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荔箫
时间:2020-02-20 07:26:22

  这般一来,太学究竟几分黑几分白,便能查个彻底了。禁军是她的亲信,有她们镇在那里,便由不得太学官员与刑部大理寺勾结,欺上瞒下。
  案子的进展比她预想的更快一些,几日后的晚上,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一并入宫求见。
  刑部尚书先呈上了一本奏章,道太学上舍院中的一位老师吴芷自己认了,道楚枚是她藏下,与旁人皆无关系。她曾受楚家之恩,又对楚家一案心存不平,便想救楚枚一命。
  “但她说楚枚突然行刺,她也不曾料到。”刑部尚书禀至此处,沉了一沉,“究竟有否勾结……人已入诏狱,慢慢审来便是。”
  “不必了。”女皇忽而道。
  她的视线定在吴芷这个名字上,沉吟了半晌:“姑且关着她就是,别让她死了,也别动刑。”
  此人她有印象。上一世楚枚不曾行刺过,吴芷便也没受牵连。她着实是个人才,眼下三十出头尚还年轻,但二十年后便会桃李满天下,朝中许多能臣都出自她的门下。
  近来许多的事情让虞锦感到恍惚,觉得自己究竟算不算个明君这个问题……很模糊,但她总归还知道要惜才。
  所以她愿意相信在行刺一事上吴芷与楚枚并无勾结,也并不想杀了吴芷了事。
  “等过了年,朕会亲自见见她。”她道。
  她要这个人更好的为朝廷效力。
  刑部尚书看出九五之尊别有用意,略作思量,不再多言。一旁的大理寺卿则又上了一折:“陛下,这是臣等今日前往太学查案时,太学学子呈上的……倒算个意外收获。”
  终于!
  虞锦料到了是何事,不自觉地正了正身,伸手接过。
  果然,是篇檄文。
  不愧是太学学子,檄文写得文采斐然又逻辑清晰,连字迹都赏心悦目。
  厚厚的一本册子,文字占了一半,余下一半都是手印与签名。
  虞锦平心静气地一字字读完,“啪”地一声,将折子合上。
  “你们一并查明。”她将奏折交还给大理寺卿,“一经查实,太学官即刻抄家问斩,不必忌讳过年。”
  “……陛下?!”大理寺卿不禁诧异,“这两案同办,弑君之人没有问斩,太学官不过收受贿赂而已,这……”
  她觉得于理不合。
  女皇下颌微抬:“那就告诉她们,学子们寒窗苦读,该得的公正比朕的安危更为要紧。这样的事若再有下次,皆与弑君同罪论处——凌迟,抄家,诛九族。”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俱被震住,惊吸凉气,稽首下拜:“陛下圣明。”
  “退下吧。”虞锦抿唇,执盏喝茶。
  这回她总归是做了件对的事吧。
  她品着茶香咂一咂嘴,抬眸时正看见楚休在侧殿门口探头探脑,似是有事想要过来,又因见到朝臣犹豫不决。
  作者有话要说:  若干年后,群臣:啊,当年陛下没杀的那个人果然是个大才,陛下慧眼识珠!
  虞锦: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朕就是……嗯……开了个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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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除夕
  “楚休?”她唤了声,“有事?”
  楚休便不再探头探脑了,疾步走进内殿,在御案前驻足要跪。
  “起来吧,有事说事。”虞锦语气轻松,见楚休面显迟疑,又将宫人都摒了出去,朝他招手,“什么事?说。”
  “……”其实楚休并非因为殿中有人而迟疑,行至她身边,犹是想了想才开口,“陛下,再过些日子就是除夕了,大哥想……可否不去除夕宫宴?”
  他一提楚倾,虞锦就又想起了那天在早朝上说“元君无大过”的事。这事这几日里都搅得她脑子很乱,这几日她便也没再去见楚倾。
  楚休说完,她仍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嗯。”
  楚休微噎,小心地瞧了瞧,见她神情淡漠,又忙道:“不过大哥的伤也好些了,陛下若觉不妥,去也无妨。”
  虞锦回过神:“没事。”她摇摇头,“宫宴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他好好养着便是。到时让御膳房在侧殿备一桌席,你们兄妹三人一起用。”
  楚休面色一喜:“谢陛下!”
  “你哥……”虞锦开口想说点什么,又最终摇了头,“没事了,你去吧。”
  .
  又三日后,太学官收受贿赂的账册整理妥当,呈入宫中。虞锦花了近半个时辰的工夫也不过草草将它看了一遍,看得心下愤恨:这样大的数目,就是搁在二十一世纪也够死刑了!
  于是太学官抄家问斩,抄出来的万贯家财却未入国库。虞锦着户部专拨了一批人手来管这笔账,先分了两成投入太学,余下的日后按需慢慢划给太学与各地官学。
  至于为何如此,她还有她长远的想法,只是还需慢慢着手去办,便暂不必与朝臣多提。
  但即便无人知晓后续,此举也已足够引得学子们交口称赞。
  这种称赞来得汹涌,一时间诗词文章纷至沓来。虞锦对这种花式夸奖不太适应,随意看过两篇就不再理会,但这氛围倒恰到好处地冲散了年前斩杀官员带来的“不吉利”,反为朝廷带来了一份焕然一新。
  据说一位位在御史的三朝元老在与同僚的酒席上竖起拇指赞叹说:“陛下这事办得漂亮,雷厉风行,又举重若轻,倒有先帝当年的风采。”
  这句话倒实实在在地让虞锦高兴了一阵。
  她的母亲是个能人。与她自以为清明一世实则遗臭万年不同,她母皇在史书里也是一位明君。
  现下能得朝臣这样一句称赞,大概说明她离名垂青史稍微近了那么……一丢丢?
  与此同时,楚倾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一些,眼睛是仍看不见,但能自己起来走一走路了。只是走不远,距离长一些便仍会觉得酸痛。
  虞锦还是松了口气:腿可算是保住了!
  .
  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
  这日于虞锦而言是难得清闲的一天,没有早朝,朝臣们临时有事也都会往后推一推,不会在这天进来扰她。
  她上午只要应付一下宗亲们的问安贺年就是了,中午悠哉哉地用个膳睡个觉,下午再见见来问安的后宫男眷。大家轻松地说说话,再各自回宫歇息半晌,晚上一并去鸾元殿赴宴。
  虞锦惯会“珍惜”这样的难得清闲,睡午觉时完全放松下来,好悬没一睡不起。
  醒来时就听邺风笑说:“陛下若再不起,臣看郎君们都要聊无可聊了。”
  虞锦暗自吐舌,赶紧坐到妆台前去梳妆。
  然而内殿里,大家终于还是把话题聊完了。
  六人分坐两侧,在突然而然地安静中都有点不自在,不约而同地执盏抿茶,心下思索还有没有别的话可说。
  放下茶盏,常侍杨宣明轻咳一声:“听闻元君一直在鸾栖殿里养伤,今天大好的日子,是不是该请出来见见?”
  另几人面色都一变,姜离下意识的睃了眼侧殿的方向:“不了吧,元君……”
  “去请吧,平日都见不到元君,除夕佳节总该见见。”杨宣明似没听到贵君在说话,衔着笑自顾自地吩咐了身边的宫侍。姜离眉心一跳,却不好硬阻,闭口不言。
  “笃笃”。
  殿门被轻声叩响,楚休打开门,便见外面是个眼生的宫侍。
  他一愣,对方低眉顺眼地拱手:“诸位郎君都在内殿正等着面圣,想请元君过去一见,不知方便否?”
  楚休即道:“元君在养病,不便见人。”
  说着就要关门,眼看要关上,却被反手推住。
  “这位公子。”对方抬了抬眼皮,“在下是杨常侍差来的 。今日除夕佳节,公子不妨劝元君给个面子。”
  楚休听得不快:“我管你是谁差……”
  “楚休。”房里的声音沉沉传来。
  楚休噤声回头,看到兄长站在窗前的背影纹丝未动,声音也平静:“我也想出去走走,正好去见见他们吧。”
  楚休锁眉,余光睃见门外那人笑容间的得意也无意理会,阖上门走到窗边:“哥,我看他来者不善啊?”
  楚倾声音淡泊:“比你想的更来者不善。”
  楚休不清楚那位杨常侍是什么来头,他却清楚。
  杨常侍的母亲在大理寺当差,两年前楚家被抄时还是个无名小卒,近两年却一路升迁,现下已官居要职。
  她升迁,凭的便是挑楚家的罪名。子虚乌有的大罪小罪她总能罗织一些,一两个月里总能上个三两道折子。
  这些折子里提及的罪名或许至今也没有几样坐实,但又的确投上所好,一本本铺成了她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
  所以楚倾不想有话柄落在杨宣明手里,亦不想像缩头乌龟般躲着他。
  楚休便见楚倾抬手抽开了脑后的系结,眼上的白绢顿时松下。
  楚休一凛:“哥,你干什么?”
  “没事。”楚倾将白绢塞给他,“走吧。”
  言毕他就走向房门,楚休忙上前扶他,替他将门推开。
  “元君。”杨宣明差来的宫侍一揖,楚倾没有理他,信步行向内殿。
  有什么事,来就是了,反正他也躲不过去。
  楚倾这般想着。
  他一直没告诉楚休自己为何不想去参除夕宫宴。伤病未好不过是个辅因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
  与女皇成婚两年,他们总也不是每一次见面都争吵不休。平和地说上几句话的时候虽然少,但总归也有。
  只是这份平和,从不会当众出现。
  在人多的时候,她总是乐于让他无地自容。
  成婚后的第一次除夕宫宴便是这样。那时贵君姜离取了新酿成的杏酒四处敬酒,而他自幼对杏有敏症,只得委婉推拒。
  姜离也没说什么,女皇却侧首看过来,明眸里愠意分明:“大好的日子,元君成心扫兴?”
  他不得不离席谢罪,她却又像看不见他一样,继续与旁人谈笑风生,独留他一个人顶着满殿饶有兴味的注视跪在御案之前。
  还好那场宫宴没过多久就散了席,在她离殿之后他自能起身,否则那般局面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后来他慢慢明白了,他就像她手里的一面镜子,她要用他向满宫满朝投射出她对楚家到底有多么厌恶。
  只要楚家的罪名尚未定下,这种事在他身上就不会终止。
  迈过内殿门槛,楚倾听到一片问安声:“元君。”
  “坐。”他颔首轻声。楚休自知他不愿让旁人看出他还瞎着,一语不发地直接扶他去右首的位子落座,不必他多看路。
  坐在对面的姜离打量着他:“元君气色好多了。”
  楚倾应了声嗯,听得耳边有奉茶的轻响声,搭在矮几上的手一探,稳稳地端起茶盏来抿了口。
  氛围着实有点尴尬。
  楚倾心下一数,屋里七个人,除他以外余下六位近来个个被女皇翻过牌子。
  六人则也都打量着他,心里存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暗想凭什么他一个罪臣之子住进了鸾栖殿,还弄得陛下翻牌子都不肯行|房了。
  其中当属杨宣明最是不忿。
  楚家一案上,他家功勋最盛,如何看得了楚倾翻盘?
  他无声地睇了眼楚倾,又看了看楚倾身侧与他有五六分像的楚休,衔笑起身:“元君。”
  楚倾抬眸,杨宣明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脚:“听闻元君少时习过剑,臣近来得了柄上好的宝剑,只放着不免可惜了,便想献给元君。”
  楚倾自知他没安好心:“我也多年不碰这些了,常侍不如献给陛下。”
  杨宣明答应得却快:“也好。”
  楚倾锁眉,不由得探其心事,方知这剑原就要献给陛下,心下只好笑这番虚伪客套。又闻杨宣明着人去取了剑来,很快再度向他开口:“还劳元君先行一观,看看究竟好是不好。免得在下眼拙不识货,倒让陛下笑话。”
  这倒不好拒绝。楚倾想想,夸就是了,饶是看不见也照样能夸。
  他便颔了颔首,示意楚休上前接剑。杨宣明也并无更多废话,回身从宫人手中接过剑来,就要递给楚休。
  还有半步远时楚休伸手欲接——却眼见杨宣明手上宝剑猛地一松,脱手坠落。
  楚休下意识里想抓,终是没来得及。咣地一声,宝剑落地。
  响声直令殿中唰然一静,杨宣明退开半步,面色难看:“元君你……这是何必?”
  楚倾神情微变:“常侍何出此言?”
  “是下奴没拿住。”楚休看出杨宣明成心,唯恐兄长再惹上麻烦,干脆跪地,“不关大哥的事。”
  这声“大哥”又令众人都一滞。
  顾文凌是个素来不喜这等算计的人,更厌烦杨宣明这样拙劣的找茬手段,便锁眉调和:“罢了,一时失手。今天过年,常侍就……”
  话音未落,骤闻啪地一声脆响。
  满屋再度一静,楚休捂着脸抬起头,惊怒交集。
  “押去外殿。”杨宣明居高临下地淡看楚休,“掌嘴五十。”
  即刻便有宫人上前,刚拉起楚休,楚倾拍案而起:“杨宣明!”
  杨宣明从容回视,楚倾竭力冷静:“我的人不劳常侍费心,放开他!”
  杨宣明笑一声:“可他失手摔了的是献给陛下的东西。”
  楚倾切齿:“他是我亲弟弟。”
  “哦?”杨宣明满意地眯起双眸,“可是陛下亲自下旨没为宫奴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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