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笑的更欢了,挑了挑眉,“阁主才不会把弟子说的那些告诉师尊的,对不对?”
说着她直接去拉齐霁的袖子,轻轻勾住,左右摇晃了两下。
明苑的亲近让齐霁笑了一声。
明苑迟疑了下,“对了阁主,弟子的灵台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怎么?想走了?”
明苑摇摇头,坚决否认,“没有,只是弟子这日日修行,想着这么多日的辛苦,也应当好的差不多了吧?”
“你不想留在这里?”齐霁俯身下来,他低头下来的时候,清凉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
明苑迷茫的抬头,“阁主想要我留在这里吗?”
齐霁眼睫微动,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想把她留下来,留下她的人,留下她的心。为此他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陷阱,让她心甘情愿的踏进去,而后套上他精心准备好的枷锁,陪在他身边。
他成了这样,都是因为她,所以她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明苑却笑了,她满脸苦恼,“平常阁主看起来,对弟子甚是讨厌,”
齐霁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又听明苑道,“但是阁主说,阁主从未讨厌弟子。”
“只要阁主不把弟子赶出去,弟子总愿意留在阁主身边的!”
齐霁的整个人似乎被人放在阳光下,温暖的阳光普照下来。阳光暖意充沛,那股温暖从皮肤上一路到他的心底。
明苑被齐霁呲打久了,莫说现在他心情好,就算还是以前那样对她一张臭脸,她也要把脸皮一丢,直接嗷呜扑上去。
“所以弟子真的就只是想问问,弟子恢复的如何了。”
她说着满脸羞涩,很是不好意思,“弟子都已经入定打坐这么多天了,却还不能摸索到自己恢复的如何。所以才问问。”
才怪!
明苑现在灵力已经不俗,再加上还有上辈子的经验打底,她当然知道自己恢复的怎么样。只不过是来试探一下齐霁。
她稍稍抬眼,见着齐霁的眼睫微动。和脆弱的,沾上了露水的蝴蝶翅膀。
齐霁抬手起来,“你若是想要好的快些,我倒是有办法。”
明苑喜出望外,“真的?”
齐霁见她脸上笑容,她笑容发自真心,也感染到他,让他也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自然。”原本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落到她的手腕上。
清凉的灵力从脉门处流入。
“你灵力耗费有些过大,待会我再送药过来,你好好修炼就好。”
明苑点点头,乖巧的像只兔子。
齐霁从明苑那里回去之后,在玄镜里看到明苑在他走之后,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他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但她却没有出去,只是在室内,每日不是修炼,就是吃喝睡。
明苑靠在那里,望着外面,双眼是对着他没有的明亮。
‘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了’明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再次在齐霁的耳边响起来。
他是多想把属于他的这个女子给关起来,她太难掌控了,所有的办法对她来说,几乎都不管用。可就算是把她关起来,她脾性刚烈,和野生的鸟儿一样。
只要关在笼子里,不管鸟笼做的有多么精美多么舒适,都会不停的撞击笼子,带着一股绝不屈服的烈性。甚至为此头破血流,也毫不妥协。
不管他准备了多美味的饮食,多舒适的床榻,她也嗤之以鼻,并且不屑一顾。
就算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她也会收起自己的锐利张扬,装作一副认命了的样子,和他虚虚实实的你来我往。等他以为他已经完全拥有她了之后,再以血的方式,来告诉他的愚昧和可笑。
这些年来,曾经有一段时日,他闭眼之后,就能见到她满身鲜血,大声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告诉他,他永远逃不开被人鄙夷抛弃的
齐霁已经经历过一次,他见着她对他笑,告诉他她不想离开。他的心都为之雀跃,可是他知道,她这话不是完全真的。
他这次要小心谨慎,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
她既然喜欢外面,他放她就是,只是必须在他的眼前。
过了小半个月,齐霁亲自过来查看,说她已经恢复好了。
“你可以回去了。”齐霁道。
明苑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还以为齐霁会把她再圈上一段时日。
“阁主?”
齐霁轻笑,“怎么?难道我放你走,你倒是不想走了?”
明苑动动嘴,“可是弟子之前触怒了阁主。”
她的声音在齐霁的注视下越说越小,最后消失在嘴里,都听不到了。
“那日夜里的事,你知我知,如果让我听到外面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你说我会如何?”齐霁说着,抬手起来,他的手修长而有力,袒露出一股优雅。
手指落到她的脸颊上,又滑落到她的脖颈上。和他冰冷完全不似活人的体温不同,她的身上始终有一股暖意。那股暖意从脖子上传来,带着生命的汹涌。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体温也是如此的令他着迷。
那股暖意让他微喘起来,他是如此的迷恋她,需要她。
这世上也只有她能承载住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知道她还在身边,齐霁只觉得自己沉睡的情感,也跟着胸腔里的那颗心一通活过来了。
齐霁的手指放在她的头发上,她乖乖巧巧一动不动,心潮澎湃,他想要拥住她,盯住她的眼睛,逼问她。让他说出喜欢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话。
他更想她主动的靠上来,真真切切的爱上他,可以明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心里所想所求。他只要低头就可以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爱意。
明苑感觉到耳畔后微痒,齐霁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可这举动却着实不像在威胁。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威胁人应该有的狠绝和威压,相反甚至有那么点调笑。
心上的感觉有些怪异,她嗯了一声,“弟子知道。”
“知道就好。”齐霁说完,伸手出去,掌心赫然出现了一把古剑,他把古剑递送到明苑跟前,“这剑也还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剑里出了剑灵是好事,但如果剑灵不从命令,还是早些处置了的好。”
明苑原本都已经放弃翼逡了,瞧见齐霁把古剑送还,喜出望外,听到齐霁这包含恶意的劝告,应了一声,双手接过古剑。
明苑在齐霁这儿原本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提上古剑,她就直接走了。
她御剑离开,中途回头看一眼,见着齐霁依然伫立在那里。白衣如雪,傲然伫立,哪怕她已经驰去好一段距离,也依然能望见他。
明苑回忆起往事,心底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愧疚。而后这点愧疚立刻就被她给摁死了。
她做的事够天打雷劈的数不胜数,但她从来不愧疚什么。现在有这么一丝情感,哪怕只是有个影子,她也要一把掐死了。
回到仙缈峰,清机和怀敏的伤情已经大好了,清机看上去心情不错,甚至还过问了她在麟台阁的修炼情况如何。
明苑听怀真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在齐霁那里养伤的时候,齐霁送过来不少治伤的灵丹妙药。
清机身为峰主,自然能得到一些不错的供奉,可是更稀奇一些的。除非是清机自己会经营,不然还是没有。
“阁主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我去找过他,他只是说不足挂齿,三五两下就把这件事给放过去了。不见他有多在乎。”清机提起这桩,也依然是满心的佩服。
清机自己信奉仗剑行侠仗义,但也知晓这正道不是所有人和他这样,尤其这种出手相助,全然不放在心上。
明苑在下面见着清机满心的佩服,看清机都带着些许同情。
也不怪清机,除去她这个知晓齐霁本性的人,清机受了齐霁这么大一个恩惠,怎么可能想到齐霁是个疯子呢。
不对,照着清机的脾性,要是知道齐霁本性是个疯子,说不定还要上门亲自拜访,给齐霁治一治。
“过几日你替为师去麟台阁跑一趟吧。”清机对明苑道。
救命之恩重于山岳,既然麟台阁阁主品性高洁,不欲他报答,他还是要将礼数尽到。
明苑一通应了。
萧竹等了她好久,等几人从清机那里出来,就上下拉着她看。
“小师妹这次在麟台阁呆了好久,”萧竹说起来,满满的怨念。“我几次想去寻你,看看你修炼的怎么样了,可是都被二师兄挡回来了。”
“说什么,师尊既然点头让阁主指点小师妹了,那么就不要去打扰,不然阁主会生气的。”
怀真笑了,“我这话可都是真的,阁主和仙缈峰不一样,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打打闹闹,就算敲破了头,也只是笑笑罢了。阁主脾气不好,小师妹都要小心谨慎的,若是你上门去让阁主不高兴了,岂不是也让小师妹难做。”
萧竹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回头过来,亲亲密密的一把抱住明苑的胳膊,“师妹,我们一起下山去吧?”
“去吧,待会我陪你们一起去。”怀真笑道。
年轻弟子们对山门内的清修生活到底耐受有限,年轻人向往外面的自由惬意。这是骨子里头的天性,改变不了的。
明苑听了,两眼放光,她在麟台阁呆的整个人都快要长蘑菇了。
齐霁没说不准她到处走动,可明苑也不敢真的心大的到处跑。谁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戳到这狗比男人的点。干脆小心行事。
现在她回来,感觉就是鸟儿出笼,恨不得哪里都给飞一飞,戳一戳。
一听怀真这么说,连连点头。
师兄妹三人,当即一拍即合,除去要挑仙缈峰大梁的大师兄留在这里,这三个立刻就溜了。
山下的城镇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靠着玄午山这样大门派,寻常妖兽魔门也不敢来此处作乱,格外的繁荣。
李二家的糖葫芦开了个铺子,除去糖葫芦之外,另外还做点其他的小零嘴。萧竹最爱吃这个,拉着明苑去了。
怀真不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不过不妨碍他跟在两个师妹身后付钱。
齐霁在玄镜里,看着明苑叼着糖葫芦,左右张望。面上那一股鲜活让他顿时有些手脚无措。
她重生之后,在他跟前也没有怎么遮掩她的喜好。因为她这喜好和前生实在是不同。
前生的妖女,讨厌那些甜腻腻的东西,觉得粘牙。其实想起来,她那时候很少在人前袒露她的偏好。
他也不过只是知道她喜欢穿红衣,喜欢茶花。至于别的,她从来都是遮掩的严严实实。半点都不露出来。
也难怪他那时候哪怕心下隐隐约约有些察觉,但没有往她就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上面靠过。
因为前生的她,仔细回想,她也没有给他多少彻底了解她的机会。所以现在细细想起来,他对她的喜好是真不了解。
镜子里的少女一口把裹了糖衣的山楂果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脸颊鼓囊囊的,和只松鼠似得。
眉眼全都是快乐。
旁边的萧竹凑过来,大声说也要尝尝,明苑半点都没有犹豫,直接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喂了她一颗。
两个年轻姑娘,腮帮子鼓囊囊的,嘴一动一动,就像两只快乐的小松鼠。后面怀真跟着,手里提着东西,嘴里抱怨跟着一个师妹出来,已经是够麻烦的了,两个师妹加在一块,他简直就是骡子。
前头明苑和萧竹听到他的抱怨,笑嘻嘻的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吃,说是让师兄吃饱点,别生气了。
齐霁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手里咔擦一声,直接把手边的一只玉简直接捏碎。
玉简当即就被齐霁捏的粉碎,晶莹的玉屑落在他的手下。
齐霁抬头,压住心底汹涌的暴怒。那股暴怒裹挟着嫉妒,汹涌而来,气势汹汹。任凭他如何按捺,依然如同一只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没。
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也从来没有这样亲昵的喂他东西吃。
没有,从来没有过。
但是她现在却轻易的把这样的笑容袒露给别人。
齐霁笑了,笑意冰冷不达眼底,含着几分汹涌的妒意,眼角淡淡涌出几分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