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芜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对着常乐点了点头道:“谢谢常大人告知此事,我虽与家中通信,但是这件事家里书信上的确没有提及。”
常乐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皇上与您的事情,我是前后都知道的,皇上此前不知您与萧国公议亲一事,之后便是知道了,也从未有过强取豪夺之心,这件事我与您都说了,还望姑娘不要误会皇上才好。”
顾清芜轻轻一叹,道:“怎会误会,其实我离开京城也并非只因姻缘之事。萧国公会成亲,我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有想到郡主她竟会……”
她止住话尾,事已至此,又何必在背后议论呢。倒是赵熙刚才撞见那一幕,也不知他是否会误会自己,还对萧远林有情。而且昨天晚上晓月服侍她吃药,把和常乐的那几句话也说了,她不觉得赵熙是在生常乐的气——
“常大人,刚才我是凑巧撞见萧国公,一时惊讶,这事儿我回头再跟皇上解释。还有,皇上现在……”她本想询问常乐,赵熙的心意是否一如以望,可是转念一想,即便不是,她就又要缩回壳子里吗?
当然不能!
顾清芜想透了这一层,展颜一笑,转而道:“皇上若是大婚了,那天下必然皆知,如今恐怕还没有……”
常乐赶忙摇头。
顾清芜轻声道:“那便好。”
常乐闻言眼睛一亮,惊喜的朝她看过来,这两天来他简直心力憔悴,做什么都不对,听了这三个字,才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想来自己之前舒心的日子又能回来了。
顾清芜有些羞赧的垂下眸子,道:“常大人此时若无别事,不妨跟我说说,皇上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写什么字体,爱看什么书……这些,我统统都想知道。”
常乐已经忘了在赵熙那里发的誓了:“好,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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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顾清芜的伤口结了痂,不必再顶着一头白纱布出入。可是她也并没有机会去大帐中和赵熙说话——大帐中连着数夜灯火通明,前方战报络绎不绝,议事的将领日夜不停的进出,常乐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这样紧急又繁忙的时候,她自然不能过去添乱。
不过常乐既然将赵熙的喜好告诉了她,别的她帮不上忙,但是就着眼前趁手的食材,准备一两样点心还是可以的。
她想好了,便来到准备御膳的小厨房,将来意说明之后,掌膳的内侍王力指着木案上道:“这里的东西顾姑娘都可随便取用,只是这次御驾亲征,皇上吩咐了一应从简,宫中做点心的自然是不会跟来的,趁手的工具恐怕也不多。不过皇上不喜甜食,姑娘看着做便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顾清芜轻轻颔首,道:“谢谢大人。”
她仔细翻找了一下,只有些平常饭食用的蔬菜米面,不过好在找到了一篮子当地产的干枣,还有面粉,她想了想,做个枣泥糕倒是足够了。
她将干枣剥开,一点点把硬皮去掉,去了枣核,然后在锅中加水熬煮枣泥。又将面粉揉好,把枣泥馅包裹起来,她这样的贵族小姐们也是要学一些厨艺的,不过不算太精通罢了。
王力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瞅见她搁了这么些枣泥进去,不由道:“顾姑娘,这枣泥似乎有些多了。”
这还不到她在府中做这道点心时一半的量,顾清芜迟疑了一下,又取出了一些,道:“这样便可以了吧?”
王力张了张嘴,再少味道就不好了,不过皇上不爱吃甜的,这多和少恐怕都没什么分别,在宫里时,点心这样的吃食,大多便宜了随侍的常乐他们。
不多时枣泥卷蒸好了,顾清芜亲手装碟放进食盒,然后又亲自提到了大帐前,交给常乐送进去。
帐中,七八个将领正环绕着赵熙,在沙盘前面争论不休,第一场交锋过后,北狄退后了约有二十里地,而祚帝四子罕刚胆小懦弱,加上是第一次领兵,溃败之后慌不择路的往南逃去,正遇上了并州驻守的卫耘将军。
“……罕刚本想去投奔自己姐夫,那个号称领兵二十万的北狄驸马,没想到他听闻前军溃败,竟然早早就跑了。可是也难保他听闻妻弟被俘,不杀回来相救!我军此时应当加强此地防守才是!”
“相救又如何?我军第一战的目的都已经达到,玉良山疆界的防守和并州,威州连成一线,如尖刀般将北狄控制的区域撕开了一个口子,依我看,将士们此时士气高昂,正是继续挺进北疆腹地的好时机!”
“对,之前半年多半是在防守,春夏正是北方水草丰美的时候,不是好时候!而入了冬,北狄人焦躁起来,如遇上大雪,那么他们补给不足,骑兵们怕在大雪中迷失方向,也不敢拼命冲杀。我军正好一举击溃他们的主力!”
“但是这样一来,万一隆冬到来之前不能结束这场战争。我军也难免要面临粮草不足的状况,到时候北地苦寒,恐怕对我军不利!”
“徐将军,您不要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帐中争论的热火朝天,常乐悄悄进去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放在一旁,不想赵熙看见了,蹙眉问道:“什么东西?端过来,给大家分了。”
军中伙食不算太好,他作为皇帝,御驾亲征,又不是来享福的。
常乐愣了片刻,依言上前把这碟子放到沙盘边上的案几上。
众将领笑道:“谢皇上赏赐!”
“那咱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纷纷伸手,一人一块儿将枣泥卷分食了。
眼瞅着只剩下一个,常乐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皇上也尝一个罢,这是……顾姑娘做的。”
赵熙神情一滞,伸出手,取过最后一块枣泥卷放入口中。枣泥甜腻腻的,有些粘牙。
一人笑道:“好吃!咱们这是沾了皇上的光呀!”
赵熙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只是盯着空空的碟子,又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以后不要在议事的时候打扰。”
常乐赶忙讪笑点头:“是,是,是臣没规矩。”
过了好一会儿,众将领退出去后,赵熙这才得空休息片刻,口中似乎还留着带着枣香的甜味,他心中一叹,她……难道?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他站在那里,神思却飘远了——
初见她的惊鸿一瞥,自己就动心不已,让人去打听了她的事情,他只觉得心疼,留下她未完的画作,为她找老师,都是只想让她快乐起来,不要因为一件事就对这个世界失望,她这样的姑娘,若是笑起来,真不知有多漂亮!
可偏偏最后,却是她让他失望,让他心痛。
人就是这样矛盾,明明听从父皇的意思,明明知道她只是感动,他既然选择了帝位,就该受这高处不胜寒之苦,可他还是派去郑源护持,她一路行去都有他背后安排。
还有这样一丁点的甜,他还是甘之如殆,还是在这里抱着一丝希望。
她当初那么决绝的离去了,就算没选萧远林,可也同样没有奋不顾身的选择他,父皇说的对,她没有做皇后的资质,也没有站在他身边的决心,这两个哪怕有一样,父皇也不会反对。
赵熙将常乐唤进来,站起身走到了塌边,取出一个檀木的小盒递过去道:“你把这个给顾姑娘送去,还有天气寒凉,让她好好养伤,别再做点心了。还有,告诉她,过几日伤势好了,就送她回京城。”
常乐应了,揣着盒子出了大帐,这盒子他并不敢打开,可是看着刚才皇上的神色,一时柔和,一时又蹙起眉头的样子,他实在拿不准他的心思。
常乐晃了晃盒子,里面沙沙作响,像是珠玉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个,送去给顾姑娘,感谢她的点心,是不是不太好?
他踌躇着,到了顾清芜的帐子前面,却见军医拎着箱子正往这边走来,晓月在帐前焦急的张望着。
常乐目光一凝,赶忙跟着军医进了帐子,却听晓月道:“何大人,您快来瞧瞧我家姑娘,这都冬季了,也不知是什么毒虫咬的,都肿起来了。”又对着常乐道:“常大人,刚才姑娘去做枣泥卷,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在膳房里就被虫子咬了,肿得不像样子。”
顾清芜微笑道:“常大人别听她的,这丫头就爱夸大,不是什么大事。请何大人给点药膏擦一擦就是了,不碍事儿。”
“怎么不碍事。”晓月说着,走上前帮她撩起袖子,将右手腕露出来给军医瞧,常乐也凑过去看,只见她整个手腕红肿着,看着十分瘆人。
何军医仔细看了看,才道:“这是北地特有的一种毒虫,此前都是夏秋时节多些,可能是膳房里烧火做饭暖和,把这冬眠的虫子弄醒了,这才咬了人,我这就去给姑娘调配个药膏来擦拭。”
晓月惊道:“毒虫?那可要熬些解毒的汤药?”
“不必,这咬伤不会对身体有大碍,只是要数日才能好,这几天需得耐着些肿痛。不过姑娘要是疼痛难耐,不妨晚上在帐外冻些冰敷上,能缓解一下。”
何军医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匆忙离去了。常乐把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含笑道:“顾姑娘,皇上吃了您做的枣泥卷,赞不绝口呢!只是这几日军政繁忙,不能亲自过来看你,这盒子礼物是皇上让我交给您的,您打开看看?”
顾清芜点点头道:“我明白,劳累常大人了。”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青色绸缎的小包,打开一瞧,内里却是一袋子饴糖。
顾清芜不由莞尔一乐,怎么行军打仗,还随身带着这个,再一想,上次遇险时,她给他吃的,可不就是这饴糖吗?莫非他以为自己嘴馋,身上一定要带着糖吗?
常乐见她笑了,倒是松了口气,若是一打开看见一盒子珠宝,恐怕顾姑娘这会儿的脸色,就不会这般甜滋滋的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不吃甜食的皇上,能在身边带了一盒子饴糖,这倒是奇了。
“常大人,您帮我谢谢皇上,他事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了。”顾清芜想了想,又道:“还有枣泥卷,我明日再做一些给皇上,您可别说我这腕子被虫咬了的事情。”
常乐迟疑道:“你的手既然伤了,这枣泥糕还是别做了。皇上还嘱咐说……过几日等您伤好全了,就送您回京城,您还是好好养养罢。”
顾清芜愣了一下,道:“是,我呆在这军中,的确多有不便。常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照料自己,若是不行,一定不会勉强的。”
不想到了晚上,赵熙忙碌了一天,何军医却来求见,将这几日顾清芜的伤势情况,还有被毒虫咬了的事一一禀报了。
赵熙细细问了几句,才让他退下,又转脸问常乐:“你可知情?”
常乐心中暗暗叫苦,道:“回……回禀皇上,臣知情,只是顾姑娘怕您担忧,嘱咐臣莫要告诉您,臣看您这几日军政繁忙,连晚上歇息,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这才……臣知错了,请您责罚!”
赵熙冷笑:“好!你可真……”他霍然起身,大步迈出,想要过去瞧瞧顾清芜如何了,只是走到帐子外,却见天色已晚,而不远处她住的那里,帐中烛火已经熄灭了。
赵熙更是恼怒,不觉间却又放轻了步子走到跟前,踌躇来回了几步,叹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今晚你不必在跟前伺候了,自去领罚!”走到大帐门前,赵熙冷冷斥了一句,说罢也不看常乐,一摔帐帘进去。
帐前值守的又是许沣宁,见了这一幕,不禁一乐,唤过一人过来替他,然后揽着常乐往边上走去。
“常大人,您这几日是怎么了,没头苍蝇似的,你看看皇上让你气的,都发了几次脾气了?”
常乐一叹,也顾不得他的嘲笑,道:“许大人快教教我罢,再这么下去,我这条老命都要没了。您说说这皇上,明明心悦顾姑娘,可偏偏这两天忙的没法儿见她,我这把东西和话递到跟前去,还要挨训,不递吧,也要挨罚。好在顾姑娘那边还不知情,若是她也生气了,到时候不理皇上了,那我可真要完了!”
许沣宁哈哈乐了半天,指着他道:“你这是没有恋爱经验,自然不明白,来,我说给你听,皇上之前对顾姑娘多好,你还记得罢?可是顾姑娘一扭头就走了大半年,这半年你看皇上哪天有好脸色了?这是失恋了!如今人是回来了,可是呢,这两人话没有说开,都互相猜测着呢,自然一时喜一时恼的,你夹在中间,传话也传不利索,当然受气了!”
常乐一愣,觉着似乎有道理,可是他两人一日不和好,自己岂不是一日不得安生?
“那许大人的意思,是我该去劝劝顾姑娘先放下身段,好好跟皇上说说……”
许沣宁琢磨了一下,摇摇头:“这顾姑娘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想想之前,她若真是一两句能跟皇上说通了,也不至于到今天罢?”
“这可如何是好……这要是在宫里,还能跟太妃娘娘讨个主意……”
谭太妃!
对呀,怎么之前没想到,常乐一拍脑门,道:“我这就给太妃娘娘写信去!”
那边赵熙辗转反侧了半夜,她说:“……臣女过来看看……您——却不想遇着萧国公……”
谭太妃跟他说,如果一个姑娘被撞见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她若是喜欢你,肯定会解释只是偶然遇到,那她一定喜欢你。
她还给自己做了碟枣泥卷。
赵熙一叹,自己这样永不厌腻的小心确认,真的有一天她会像父皇说的,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身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