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舞会?”褚澜川反问了句,接着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一只永远停在八点三十六分的腕表,那是褚恒唯一的遗物,可能是出任务前坏掉所以才一直放在书房的抽屉。
在那场缉毒大爆炸前,他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见过褚恒,母亲也终日提心吊胆,生怕从某一天开始父亲就音讯全无。
很不幸,这样的悲剧还是发生了。
所以在他现在的记忆里,褚恒还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男人会把他放在肩膀上举着,会教他骑自行车,让他摔了一次又一次却不出手相助......
“前几日有一批冰/毒流入江城,但至今没查到下落。”褚澜川收回落在腕表的目光:“看样子和这个酒吧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蒙面舞会,乔装打扮必不可少,褚澜川从服装店租来了几套衣服,均是中世纪打扮,打算晚上去朝暮一探究竟。
沈湘在新一批实习生中表现的确优异,所以在她申请加入今晚的行动时,何巍然同意了给她这次锻炼的机会。
答应后,女人的面色却有些别扭:“师兄,褚队是不是讨厌我这种类型的啊?”
“怎么这么说?”何巍然心想,也不至于讨厌吧。
沈湘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面露欢喜:“那晚上的任务是褚队带我执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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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醒来时,褚澜川已然不见踪迹。
她照常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学校,试图摆脱昨晚涌入脑海的回忆。
经历了昨天的风波,蒋巧一改没心没肺的态度,对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昭昭你没事吧,突然没看见你,我真的是慌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什么,遇到了曾经的朋友,讲了会儿话忘记时间了。”云昭选择撒谎来平复蒋巧的愧疚,“我家里人可能有些着急,因为没拨通我的电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么?肯定没事的啦。”
蒋巧捂了下心口,递了盒小饼干过去:“那就好,昭昭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都快吓哭了呜呜呜。”
云昭冲她点头:“好啦别担心,以后我会把手机带在身边的。”
最后一节自习课临时被占为考试,一片叫苦连天中,班主任才清了清嗓子:“期末是八校联考,学校之间是要进行对比的,你们别给我们学校丢脸,要不然别说是我教的学生。”
唰唰声中,云昭停了笔,她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答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提前交卷了。蒋巧抬头望了眼女孩洒脱的背影,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学校的教学楼上还挂着去年高考成绩的横幅,大红色布料被风鼓动着,煞是显眼。
谈厌让司机把车停在学校门口,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实在是太过于招摇,引得路上行人频频回望。
不过他不以为意,只是架着银边眼镜坐在后座,将车窗严严实实地关上。
司机看到了云昭出来才回头禀报了声:“少爷,她出来了。”
晚霞满天,冬天里天黑的早,远处的街灯一盏盏亮起,谈厌的身影嵌在街道的景色里,步伐却是不疾不徐。
那身影慢慢移动,直至覆盖上了女孩的影子。
他眼神里充斥着由衷的宠溺,嗓音格外轻柔:“昭昭,我等你很久了。”
第19章 独发
独发
“谈哥哥。”云昭现在对他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在褚澜川的劝说下,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但又挣扎在曾经的情谊上。
女孩的步子不自知地往后靠了半步,这一声招呼打的陌生又疏离。
“是我错了,昭昭。”
谈厌的身高不低于褚澜川, 云昭抬眸只能望见他的下颚线条,凌厉流畅,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自幼浸润在家族中,谈厌的气质跟褚澜川也是大相径庭, 淡漠清冷, 总透着股叫人猜不透的神秘感。
而这样的男人心甘情愿,为她俯首称臣,画面确实太具冲击力。
“为了认错, 我给昭昭准备了一份礼物。”他此刻不是人人都畏惧的“疯狗”谈厌, 只是一个是为了取悦女孩放下身段的男人。
他右手拿着顶礼帽, 是英国绅士会戴的那种款式,礼帽呈于眼前,云昭看清楚了,里面空空如也,无论怎么变换角度, 按照眼前所见来说礼帽里都不可能装有物品。
“看清楚了。”谈厌将礼帽扬起, 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我只变一遍。”
云昭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人变魔术。
变魔术的地点也十分魔幻,还是在学校门口。
随着她思绪的推进,谈厌只是把礼帽往自己怀中的方向靠近, 下一秒,一只洁白的鸽子从帽口扑腾而出。
还有一片细小的羽毛黏在帽檐。
劳斯莱斯幻影内,司机目睹了一切只是淡然地摇了下头,很显然,小沃森家族的人如果听说谈厌为了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开心,甚至提前一天晚上学习魔术的变法,他们绝对会是惊掉下巴的。
“魔术很棒。”女孩躲避意味明显:“谈哥哥要是等我是为了道歉,我觉得真的没什么必要了。”
谈厌却不急不缓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封邀请函,写的是【朝暮·蒙面盛会——期待与你的相逢】。
“所以我来的目的确实不单单为了道歉。”少年身姿倨傲,修剪圆润的指尖摁在白色信封中间的一抹朱砂红上。
“有关于你的身世,不想知道真相么?”这么些年家族间的周旋使得谈厌最会拿捏人的心思。
听闻后,云昭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承认,三年前,尚且青涩的少女为了摆脱张呈玲的控制萌生过想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念头。
但是张呈玲对此闭口不谈,以至于她将这些心思埋在没有阳光的阴暗角落,不得已想着亲生父母这么些年都没有寻找过自己,一定是做足了将她遗弃的心思。
但是今天,有没有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转机?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云昭坐在空间宽敞的后座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只是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朝暮一向标榜的是高端会所,而其中最盛大的周年庆就是这次蒙面舞会。
虽说没有身份限制,但能接到朝暮邀请函的人多数非富即贵。
如同上流圈子里的名媛舞会。
为了伪装镇定,云昭尽力假寐,她歪着脑袋靠在车窗玻璃,露出颈间白的晃眼的线条来。
谈厌的眼神再次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只是像现在这般看着她的睡颜就极好。
朝暮离学校的路程不远,不多时云昭就听见了谈厌清冽的嗓音:“先换一套衣服。”
既然是蒙面舞会,服装上的讲究自然是上乘。
谈厌来之前特意给女孩选了套黑色荷叶袖边的连衣裙,束腰款,介于清纯与妩媚之间,想着倒是极衬她的气质。
要在车内换衣服,云昭生出些害羞,她半蹲在车座前,贝齿轻咬红唇。
“放心,玻璃我改造过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谈厌看破她的忧虑,一语中的地缓解了尴尬。
等待的过程略微漫长,谈厌却始终言笑晏晏,司机见了也只是立在身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样......还可以吗?”女孩推开车门下来,两条细嫩的手臂背在身后,裙子将尚且青涩的曲线勾览无余,如初绽的花蕾正等人采撷。
她原本是没有底气的,可谈厌面露的喜色十分明显,他喜欢他的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的感觉令他莫名愉悦。
谈厌今天的装扮也是西欧风,雍容华贵,偏偏他出挑的长相让浮夸的风格变得让人容易接受。
“Yes,your highness.”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发音,声音醇厚,尤其是这几个单词组合放在一起,云昭听的一阵脸热。
迎宾处铺设了一道长长的地毯,她踩上去,差点因鞋子的高度站立不稳。
谈厌将手臂伸展开来,想提供“人肉扶手”的功能。
她没有拒绝谈厌的好意,但到底因为身份有别,只是虚搭在上,本质还是靠身体的平衡。
舞会已然准备就绪,偌大的舞厅内金碧辉煌,灯光并不明亮,透着隐晦处的暧/昧。
“想跳舞吗?”
这句话问出来,谈厌也觉得自己疯了。
他现下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撑他完完整整跳完整场舞会,可一想到精美的如同瓷娃娃的女孩将会跟别人跳舞,内心的占有欲就叫嚣的更甚。
周遭的男人女人形形色色,均在今天的这一片纸醉金迷中沉迷下坠。
云昭还没忘今晚来的目的,况且她的身体对于谈厌的靠近还处在排斥状态,她也不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少舞我天赋。
“不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她选在休息区坐下,对准了那一隅光泽戴上蒙面的面纱。
过往的服务生不知道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谈厌神情一变,应声道:“知道了,我马上来。”
不放心女孩一个人留在舞厅,谈厌将邀请函放至她膝头,口吻强势:“在这里乖乖坐着,不要乱动,也不要理搭讪。”
只有混过这个圈子里,才知道所谓的名流上层,都是一圈怎样吃肉不吐骨头的狼。
乐曲悠扬,在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云昭对着远处发呆,圆形的光斑在头顶发散,所有跳舞的男女都像是一对璧人,在这样的舞会中展现的分外亲昵。
人潮涌动,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有一对正在跳舞的是褚澜川和......
那女人戴了面具,但看身姿有些熟悉,但她没有留下过多印象,疑惑的同时,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几近濒临断裂,深深将她刺痛。
突然,“啪嗒”一声,头顶的灯暗了,乐曲也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环节是在场男士蒙住眼,凭借了解去寻找自己刚才的舞伴。
黑暗中,人的感官总是被无限放大,在她站起的一瞬间,不知被谁挤到,一下子加入了簇拥的人群。
乐曲变得更加激昂,只有舞厅的正中央打下了一束光。
而云昭正沐浴在这方光泽下。
少女樱唇红润,黑裙反衬出如凝脂的肌肤,光滑流连,最是曼妙。
她看见了褚澜川寻找的身影,无疑是在找刚才的舞伴。
脑子里突然涌入了沈湘的形象,如打翻了的方糖罐子,某些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云昭回身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她使出了些许气力,似乎是让他确定自己就是他的舞伴。
但身高不对,味道也不对......
沈湘靠近时,香水味会格外浓烈,但是抓着他手臂的人,只有清新的雏菊香,还是和云昭用的一款的沐浴露。
眼睛被蒙着,即使心中有千般猜测,褚澜川也不能打草惊蛇,他沉住气说:“小姐,你的舞伴不是我,你找错人了。”
云昭没说话,仍不依不饶搭着他手臂,一双眼红的跟小兔子一样,心说她才没有找错人。
沈湘敏锐地发现了另一边动静不对劲,但新一轮的舞会已经开始,她落单了,只能暂时去到休息区。
这次执行任务,事关江城失踪案的线索,饶是沈湘平日里再如何嚣张跋扈,这回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昭从没参加过舞会,她步子笨拙,手更是不知往哪处搭。
“没跳过舞?”褚澜川的口吻并不热烈,他对这位投怀送抱而且是凭空冒出来的不稳定因素很是忌惮,若因此破坏了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他参加十个舞会也没用。
她哪敢回应,一派装聋作哑,全然不回答。
好在褚澜川很会引导,一退一让,张弛有度,步子还在她能跟上的节奏里。
即使穿了谈厌买的扣带高跟鞋,她离男人的身高也是差一大截,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
况且穿这样的鞋自然是站不稳的,所以她只能靠男人的臂膀作支撑,脑袋恨不得埋进他肩窝。
在临近乐曲尾声时,少女勾住他脖子,樱唇轻抵,如同羽毛扫过喉结处,留下片刻的湿润。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可能是褚澜川蒙了眼,反正也猜不出她是谁,内心的冲动就直接催促大脑去完成了。
饶是学过格斗,褚澜川也没料到女孩柔软的靠近,纵使转瞬即逝,也提醒着他刚才都发生了写什么。
如同敲响的十二点午夜钟声,褚澜川按照环节取下蒙眼的布料时,周围一个可疑的人他都没发现。
他只能将次解释为恶作剧。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呢?
沈湘有些懊恼地走过来:“第二轮的时候是没看到我吗?”
褚澜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复道:“人太多了。”
“多跟褚队搭档几次,褚队就会熟悉的。”沈湘脸庞微红,咬了下下唇说:“没想到褚队跳舞也这么好,也太全能了吧,”
沈湘说的阿臾之词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混乱与电光火石。
看样子舞会来的均是宾客,真正的幕后主导者并未在舞会上露面,行事上可以说是分外谨小慎微。
云昭捂着心口躲在舞厅角落的柱子后面,一抹潮红蔓延至全身,一想到自己那般的主动,心跳就如同小鹿乱撞。
幸好,她仍旧可以叫褚澜川哥哥,这就足够了。
舞台正中央的开关被摁开,从台下升起笼子状的物体,红丝绸笼罩,裹的严丝合缝,勾起人想要探究的欲/望。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庞然的笼子吸引过去,有些人的兴奋感逐渐显露在脸上,毕竟没有人不喜欢新鲜猎物。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朝暮,今晚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掌声一片,经久不息。
沈湘的脸早就被吓白了,那笼子下到底是死物还是活物都尚未可知。
第20章 独发
独发
联想到近日的种种关联, 沈湘不自觉屏息凝神,只等拍卖人揭晓“拍卖品”就可以确定采取行动与否了。
就当褚澜川都以为这笼子里关的会是失踪幼女时, 大红色布料应声而落,笼子通体鎏金,入口处设了一把牢固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