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侍女赶忙应和:“诺。”
只见数十位婢女率先贯穿而出,待在花园中站定,方向庭院盈盈作揖。
每位婢女手上都抱着一只琵琶,只见她们整齐地缓步退到一旁侧殿,指尖拨弄下,清雅温润的空灵之声悠扬响起。
又是十多名貌美婢女适时出现,每位婢女手中都轻盈地捧着精致的花瓷盆儿,灵动婀娜地转着圈儿,脚步轻快。
旋转见,将花儿一个个有序摆放,各个美人儿穿得衣裙都是与花儿相衬极了的,偏素雅,衬得花儿愈发明艳。
令人盯着目不转睛。
仿若是一支婉转的舞蹈,一举一动都是勾人娇媚的,衬着花儿,美人儿也娇艳几分。
片刻功夫,花儿便有顺序得摆放好了,婢女们又是向众人飘逸一拜,缓缓退下。
众女眷一个个得欣赏,啧啧称奇——果真是好看极了!
皆为奇花异草,难得一见。
恰逢此刻,锦甯心中一动。
“荣姨。”她轻言唤道。
身侧的荣夫人侧首,见她神情心下一喜,“可是有意作诗一首?”
锦甯颔首,柔声道,“便不知是如何的,还要让荣姨见笑了。”
“怎会怎会,你又何必妄自菲薄?”荣夫人忙道。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旁人看来,锦甯见此轻轻一笑,起身道,“本宫有感而发望作诗一首,还望大家莫要见笑。”
众人一惊,皆是欣喜极了,忙道不敢。
锦甯闻言垂下眸子,向众人轻轻一颔首,“献丑了。”
“芳兰移取遍中庭,”
“余地何妨种玉簪。 ”
“更乞两丛香百合, ”
“老翁七十......尚童心。”
众人默了,怔松良久。
果真不愧为甯和郡主!
这真是——好诗!好诗!
待反应过来,却见那少女不知何时背过身去的,逆光而立,却依稀可以瞧见她唇畔浅笑,秀雅极了。
惊艳了在场众人,也惊艳了那个巧然路过的......他。
荣夫人率先开口,“简洁淡雅,吟出了百合的美,也吟出了它寓意的圣洁!更是点题童心,相呼相应……”
她依旧回味无穷。
她不禁叹道,“当真是好诗!好诗啊!这般美妙诗词,不愧为大珝第一才女!”
锦甯面颊微红,“荣姨过奖了,锦甯不敢当。”
荣夫人感慨一声:“有何不敢当......罢了,这麝香百合便赠与你吧!这是你应得的。”
当真是绝代诗句啊!
后面那句话,荣夫人留在了心中没有说出来,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自是好的,可才若是过了……
虽说言之未尽,可在场又有谁,不是如此想法呢?
赏花会结束,锦甯收获了一盆麝香百合,也收获了他的关注。
又一日过
这酒楼里啊,又传出了新的话题。
像是一首新诗。
才女嘉昱的——
《麝香百合》
作者有话要说: 修
芳兰移取遍中庭,原作是‘遍中林’,因为这里不是树林,改为‘庭’。
第10章 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修
右丞相府内
含甯阁
宝念与珠忆二人微微垂眸,亦步亦趋地跟在那抹月白色身影的两旁。
珠忆在右,左手为锦甯撑着娟云样式的油纸伞;宝念则在左侧,轻轻搀扶着她。
外头虽下着雨,少女却仿佛心情依旧很好似的,唇角带笑,依旧温婉动人。
仿佛冬日里的一抹阳光,让含甯阁的气氛也不由得轻快了起来。
锦甯不紧不慢地游着园子,说实话,这含甯阁果真是华贵无比。
仅仅一方前院,便开了好几株果树,园圃也竟有好几块呢——真真是百花争艳啊!
可见右丞相对其嫡长女的用心何在了!
锦甯一路上修修剪剪,脚步慢慢停在前几日刚得的那盆麝香百合旁,目光也随之而至
——
右丞相府的园丁效率极高,不过几日,便将其移植在园圃中了。
那纯白的花瓣还沾着从天而落的雨珠,极为可爱灵动。
也许锦甯对麝香百合的喜爱倒却是不是虚的,便是因其衣着喜好与百合甚为相似这一点便足以证明。
少女身着一袭月白束衣,澹澹色细线在裙摆勾勒出蝴蝶纹理,便再无其余花纹。
内衬的锦茜红明花抹胸包裹着少女姣好的胸部曲线,从一缕白中悄悄溢出的红色,倒显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尤其衬着少女苍白透明的如玉肌肤,更显出烈焰般的红。
这是一个能将红穿出清丽味道的女子。
因着天气有些凉的缘故,在外人眼中身体病弱的少女便外衬了一件象牙白金银丝袄,却并不显繁重。
修剪完了麝香百合,少女将手中小巧精致的剪子递给宝念,便笑吟吟地望向身旁珠忆,“珠忆,可是今日要去探望外祖母,怎的将至巳时,垣儿还未来此?”
珠忆乖巧作揖,“小姐,此时不过刚过辰时,大少爷怕是刚刚用完早食。”
锦甯不着痕迹地向后一侧身,瞧见了一抹暗红色后才微微叹了口气,瞥了两人一眼,“罢了,只盼莫要迟到才好。”
珠忆与宝念对视一眼,两人心神领会,宝念建议道,声音略微放大,“小姐,不若您先至相府外,在马车上歇息一会儿子可好?待大少爷早食后,便可直接出发了。”
锦甯沉思片刻,终是摇了摇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本宫答应了垣儿与他一同出府的,也罢也罢,再等上一会儿子罢。”
语罢,她又隐晦地瞥了后方一眼,却见了那抹红色的速度快了些。
“阿姐——”少年的声音似乎是天生多情,很有磁性,微哑中带了淡淡的柔。
禾锦垣快步向前,从身后抱住了那温雅少女。
锦甯浅浅一笑,拍了拍他的双臂,待少年有些放松后缓缓转身,拿出素白色娟云纹手帕为少年拭去额间汗珠。
她轻言细语,“小心些,今日是雨季,若是跌倒了可如何是好?”
禾锦垣眼神微怔。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多好。
分分秒秒间,以往见到锦甯时偶尔会出现的奇妙感觉又从缝隙中溜了出来——
那是一种莫名的情愫,不同于那种亲人间的血脉相联,反而有股甜得发腻的感觉,还有一种——
不同于亲人间的占有欲。
很奇妙的感觉。
禾锦垣再次对上那双和暖杏眸,依旧是美好清澈。
感觉,心中满满的,像有什么似乎要溢出来了。
锦甯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衬得她那清纯的眸子更显不谙世事,温声打断了禾锦垣的思考,“垣儿,时辰已到,该去探望外祖母了。”
“切莫忘了,下回可莫要这般匆忙。”锦甯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自小便是这莽撞性子。”
禾锦垣垂眸看向她,似乎经历了雨水的冲刷,那少女更显温婉出尘。
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罢。
禾锦垣微微颔首,两人缓步走出相府。
马车上
因着还有丫鬟要近身伺候的缘故,两人是分车坐的。
锦甯稍歇了一会儿,蓦地睁开双眼——
依旧清澈美丽,却并不见底。
笑意清浅。
垣儿啊,有些事情,太早知道就不好了。
既然那么喜欢姐姐,那再把心分出一点点可好。
你只需记得,你永远最爱的是姐姐。
就算姐姐日后出嫁已作人妇,你与右丞相府,也永远都会是姐姐最强的后盾吧。
永远是姐姐,最忠诚的一条狗。
第11章 将军府
作者有话要说: 修
若说这将军府,大珝的百姓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人都要竖起大拇指,直呼一声“好!”
这将军府啊,也算一代奇府了,上至老太君、老太爷,下至儿孙辈们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将,就连将军府里的千金小姐们,也都是个个精通武艺,巾帼不让须眉。
但到了这一代,这将军府倒是出了两件脍炙人口的趣事儿。
其一,便是那将军府的大小姐喜欢上了当朝权势占了文官半边天的右丞相大人,还嫁与其做了正妻。
但这大小姐却是个短命的,刚刚生下一对龙凤胎,才堪堪养到三四余岁,便撒手人寰了。
她那儿倒还算是有些才气,棋艺与武艺在这诺大的京城都是赫赫有名的。
但那女儿虽生在一代书香世家,却未沾上半点书香气,反倒是随了其娘亲,爱耍弄武艺,比之其那早已才德名声在外的嫡长姐差了十万八千里!
据说,她那先母的嫁妆都分了一半给其嫡长姐——还是右丞相仁慈,给这二女儿留了一半嫁妆——
可谁又还记得,这将军府大小姐本便不是甯和郡主的嫡亲主母,又有何义务要分其一半嫁妆呵?
那可是将军府大小姐的嫁妆呵!
当年可是十里红妆呐——而这一切本就不应有人与其亲女共享!
但可惜了,到底没人愿意去想那些事情。
众人记得清楚,当年将军府大小姐去世那日,不是其亲女的甯和郡主在其墓碑前跪了一天,连眼睛都哭肿了!更是为其作诗一首,说是名曰《四块玉?别情》:
自送别,
心难舍,
一点相思几时绝?
凭阑袖拂杨花雪。
溪又斜,
山又遮,
人去也!
这真是一代绝句!
从人已离去的新颖角度写出作诗人的怀念悲伤,诗词优美婉约,又带了些淡淡的凄凉。
这是何等的孝心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像郡主殿下那般!
尤其对方还不是其嫡亲主母!
而另一件便是与当今将军府家主,也是正一品大将军的最宠爱的嫡玄女有关,这位嫡女名曰“赵盼儿”。
因是武将门第,这将军府取名是不按字辈儿取的,较为随性,倒与那些文官世家或言情书网不尽相同。
按这一辈儿的小姐公子来说,就如右丞相府禾家,这一代都是“锦”字辈的,再比如说皇家的,这一代是“乐”字辈的。
不过或许是将军府人太多了,不论字辈一说,要与这将军府的人口相比,那还真没有几家可以比得上。
单单是上一辈的嫡子就有四五余人,若算上庶子,那便有十数人了。
而右丞相府禾家,上一辈也不过嫡子禾致远一人,庶子不过两余人,都还在其余小城做做县官,自谋了官差后却也从未回京。
而这一代便更少了,嫡子只禾锦垣一人,庶子更是一位也无!
再说说这赵盼儿为何如此受宠,便是因其福分。
虽说是嫡玄女,已是最小的女儿,但当时,将军府还并无男丁,便为小女儿取名为“盼儿”。
这名字有两层意义,一是女孩子家家读起来顺口好听;二那,便是希望将军府的嫡支,能早日产下男丁。
倒是奇了,这竟然真是管用了。
赵盼儿刚出生一年,将军府大将军的正妻便产下一儿,随后更是接二连三的产下五儿,将军府继位有望了。
这赵盼儿也怪,不爱武学,却偏偏喜欢上了文,还弄出来了一些名堂。
这京城三才女啊,一是阮矜言;二呢,是个身份高的,当今圣上的宠妃惠妃的女儿,当朝大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的公主。
与郡主不同,郡主是圣上赐的封号,而公主则是有祖制规定的封号。
与锦甯一样,这位大公主也是从一品,被册封为“懿尊公主”,而其名则为“姒乐耘”。
因着当年荒灾,惠妃刚产一女,此乃是当朝大公主,圣上便赐名“姒乐耘”,希望百姓们能重整农田,扬我大珝之业。
也不知是上天庇佑还是怎的,这荒灾很快便结束了,圣上大喜,便赐其封号为“懿尊公主”。
这懿尊公主也是极为有名气的,琴棋书画都略有涉及,也是一代才女。
而她也是个安静温和的性子,与锦甯关系也是极好的。
后者是贵女典范,而前者,却也是其中翘首。
而这最后一位,就是赵盼儿了,喜着粉衣,性格却是张扬大方。
马车上
路行到一半,正经小歇。
宝念端了一小盆水进来,便见锦甯正把玩着腰上用红绸坠着的小香囊。
这香囊是上好的素白色绫罗绸缎为底的囊带子,花纹则是由胎发般染红的蚕丝缝成祥云纹理。
毕竟是她亲自起绣的。
锦甯的绣艺当真是极好的,别的绣娘绣工再好也至多会二股线绣,而锦甯却精通三股线绣,平绣,双面绣,彩珠绣,锁绣等极为困难的绣艺。
而更惊为天人的却是她自己摸索出了一种绣艺,她自己命名为“锦纹绣”,让当今圣上又是对其赞叹不已。
这种绣艺极为困难,需要针法活泼,所以很少有人做到。
而这种绣艺让当今贵族们极为喜爱,因为用此绣缝制的衣物线条流畅,色彩丰富,风格独特,层次感强,绣出来的作品,远观如画般细腻,它比一般刺绣的层次要多得多。
而除却锦甯,当今京城只有零星几个能绣“锦纹绣”,而锦甯作为从一品郡主,自是不会为他人绣衣物的,只偶尔绣几个香囊或画幅赠人,所以这种绣工是最为金贵的。
“小姐,水端来了。”宝念轻声唤了唤锦甯。
锦甯抬眸,继续把玩着香囊。
她对花略有研究,到底是世家贵女,识香辨香调香也是要涉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