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急得不行,催促瘦高男人把纸条上的字给念出来,瘦高男人也不推辞,直接就道:“这纸条上写最前面写的是‘背信弃义负心人’几个略大点的字,后面则是两行小字,说陶老板的酒馆之所以能开起来都是他的原配媳妇出的本钱,结果等酒馆火了之后,陶老板就背信弃义找借口休了原配,娶了更貌美的夫人呢。”
“哈,我之前还奇怪陶老板看着怎么也有四十多岁了,可他的媳妇怎么那么年轻呢。原来不是原配的夫人呐。”
其他的人听到这话个个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些闲汉和张屠户、瘦高男人只感叹陶老板的现任媳妇年轻貌美,而来这里买肉的婶子婆子们,却都个个的撇了嘴。
“我呸!原来那陶老板竟是这么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人,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为人和善笑面常在呢。”
“是啊是啊,发达了就把原配夫人给休了,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他媳妇出的本钱,他能有今日?”
“啧啧,叫我看呐,活该这陶老板被打!我要是他的媳妇,我非得找人天打他三顿才能出气呢。”
男人们听到这些婶子婆子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心想这几位婶子真是悍妇,不过听她们这样说,莫不成叫人打陶老板的真是他的原配夫人不成?
陶老板被打的事情和被打的原因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西市街,大家都把这当成个笑谈或者是原配的怒火。
就在陶老板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他那个包子样的婆娘突然硬气起来的时候,西城区清水巷子里住着的位京城指挥使司品知事也被人给套麻袋打了。
这位品的指挥使知事是在亥时初逛完花街、喝了夜酒 归家之时被人给套了麻袋的。因为他喝的烂醉,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来反抗,被人打的时候只能像是杀猪似的嚎叫。可惜他住的清水巷子在西区有些偏,等夜巡的兵士们听到动静、左邻右舍派了家仆去看情况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麻袋套着的、还在喊叫的那位鲁知事。
同时地上还散落了地的小纸条,邻居们捡起看,个个都忍不住骂了句鲁知事活该。
那小纸条上依然是现有“背信弃义负心人”的大字,而后才是两行小字,言这位鲁知事在婚前对他夫人保证此生不负、绝无二色。哪知当上指挥使司的知事之后就开始飘飘然,不光忘了之前的誓言不好好照顾有孕体弱的妻子,还夜夜都去花街喝花酒找女人,实在是无耻至极。
当那品知事的夫人开了家门,也看到了那字条之后,她挺着肚子脸色更苍白了分。不过低头看着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夫君,到底心快意胜过疼惜。
然后,第二天,这位指挥使知事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京城西城区。那西市街的人们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把陶老板的事情和这件事情联系到起,西城区的人们就开始忍不住各种联想了。
“哎呀,这是不是哪家的大侠见不得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所以才专门整治他们的呀?”
“说不准说不准,反正可以确定这位是奔着背信弃义的负心人去的就是了。和咱们无关呐。”
“哈哈,老东头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不紧张吗?我可是知道你天天在家打媳妇儿的。当心哪天也被人给套了麻袋!”
“呸,老子又不是经常打媳妇儿,而且我赚来的银两都那婆娘收着呢,这还不够她高兴的?”
反正,之后两天又有两个人被套了麻袋,只不过这两个人个在南区的巷子里住、个在北区住。都是半夜喝花酒后被套了麻袋的。
这样来,才三日就有四人被套了麻袋,下层的百姓们也讨论的热火朝天,这就让京城的晟京府尹有点儿头疼了。
他想了想找到了京城指挥使司的指挥使陈围升大人,想让他让夜间负责巡城的禁卫兵士们都更加警醒些。
陈威胜答应了,又把这命令跟郑百十、周卫城等四位指挥佥事说了。
然后,郑百十郑伯爷眼皮子就是跳,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儿不对。
等到了当天临近黄昏的时候,郑伯爷听着手下的人跟他报告的吏部左侍郎汪海栾在归家路途被人撞翻了轿子、突然套麻袋当街暴打的消息,终于捂着心口知道这事情哪里不对了。
郑伯爷的手下六品的指挥经历看着顶头上司那纠结又诡异的表情头雾水。
“大人?这事儿您看?”
郑伯爷摆了摆手:“我看什么我看,这事儿我不能看,你还是跟我起去报告陈大人,让他看看吧。”
“那位被打的可不是七品的小官儿,那是二品大员。这可不是小事!”
郑伯爷这样说着,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严肃又沉重点,但可惜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郑伯爷想通了些事儿就完全严肃不起来了。他甚至要用非常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不当场笑出声来。
哎哟哎呦,这必然是他那乖巧聪明的才能想出的好法子啊!什么专打“背信弃义负心人”,直接就能让汪海栾那孙子再多的理由也说不出口了,还能直接搞搞这孙子的名声。哈哈哈,很好很好,这口恶气出得真是爽了,今日回去就给买鸡腿呀!!
不过在买鸡腿之前,他得赶紧去瞅瞅汪海栾那孙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回去好跟他的月戎好好说道说道。
于是,郑伯爷的手下们就看到他们新上任的这位伯爷佥事,路脚下生风的向着指挥使大人的卫所跑,脸上的表情, 怎么越看越像是在……笑呢?
而当郑百十脚踏进指挥使司的总司处的时候,就看到在总司处的大堂之,除了指挥使陈威胜脸严肃的坐在堂上,还有位用手拿着帕子捂着鼻子的、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斯年男子。
郑百十看着这个鼻子都被打流血的孙子,顿时就乐出了声。
然后,屋里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他。郑伯爷面对如此多的目光临危不乱,他笑容根本就没变,反而还副非常高兴的样子道:
“哎呀,我路上特别担心汪大人被打成什么样了,就怕汪大人重伤,那可就是我朝的损失了。”
“结果看汪大人虽然衣衫略有些凌乱狼狈,但人却无甚大碍,就高兴得乐出了声。”
郑百十总结:“这可真是万幸啊!”
汪海栾边用帕子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边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郑百十,可以确定,这个郑伯爷是在幸灾乐祸。
汪侍郎拧起了眉。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新晋的郑伯爷,但是,有点他可以确定。
他非常、非常、讨厌这个人。
郑百十看着汪侍郎还是脸笑容,如果他知道此时汪海栾在想什么的话,定会说——
巧了,老子也是这么想的。
第43章 操心第四十三天
汪海栾和郑百十对视, 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是讨厌的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不动声色的若无其事。
汪海栾收回目光之后就道:“总之,我怀疑殴打我的黑衣人当中有一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年,那少年身上一股辛辣奇怪的味道, 不甚好闻甚至有些刺鼻。若是凭着这一点, 或许可以在五味街的乞丐或者打手之中找到那个少年。”
“汪某认为这是针对汪某的寻衅甚至是报复,但汪某自认行得正坐得直,从未有过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若汪某只是一个幌子, 那群人的目标是朝中其他重臣,此事可就大了。所以,还请陈大人详查。”
陈威胜虽然只是三品指挥使, 但作为护卫整个京城安全的京卫指挥使司最高统领, 寻常的一品二品官员见了他还要客气几分。不过汪海栾也算是陛下都夸赞过的能臣,此事虽然有几分荒诞,但涉及到当朝二品官员,还是要好好查查的。他自然就点头应诺。
只不过这时候旁边站着的郑百十又嗤了一声,再次引来了全屋人的注视。
陈威胜瞬间头疼,这郑伯爷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 不该发声的时候发声啊?
汪海栾眯起眼, “郑伯爷似乎对汪某的话有什么意见?”
郑百十用乡下人什么都不懂的架势挠了挠头, 然后道:“意见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我就是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个针对其他重臣的阴谋吧。毕竟之前挨打的那些人周围都有散落的小纸条什么的, 上面写着这些人被打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汪侍郎, 那个、有没有纸条啊?”
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郑伯爷你是真勇士的眼神看着郑百十。而一直都面色淡定的汪海栾却是猛地变色, 他想起这条上写的那件他埋藏在心底许久甚至已经忘却的、唯一让他曾经夜不安枕心怀愧疚的事,脸上怒色一起。
“不过是无稽之谈!”
“当年之事, 郑伯爷不在京中,不明事实也就罢了。但此事事关她声誉, 汪某不希望有人再提此事。”
说完这话,汪海栾便站起身对陈威胜轻轻点头,转身告辞。
从他疾行的脚步可以看出,此时在他心中必不平静。
而郑百十注视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从原本有些憨傻的笑容渐渐变为冷漠甚至嘲讽。
在最该站出来护着她的时候退却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做出这种为她好的嘴脸。
陈威胜走到郑百十身边想要跟他说说以后可不要如此不分场合的说话,却被郑百十脸上的表情给惊了一下。
郑百十注意到陈威胜,撇了撇嘴:“若是真没有此事,他何必走的如此着急。”
“老子是最疼妻子的人了,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陈威胜心中一松,然后笑了一笑:“哈哈,看来郑伯爷是性情中人啊。不过伯爷啊,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日后可不可这般随意说话了。若是得罪了人,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呀。”
郑百十就笑了起来:“哎,我刚刚就是嘴巴一秃噜就没忍住。多谢陈大哥提醒啊!以后我一定不乱说话!”
陈威胜这才满意。然后他安排人手去晟京府的府衙找人调查此事,并且勒令属下在夜间巡游的时候打起精神,才带着点儿担心地离开。
此时京卫指挥使司也到了下职的时候,郑伯爷在回府的路上心情非常好地买了一只烧鸡和一只杀好的鲜鸡,打算好好奖励奖励他那乖巧聪明漂亮的丫头,顺带也警告一下那两个出手了的小子最近这几天皮子紧点,别到处乱跑招惹麻烦。
然而当他进入伯府大门 的时候,却有下仆神色有些激动和慌张的赢了上来:“伯爷,五殿下来了!”
郑百十愣了一下想到了五皇子谢琼:“哦,今日五殿下又来了啊,这也快到晚膳时间了,让五殿下留下来吃饭罢。”
下仆却道:“五殿下带来了很多东西,夫人小姐和少爷们正等着您过去呢。”
郑百十一时间不明所以,下仆才道:“据说是大皇子托五殿下送来的谢礼。不过大小姐觉得送的东西太贵重了些,不大愿意收。而大公子也是冷着脸说不要东西呢。”
郑百十这才想到六七天前在诚王府别苑发生的疯马事件。昨日调查的结果出来让他都觉得好笑,什么王府的家仆的被外族收买,想要害死大晟国最优秀的两位皇子。真要是想害死两位皇子,疯马这招可是半点都不够狠的。毕竟就算被疯马给伤到了,最多就是断腿儿缺胳膊残疾而已,伤不得性命。但历来继承大统的人是不能有残废的,所以,事情就很明显了。
只是当时六匹疯马各三匹袭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到时让人难以分辨出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了。
郑百十因此在朝朝堂上还受到了永康帝的嘉奖,说他教子有方来着。但大皇子说的谢礼却并没有在第二日就送上门来,郑百十还以为大皇子谢玉忘了这事儿呢,结果今日可算把东西送来了?
郑百十想着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意,他是很欣赏谢玉那个小子的。那小子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响,对谁都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但是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那小子的眼神和他家大小子的眼神是很像的,都是不好惹的狼崽子。而且,论起心思和计谋,他家老大还不一定是那小子的对手,所以他家的老大才会总看谢玉不顺眼。
能顺眼的了吗?在其他人都能被他忽悠的时候,谢玉偏偏不能。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总是不那么容易互相认同的。
不过,日久见人心嘛。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时间长了,自然是能够相互认可并且成为好友哒!
郑伯爷如此乐观的想着,就走进了正厅。
一进正厅郑百十就看见了在正厅中间摆着的三口金色小箱子,还有小箱子旁边的五口银色小箱子。
光是这八口箱子,就让郑伯爷被闪了一下眼。
更别说这箱子里装东西了——
三口金色的小箱子里分别是一箱子莹润光洁的东珠、一箱子颜色各异的宝石、还有一箱子金灿灿的金元宝。显然是给郑一一做首饰和花用的谢礼。
而五口银色小箱子应该是给家里其他人的。一口里面装了几本古籍医术,王老爷子正拿着其中一本看的津津有味;第二口里面是一件金丝软甲,光着看着郑百十就喜欢;然后就是送给王月戎的一套金雀头面、送给郑万的十几种罕见的毒药麻药药粉;最后那口银色箱子里的东西一看就是给他家老大的,那是三粒纯金的打造的非常细致雕着花纹的骰子。
“哈哈,这些礼物真是太贵重了,而且一看大殿下就是用了心的啊。”郑百十看着那骰子乐出了声,对臭着一张脸的大儿子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说要弄个纯金的骰子玩儿的吗?你看,现在大殿下给你送过来了,你怎么还这副表情?”
郑千简直要对他亲爹翻白眼了。
这能乐得出来吗?傻子都能够看出来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那谢玉要是只是单纯的感谢救命之恩,送一一一箱子金子也就够了,郑万当时也算是解了他的危急,再给郑万送上乱七八糟的药粉也没问题。
但是!
但是!!
他郑千当时救的是二皇子谢珲可不是他谢玉!按照谢玉和谢珲怎么看都明争暗斗的关系,傻了才会给他送礼吧。
可谢玉不光是给他送礼了,还给他爹他娘他曾外祖父都送礼了。甚至连大黑也得了个金马坠!
这要是正常,他郑千能把那三个黄金骰子给吃下肚子里去!
郑千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因为谢琼在这里他不好直说。只能冷着脸表示拒绝收礼。
不过谢琼看着郑千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忽然笑了起来。
“大哥果然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