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被他的美色给蒙了心,那五十年里,这家伙在她面前全都是强势,到了这时候偶尔看他伤心,还真的别有一番风情。
她反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掌心捏了捏,只听他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亲情是个什么感觉。”
他眼眸转过来,带着一股别样的楚楚风情。他一贯是高高在上的,不管是遇见她前,还是遇见她之后,在人前他永远都是冰雪之上,不可侵犯。到了她这里,却被她一把拉下了红尘,生出了对七情六欲的渴望。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去体会。”齐霁期盼的望着明苑,“苑苑,我们一起知道,好不好?”
明苑看着他动人的眼睛,感觉自己的魂魄有瞬间都被他吸走的错觉。
美人含泪动情,那是最要命的。这东西放在女人身上管用,同样的,放到男人身上也是杀手锏。
明苑反应过来的时候,齐霁已经是笑吟吟的看着她,一双眼里波光粼粼,还没等她补救,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下。
“苑苑答应了,我记住了。”
“明明就是你作弊。”明苑一手捂住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她看他笑的得逞,心有不甘。
齐霁挑挑眉,丝毫不否认她的说法。
他抬手起来,外面的风缕缕入了乌篷船内,把内里旖旎气息调和的更浓了。
“可是晚了,既然都点头了,就没有反悔的时候。”说着,齐霁的脸上露出点孩子气的笑。
明苑看着,她眨眼两下,俯身过去,嘴唇印在他的唇角,“那么我拿点好处总是可以的吧?”
她的主动让他欢欣鼓舞,齐霁浅笑着,压抑心里的狂喜,“自然。”
说罢,他侧首吻了过去。
阿襄目瞪口呆的看着又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她在大玄山见多识广,在人世间,也见过合欢宗的女修如何采阳补阴的。望着这对,她很有探索精神的左瞧瞧右看看。
然而还没等她看出个好歹,一只手就直接捂住了她的眼睛。
翼逡在心里把这妖女还有妖女的姘头骂个狗血淋头,这两个卿卿我我难道不能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么?偏偏要在这儿,他一把年纪还要被逼着看人你侬我侬,这真的是没天理了!
“老爷爷。”阿襄伸手摸了摸捂在眼睛上的手,“你捂着我做什么呀?”
翼逡一边在心里大喊造孽,一边把阿襄给抱过来在外面坐着。船舱里那条跳进来的鲤鱼早就被阿襄几口啃了,就剩下几片鱼鳞。
翼逡一手捂住阿襄的眼睛,自己一双眼睛盯着那几片鱼鳞。
“别看别看,小孩子看不得。”
阿襄一听就满脸不解,“为什么看不得呀,以前阿襄见得可多了。”
翼逡一口老血闷在心头,他沧桑道,“你不懂,我们不应该在这里。”
阿襄啊了一声,越发不解。
然后就听到翼逡道,“我们应该在船底。”
阿襄听得满眼迷糊,他们为什么要在船底啊,船上带着不是好好的么?而且船底也没什么好的呀。
阿襄还想再问,发现周身都布上了一层结界。
“好孩子就别问了。”翼逡揉揉阿襄的脑袋。
等到明苑回过神来,那边的阿襄都已经把一大油纸包的糖炒栗子给吃完了。
阿襄脚下一片栗子壳,周身的结界刚刚撤去。明苑知道那个是翼逡设下的,她竟然脸颊上微微有些烫,她过去,“把栗子壳收拾了。”
这小镇格外热闹,人来人往,阿襄从船上跳下来,走在青石板路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翼逡跟在阿襄身后,明苑看着阿襄看到一个小摊子,小跑过来,“姐姐!”
齐霁低头下来,“在外面该叫什么?”
阿襄这才想起齐霁之前的叮嘱,“娘!”
明苑听见阿襄叫娘,心底就有些奇异的感觉。
“苑苑。”
身边的齐霁一提醒,明苑就见着阿襄满脸期待的看着她,“怎么了?”
阿襄手一指,“那里有个糖人,阿襄想要!”
说着阿襄伸手拉住明苑的袖子,就往某个方向拉。
“走吧,孩子他娘。”齐霁颇为赞许的瞥了阿襄一眼,明苑就被他带到了那个糖人摊子跟前。
糖人摊子面前摆着一副木画,上头一根木指针,伸手把中间的那根指针一拨,转到哪个,摊主就给画出什么来。
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她在那儿看着,小狐狸指了指画,抬头满脸期待的看她。
“孩子她娘说好,那就行。”齐霁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添了这么一句。
摊主笑,“小丫头喜欢就给,反正也没有几个钱。”
明苑顶着旁人‘孩子她娘’的目光点了点头。
阿襄想要木画上的鸟,但是转了几次都是老虎之类的走兽。
齐霁看着,他问摊主,“能不能照着我们的样子画三个?画得出的话,我另外再加钱。”
只要加钱,一切好办,就算是不行也行,更何况这些手艺人,总有自己的独家本事。不多时三个人就画好了。
正好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还有个小丫头。摊主好本事,连阿襄的包包头上的发带都给点了出来。
“我舍不得吃了。”明苑举着手里的那个糖人,糖人上是齐霁的样子。齐霁非得要把他的那个糖人相塞到她的手里。
她对着齐霁的那个糖人咬不下去,齐霁捏着她的糖人直笑。
“吃不了,那么就交给我收起来如何?”齐霁道。
明苑把自己的那只糖人交给齐霁。
齐霁掏出个盒子,将糖人全都收进去了。
“我在船上的时候,似乎看到你那三个徒弟了。”明苑开口。
修士身上的气息灵力都不太一样,几乎是因人而异。那些弟子赶过来的时候,没有遮掩掉身上的气息,所以被她发觉了。
“他们是奉知事堂的命令出来的,”齐霁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事就好。不必在意他们。”
明苑哦了一声,她转而说起别的,“我记得当初你可在乎你那个小徒弟了,”
“那时候知事堂的人还专门过来找上门,问你怎么不让你的小徒弟去执行门内任务,说是所有弟子都一样,就你这里搞特殊。那时候闹的可凶了。”
齐霁一挑眉,他看向明苑,想要从她的眉宇间寻出些许嫉妒的影子,明苑见他看过来,福至心灵,果然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不满。
“说,你那时候对她也是不是太不同了?”
齐霁见她怒上他眉头,心下心花怒放,“我那时候的确是对她颇为不同。”
结果一说,明苑的脸立刻拉下来,“什么?”
齐霁叹口气笑,“并不是你想的哪样,我当时只是因为她对我有用罢了。”
“她是我精心准备的献祭,只有她的体质属纯阴,能完全将我想要的亡魂给招来。”齐霁耐心的和她解释,“既然这样,自然是不能出半点的差池。”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体质纯阴纯阳的人,一般来说都长不大,都会在幼年时候夭折。倒是她很奇怪,竟然长到了十三四岁。我那时候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就只有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并不是因为我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齐霁轻轻的持起她的手,“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也看得出来才是。”
明苑有些心虚,一开始她还真的没怎么看出来来着,不但没有看出来,反而还觉得齐霁可能花花肠子,对人家小姑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企图。
齐霁的确对况乐有阴暗的企图,但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说的献祭……”
明苑话没说完,就将齐霁看过来,双眼含笑的看着她,“你说呢?”
她在北州见识过那一次,见着那些为了复活上古怪兽而被献祭的弟子,联想起齐霁那日也里的起的血阵,顿时脸色也精彩了起来。
“你是为了我。”
明苑望着他,齐霁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就好,以后不要突然就离开,我受不住,真的会做出傻事来的。”
明苑被他捏了捏鼻子,问出自己许久不解的问题,“我有什么好,能让你这样?”
齐霁看着前面吃糖人的阿襄,小孩子贪心的很,不管什么都想要。手里抓着一把糖人,看见什么新鲜东西,回头过来想要给他们看,嘴张了张,想起齐霁的教诲,叫了声爹娘。
爹娘二字落到他的心里,有了莫名的全新的感受。
若他们是真的一家就好了。有他们共同血缘的孩子,她会留在他的身边。
“我其实算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的。”明苑掰着手指算自己身上的闪光点,结果算下来,她竟然说不出一个出来!
“你生性任性,胡作非为,杀人如麻。”齐霁开口一串儿都是她的缺点。
明苑听着越发迷茫,其实齐霁说的,她一个都不否认,因为她的的确确就是那样。
“那你还喜欢我做什么?”
齐霁脚下一顿,“我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初见的那一抹艳红和张扬,她张扬肆意的模样,是他心底最渴望最期盼的模样,那时候的妖女,哪怕令人咬牙切齿,也是最亮眼的一抹亮色。
“我不知道,我明明知道你并不善良,肆意妄为,心下满肚子的算计。可是我还是爱你。不管你是恶毒也好,还是善良也罢。”齐霁悄悄握紧她的手,“只要是你,我就再无怨言。”
明苑沉默了下来,在齐霁之前,她并没有遇到什么炙热的情感。读书时候不过就是青春的躁动不安,就算谈那么几场,都带着一点小孩子过家家的意思在里面。出了校园,那些曾经所谓的爱情在现实的冲击下荡然无存。
等工作几年,没有爱情,都是彼此之间的家境长相性格,这样的筹码掂量而已。
齐霁这般汹涌浓烈的情感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情感。他的爱炙热到连她都能感觉到。
明苑不适应,也将这一切当做一个通关游戏来看。只要通关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可他真的是太狡猾了。
齐霁不是那种将爱意全然放在心里的人,或许他以前是那样,至少当年玄风顶之前,她并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任何意思,但现在这样把所有的心思一股脑的全部摊开在她的眼前,她手脚无措之余,心底某个地方是被触动的。
明苑看着他,“你说的话,你自己记得。”
齐霁眼里气了细碎的光亮,“我对你说的所有话,我全都记得。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多久,我也全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