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闵闻言想，太子主要想传的话应该是后面那一句。如果让主使者得知是因为阿鸾这次毒杀才没有成功，难保不会迁怒于她。
阿鸾对太子如此无礼，太子却还愿意为阿鸾着想。沈闵道，“殿下考虑周到。”
张公公虽是阉人但也知道一男一女要多有联系才能成就好事，于是道，“应该的，今日若不是郡主发现了那盘菜有异，殿下就危及了，说句郡主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沈闵客气，“她那就是误打误撞。”
沈鸾瘪嘴，谁误打误撞了。
张公公笑，“虽然误打误撞但郡主是确确实实救了殿下。”
沈鸾好奇的打开盒子，看清里面是什么，她眼珠子瞬间亮了，是一把匕首。
她还以为是珠宝首饰一类的东西，居然是匕首。
手柄上镶嵌着大大的红宝石，虽有些珠光宝气但也确实漂亮。
沈鸾将匕首从盒子里拿出，沈闵见了也有几分惊讶。
张公公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看见是匕首顿时在心里哎呀了一声，他的好殿下呀，送女子礼物哪有送匕首的，这样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他们殿下太可怜了，爹不疼娘不爱的，连怎么讨好姑娘都不知道。
但旋即张公公就发现他错了，沈鸾似乎很喜欢这把匕首。
沈鸾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黑中带银的刀身，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自有一股神秘的气质。
“好漂亮的匕首，这一定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沈鸾毫不掩饰她对这份礼物的喜欢，“替我谢谢你们太子。”
“郡主喜欢就好。”张公公心想，还是殿下厉害。
张公公离开后，沈鸾在沈闵的盘问下说了中午在东宫发生的事。
“我那时无聊，正巧看见几条锦鲤游到亭边求食，我就顺手夹了一小块山药给它们，不想它们立时就翻了肚。”
宫中多少年没出过下毒的手段了，不知这次是谁，又为的是什么目的。
沈闵面色森然的在脑中琢磨这件事，如今大祁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虽说也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存在，但这些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至于其余几个皇子，大皇子平庸，三皇子寄情书画，四皇子是太子的跟班，五皇子是太子的同胞弟弟，都不像是会毒害太子的人。
沈闵后怕的看眼沈鸾，今日不仅是太子命悬一线，阿鸾也是差点就遭遇不测。如果阿鸾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和父母交代。
沈闵垂下眼睑，遮住那一闪而过的狠厉，旋即抬头，问正在玩匕首的沈鸾，“太子怎么突然请你用午膳？”
沈鸾动作一顿，而后道，“没什么，就是之前有点误会，太子想和我说开就请我用午膳。”
沈闵看沈鸾一眼，猜到沈鸾有隐瞒，但他不打算追问，反正阿鸾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救了太子一次，真有什么不当之处，太子应该也不会和她计较。
阿鸾若真的能够缓和与太子的关系，他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
这次的事件就像祁晏命张公公传的话那样，并没有公开，但沈鸾除了收到祁晏的谢礼还有来自皇帝的赏赐。
皇帝有事没事就喜欢给沈鸾赏赐，这次东西虽然多了些，但众人并不惊讶。
哪天要是皇帝给赏赐给少了他们才是要惊讶。
这件事后没两天，沈闵去和安堂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提起沈芙的亲事。
“阿鸾的亲事自有皇上操心，我就不说了，只是你大妹妹，她比阿鸾还要大上半岁，”沈闵是沈家的当家人，老夫人不拐弯抹角，“她的亲事，还要你多加上心。”
沈闵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沈芙有爹有娘，她的亲事哪里用得着他这个堂兄插手。
想起沈鸾醉酒那天，沈芙来给太子请安的事，沈闵直言道，“二叔想让沈芙进东宫？”
只有想进东宫，才用得着他。
老夫人颔首，“你大妹妹才情容貌皆是上等，若是能够进东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沈闵神色淡淡，他端起茶盏轻抿了口后才道，“这些年太子一直没有定下婚事，只怕太子对婚约一事上并不热心。”
“以前太子殿下还小，自然不必着急，但眼下大皇子殿下已经定亲，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再拖了。”老夫人是真觉得沈芙嫁给太子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她道，“你和太子是表兄弟，交情不错，没有比亲上加亲更好的事了。”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了，”沈闵淡淡道，“我会跟殿下提一提，但如果殿下并无此意，我就爱莫能助了。”
老夫人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不觉得太子会不同意，沈家有沈家军，有沈闵这个状元爷，还有沈远，娶了沈芙，太子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说完了沈芙的事，老夫人又说起沈闵的亲事来，“你也不小了，可有打算？”
沈闵浅笑，“祖母不必操心我。”
老夫人闻言便不再多问，男儿和女郎不同，晚点成亲也无妨，再者以沈闵如今的地位，也就是皇帝没有公主，不然娶个公主都不算高攀。
晚些时候，老夫人把沈闵同意在太子面前提沈芙的事告知黄氏。
黄氏喜不自胜，仿佛已经看到沈芙入主东宫的场景。
沈芙也不由得欢喜，哪怕还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同意。
“若是你能和太子单独见上一面就更好了。”黄氏如是说道。
沈芙心念微动，“四日后就是踏春会。”
踏春会是礼部举办的活动，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参加，原意是让他们迎接春天感受春天的气息，但发展至今，已然成为相亲的好时机。
既是由礼部着手操办的，故皇家子弟也会参加，只是太子已经两年没有去了，今年只怕也是不会去的。
黄氏沉吟，“不如让沈闵邀请他。”
沈芙也想单独和太子说说话，虽然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好，但也同意下来。
沈闵得知沉默片刻后没有拒绝，他觉得太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提起踏春会，沈闵想起了沈鸾，自认识了陆嘉珏，沈鸾已经两年不曾参加踏春会，如今已经不喜欢陆嘉珏了，想必今年会参加了吧。
沈闵去到明珠阁，看到整个明珠阁热闹得很。
沈鸾一看见他立刻冲着他转了个圈，神采飞扬的问他，“好不好看？”
沈闵看了眼丫鬟抱在手里的衣裙，“你这是干嘛？”
“这都看不出来，”沈鸾嫌弃的看沈闵一眼，“我这是在为踏春会搭配衣裳。”
沈鸾坐到妆奁台前，将头上的白玉簪换成金镶红玉的步摇，自言自语，“还是这个好看。”
沈闵挥退丫鬟，自己搬了个敦子坐到沈鸾旁边，冷不丁的道，“二叔二婶想让沈芙入主东宫。”
沈鸾正在对镜描眉，闻言一惊，原本好看的眉形顿时歪出一笔，不伦不类起来。
银镜清晰，沈鸾看见镜子里的她听到这句话后眉眼瞬间就沉了下来，像是不高兴。
她为什么不高兴？沈鸾赶紧勾了勾唇角，祁晏现在又不是她的谁，她为什么要不高兴。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沈闵没看见，他道，“我觉得太子可能不会应允。”
若太子真的对沈芙有意，上次在东院碰面就不会那么冷淡。
“那可不一定，”沈鸾擦着画歪了的眉形，声音微凉，“你又不是他，你知道他看不看得上。”
听着这语气，沈闵无奈，即便太子放下身段主动与阿鸾缓和关系，还送了匕首，但阿鸾还是不喜太子。
他身为阿鸾的哥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次日，沈闵拜访了东宫，问起下毒一事的后续。
祁晏道，“暂时没有进展。”
沈闵眉头紧锁，连太子都查不出来，看来这背后之人藏得够深的。
祁晏倒是风淡云轻，对方这次杀他不成定然会另寻办法，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这次对方算是帮了他一把，看在这点的份上，到时他可以留他们全尸。
“一晃多年，阿鸾都长大了，”沈闵没当过媒人，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便拿了沈鸾来打开话题，“再过一两年，都要送她出嫁了。”
祁晏眸光一紧，“沈鸾的亲事已经定下？”
“怎么可能，她现在不喜欢陆嘉珏了，我正在给她琢磨这夫婿人选呢，若是可以，真想把她永远护在身边，”沈闵话锋一转，问祁晏，“不知殿下可有心仪的女郎？”
这一瞬间，祁晏呼吸都滞住了，沈闵一开始在说他在替沈鸾相看夫婿，又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郎，难道沈闵想把沈鸾许配给他？
他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努力控制着不要露出狂喜的表情，“怎么了，你想替孤做媒？”
沈闵道，“是有一个合适的女郎，就是不知殿下有没有意？”
“你家的？”
“我家的。”
祁晏嘴角微动，正要说话，听得沈闵道，“就是我二叔的长女沈芙。”
第11章
上一息还春暖花开生机勃勃，下一刻就到了寒冬腊月风雨凄凄。
祁晏神情有片刻的凝滞。
若不是他相信沈闵的为人，以及他很确定沈闵不知他的心意，他几乎要以为沈闵是故意耍弄他。
“孤……”祁晏顿住，他原本想说他现在无意成亲，但万一以后沈闵想把沈鸾许给他怎么办，他敛了敛神色，歉然道，“抱歉。”
沈闵并不生气，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强求，只是沈芙到底是他的堂妹，他还是想给沈芙争取一下。
他问，“三日后的踏春会殿下可会去？”
祁晏不答反问，“你去吗？”
沈闵愣了一下，干嘛问他去不去，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阿鸾要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祁晏垂眸，“父皇让孤去。”
语气有点漫不经心，仿佛是并不想去，但碍于皇帝，不得不去。
“看来皇上也开始着急殿下的亲事了，”现在沈闵倒真觉得沈芙有点机会了，即便做不成太子妃，以沈家的家底，做个良娣是错错有余的，他用商量的口吻道，“那关于我堂妹的事不如三日之后你再回复我。”
祁晏毫不犹豫，“即便是三日之后孤也不会改变主意。”
说到这个地步，沈闵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略过了这个话题，好在太子会参加踏春会，剩下的就让二房的人自己来吧。
沈闵已在朝中任职行走，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傍晚。
他直接到了和安堂，不知是不是在等着他的消息，黄氏和沈芙也在。
对老夫人请安后沈闵坐下道，“今日我去东宫走了一趟。”
他没有继续说，毕竟沈芙还在场。
黄氏看了眼沈芙，沈芙起身，素来矜傲的小脸上有几分羞赧之色，“我去给大哥泡茶。”
待沈芙离开，老夫人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太子怎么说？”
沈闵看了眼目光灼灼盯着他的黄氏，摇了摇头，“殿下现在并无成亲之意。”
这话算是保全了沈芙的面子。
黄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老夫人也觉得可惜，琢磨道，“太子今年二十有二了吧，怎么还不定亲。”
一向八面玲珑的黄氏也笑不出来了，“可能是没看上咱们阿芙吧。”
老夫人叹气，人家是太子，虽然可惜但也没办法。
沈闵再道，“殿下今年会参加踏春宴。”
黄氏表情没有变化，太子已经摆明了没有看上阿芙，去不去踏春宴也就没有意义了。
沈闵不管黄氏如何想，二房委托他的事他都已经办了，结果不如意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想着一会儿她们还要和沈芙谈这事，沈闵说完就离开了和安堂，在门口遇上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沈鸾。
“你先不要进去。”沈闵叫沈鸾去他院里用饭。
沈鸾朝和安堂里看一眼，“怎么了吗？”
沈闵道，“我今日去东宫了。”
沈鸾眼珠子一转，瞬间懂了，若是太子同意了，这样的好事定然不会让她避讳，只有可能是太子拒绝了，里面正在安抚沈芙。
沈鸾嘴角不受控制的翘了翘，她很快意识到了，立时怔住，她为什么要高兴？
一顿晚膳沈鸾吃得是心不在焉，躺上床后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昨日听见沈芙想嫁给祁晏她就不高兴，现在得知祁晏不要沈芙她又情不自禁高兴，难道她喜欢上了祁晏？
不，不，怎么可能。
沈鸾忖了忖，也许前世她嫁给了祁晏，虽然没了部分记忆但还是有影响。
就像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就不讨厌祁晏了。
沈鸾这边烦躁不安，西院的沈芙却是伤心不已。
黄氏留在她小院儿安慰她，“阿芙，要不我们不嫁太子就是了，整个京城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好儿郎。”
沈芙坐在床沿上，眼眶微红。
在和安堂，得知太子不愿意与沈家接亲，沈芙当即就忍不住的哭了。
“可是母亲，”沈芙哭得声音微哑，“我只喜欢太子，我只想嫁给他。”
沈芙一向懂事，是黄氏的骄傲，看见她这么伤心，黄氏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沈闵办事不利。
“母亲，”沈芙擦了擦眼泪，“我要去踏春会。”
看着沈芙坚定的眼神，黄氏道，“你是要去见太子？”
沈芙颔首，定定的望着屋子的一角，“我要亲口问一问太子。”
黄氏皱眉，刚想劝沈芙但转念一想，沈芙长得好，也许太子看见沈芙本人就会心动。
踏春会的前一天，沈鸾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提起明日的踏春宴，问沈鸾是否要去参加。
她是没抱希望，只是问一下，不想沈鸾却说她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