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压力下，汤圆圆说：“……准备了……吧。”
然而，看汤圆圆震惊的表情，分明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舒书的幸灾乐祸都快憋不住了——原本以为进了组，她一个主角自然会轻易碾压汤圆圆的，却没想到，邓明老师把汤圆圆当忘年交，连当红炸自己尹一承都对汤圆圆一口一个“小师妹”，仿佛只要有汤圆圆在，无论她是配角还是十八线，都会轻易抢走属于她的星光。
这一回，她终于能看到她出糗了，要知道，一个角色黑化前后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沫珠的重头戏都在黑化之后，演绎难度何止翻倍。
舒书神清气爽地拍拍汤圆圆的肩膀：“没关系，尽力吧！”
汤圆圆：“……”姐姐你想笑就笑吧，你憋得声音都抖了啊！
尹一承却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公用化妆间，递给汤圆圆一页剧本：“小师妹，没事，我带你，这场下午才拍，不过趁现在，咱俩先对对戏。”
“啊，谢谢承哥。”原来是和百里诺的对手戏，汤圆圆接过剧本，发现果然是提前拍黑化部分。
尹一承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不用谢我，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要改变进度。”
原来，尹一承从下周开始，就要频繁请假，开启“空.中.飞.人”模式，作为当红炸子鸡，他的代言和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也不是尹一承不敬业，他做演员的价值远不如跑通告来得高，即便想打磨演技，公司也不会放过他的商业价值。
这一部分按着原本的进度要在一个月之后，剧本也写得非常简单：“沫珠盗宝遁走，百里诺生擒，于心不忍，最终放走沫珠。”
没有具体的对白和内容描写，这种简练的剧本，就主要靠演员发挥，因为要拍出想要的感觉，可能会尝试好几种不同的表演方式，是很考验演技的，好在不是编剧现写的，汤圆圆很早之前就预习过。
与此同时，柯总的探班队伍浩浩荡荡地来了，除了《老板去哪儿》的摄制组之外，还有一队来自江城丽宫的餐车，一保姆车探班礼物，很符合柯总一贯的排场。
只是，柯总本人看起来心情不大好，除了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全世界都欠我三个亿”的不耐烦之外，气压还有点低。
跟在他身边的“小助理”纪涉，也觉察到今天老板似乎比往常更不好相处，鹌鹑似的跟在他身后。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柯总虽然看起来有点凶, 但出手是真的豪, 像《云归日西弛》这样的大组, 不算群演, 单单常驻的工作人员就有两三百，不但请大家吃的点心是从五星级酒店直送的，每个人还都有礼物。
“我.干了快十年布景了, 跟的剧组数不过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豪的探班，太幸福了！”
“他就是东风传媒的老板啊？好年轻好帅啊，你们不说他是老板，我还以为是明星。”
“好高啊，他有一米九吗？”
“我觉得他比尹一承还帅嘿嘿嘿。”
“就是有点冷啊, 看着好凶啊。”
“这不是凶, 是酷！”
“人家是大老板，日理万机的，当然没那么亲和, 我听说柯总就是柯立焕的孙子啊。”
“首富柯立焕？！哇！难怪, 气质真好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
汤圆圆上午的戏份依旧是白衣飘飘的少女沫珠。
沫珠和一众师兄弟姐妹在洗剑峰的后山打闹，玩累了, 沫珠没心没肺地躺倒在缀满黄色野花的石凳上，绣着淡粉色莲花纹的白色归墟校服衣摆软软地垂下来，随风飘动。
阳光下，她皮肤白得发光, 笑容又甜又干净，显得有点没心没肺。
师姐们在讨论以后想嫁什么样的郎君，大家七嘴八舌，轮到沫珠时，她只掩着嘴傻笑，并不答话。
一位师姐便道：“沫珠最漂亮，一定想嫁这世间最强大的男子，我看大师兄就很好！”
“是啊，百里师兄和沫珠师妹自幼一起长大，从小就拜在师尊门下做内门弟子，情谊非比寻常，整个归墟仙门的弟子里，大师兄资质最高，又这么疼沫珠！”
大家七嘴八舌地打趣她，沫珠一个翻身从石凳下滚下来，脸蛋微红，有点羞赧，但脆生生的很有底气：“我才不嫁大师兄！资质高又怎么样？我定要找一个全心全意喜欢我，心里只装得下我一个的人！”
师姐们便笑她：“小孩子话！修仙之人，心系苍生，心里怎么可能这样儿女情长？莫非你要找个山下的凡夫俗子？”
沫珠复又倒回石凳上，落花掉在她额间的花钿上，染得莹白皮肤也透出一点粉，她小声说：“那又怎么样，我宁可陪凡夫俗子浪迹数十年，也不愿将就着求一个道侣。”
柯望围观了拍摄全程，只觉少女沫珠和热搜上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渐渐重合，一样的明媚清纯，俏生生的漂亮，汤圆圆不愧是“国民初恋”出道，太适合演这种清纯少女的角色了，饶是柯总不怎么喜欢看戏，不爱研究拍摄专业，也觉得她把十五六岁的怀春的少女和仙门小弟子给演活了。
柯望问身边的夏俊：“夏导，您觉得汤圆圆怎么样？”
夏俊辈分高，作品多，在圈子里地位举足轻重，到了他这种段位，根本不缺投资商，不会因为迎合老板说违心的奉承话，因而也是出了名的耿直，《老板去哪儿》的摄影师立即把镜头对准夏俊，当着暴躁老板的面儿，怼他旗下的艺人，一定很有节目效果。
然而，夏俊说：“有点青涩，但很有灵气。”
这还没完，夏俊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对着汤圆圆的表演给出了更多的专业评论，还全是正面的。
《老板去哪儿》的摄影师和跟拍导演都懵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夏导你怎么能因为看到首富之孙就不坚持原则了啊！”的嘶吼。
啧，果然没有人能做到“富贵不能淫”。
也不怪他们这样想，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综艺节目和影视剧之间有壁，不止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觉得夏俊是在逢迎柯望，连柯望本人都觉得夏导是在跟自己客气。
因为这一段里，汤圆圆令人印象最深的还是“漂亮”，连那种娇憨的少女感，也叫人觉得那是她的“本色出演”。
然而，下午的戏份，就让柯望、《老板去哪儿》节目组，乃至整个《云归日西弛》剧组，重新认识了汤圆圆。
下午拍传说中的“飞页”。
时间线跳到五年后，沫珠不再是一袭白衣，娇娇悄悄的天真少女。她换了浓妆，是入魔的标志，黑发红唇，外罩黑色大氅，行走间，大氅翻飞，翻出内里火红的衣裙，露出一截精细白.皙的脚踝。
脚踝上一串金色头骨形状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每一颗金色头骨，不过指甲盖大小，却都是用活人生魂炼制，换了妆容的沫珠，褪去了之前的清纯俏.丽，不再没心没肺的傻笑，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媚意横生的邪气。
这造型，这气场。
甫一出现，就惊呆了全组众人，真没想到汤圆圆这个靠着热搜幸运上.位的替补，居然能把入魔的沫珠演得这么到位！
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邓明戴着仙气飘飘的假发，穿着羽绒服，看着非常不伦不类，此刻欣慰地遥遥冲汤圆圆比了个大拇指，舒书的表情比吞了苍蝇还纠结，尹一承眼里情绪也有点复杂，有欣赏也有认真，像是被激发出了对手戏的情绪……
柯望的眼底却只剩下惊艳。
太漂亮了，气场太足了，这还是那个囧囧有神抱着cosplay尾巴跟他说“这是正经尾巴”的小丫头吗？
沫珠脚踩一个男人的头，手持一小小法器，面目狰狞，三分邪，七分狠：“连命都舍不得给我，你凭什么说爱我？”
男人拼命哭嚎挣扎，就在这时，沫珠狠狠一抖，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出手的正是百里诺。
“……沫珠！真的是你？”
“呵，师兄，既然被你发现了……”沫珠蹂身而上。
百里诺是归墟仙门同辈里资质最高，战力最强的弟子，沫珠却常年压抑魔气，修习邪功时日也尚浅，实力悬殊，短暂的交锋后，毫无疑问地受了重伤。
“咔！”
夏俊却喊了停，“这一段感觉不对。”
夏俊说：“沫珠的感觉不对。”
《老板去哪儿》节目组的人都懵了，汤圆圆一出场，他们都被惊艳到了，小魔女的气息十足，和上午的仙门小弟子形象大相径庭，性格转换得特别到位，这都不行？导演的要求到底有多高？
夏俊单独给汤圆圆讲戏时，柯望也凑了过去，今天的探班活动，柯望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他们拍戏，和纪涉连简单的交流都没有，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纪涉又是庆幸，又是失望，愈发觉得这个节目对他来说食之无味，不如把档期空出来，多上几个综艺节目刷脸呢。
要是柯总心里有更中意的“小助理”人选就好了。
打了一天酱油，纪涉的注意力仍然都在柯望身上，然后发现了个令他惊喜的事情：柯总似乎对汤圆圆非常感兴趣。
“沫珠，你踩住那人脑袋的时候，感觉不对，太凶狠了。”夏俊习惯在讲戏的时候，直接叫角色的名字，也是更方便演员们代入。
汤圆圆虚心求教：“那我收一收？”
夏俊：“不是情绪过于浓，是不应该‘凶狠’，你修练至阴至邪的功法，杀的都是青壮男性，再用噬魂鼎，取他们的生魂，所以不但要狠，要邪，还要妖.娆，入魔的沫珠，要和之前的清纯形象拉开差距，反差越大越好。”
“你想想怎么把这个元素加进去，或者我们再设计几个动作。”
柯望：“……”
“你想想魔女的设定……靠年轻男人的阳气中和你练功产生的至阴至毒……那句台词怎么说？‘你凭什么说爱我’，要给观众遐想的空间，所以……”听着夏俊的启发越来越往不可描述的方向狂奔，柯望终于忍不住了：“导演，这样行吗？”
夏俊才发现柯望还在似的，抽空看他一眼：“柯总放心，一定会过审。”
他还以为柯望这位幕后金主在担心电视剧不能播出，而他是有经验，有分寸的，知道审核的点在哪里。
“……”
“我是说，让小姑娘演这种情节，会不会不合适？”柯望加重了语气，听得一旁的纪涉一抖——经过一期节目的摧残，纪涉已经被折磨出了心理阴影，精神绷得紧紧的，无论柯总说什么做什么，他都高度紧张，觉得那是发飙的前兆。
这回纪涉猜对了。
然而，夏俊终于表现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导演风范：“我觉得合适，有些镜头不可或缺，但可以情.色而不色情。”
纪涉都惊呆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有人敢正面刚柯总，那是柯望啊！会咬人的！
连对柯总脾气管中窥过豹的《老板去哪儿》节目组也兴奋起来，举着摄像机同纪涉齐齐看向夏俊。
夏导，面对疾风吧！
然而，柯望的飙到底没发出来，因为当事人汤圆圆主动站出来表示她可以，替夏俊解了围。
柯望不可置信地瞪着汤圆圆，他刚刚是在替谁说话？难不成她就一点骨气都没有，这么配合，愿意、愿意在镜头前……情.色而不色情？？
女演员果然都这么……这么随便么？亏他还以为她和其他人有一点点不同，柯望脸色比刚刚更黑了，一脸的风雨欲来。
汤圆圆又立即阻断了柯望第二次发飙的机会。
她面对黑脸的柯总，勇敢地露出八颗牙，笑得灿烂又狗腿：“柯总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满意，不会给公司丢脸的！”
柯望：“……”
纪涉：“……”
舒书：“……”
节目组众人：“……”
汤圆圆到底是什么勇士？！居然敢在发怒的柯总面前卖萌！饶是对汤圆圆吃瘪喜闻乐见的舒书都捂住了脸，根据她的亲身经历，她预感到，接下的场面应该会非常血腥，柯总骂人可不分场合的。
然而，“血腥”的场景迟迟没有出现，柯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让汤圆圆赶快滚去拍戏，给她一个让他满意的机会。
汤圆圆屁颠颠地滚了。
柯望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瞬的怔愣，刚刚她对自己笑的时候，他仿佛从汤圆圆屁.股后头看到一条甩啊甩啊的尾巴尖儿，连她那双乌溜溜的杏眼里的神情都有种自然的亲昵感，让他瞥一眼心就软了。
这是柯望第二次对她有这种感觉了。
柯总不动声色地摸.摸自己被成功顺毛而平复的心口，那里不再因暴怒而狂跳，但也不平静，像是被羽毛搔过，有点痒。
最终拍出来的效果还真的是“情.色而不色情”，夏俊没有吹牛，镜头和光影配合得很好，非常撩，也非常高级。
沫珠出场时，不再踩着那人的头，而是斜斜坐在一把花纹繁复的藤椅上，她的黑色大氅滑落一半，露出大.片火红衣裙，懒洋洋地伸出一只赤果的脚。
皮肤被大红和纯黑衬得愈发白，
脚踝上那串金铃叮当作响，像催命的勾魂曲，小.腿纤长，脚趾微微上挑，勾出个漂亮的弧度，男人痴迷又虔诚地匍匐在她脚下。
镜头一转，汤圆圆的脸本就精致小巧，被浓妆一镀，妖.娆又性.感，俨然是入魔的沫珠，她眼神里有失望，也有厌恶，“连命都舍不得给我，你凭什么说爱我，嗯？”
最后那个“嗯”，带着点勾人的鼻音，能酥.到人骨子里去。
而男人早瑟缩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