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修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桌面那张照片,几乎要把照片上的脸活生生盯穿一个洞来。
这么多年谢蔷身边的狂蜂浪蝶一直没消停过,但能真正让他柳明修视为敌手的,从往至今没有几个。
因为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所以从来不会把其他异性放在眼里。
但沈文清不同,从柳明修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跟他当初看见谢蔷挽着的那个隔壁班班草一样,都是属于眉清目秀斯文温润的类型。
也许旁人不清楚,但他柳明修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谢蔷这人真就好吃这一口。
舒宁叹气道:“俗话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算算你和嫂子从八岁认识,至今都快十年了吧,人家总说七年之痒,你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新鲜劲儿早过去了。”
“竹马不敌天降,那不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柳明修:“……”
意思是谢蔷已经对他厌烦了???
他在谢蔷眼里已经没有魅力了???
他们才认识将将十年,在一起不到两年,谢蔷就已经开始痒了????
柳明修觉得不可能,柳明修觉得接受不了,他是天底下最帅气最有魅力的柳明修,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区区清大毕业,耶鲁大学临床医学兼心理学双学位,律师证,教师证,注册会计师证,PADI潜水教练证,私用飞行员驾驶证……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柳明修眸色一沉,心情十分暴躁。
杨夏目光在食堂里转了一圈,才想起件事儿,“对了,嫂子今天怎么没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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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文清要在校庆上演讲,中午便约谢蔷在校外吃了顿饭。
回到学校这边,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谢蔷便和他在操场上随处走走。
现在刚进秋分,气温清爽,正午的阳光温和而不刺眼,洒在校内的林荫小道上,放眼望去满是金灿灿的。
鞋底踩在落叶上,嘎吱嘎吱很轻的脆响。
谢蔷和沈文清并肩走着,忽低声说:“沈哥哥,对不起。”
沈文清仿佛并不意外,回应说:“没关系。”
谢蔷偏头看他,“你都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嗯。”沈文清停下脚步,转过来和她面对面站着,“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蔷心里是歉疚的。
在洛杉矶那两年,不管是作为她的主治医生,还是作为一个朋友,沈文清都是无可挑剔的。
这段时间谢蔷不是没有思考过和沈文清在一起的可能。
她问过自己,除了是朋友,哥哥,她对沈文清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感情存在。
答案总是否定的。
“不过……”沈文清开口,“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原因?”谢蔷没太明白。
沈文清朝她温和地笑,“拒绝的原因。想知道自己要是努力一点,还能不能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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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修回到课室,才知道谢蔷中午没去食堂吃饭,第五节下课铃一响,她就自己一个人朝校门方向走。
据亲眼目睹的同学说,谢蔷出了校门便上了一辆白色奥迪。
驾驶座上的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柳明修立马就猜出了那人是谁。
他余光留意到谢蔷课桌抽屉里,放着一盒包装完好的巧克力。
上面印着“GuyLian”的Logo。
就是那天沈文清送给她的那一盒。
柳明修皱了皱眉,从裤兜掏出手机,给谢蔷打电话。
电话并没有接通。
连续几下急促的忙音声响后,通话界面便被自动掐断了。
柳明修才记起来,上回谢蔷住院,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删除一条龙。
直到现在,他还在她通讯录的小黑屋里躺着。
柳明修望着她抽屉里的那盒巧克力,脸色沉下去,心里说不清的烦躁。
他把手机揣回衣兜,调头就朝教室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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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蔷觉得,要是早个几年遇见沈文清,她一定会喜欢上他。
沈文清斯文温润,谦和有礼,处事细致周全,对待任何事物都有一种成熟的包容。
曾经她一直对这样的男生青眼有加,把这样的男生视为自己未来另一半的理想标杆。
直到沈文清向她表白以前,她也还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自己幻想的那些条条框框变成现实,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谢蔷才突然发现,她真正想要的,好像并不是这样。
爱情它是一个意外,是蛮不讲理的,你不知道哪一天它突然会降临在你的身上,让你曾经的原则和标准,统统都变得不值一提。
谢蔷思索许久,缓缓开口道:“你问我具体原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像沈哥哥这样的,直到我今天才发现……有些事好像并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沈文清望着她,“小蔷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什么样子啊……”
谢蔷略微出神,努力在心中寻求着答案。
忽地,脑海里有些画面飞快闪过。
男生骄傲清俊的模样,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他两手插在兜里,缓缓从琴梯上走下来,走到她面前,让她喊哥哥;
第一次约会他站在万里无云的晴空底下,衣角被风吹得猎猎飞舞,朝她明朗地笑,将世界都映衬得黯淡无光;
高一晚自习放学后的小巷,他红着眼把她堵在角落里,低头用力吻上她的唇,对她说老婆,我错了;
时隔多年,谢蔷依然清楚记得,那晚月色真美,连小巷里的狗叫声都格外动听。
谢蔷才意识到,自己那天在医院外对他说的,大多只是气话。
如果她当时没有心动,她不会答应和他一起。
谢蔷翕了翕唇,极缓地开口,并不很乐意承认:“他其实就是……”
她还没把话说完,手腕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攫住。
柳明修牵着她,往身后一带,高拔的身躯遮挡在她面前:“她喜欢像我这样,成熟又有魅力的。”
谢蔷:“……”
作者有话要说:谢蔷:?这两个词跟您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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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记在作话说今天上夹子不更新,后来有补上作话,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没看到的小天使今天一直在等,跟等更的小天使说声抱歉~是从明天开始恢复早上7点更。
今天不断更,这章留言还是全送红包哦,大家看文愉快~
第18章
谢蔷气冲冲地朝教学楼的方向走,柳明修两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上到台阶,谢蔷转过身,气急败坏地指着他说:“柳明修!你最好记得你那天在医院门口跟我说过什么?”
柳明修拿一根小指头掏着耳朵,神情悠闲:“我说过什么?我早忘了。”
“你——”谢蔷气结。
他柳明修立过的fg可太多了,哪一回不是转眼就当屁一样给放掉了。
柳明修走上两步,来到和她平级的台阶,牵着她的腕,往怀里一带。
他低头想靠近她,“蔷儿……”
谢蔷两手啪叽一拍,将他的脸夹住,毫不留情地说:“柳明修,你要是敢亲下来,我就把你的舌头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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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谢蔷站在校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好巧不巧,司机来了通电话,说是路上车胎爆了,在等拖车,估计今天是没办法赶来了。
现在正值下班放学高峰,马路上拥堵如流,的士打不到,约车也约不到。
谢蔷对着手机地图琢磨着要么步行回去,至少得花一个半小时。
面前停下一辆黑色保时捷。
后座车窗降下,柳明修望向她,“怎么,司机没来?”
谢蔷第三次尝试叫车失败后,把手机揣衣兜里,不带情绪地说:“我走回去。”
“我送你。”
“不用。”
“好几公里的路,你是想走到腿瘸?”
“我就是瘸了也不坐你的车。”
柳明修莫名觉得好笑,也不知到底是谁幼稚,“你在这种事儿上跟我置气有意思么?”
谢蔷没理他,巴不得这辈子都跟他再不沾半点儿关系,处处和他对着干,把他气死气死气死最好。
谢蔷转身就走,柳明修从车里出来,两三步追上去,没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谢蔷落在他怀里,挣扎不开,拿拳头锤他,“柳明修,你把我放下去!”
柳明修嗤了声,“别费力嚎了,哪一次我放过手?”
谢蔷瞪圆了眼,“你要不要脸你?放开!不然我要叫了!”
柳明修自然不会管她。
他兀自把她抱进车后座,自己也坐进去,将车门关上,吩咐司机开车。
谢蔷扑过去便要开车门。
柳明修一把束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拎回来。谢蔷还要挣扎,柳明修却道:“我以前不会放手,现在不会放手,以后就更不会放手,你死心吧谢蔷。”
“……”
要真来硬的,谢蔷肯定干不过他。
谢蔷在他怀里垂死挣扎地扭了两下,知道自己逃不掉,总不能用脑门把车窗强行磕破了跳出去。
谢蔷没好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不跑了不跑了!你松开我!”
柳明修还没动作。谢蔷挣了两下手腕,皱眉道:“你弄疼我了!”
柳明修这才松了手。
谢蔷坐在后座左侧,柳明修坐在右侧,谢蔷尽己所能地远离他的位置,硬生生将有限的后座空间隔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柳明修余光扫了眼她的书包,最外层的拉链半开着,里面放着那盒GuyLian的巧克力礼盒。
他目光收回来,嗤声道:“还舍不得扔呢?天天藏在怀里跟宝贝似的。”
两人原本相安无事地坐着,柳明修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谢蔷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谢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书包,里面放着沈文清送给她的那盒巧克力。
她今天是想带过来还给沈文清的,但中午出去时太急,落在了抽屉里,现在只好又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只不过她爱带谁的巧克力就带谁的巧克力,不管藏怀里还是揣兜里,关他柳明修什么事?
谢蔷捋着头发,神情自在:“柳明修,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吃醋?”柳明修差点儿跳起来,反应不是一般的大。醋这种东西对他柳明修来说是不存在的,他是天下第一完美的柳明修,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吃醋这种事是低级的、无聊的、没有自信的人才会干的事儿,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柳明修的身上。
柳明修抱手往椅背里一靠,冷笑,“谢蔷,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柳明修——”
“沈哥哥跟我表白了。”
“……”
柳明修瞪圆了眼,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她,几乎要把面前谢蔷那张脸盯出一个洞来。
谢蔷单手托着脸颊,望向车窗外,一副颇为忧愁的样子:“啊,好像觉得有点心动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一颗小心肝儿一直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地跳,一见到沈哥哥都停不下来,都快窒息了啦。”
柳明修:“……”
柳明修磨了磨牙,幽幽冷冷地说:“谢蔷,你以前见到我的时候可没听你说过你那颗小心肝还会一直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地跳。”
谢蔷表情突然凉下来,没什么情绪地道:“我一见到你心脏都巴不得停跳算了,还蹦跶个什么劲儿。”
柳明修:“……”
车停在御城公馆外,谢蔷开门下车,毫无留恋,言简意赅:“我到了,走了。”
“你——”
谢蔷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甩头潇潇洒洒地走了。
柳明修:“……”
谢蔷进了电梯,刚摁下关闭键,一只手便拦在了电梯门上。
电梯门又缓缓重新打开。
谢蔷看着外面站的人,不耐地道:“柳明修你有完没完?我已经回到家了,不需要你送了,你可以回去了。”
柳明修自顾自地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又按下关闭键。
电梯门关上,窄小的金属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柳明修两手随意插兜,望着头顶上显示板不断变化的数字,“谢蔷,利用完了人就踹,好像没有这么个道理。”
谢蔷就知道打从开始就不该上他的贼车,他柳明修又不是吃素的,为她付出点儿什么,总得要在她身上得到些回报。
谢蔷冷眼看他,“柳明修,你别指望再对我干那种事。”
柳明修不慌不忙,“就吃顿饭,你想哪儿去了?”
谢蔷显然是不信。
电梯上到二十三层,谢蔷一直用警惕的神情盯着他。
门口打开,柳明修下巴朝电梯外扬了扬,“不出去?”
谢蔷背靠着电梯墙壁,远离柳明修的方向,几乎是整个人贴在壁面上,就这么碎步挪出去的。
柳明修来过这里三次,路线倒是记得比她还熟悉,哪门哪户,门锁密码是什么,柳明修轻车熟路。
进了屋,柳明修把书包和外套脱下,随手放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翻她的冰箱。
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柳明修皱眉,“你这什么都没有啊。”
谢蔷在镜前挽起自己的长发,并不是很想搭理他,“阿姨请假回老家了,这星期都没人管,你要吃什么自己叫外卖好了,我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