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走远了,傅寒时才问道,“那位是……”
“徐中纪,我的丈夫的亲信之一,但是三年前被我丈夫拨到了我这里,现在负责我身边一些事务。”卢敏音神色淡淡的,说着带他们上了楼。
嗯?刚刚卢敏音是为了支开了徐中纪?她怀疑徐中纪麽?
姜小鱼心中嘀咕着,踏上了豪华非常的别墅楼里面。这栋房子显然很有谢家的风范,各种名贵的字画和宝物,陈列着的无一不是精品。卢敏音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左右两排住的都是保镖,显然在神经过敏之后,她非常在意自己安危,要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下致幻剂,难度还是很大的。
卢敏音的房间经过了这次的事件之后,变得非常地干净,桌面上本
来的胭脂水粉一类全部被撤走了,只有简单的几盒药,甚至连原来种的花养的盆栽都挪走了。
至于其他的入口的东西,卢敏音更加重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下致幻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夫人,你的手段我们也清楚,如果你这么仔细地防备和排查,依旧找不到致幻剂的来源的话,恐怕我们短时间之内也是做不到的。我觉着,这事儿说不定能换个角度试试……比方说沈医生。”傅寒时道。
傅寒时和白海生已经基本上确定了这个案子就是通过沈的心理暗示达到幻觉的作用的,这也是目前来说最大的可能。
然而卢敏音摇了摇头,“不,我相信沈医生,沈医生曾经和我的朋友有所交情,他是信得过的人。”
但是……要是沈医生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沈医生呢?
白海生刚刚想要张口,就听到了姜小鱼的声音,“你们闻到咧什么气味嘛?”
气味,哪里有气味?
白海生正纳闷呢,就看到了姜小鱼耸了耸鼻子,四处闻了闻,指向了是排气扇,“你们没有闻到嘛,就是这个的气味。”
卢敏音以为她说的是排气扇上面的小盒子,稍微有些不悦,“那个小盒子是我从英国带来的空气净化珠,是有淡淡的香味的……”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姜小鱼就蹬蹬蹬地踩在了凳子上爬了上去,使劲嗅了嗅,“不,不是空气净化珠的味道,是一种其他的气味……”
“服焊丝,尼帮帮额把排气扇给拆了。”
卢敏音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面买了什么药,但是还是礼貌地保持了沉默。
傅寒时在姜小鱼上去嗅排气扇的时候,就知道了问题所在,他依言拆了排气扇,但是碰到内扇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他的手上,有浅粉色的粉末。
傅寒时再继续拆下去,发现就原来在排气扇的凹槽里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外头有着细细的筛网,从里面渗出来的粉末十分细腻,颗粒也是极小的。
在排气扇转动的同时,粉红色的粉末,也就是致幻剂,会自然地挥散在空气当中,而卢敏音极度缺乏安全感谁都不敢相信,这个情况之下大多时候她都是独自呆在房间里面的,那么吸入致幻剂,产生幻觉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这个方法显然并不是很巧妙,但是用这个方法的人,肯定是对卢敏音非常了解的人。
第78章 土拨鼠·冒牌
白海生都有些惊异, “小鱼你怎么发现的,我看了两遍都没有找到。”
姜小鱼昂起了脑袋, “我的嗅觉很好的啦, 一进门就闻到了味道。”
在小姨后厨刨食偷吃很多年练就的敏锐和小动物天生的本领,可不是盖得, 刚刚她一进门就闻到这个奇怪的气味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珠子的气味,后来越闻越不对劲, 这才确定这个排气扇里面藏的就是致幻剂。
傅寒时瞧她那得意的小模样, 稍微有些紧绷的思维也跟着一松, 哭笑不得地揉揉她的脑袋, 天知道他多喜欢小姑娘这副高兴的小模样,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弯弯的, 瞧着都觉得心情愉快,
“这回可是帮了大忙, 回头请你吃饭。”
“烧鸡和海鲜大餐!”
“成交。”
白海生已经习惯这两个人时不时的亲昵了, 无奈地摇摇头, 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一下这两位卢敏音的存在。
不过卢敏音自然没有心情去听他们的对话了, 她现在面色十分难看, 盯着那排气扇, 她本来看上去状态就很差,目光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更加显得憔悴,倒是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了。
在听到“致幻剂”三个字之后, 卢敏音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其实她的房间已经派人查了好几遍了,但是完全没有发现藏在排气扇里面的致幻剂,主要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排气扇这个东西。
无数的思绪和画面闪过脑海,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这是自己身边的人干的,如果不是清楚她最近一直不让人进门,这个藏致幻剂的人估计不会用这个办法。若是房间里面有其他人,只要一同吸入了致幻剂,那么也会产生幻觉,排气扇里面的致幻剂就藏不住了,这个方法也就约等于没用。
白海生上前接过了排气扇,摸了一点粉末,端详了片刻,“如果是通过排气扇进入的话,长期摄入的确是会产生强烈的幻觉,口红里面的剂量很少,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掩盖了真正的来源。”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疑惑依旧没有从傅寒时的心头消除,按照他们之前的思路,沈明伦的暗示才是幻觉的真正原因,但是现在却出现了这么一个真正的“元凶”,似乎沈明伦的嫌疑就被解除了?
不,绝对不可能,傅寒时十分确定,那个所谓的沈明伦,绝对和这件事情脱不掉干系,只是暂时不能够确认他在整个案件当中扮演的角色罢了。
“既然找到了致幻剂的来源,谢夫人可有什么怀疑的人麽?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案子大抵是这座宅子里面的人作案的。”
谢家的别院隐蔽性很好,加上卢敏音几乎神经质的防备,外人很难进出这座别院,所以说,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卢的人作案了。
卢敏音回过神来,“人倒是有一个,你们也见过,我刚刚支开的那位就是,徐中纪,说实话,我已经怀疑他一段时间了。”
傅寒时点了点头,其实他刚刚看到卢敏音把人给支开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方便的话,可以简单说一下。”
卢敏音微微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这个徐中纪是我丈夫身边的人,三年前我丈夫就让他在我手底下做事了。只是他一直心存不满,觉得我一介妇人,他在我手底下做事屈才了。我知道他对我心怀不满,但是这人是我丈夫派来的,我也不好辞退他,这么几年下来,他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改变。我本以为这人虽然心性不佳,但是好歹是我丈夫的亲信,对我虽然不信任,但是至少对我丈夫是忠心的,这个关头,我没有想到他会背叛我……”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稍微有些阴冷,“我的部下来报,说他最近行踪很不稳定,
我就猜测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我的房间能进来不多,可惜恰好,这个徐中纪就是其中的一个,此事绝对和他脱不掉干系。”
“只是现在我琐事缠身,还请麻烦傅局长帮忙,找到这个徐中纪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傅寒时点点头,“这是自然,只是需要你提供一些行踪。”
“这个简单……”
门被敲了敲,一个侍者上前在卢敏音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卢敏音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傅寒时道,“这次要失陪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徐中纪的事情,还烦请傅局长多多费心了。”
傅寒时点了点头,卢敏音就急匆匆走了。
本来以为还要搜查一下午的呢,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离开的时候姜小鱼从车窗里面朝外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了卢敏音朝边上停着的另外一辆牛鼻子汽车走去,脸上堆满了笑意,但是在她那张憔悴的脸上,这个笑意都显得有些不真切。
边上的车上下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姜小鱼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回头看了好几眼,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在哪见过他,挠了挠头,“这是谁呀?卢敏音辣个女人怎么对他态度那么好?”
刚刚他们可是看了卢敏音的黑脸一路的来着的。
傅寒时也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能够让卢这么对待的人,应该是谢子安,谢家的养子。他不是才回沪市,怎么不去谢家老宅,反倒来这个别院找卢敏音?”
姜小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车子开了,再也看不到人影了她才纳闷地念叨道,“额咋觉得芥末眼熟咧?”
***
陈产查了许久,才找到了那位原来沈医生的资料。
资料上面显示,这个沈医生是南京人,的确是有一个叫做沈明伦的侄子,而且还是留过学的,学的也是心理学,只有一张简单的照片,还是十多岁的时候的,五官模糊不清楚,一时间也看不清楚这个人到底和现在诊所里面坐着的沈明伦有没有相似之处,这样似是而非的资料,实在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难道卢的案子,只是因为那个徐中纪,和沈明伦无关?”白海生也有些头疼,虽然他也怀疑这个人的用心,但是这个情况下,已经找到了致幻剂的来源,再纠结在这个沈明伦身上,是不是有些浪费时间?
傅寒时拿着桌子上面照片和资料翻来覆去地看,边儿上,姜小鱼已经困得睡着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浅浅的,傅寒时给她披了一件外套,坐着都不敢动一下。
“你拿到药检查出来什么东西了没有?”傅寒时问道,他让卢敏音把所有的药都给白海生带了样品回来,白海生已经去化验了。
白海生叹了口气,“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最快也得明天下午,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药的确不是药瓶上面写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这个沈明伦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寒时目光突然间一顿,刚刚想要坐正身体,想起了自己肩膀上的某个睡得正香的小姑娘,他又坐了回去,缓缓放松了身体,他将照片递给了白海生,“你看照片里面他的手腕的地方。”
照片上正是沈明伦穿着小西装领带笑得一脸羞涩的样子,看上去大约就是十三四岁,但是他的手腕处,有一粒痣。其实这是一个不太看得清楚的小地方,但是傅寒时还是找到了,沈明伦的手腕处,是有一颗黑痣的。
“我们去诊所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沈明伦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手腕处没有痣,要是有这个特征的话,我一定会记得很清楚的。”傅寒时道,“更不用说,他手上有拿枪的茧子,这不是一个学医的人应该有的手,按照小鱼的
话来说,这个人身上的气质也不算温和可亲,我想这个沈明伦,八成已经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了。”
白海生下意识道,“有人冒充沈明伦?”
傅寒时点点头,“这是唯一的解释,很可能真正的沈明伦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冒牌货,也是因为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才来冒充沈明伦,接近卢。相比于那个所谓的徐中纪,我更倾向于他是个喽啰,我对他的兴趣不大,反倒是这个沈明伦是有意思多了。”
白海生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傅寒时的话,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傅寒时说的很有道理,无论怎么看,那个徐中纪的动机都太明显,而手法也太简单,更像是一个喽啰或者注定送命的炮灰……
“陈产的人一直守着诊所,我们明天出结果了再去一趟,看看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傅寒时瞧见夜色也深了,和白海生打了声招呼,打横抱起睡得昏天暗地地姜小鱼,朝汽车走去。他瞧见那没心没肺的睡颜,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睡得和猪一样,还是变成鼠可爱。”
他的话音落下,下一秒,怀里的小姑娘就不见了,一只胖乎乎的鼠翻着肚皮躺在了他的手上,昂头睡得正熟,嘴角还有可疑的液体……
傅寒时嘴角抽了抽,他话还没有说完好么——虽然鼠很可爱,但是他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啊!!
座位上面的鼠翻了一个身,抱住了他的衣服含含糊糊道,“鸡腿子,额滴大鸡腿子……”
傅寒时:……
好了,这下他要怎么和小姨交代??
次日清晨,姜小鱼就起了一个大清早,迷迷糊糊的中,天才刚刚亮,她下床掀开了窗帘习惯性看了一眼对面,没有看到洗澡澡的情景她失望地重新跳回了床上,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变成鼠了,只是好像自己突然间月半了一点点……
直到吃早饭的时候姜小鱼才从小姨那里知道了一个重大的新闻——
就在昨天,卢敏音的丈夫,也就是谢家的当家人,昨天下午病逝了。
第79章 土拨鼠·密会
姜小鱼这才回过神来, 想起来昨天走的时候看到了谢子安,她还想为什么谢子安要来找卢呢, 没有想到竟然是谢家的那位病逝了……谢子安那个架势, 恐怕是刚刚接到消息,才过来通知卢的吧。
说起来,这个谢子安作为谢家的养子,姜小鱼只是在谢骏的口里听过两次,此人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 毕竟有谢骏的珠玉在前, 这个养子的光芒就彻底被掩盖了, 提起谢家, 人们也不会说谢子安,只会说谢骏。不过现在谢骏已经死了,谢家嫡系的独苗都没了,谢子安才渐渐地有了一点儿名气, 直到昨天,才是姜小鱼第一次见到谢子安。
不过有趣的是,似乎最近谢子安还蛮讨谢骏父亲的喜欢的, 法律上, 养子也是可以继承一部分财产的,那么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人之前还没死呢, 谢家就搅风搅雨不得安宁了,卢敏音这么精明的女人都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更不用说这人现在已经死了, 谢家恐怕更加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姜小鱼舔舔爪爪,捧脸忧愁,烦死鼠嘞,她约好案子完了让服焊丝带她次大鸡腿子,这下子案子又没完了。
饭后,姜小鱼抱着圆滚滚的肚皮在清晨的阳光下躺尸打滚,顺口问了一下小姨,“姨姨,尼见过辣个谢子安没得?”
小姨在上海待得久,说不定还真的知道呢,姜小鱼挠挠头,她对于昨天那个谢子安总是有那么一些超乎寻常的兴趣,主要就是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让她很不解,按理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子安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