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鼠,绝不认输——吞鱼
时间:2020-02-20 07:21:06

  想起那个大个子,姜小鱼就浑身的毛都嗲起来了,要不是他,她早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是的,现在蜷缩在后备箱里面猥猥琐琐的那只土拨鼠,就是之前逃跑的逃犯、凶残的杀手姜小鱼。
  她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土拨鼠精,只是她半年之内只有一次化形的机会,也就是意味着,她变回土拨鼠之后,半年都没有办法变成人了。她之前想尽办法,就是想着只要逃脱了她就没必要变回土拨鼠了。
  姜小鱼今天一大早醒过来,就被家中的陈伯伯通知了警局那边的消息,家中的陈伯和黑道素来有些联系,姜小鱼倒是不奇怪他哪里得来的消息,就算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小心为上,收拾收拾就溜了,谁成想这警察还真的来了,人数还不少,并且整个慈抚区都被封锁了。
  她当然知道这次是坏事了,在陈伯伯的帮助下才藏进了白巷,本来天一亮就可以离开了,结果却被那个大个子揪出来了,这下子才不得不变成了原形。
  可怜她现在家也回不去了,陈伯也找不着了,孤身一鼠,还背上了命案……说起来姜小鱼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陈如曼死了的事情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她这厢兀自想着呢,前头的车里头倒是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一瞬间支棱起了耳朵,凑了上去偷听。
  “旅长,咱们回老宅还是……”
  “回老宅。”男声响了起来。
  姜小鱼毛都竖起来了,这不是刚刚那个大个子的声音吗?鉴于他磕了她的宝贝门牙,还用了她的烟枪这两件事情,姜小鱼对他的声音印象十分深刻,她这是上了大个子的车了?
  “您回去可别和司令呛了,他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把您盼回来了,您也别老是气他……”
  说话的人叫金安,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花白了,但是瞧着眼睛清明,身子骨挺硬朗,开车都没问题。
  要是搁别人这么说,刚刚从华北回来,一身暴脾气的傅家二公子早就不耐烦了,可这人是傅二公子去世了十多年的亲娘手下的忠仆,傅二看在母亲的份上多少少还是会听一点儿的。
  傅寒时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了,他坐在后座,将腿架在了一边,开了半边的窗子,吹着夜风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安叹息了一声,车厢内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
  傅寒时却似乎听到了一些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小东西在刨食一般,他安静了一会儿,手指摸着车椅子背儿,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动静,这声音……似乎是来自于后头。
  正在蹑手蹑脚想要从缝隙里面把脑袋拔、出来的姜小鱼突然间身体一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伸手就抓住了一只小动物的脚,单手拎了起来。
  “这是啥?”
  他扒拉了一下这肥嘟嘟的长得老鼠不像老鼠,松鼠不像松鼠的东西,倒是对她的一身银白水灵的皮毛有些爱不释手,从头到尾摸了两把。
  那东西激灵地一下,脑袋上的又短又小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整个鼠都炸开了毛,比刚刚那蓬松的样子丑多了。他稍微有点儿嫌弃,将那还在挣扎着两只小脚的小东西提溜了起来,金安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有点儿稀奇,
  “这不是旱獭麽?”
  傅寒时想了想,
  “旱獭?爷之前听人说了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这一只这么肥,一会儿拿厨房去做了吧?”
  姜小鱼惊呆了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惊恐,就被这个大个子拎住了另外一条小脚,他想要将这小东西翻过来想看看她的肚皮,但是姜小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激烈地挣扎了起来,一副拼死不从的样子。
  傅寒时嘀咕道,“这是公的母的?听说公的好吃点儿,这么肥一只……”
  姜小鱼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直接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脑袋,她就动弹不得了。他伸手扒拉开两只肉粉色的小爪子,在那只小动物惊恐又愤怒的眼神当中瞄了一眼,
  他啧了一声,“母的啊,母的不好吃……”
  那语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他顺手把这只土拨鼠塞进了旁边放伞的小洞里面卡着,因为太肥了,刚刚好卡住了她的肚子,他估摸着这只蠢东西刚刚都能被夹板卡住脑袋,这会儿这个洞应该是溜不走的,就放心地随手一卡,闭目养神去了。
  刚刚活蹦乱跳的姜小鱼,现在心如死灰,抱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呆滞,看上去整个鼠都快变成石像了,好一会儿她眼中逐渐涌现了晶莹的泪水,一张嘴,泪水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她觉得自己不光是受到了奇耻大辱,还要命丧九泉了,估计变成了一道菜还要被别人嫌弃肉太肥,她悲从中来,抱着自己的门牙猛地嚎啕大哭——
  “哇呜哇呜呜!!”
  傅寒时眯着眼睛正在小憩,被这一声吓得差点儿从后座掉下来。
 
 
第3章 土拨鼠·宠物
  ***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小东西抱着门牙嚎啕大哭的样子,显然也是被她这副哭得特别像人的样子给惊到了,
  “老金,这东西怎么哭得和个没断奶的娃娃似的,这是旱獭麽?”
  金安也纳闷了,这哭声的确不像是旱獭啊?他记得旱獭的叫声就是“啊!啊!”的,特别尖锐一个,这只怎么哭得和个娃娃一样,金安合理猜测了一下——“这是一只幼崽?”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它被挤出来的肚皮上的小圈圈,心中实在没有办法将她和“幼崽”两个字挨上边,姜小鱼感受到他们投在她的肚皮上的目光,哭得更加大声了。
  傅寒时抚了抚额头,被哭得有点儿头疼,“老金,有啥办法让它别哭了么?”
  金安犹豫了一会儿,“要不现在就杀了吧?”
  姜小鱼的哭声戛然而止,硬生生卡在了空气当中。
  傅寒时眼中带上了三分笑意,声音一顿,显然有点儿舍不得,
  “还是别了,多了两个枪孔爷瞧着它的那一身皮子就没法做手套了,怪可惜的。”
  姜小鱼的眼泪刚刚是硬生生憋住了,但是委屈可是依旧是排山倒海,现在这句话可是把她的害怕全部给激出来了,完全憋不住,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了,两个爪子还使劲地往前扒拉,一副“挠死你挠死你劳汁和你拼了”的架势,衬着她短肥圆的体型,显得有点儿滑稽。
  傅寒时看得可乐呵了,欣赏了一阵子这只土拨鼠活蹦乱跳的样子,这才道,“老金你看,这东西果然听得懂人话。”
  金安倒是笑了笑,“旅长要养它麽?我倒是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养旱獭的,这东西叫起来可凶一个,不过命硬,应该还是蛮好养的。”
  傅寒时懒洋洋地伸手摸了一把那小东西,换来了小爪子疯狂地扒拉,偏生还打不到,乐得他不行,“再看看吧,吃了可惜了。”
  搁在他来这沪市之前,他们那儿养什么的都有,傅寒时也不爱猫狗或者爬宠什么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瞧着那小东西实在是有趣,还挺聪明一个,就有点儿起了些心思了。
  他伸手抓住了那两只扑腾的爪子,随手一提就把那只正在哭得起劲的东西拎了起来,
  姜小鱼哭得泪眼朦胧突然间腾空,一脸懵逼:??
  他盯着那双泪汪汪的小黑眼睛,漫不经心道,
  “不哭就养你,再给老子哭就给你枪子儿了。”
  姜小鱼心中闪过“士可杀不可辱”“八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等壮怀激烈的词语,但是她那双小黑的眼睛还没有酝酿出来眼泪,她张开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抹布,傅寒时脱了自己的大外套,将这只土拨鼠一裹,再一滚,得,就成了一个圆柱体的桶,姜小鱼就一个脑袋露了出来,蹦跶了两下,没蹦跶出来个啥,再一动,就从后座滚了下去。
  傅寒时脱了外套,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倒是瞧着没有那么凶一个了,他大发慈悲地将这只鼠给捡了回来,温柔地盯了她一会儿,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用唇形道——
  “蠢、东、西。”
  姜小鱼活活被气哭了。
  “旅长,那司令上次和您提的那个警察局的事情,您是……?”
  傅寒时睁开了眼睛,“爷这边还忙不清,他儿子不差我一个,想要找个人顶上去还不简单?沈彬后面的人也没有快让步,现在还不急。”
  金安点了点头,也是,这事儿司令到底是有些想当然了。
  ***
  傅寒时将姜小鱼带回了家,不过不是厨房,而是卧房,把姜小鱼提溜出来之后,
  他还特意让金安帮忙洗干净擦好了鼠,找了铁链子,将这只鼠给栓在了床、边。
  傅寒时上、床前想要逗逗她,可惜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木呆呆的一只,拿着肥嘟嘟的屁、股对着他,仿佛一只木雕,傅寒时也没有办法让这个小东西回头,给她身边放了一根胡萝卜,就上床睡觉了。
  傅寒时自从八岁离开了傅家之后,就很少做梦,但是今天却不一样,梦中有个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巴里面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用一口也不知道是哪里话的方言哭咧咧道,
  “额不活咧,活着没意思咧,额怎滴这么惨一个呜呜呜……”
  就这么几句话,翻来覆去,念叨了一晚上。
  傅寒时一夜都没有睡安稳,顶着两个黑眼圈,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醒来之后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耳朵边上仿佛还响彻着那一口奇奇怪怪的方言的哭泣声。
  他问了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听到的半夜有啥小姑娘的哭声,金安还寻思是不是院子里面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这院子里面住的爷们儿这么阳刚一个,还能有啥鬼不成?
  傅寒时早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啥,回去就戳了戳的那只鼠肥肥圆圆的屁、股,捏了捏她的耳朵,就瞧着一边的胡萝卜还是完整的,问道,“怎么不吃?”
  那只鼠还是用肥肥的臀部对着他,理都不带理的,目光呆滞,仿佛假鼠。
  傅寒时直觉半夜听到的哭声和这只蠢鼠脱不了干系,但是这毕竟是一只土拨鼠,那奇怪的方言的哭声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鼠还能说话不成了?那还不是成精了?傅寒时这辈子就没有信过什么鬼神,当然认为不可能了。
  他将那胡萝卜拿了过来随手擦了擦,嘎嘣咬了两口,吃了一半再给她放回去,末了那鼠投来了带着眼泪的悲愤的一眼,让他好笑极了,伸手揉揉鼠脑袋,就离开了。
  傅寒时是想着,这些小动物的戒心都比较重,特别是野生的,他吃了两口说明没有毒,这小家伙应该就能吃了。
  至于姜小鱼呢,当然不能够体会他的苦心,她只是觉得自己又一次受到了折辱,前一天被他看光光了,今天还要被迫吃他的口水,想想就委屈,面对着墙壁,念念叨叨又开始抽抽搭搭。
  但是,姜小鱼也不是只会自怨自艾的鼠,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之后,这才拿起了那根胡萝卜,避开了他的牙齿印子,啃了起来。
  看样子那个大个子暂时不会把她做成手套,而且还似乎有圈养她的意思,但是显然毫无圈养的经验,竟然用链子来拴她!姜小鱼觉得,自己一定要找机会从他这里溜走!
  只是,这个家伙似乎是和警察局有不浅的关系,要不然那天也不能让那个局长来找他帮忙,而且他也不怕那局长……这就让她有点儿犹豫了,想了想,还是在他这里留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吧。
  大白天的,傅寒时出去干公了,卧房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她一只鼠,她瞧着那链子还挺长一个的,拖拖沓沓地的,还能爬到书桌上面去。
  姜小鱼扭着屁、股艰难地爬上了书桌,就看到桌上摊开了一张报纸,封面赫然就是那天她被捆成了粽子一样的场景,标题就是“变态杀手姜小鱼畏罪潜逃”。
  姜小鱼之前当人的时候,混得也是风生水起的,依靠写的那《奇案追踪》系列火遍了大江南北,里面的神探成为了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她还是有不少的拥趸的,但是这辈子她最有排面的时候,还比不上现在这个待遇,瞧着这整整半张报纸,都在讲她的事情。
  姜小鱼悲从中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她迫切地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还是认真地看了下去。
  姜小
  鱼和陈如曼是好朋友,就是那种一出事互插两刀的好姐妹。
  陈如曼也是作家,只不过相比于姜小鱼的血腥谋杀案,她就小清新了许多,就喜欢写一些缠绵悱恻的文字,搞一点儿罗曼蒂克小清新,在姜小鱼的侦探系列出来之前,她也是文圈一霸。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是报纸又喜欢写两个是沪市文坛双姝,要是谁真的表现出来,这不就显得很小气麽?
  于是两个人出行活动啊什么的,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但是私下里,明褒暗贬的事情没少做。报纸也喜欢动不动拿“上海双花反目成仇暗中……”之类的为噱头。
  其实姜小鱼很想纠正一下他们,什么叫反目成仇,她们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上本写变态杀人狂,陈如曼就写诗内涵,惹得不少人觉得变态杀人狂是个痴情种洒了几滴泪,导致姜小鱼被雪花一样的信件和电话骚、扰,不得不让马上要写死的杀人魔活到下一本;
  还有诸如在被采访的时候露出了委屈表情啦,在报纸上“不小心”指出她故意留下的线索和悬念;一时口快说出凶手什么的……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陈如曼竟然死了。
  她是昨天下午大概黄昏时分被发现在家中身亡的,肚子上面插了一把刀,应该是被那把刀给害死的。最重要的一点,墙上出现了血淋淋的五个大字“我来找你了”——这分明就是姜小鱼《奇案追踪》里面的那个变态连环杀人犯的习惯!而且作案工具,死亡时间和小说里面形容的几乎没有差别。
  更加重要的是,姜小鱼这才想起来,她昨天下午的时候,是的确去了一趟陈如曼的家中——嗯,她是去炫耀来着的。陈如曼的新书销量惨淡,她的新书大卖大红大紫,风生水起的姜小鱼要是不来嘚瑟一下,她的姜字可能就要倒过来写了。
  那天一贯喜欢装模作样的陈如曼被她气得牙痒痒,甚至想要拿花瓶来砸她了。被砸跑的姜小鱼一边捂头逃离,一边心中还十分愉悦——嘿嘿嘿,肯定是恼羞成怒的,不然干嘛砸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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