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五细细打量她的脸，悠悠道：“没化妆没关系，我又不嫌弃你丑。”
林初一：“……”
初一冷冷清清的声线，“我嫌弃我自己丑。”
温十五：“大晚上谁看你。”
初一：“我怕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怕被丑哭。”
温十五：“……”
“那就别看镜子。”
“不行，商场哪哪都有镜子。走哪儿都是美女，我不化妆我有压力。”
“我都说了不嫌弃你丑，你还别扭啥？”他紧紧盯着她眼睛，逐字逐句追问：“你到底在回避什么？害怕说你在怕我？”
“没……”初一矢口否认，“我没……没……没在怕你。”
“不怕我你哆嗦什么？瞧你那点出息，说话都不利索了。”温十五被她气得又忍不住毒舌了。
初一紧紧拽住自己连帽衫上的两条带子，仍旧否认：“我没怕你。”
温十五气势逼人，“敢不敢看着我眼睛说？”
初一被迫直视他的眼睛，咬咬牙：“我没怕你。”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走！”男人一把拽住初一纤细的手腕，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把人塞进后座。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自己坐进去，声音洪亮，“师傅，去商场。”
林初一：“……”
动作见惯，一气呵成。
司机师傅追问一句：“去哪个商场？”
温十五：“最近的那个。”
司机师傅：“好嘞！”
车子再次启动，往前方疾驰而去。
林初一内心震撼，僵坐着，不敢动弹。
最近的商场就在梵于第一医院边上，十分钟的车程。
这短短的十分钟初一每时每刻都觉得无比煎熬。
因为她心中忐忑不安，压根儿就猜不到温十五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这个人一贯喜怒无常，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初一一直都猜不透。
车子停在商场外，司机说：“到了。”
温十五扫码付了车钱，拉起初一直接下车。
晚八点，商场周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巨大的液晶广告牌闪烁，上头的画面不断切换。
而此刻展现的就是温十五本人，他给某个男装品牌拍的代言广告。
画面里他身穿军绿色风衣，身材挺拔，气质卓然。
两人就站在广告牌下，温十五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直就没松开。
初一挣扎两下，没挣脱开。
温十五似乎不打算松开了。
初一委屈巴巴：“温老师，你弄疼我了。”
温十五冷眼看她，音色深沉有力，“受着。”
初一：“……”
初一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温老师，你打算买哪个牌子的衣服呀？”
男人恍若未闻，不发一言。
初一又说一句：“温老师，外面太冷了，我们能不能先进去再说？”
男人抬眸瞟她一眼，直接脱掉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往初一身上兜头一盖。
初一：“……”
初一哭笑不得。
“我不冷。”她抬手想把衣服还给他。
男人冷声警告：“不许脱！”
初一：“……”
初一整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这人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在商场外吹冷风。
把衣服给初一以后，温十五又再次握住她的手。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必须说实话，能做到吗？”
初一猜不到他接下去要问什么，心中直忐忑。睫毛颤动，点了点头。
温十五不管她，“做不到也得做到。”
初一：“……”
这人也忒霸道了一点！
“昨晚是不是去看了我的演唱会？”
初一知道他在现场看到自己了，不敢再撒谎，点头说是。
“去年在医院天台，我问过你好几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现在我再把这个问题问一遍，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初一：“你指的是什么？”
温十五：“把你瞒着我的都说出来。”
“我瞒你什么了？”初一十分无辜。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么？”他的手不自觉收紧，近乎诘问的语气，“你的微博小号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开心妈妈的雷，爱你！
第46章
（46）
@初一：「温十五把他自己清仓处理了, 不赚白不赚，我果断把他收了。」
－
从温十五口中听到微博小号, 林初一只觉得呼吸猛地一滞，一颗心狠狠往下一坠，心跳几乎要停跳了。
她下意识抬眸去看他, 简直不可思议。
他怎么知道她有微博小号？难道他已经看过了？
绝对不可能！她藏得那么好，他怎么可能知道。
从2010年开始，这个微博小号就是她的秘密花园。整整九年，所有少女炙热的心事她都记录在这个小号里。她对温十五的喜欢, 她对他的迷恋, 她的沉溺，她的执着，她的疯狂, 一切的一切, 都在这里。
这个小号谁都不知道。即使亲密如宁等等, 初一也没让她知道。
温十五究竟是怎么知道她有微博小号的？
他是不是早就已经看过小号上的内容了？
初一心尖震颤，全身上下的血液开始往脑门上冲，太阳穴凸起，脸色涨得通红。
少女最最隐秘的心事被人窥破，无疑是将她扒光了衣裳示众, 羞耻感直线攀升。
她绞着自己的手指, 站立难安。
“什么小号？我没有小号。”初一使劲儿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眼神躲闪。
两人站在猎猎风口，风刮得很紧, 刺骨凛冽。梵于冬天的风是真的能够冻掉人骨头。
林初一身上盖着温十五的羽绒服，上面甚至还有他的体温。
而他却站在凛凛寒风之中，只穿一件单薄的毛衣，比什么都清凉。
初一担心他的身体，忙说：“温老师，外面冷，我们进商场再说。”
温十五却只当她在逃避他的问题。他紧握住她的手不放，眼神冷冽，气势迫人，“看着我的眼睛说。”
初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愿意说实话？”他步步紧逼，将人逼到墙角，一只手撑住冰冷的墙壁，将她小小的身体禁锢住。
初一心慌意乱，方寸大乱，口齿哆嗦，“温……温老师……你要……要做什么？”
“怕了？”男人的唇边突然浮现出一抹坏笑，脸部冷凝的线条当即有所缓和。
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他找到方法治她了。
“说不说？”他整个人又靠近了几分，胸膛逼近。
初一全身战栗，蜷缩起身体，却是无处遁形。
此刻男人处于绝对的优势，掌控全局。她根本就无力招架。
“还不说？”他的脑袋压下去，离她脸只有半分，又倏然停住。
他头埋下来，她清楚地看到了他头顶的四个旋，将发路劈开好几半。
林初一都快哭了。她长睫轻颤，弱小可怜又无助。
原以为是王者，其实也不过就是个青铜。平日里光会纸上谈兵，真上了战场，真刀真枪干起来，比谁都怂。
温十五本想逼她一逼。此时却发现她怂得可爱。
他不再犹豫，吻扣了下去。
初一目瞪口呆，骇然大变，心中掀起万丈风暴。
她真心觉得自己要疯了。
过去设想过无数遍的场景，此刻竟然毫无预兆就出现了。初一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呼吸不畅，心跳加速，犹如在擂鼓。
他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眼睛闭上，接.吻会不会？”紧接着就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
林初一：“……”
初一赫然闭眼，如临大敌。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放松，紧张什么！”
初一：“……”
“你好歹给我点回应。”某人又不满了。
初一：“……”
初一怯生生的，循着本能。
有温十五身体力行引导，一切仿佛步入正轨，渐入佳境。
初一理智尽失，宛如牵线木偶，完全跟着温十五在走。
温十五觉得这个时候的破小孩才最乖。他十分的满意。
他这人一向自负，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凡事都要在他的把控之中，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可惜林初一这个破小孩却几次三番破了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觉得无力，甚至有些挫败。
说句实话，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他的理想型一直都是陆臻那种古典美女。而林初一这小孩顶着一张娃娃脸招摇过市，看着像是未成年，穿衣打扮也走小清新路线。距离他的理想型不是相差一点点，而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圈里圈外，不乏古典美女，那么多好看的皮囊愣是没能入他眼，倒是这张娃娃脸入了他心。不知何时开始，这张脸就待他心里，挪不动了。
林初一沉溺其中，思绪游离。
一切戛然而止。
温十五松开了她。
她赫然睁眼，有些意犹未尽。
男人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似笑非笑，“怎么，还不够？”
初一：“……”
初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脱身想走。
“听我把话说完。”他握住她手，从始至终都没松开。
这只手他在一年前就松开过一次，因为后知后觉，也因为自负大意。而如今他却是再也不愿意松开了，他也不敢了。
“你的微博小号早在一年前我就看过了。”这是双方平静下来以后，温十五的第一句话。
初一面上镇静，心中纷繁复杂，没吱声。
温十五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少女隐秘而炙热的心事，从2010年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每一个文字似乎都是刺眼滚烫的，像是一把熊熊烈火，几乎烧得他心乱如麻。
震惊的同时，又无比感动。最后甚至有些庆幸。庆幸她故事里的男主角是自己。
“去年，你父亲住院，在医院天台，我反复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就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喜欢我。可惜你却迟迟不说。我这人一向自负，在感情上更是。只要你不说，我绝对不做那个第一个开口的人。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何况当时我也没看清楚自己的心，对你的喜欢也是后知后觉。可是后面我才意识到我错了。我们分开的这一年便是代价，是对我的处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初一猛地摇头，“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是我不敢。因为我爸爸当时病重，我必须辞职，我觉得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更何况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你其实也喜欢我。”
她根本想都没有想过温十五会喜欢她，她也不敢这么想。他是男神，是头顶的日月星辰，可望不可即。她能够清晰而真切地认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云陌到梵于，林初一到温十五，而是此山到彼山，此岸到彼岸，中间还有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喜欢我就那么让你难以启齿？”
“不是难以启齿，而是怕失望。我怕你不喜欢我，怕自己的满腔喜欢被当做一场笑话。”
去年父亲病危，摆在初一面前的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她必须放弃云陌的工作，回老家照顾父母，打理家里的生意。
这个决定一旦做了，那她和温十五之间就是一个死局。她和他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明知是死局，她自然不会再跟温十五表白，徒增两人的烦恼。
倘若爸父亲没有病重，她不需要回老家，她可以一直都做温十五的助理，那她一定会告诉他，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一个看不清内心，迟疑不决，在等对方先开口。另一个自卑胆怯，不敢表露心迹。
阴差阳错，就这样错过了一年。
事到如今，一切都说清楚了。
温十五倏然松了一口气。
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被凛冽的寒风送到初一的耳朵里，清晰异常，“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自负狂妄，活得又很自我，一身的毛病。也许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喜欢。倘若你不嫌弃，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试试？”
有些话总有一方要先说。她一直不敢说。那就由他来开口。
昨晚他就想好了。这次来见她，就一定要求一个结果。
他眼神真挚，表情温柔。
初一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眼眶湿润，泪水打转。
“我要是不答应你会怎么样？”她哽咽道。
“不会怎么样。”他微微挑眉，促狭轻笑，“亲到你答应为止。”
林初一：“……”
“你流氓！”
“你有见过我这么帅的流氓？”
“你臭不要脸！”初一笑骂一句。
他对着她的耳蜗轻轻吐气，语气暧.昧，“我还有更有更不要脸的，小孩你想不想试试？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那种。”
林初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