
正当这时,东面购物商城的顶楼出现一片不规则的闪光,细看去竟是数量之多的航拍。
游人们纷纷抬头观望,用期盼久已的目光将无人机迎近。
纪宁宁发现端倪。
通常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好奇在先吗?
除了音院的表演还有别的活动?
秦识忽然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纪宁宁有点儿想看下去。
没容她‘可是’完,头顶上方的无人机调整好位置会保持悬浮不动,安装在机器腹心的投射仪同时启动——
霎时,无数光线以天空为幕,交织描绘出圣诞主题的3D画面。
乐团奏响欢脱快乐的圣诞歌,宛如开启某个新篇章。
纪宁宁哪里还肯走,不顾秦识再三要求,小孩儿似的盯着天上跑动的麋鹿,看坐在雪橇上的圣诞老人向众人倾撒糖果。
直到歌曲结束,画面齐齐消失,惹得一片未过足瘾的叹息。
“现在可以走了吧?”秦识一脸的没辙,发自心底的无奈从偌大的蓝口罩里溢出来,仿佛想躲避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纪宁宁终于察觉,“所以……你在躲什么?”
秦识笑着向天上那群玩意看去,“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话尽于此,无人机二度启动,红绿相间的光束在空中组成许许多相同的图案。
这些图案高低错落的停留在众人头顶,很巧的是,她和秦识正上方就有一个。
纪宁宁抬头张望半响,认出来了,是槲寄生。
于是她想起一个关于圣诞节的传统。
秦识耐人寻味的‘啧’了声,带着笑的调调飘在开始尴尬的她的耳边:“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纪宁宁:都牵手了你还想怎样!(持续脸红心跳)
【科普一下‘槲寄生’,是一种寄生在其他植物上的植物,可以从寄主植物上吸取水分和无机物,进行光合作用制造养分(这句话来自度娘)。在西方,槲寄生是一种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植物,被认为是树木的灵魂所在,象征希望与丰饶,每逢圣诞节,人们便会在门口悬挂槲寄生以乞求幸福。这个习俗一直延续至今,不过关于槲寄生,人们为其赋予了更多的内容:在圣诞节,一位站在槲寄生下的美丽女士不能拒绝任何一位男士的吻。(此段依旧来源于网上)】
第55章 吻她
今晚在商贸广场有两个活动:音乐学院的对外公演,以及槲寄生下的祝福之吻。
音院公演是A市在元旦前一大盛事,许多老市民每年都会到场支持。
第二个活动‘祝福之吻’,则是这片商业区的开发商搞出来的宣传活动。
早些时候,秦识在飞机上听旁边的人讨论过。
这次活动策划时间长达三个月,专诚请国外的特效团队全权负责,在同一时间启动上百架无人机,机器上搭载昂贵的3D投射仪,以夜空为幕,做出圣诞主题的3D动画。
活动到尾声,现场会出现99束槲寄生,只要站在它们下方,男士便得到了向女士送上祝福之吻的机会。
一分钟后,其中一束槲寄生的红色果实会随机变成金色,出现在哪对的头顶,那对幸运儿便能得到价值十万的新年旅游礼包。
两个活动,秦识选择性记住了他比较感兴趣的音院公演。
走出文海小区时,他忽然想到演出就在家附近,既然出来了,去看看也无妨。
回到此时,看着一群闪着光点的无人机从商场顶楼飞来,秦识终于忆起另一个活动的内容。
广场的低空错落着99个圆环型的绿色植物,植物上爬满粒粒饱满的红色槲寄生。
有幸站在正下方的人们先是露出意外喜悦之色,欣然接受这份祝福。
热恋期的情侣大方拥吻,甜蜜而又幸福。
相较下,成婚多年的夫妻竟有些羞涩……
年轻的母亲蹲在原地,温柔的凑上脸颊,刚学会走路的儿子便在父亲的鼓励中,懵懂的向妈妈献上稚趣的吻。
最有意思的是那些不小心站在槲寄生下的好哥们儿。
圣诞节单身已经够惨了,凑在一起过个节还要被此类活动往死里虐。
能怎么办?
当然是鼓起勇气亲给你看啊!
万一中奖了呢!
雪花洋洋洒洒,耳边响起圣诞节专属的曲子,充满爱意的浪漫氛围里,纪宁宁陷入尴尬又无措的境地。
她很紧张,都不敢和秦识对望。
只好盯着他胸口卫衣上大写的英文字母‘FAITH’!
FAITH,信念……
是啊没错,做人要有信念。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算什么?
生活教我做人?
想转身溜掉算了,可脚底犹如紧紧黏在了地砖上,如何都抬不起来。
而且他们依旧手牵着手,捂在口袋里相扣的十指不断产生过热的温度,暧昧程度爆表!
纪宁宁站立不安,心里打着小鼓。
如是状态下忽然好奇心作祟,想看看秦识的反映。
她觉得他一定在笑话自己,眉眼是如寻常般状似温柔,藏在面罩里的嘴角却上翘着奚落的弧度。
恶劣的本质总会在某个时刻彰显无遗。
对了!
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他的提议!
纪宁宁越想越气,蓦地抬头,负气地看向身侧的他!
继而,终于发现那对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只专注于自己的视线。
玩笑是没有的,想象中的奚落并不存在。
秦识姿态坦然,将她用眼神传达过来的所有情绪一并接受、接纳。
没有怨言,并似有预见。
一时间,纪宁宁心底涌起杂乱的情绪,忙不迭收回视线,把头低垂!
她为自己小心眼的揣测感到羞愧,于羞愧中更加局促。
秦识开始解释:“听说今晚音院在这儿公演,就想和你一起来看看。眼下这个活动……”
话到这里,他略有停顿。
当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解释都成为多余。
秦识不打算说出‘忘了’这个听来荒唐却又真实得不得了的缘由,很干脆的送上歉意:“抱歉,我的锅。”
纪宁宁实在为难:“你怎么那么狡猾啊……”
秦识略闲茫然,难得没在第一时间弄懂她的心思。
纪宁宁盯着他脚上那双AJ,苦恼得眉头打结,“明明不是多大的事,每次你都要道歉,弄得好像是我的错。”
说着,她眼巴巴的瞅了他一眼,像是要急哭的样子。
毁天灭地的……可爱!
秦识霎时间被萌到,全身血管过了电似的酥麻!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也可以说是太好了!
赶紧昂起头做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破罐子破摔地:“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很高兴把你拎到这儿来遇上这么个只能看不能参与的活动?”
纪宁宁:“……”
秦识摆正脑袋,“不,是我活该,看上一个距离十八岁还差三个月零七天的未成年少女。”
“你算得这么清楚?”她震惊了!
“事关本人幸福。”秦识牵了牵嘴角,笑得那叫一个邪性,“和尚都有想吃肉的时候,你说我为什么算得那么清楚?”
纪宁宁习惯性冲他翻白眼,却见秦识一脸不自然,耳根是红的。
他是不好意思的。
于是她也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双双别开脸往身侧看,只见一片相互依偎相互亲昵的景象。
秦识周身上下释放出‘我就是站在槲寄生下不亲我对象谁能把我怎么样’的霸王气场,反过来安慰她:“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
人生总有几个尴尬时刻,没什么大不了的。
忽听身旁的姑娘细声儿:“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什么?”秦识皱起眉。
听得很清楚,但不敢确定。
纪宁宁掀起眼皮和他大眼瞪小眼,这一时突然勇敢。
或者该说是青春叛逆期的迟到。
她小声的嚷嚷,说:“藤子和小忆高三就开车了,他们以为我不知道还瞒着我,班上一堆早恋的同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没你们想的那么……那么……”
那么什么呢?
清纯?保守?不谙情事?懵懂不自知?
好像都不能够准确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还有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纪宁宁干脆也学秦识的直截了当,就问:“你亲不亲吧?!”
秦识有点儿懵逼,离他们最近的那对情侣都笑出声儿了。
这叫什么?
知道自己中了五百万却还要等三个月才能兑现,忽然得知能在能取点儿出来花个开心——拒绝的人是傻子!
故而秦识犹豫不过两秒就展露出舒心的笑容,欣然应允:“好啊。”
他转身正对,松开口袋里相握的那只小手,低头去吻,纪宁宁秒怂,缩起脖子闭上眼,涂了樱桃色口红的唇瓣抿得紧紧的!
秦识忍住笑微微停顿。
不是非亲不可,但她强烈要求,要求过后又明显露怯,弄得好像是被他强迫了。
秦识也有自己的顾虑和小心思,也会被她某个无意识的举动牵动多想。
感情上,他只能尽可能的表现得比她沉稳。
其实他们一样,都是新手。
秦识正做着思绪,又见纪宁宁虚着眼睛偷瞄自己,故意说:“我要亲你了。”
她吓得身体紧绷,严阵以待的模样。
秦识愉悦的笑了声,拉过飘在一旁的白色气球隔绝掉外来的视线,再将口罩往下拉开少许,露出含笑的唇,俯身靠近,呵护地印下一吻。
带着些许潮润微凉的触感,落在少女轻颤的左眼皮上。
她呆了呆,半响意识到这就是秦识赠予她的,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纪宁宁睁开眼,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容。
有感动,亦有感激。
“秦识,生日快乐。”
“谢谢。”
*
广场上的活动在灿烂的礼花里结束,两人去超市买了生日蜡烛,回到家已经快到12点。
唐景珩逮着机会调侃说:“还以为你们今天不会回来了,毕竟是酒店之夜。”
秦识冷笑了声,懒得理会,却又看着身旁的姑娘舔了一下嘴角。
纪宁宁头皮发麻,换好拖鞋,若无其事地向厨房走去。
唐少爷再度发挥出高水准的临场表现,不怀好意的眼珠子在她和秦识之间来回横扫,冷不防来一句:“出去一个多小时,做什么都够了。”
秦识继续冷笑:“我真的要做点儿什么,会让你们进这个门?”
唐景珩的表情先是遗憾,再而好奇:“那么请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识三度冷哼,不答话了。
任由想象吧!
纪宁宁扶在厨房门边:“求求你们先切蛋糕好吗!”
重霄很跳跃地问:“有没有啤酒?”
*
在纪宁宁抓狂的催促下,终于赶在12点前点上蜡烛唱了生日歌,圆满了秦导的24岁生日。
之后,她以‘明天还要上课’为由火速撤离战场。
上楼时听见重霄打电话让人送几箱啤酒过来,唐景珩在一旁叫好,打定主意要把秦导灌醉。
男人们的活动她就不参与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心有点儿累,尤其想到秦识那句‘是我活该,看上一个距离十八岁还差三个月零七天的未成年少女’。
嗯,你活该!
我也活该。
洗洗睡吧。
*
客厅里的活动持续到凌晨三点。
电视里正在转播某场球赛,茶几周围散落着许许多喝空的啤酒罐。
重霄横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模样,也不知天生嗜睡,还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