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又差点笑出来。
“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明苑抱着手臂望着容玉挑了挑眉头,她这话说的容玉很是很不好意思。
容玉跟着她从山间小道上来的,也不是御剑,此刻衣袍上沾上了露珠,还有些草梗。不复在山门见到时候的干练模样。
容玉被她笑,也不生气。甚至还脾气的挠挠头,也跟着她笑起来。
“你不生气?”明苑笑了好会问。
她见过那些弟子,一个两个全都是端着架子,哪怕年岁没到,也恨不得摆起一张老古板的脸。
“我为何要生气?”容玉满脸奇怪,他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好笑,“阿苑姑娘开心就好。”
“要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早已经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笑什么’,没意思透了。”明苑说着随手扯了一根草,“说实话这种人我都见得太多了,瞧见你这么个不一样的,我还真新奇呢。”
容玉听着她嘴里那些平常姑娘家说不出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好羞涩一笑,手都握成拳头压在唇上咳嗽一声,“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呀,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我挺喜欢的。”
容玉俊面上双眼可见的渐渐通红,明苑笑了,“不好意思了?”
“你其实是个好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那是因为她以前没有和容玉这样的人有打交道的机会。
她脾气不好,几句话说不到一句,怒而出手。
基本上除去齐霁之外,没有人能和她相处过几个月以上的。
“在下也很希望能和姑娘做朋友。”容玉笑道。
有生死之交的朋友,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容玉倒是很期待能有这么一个友人。
明苑对朋友两个字觉得很是新鲜。她上下把人又给好好打量了一遍。
“哐当!”静室之外的小仙童听到屋子里又有动静。
小仙童站在外面,大气都不喘一口。里头的那位阁主,耳聪目明,隔着一段路,哪怕前头那人眨了几下眼睛都能看到,和生了千里眼一样。小仙童生怕这一口气喘出来,引得屋子里头的阁主越发火气重,那就不好了。
这几天,小仙童瞧着阁主的心情原先还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高兴。上下全都高兴呢,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天上一道炸雷,阁主就开始在屋子里头砸东西了。
听着里头响动,这屋子里头的东西,恐怕都要砸个稀巴烂。
小仙童来了又两三年的时间,看管室内陈设,比不上茶室的同门每日还要给阁主奉茶,也觉着阁主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这感觉只有在村里那些快要做祖母的大娘身上见过,一会喜一会怒的。
小仙童见着茶室的同门战战兢兢捧着泡好的茶过来,然后被一通怒斥又叱走了。小仙童望着同门几乎喜极而泣的脸,想到待会要自己收拾的场面,恨不得干脆跟着茶室的同门一起跑了算了。
他在这里呆着,实在是太水深火热了,求救命啊!
小仙童听着里头的声响,里头响一下,他就站在外面默数一下砸的东西叫什么名字。静室里的东西都有他看顾打扫,每一件他都是记得。
就算砸了,那声响在他看来也是独特的,能听出每一声的不同来。
小仙童在心里一口气默念了十几个器物,心里暗想应该差不多了,阁主要是还砸,就只能把他自己给砸了。
果然这么一想,门内的动静就停了下来。
阁主老人家这脾气发的够大的,甚至连结界都不设,直接开砸。
等阁主反应过来,会不会杀了他灭口啊。
正想着,门内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给开了,小仙童抖着回头,就见着齐霁站在那里。
小仙童噗通一下,就给齐霁五体投地的跪下了,脑袋都软绵绵的趴在那里,若是他动手,都不劳他伸手抠脖子。
齐霁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怒意炽涨,他直接化作一道光亮消失在原地。
齐霁出现在密室外,麟台阁这一片全都归属他所有,既然是他的,那么全都由他说了算。麟台阁有很多密地密室,都是他私下建造。
密室外有符灵,符灵和他对完密令,和当初留下来的别无二致之后,符灵原定定住,让他进去。
那颗从水域深处捞出的魔珠就被他镇压在这处,齐霁没有了正邪善恶之念,既然这颗珠子对他没有了太大的用处,干脆就扔在密室里封印起来。
他步入室内,室内有重重关卡。他不将这颗魔珠放在眼里,但没有小看它。密道内处处禁制,甚至他不惜以自身精血在其中加了一道强劲的珈蓝金刚印,以血为锁,除了他之外,无人能解开。
他的血对这种魔物有极大的克制作用,这也是极大的意外。
既然如此,他干脆就以自己的血来用作封印。
魔珠被封在持他鲜血的珈蓝金刚印里,金色的真言流动将魔珠重重包裹住,不管魔气如何冲撞,都冲撞不住。
“你来了。”男女莫辩的嗓音在密室响起。
齐霁对善恶早就已经模糊了界限,善也会转化为恶,而恶也不一定是全是纯恶。更多的是黑白莫辩的灰色。只不过这东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自然会尽职去封印,和他的善恶无关,只是职责罢了。
“你的心情不好。”盈盈的魔气伸出了触手,触碰在封印上,“是因为你喜欢的女子和别的男子在一块了?”
那男女莫辩的嗓音说着越发的兴奋,“啊,对了,那个男人是个少年郎。”
“他长得可真好看,样貌英俊,眼睛真干净呀。”
“他还比你年轻,哪怕笨,不知道如何逗人开心,但傻里傻气的人不是更讨她喜欢。”
“你在嫉妒。”
“你在害怕。”
“你怕自己已经不得她的喜欢了,不,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
“那个少年郎不会对她动手,也不会把她关起来,比起你,她喜欢他,的确也很好。”
那声音徒然尖细起来,“你被抛弃了!”
“听我的话,我来帮助你困住她,这样她就只能永生永世留在你的身边!”
这颗魔珠,魔气浓厚,哪怕被封印住了不能作乱,也能看破人心,蛊惑他。想要他供它驱使。
他在明莱的那个夜晚,差点中了它的圈套,在它意图控制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躯体那颗,割破手掌将这东西给强行压了回去。
现在这魔珠又死性不改的想要蛊惑他。
“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齐霁笑了下,“凭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的手下一条败了的狗而已。”
他说着,伸手出去,一抹血痕从他指掌间而出,飘到封印处,嫣红的血覆在金灿灿的真言上,那股男女莫辩的声音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齐霁冷冷的听着那声音惨叫,透过那惨叫,他几乎能见着这股魔气是如何痛苦翻滚嚎叫。
心头的那一股不痛快在听到这惨叫,莫名的散开了。
原本今天不到加固封印的时候,但他还是过来了,不过就是为了来听这颗珠子如何惨叫。
他翻遍了玄午山的藏经阁,也没有查到这颗珠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东西魔气浓厚,却凝不出实体,只能蛊惑人心。
随着封印的加固,那声音惨叫的越发厉害,渐渐的惨叫声也散了,最后密室内归于静谧,心头原本压抑的火气,也因为那声声惨叫化去了大半。
齐霁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容家弟子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告知玄午山发现的不对劲。
说是得州一处深渊处,突然变得寸草不生,水流断绝,里头有一妖兽,过处大旱。容家曾经派弟子过去刺杀那怪物,除去赔进去几条弟子的性命之外,并没有多少益处。
那东西威力甚大,而且法力古怪,容家上下也是摸不着头脑,故而想要玄午山派人去看看。
若又是什么魔门阴谋,也好早早处置。
齐霁听着掌门派来的弟子的转述,“我听说这次来的容家弟子里,有一个后起之秀,叫来和我看看。”
容玉曾经来过麟台阁,是疯了宗主之命,为了感谢帮助容家加固上古妖兽的封印。只不过他没有见到阁主的人,这次却是被叫了过去,十分出乎意外。
他进来之后,容玉见着室内的人。
容玉曾经见过这位阁主一面,在此之前也仅仅一面,可再次见到的时候,一股威压迎面而来,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齐霁今日还是一身白衣的打扮,“听说你们容家遇见了棘手的事,和我说说吧。”
容玉立即将前因后果告诉齐霁。
容玉垂首,保持一个晚辈应该有的恭谨,齐霁在上面,一边听他的话,一边打量他。
那打量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人身上并不舒服。容玉额头上有些许汗水渗出。
“过处皆大旱,寸草不生。”齐霁慢慢将容玉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妖兽也有这个本事了。”
那些妖兽,说白了不过就是有了灵力的野兽,一门心思全靠着兽性本能驱使,它们只有兽性和本能,所以危害大,但最多也只是杀人和破坏田地上。
这种影响到天时的,着实少见。
“宗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命弟子们前来求助玄午山。”
“这事我知道了。”齐霁点了点头,他看了几眼容玉。
少年人满脸正气,眼神坚定。
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些戾气。
这个时候明苑从外面进来,她见到室内的容玉,轻轻的咦了一声。
齐霁手掌握紧,“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到时候掌门会有对策。”
说着他往身后一靠,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
容玉低头应是,退了出去。
明苑看了一眼他,两人眸光正好对上。
齐霁看的分明,尤其容玉看向明苑的眸光,更是让他暗暗觉得刺眼。
“阁主可是有事?”
齐霁持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方才看你们眉眼传情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明苑嗳了一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之间说起这个,一时没有回答。
可齐霁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猩红的舌头,舔舔唇边,“我算得上你半个师父,你尽管告诉我,若是真的有意,我会成全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齐霁掀翻了醋缸子,拿着刀:我会成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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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不甘
齐霁的面上诡异的浮上了一丝妖冶, 他容貌原本俊美而无害, 做了这么多年的阁主, 气势早已经融入自身,原本的温文无害也被不怒自威所取代。
此刻眉目间浮上的妖冶让明苑莫名其妙。
男人的风情, 她能领略一二,齐霁平日对她一张脸板着, 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对她十分顺眼。今天这样,明苑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暗暗怀疑他是不是修炼的时候, 真气灵力出了岔子, 导致人走火入魔了吧?
这老狗比难道真是走火入魔了?
齐霁看着明苑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不仅又稍稍催促了一声, “怎么,难道你不高兴么?”
明苑眨了几眼,脸上浮出一股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和道友清清白白。”明苑觉得齐霁可能要去找个大夫看看眼睛了,“我当他是我的朋友来着。”
齐霁听到朋友两字, 挑了挑眉, 似乎很是新奇。
“朋友?”
明苑说出‘朋友’两字, 浑身上下一哆嗦,老大的不得劲。听齐霁反问, 她点了点头, “是呀,就是友人。我救过他的命,无意之举嘛, 但他一直记着。而且容道友为人也正派,觉得做个友人也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