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璟不知道鞠礼是否有意为之，但这种‘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行为，真的很高杆。
当众人发现，硬骨头秘书不仅没有像对待王哲和岳梦恬那样，与她们起冲突，反而很是谦虚温柔。
还一口一个‘x总’，一口一个‘您’，态度甚至是谦卑的。
大家又怎么还会继续怀有对抗心呢？
鞠礼将每一个汇报的制片人，都捧的高高的。
把自己的位置，压的低低的，低到尘埃。
在她震慑过众人后，大家不仅不会觉得她卑微或瞧不起她，反而觉得她人很好，很聪明，沉稳有气质。
这一下，几乎将好感度拉满了。
可真的是……很聪明。
说到底，自己的眼光，还是不如钟老板啊。
此时此刻，回想自己之前居然还质疑他的决策有误，这才是有眼不识泰山。
轮到胡璟做汇报的时候，她也非常给面子。
语气态度，都俨然坐在会议室长桌一边的，不是小秘书，而是钟老板一般。
鞠礼听着璟姐的ppt介绍，吊着的心，又落下几许。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又悄悄吐出。
不动声色的放松了精神，挪了挪已经有点儿坐麻的屁股。
说实话，真的心累，头还疼。
但再难啃，也总归还是啃下来了吧。
“嗯，我记得之前璟姐邮件里提到，《兵王》女主角人选要价过高，您这边就此问题有对策了吗？”
听胡璟讲完，她翻开自己挖出来的胡璟近几个月工作中的一些状况，针对还没有得到‘已解决’反馈的，提出了问题。
“嗯，国庆之后，gj会出个政策，到时候演员们的片酬会有个大缩水。到时候这个女演员的要价也会低许多，而且就算不死磕她，其他之前因为价过高而不考虑的选项，也可以拉回来再看一遍了。节后我会整理一下这件事的进度，再做一次汇报。”胡璟说罢，朝着鞠礼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璟姐。”她也微笑点头回应，接着又问了几项关于胡璟之前已拍好进入后期的剧的问题，以及《兵王》的发行策略。
胡璟将自己与各部门协调后得到的反馈，简单脑内整理了下，然后一一认真回答。
鞠礼也认真做了记录，回头这些都是要跟钟老板汇报的。
在钟立言电话接入，远程听会的压力下；
在鞠礼对每一位制片人情绪的谨慎把控下，众人总算配合下来，没有拒绝回答，也没有消极怠工，会议终于接近尾声。
她将岳梦恬的ppt投到大电视上，目光一转，定在对方面上。
岳梦恬深吸一口气，脸色虽然不甚好看，但嘴角仍难得的微微翘着。
她目光朝着电话接入的设备望了眼，想到钟老板还在听会，只得坐直了身体，开始介绍自己这一年的工作。
其他人也忍不住朝着电话接入的设备看，胡璟心道：钟老板这会儿应该已经快落地了吧？或者已经落地了？
信号居然这么稳，中途没有断掉重联过，落地后也没有乱糟糟的杂音。
虽然现在飞机上也能联网，但有这么稳定的吗？
起飞和落地阶段，不是会……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转头看向岳梦恬的脸，开始专心听对方的汇报。
她就喜欢看岳梦恬吃瘪，又没办法干掉别人时候的样子。
待岳梦恬汇报完，鞠礼立即问道：
“岳制片，您年初对子公司的预算是多少？”
岳梦恬抿着唇，抬眸瞟了她一眼，才慢条斯理的报了个数。
鞠礼点了点头，却又道：
“现在是9月底，还有一个季度没过，您已经将预算全部花完了？”
“做剧嘛，有时候是会这样。”岳梦恬这回头都没有抬。
“嗯。”鞠礼也没有过多纠结在此，略过这个问题，继续道：
“您年中离职了3个执行制片？”
一个月内走掉三个，可不是常规操作，占梦子公司里，总共才6个执行制片。
“嗯，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直接开除。另外两个是自己跳槽。”岳梦恬又道。
胡璟微微皱起眉，盯着岳梦恬的目光凉了凉，不禁朝着鞠礼看去——
她隐约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鞠礼问的这几个问题，似乎都意有所指。
“新执行制片还没有招到吗？”鞠礼。
“人才不是那么好找。”岳梦恬。
鞠礼一边点头，一边挑起眼皮瞟了岳梦恬一眼。
岳梦恬毫不示弱的朝着她微微一笑。
两个人再次悄无生息的来了次交锋。
接下来，鞠礼又问了几个问题，岳梦恬都一一答复。
当她手里的文件见底，之前准备好的问题终于全部问完了。
伸展双臂，她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连看岳梦恬时，都觉得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结束了。
“老板，我们的会议结束了。”鞠礼又欠身对着麦说道。
“哒！”一声，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是钟老板的风格没跑了。
围坐在四周的众位制片人，不约而同的舒出一口长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制片人大会圆满完成。
鞠礼站起身跟离开的制片人们笑着感谢，随意寒暄，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嗡震动了下。
屏幕亮起，一个简单的对话框，上面写着一行简朴而令人舒爽的文字：
恭喜优秀的正职底层小秘书鞠礼，任务【简单的会议】已完成。
……
……
会后，鞠礼将笔记本电脑送回自己办公桌上，然后便转道下楼去买咖啡了。
一杯给胡璟，一杯给邱芳，还有一杯是白萌的，感谢他们在会议上力挺她。
同时，另外还有两杯，一杯是给二师兄的，一杯是给乔小欣的。
送到乔小欣办公桌上后，她蹲在对方身边，笑嘻嘻道：“谢谢小欣帮了我一个大忙。”
“客气什么呀。”乔小欣脸颊红红的，到此刻心里都还涌动着，因与鞠礼‘狼狈为奸’而生的兴奋劲儿呢。
真不是她吹，鞠礼可太聪明了。
聪明上天！
“不过，我还是觉得二师兄那句‘嗯’，回应的太快了。一般我跟老板说话，他都要等几秒，才会慢条斯理嗯一声的。”鞠礼轻声做战后总结。
“是吧？还好没有穿帮。”乔小欣紧张兮兮的认真点头，随即又开始窃笑。
实际上，今天下午电话接入后旁听会议的，并不是钟立言，而是乔小欣——
虽然其他部门不方便旁听制片人大会中的内容，但Hr是可以作为bp旁听公司的会议的，所以鞠礼只能找乔小欣帮忙。
而那一声以假乱真的‘嗯’，就是拜托二师兄客串的了。
二师兄虽然自认为了解钟老板，却没有把握好‘嗯’这一声回应的节奏。
但还好，一切顺利，没有再出差错！
！
好累。
但是想着自己在会议中记录下来的满满当当的内容，和发现的几个问题，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巨大的成就感，是可以让疲惫消失的。
现在，就等老板回来上班，然后向他展示成果啦！
第84章 Boss的死亡凝视
钟老板回家后，鞠礼隔日早上收到的咖啡，都没人喝了。
她只好自己喝掉，结果喝完了就开始心慌，猛吃了一颗苹果，一个公司上午茶的甜点，才压下那股心慌劲儿。
她也是经了这次，才知道钟老板居然还有家人——
他那个工作狂的劲儿，让人觉得他应该是没家没亲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直接工作至今的。
原来，他的生活里不止工作工作工作，还有家事啊。
令人好奇。
整理好了制片人大会的所有信息和记录，鞠礼将邮件发给钟老板。
然后便摩拳擦掌，急切的期待着老板回来，她好跟他汇报大状。
本来以为他会多呆一两天，或者有可能跟国庆假期一起过了。
她正担心自己没办法刷老板好感度，结果就收到他的微信。
说他已经下飞机了，正往公司赶，让她把他的工作，重新安排起来。
“……”这也太快了，就回家住了一晚上，就回来公司了？
她于是立即又调出之前推掉的会议，开始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问这些中层高层领导，谁下午有空。
然后敲定时间和时长，预留出弹性空间，一一重新安排起来。
钟立言一进办公室，鞠礼就跟了进去，一杯温水立即递到手里，一份下午工作的时间安排表已经打印好摆在了桌上。
妥帖。
钟立言坐下后，先是靠在椅子里舒口气，随即便捏起茶杯喝了一口。
抬头见小秘书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笔挺，清新，朝气蓬勃。
她最近是不是对他特别殷勤？
一口热水进度，身体立即暖和起来，四肢百骸都感觉到轻松。
他伸手示意她坐下。
鞠礼便捧着一沓材料，乖乖坐下了。
“昨天制片人大会开的怎么样？”他问。
“挺顺利的，制片人前辈们都很和气，很配合。”她微笑着道。
他挑眉定定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认知里的那些人，可跟鞠礼评价的不太一样。
“王哲抱怨了吧？”他慢条斯理的挑眉问。
“王制片刚开始的时候，是抱怨了几句。”她愕然点头。
“岳梦恬没老实汇报吧？你给我打电话前，她是不是挑衅了？”他放下水杯，又问。
“啊……是有其他人跟老板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吗？”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老板说的，就跟他在现场一样。
“哼，这些人……有什么难猜的？”他说到中间，顿了一下。
鞠礼以为他要说‘这些人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呢。
“打一个电话，岳梦恬就老实了？”他身体靠陷在电脑椅里，长途跋涉，让他有些疲惫，此刻难得的显出几分慵懒姿态。
“也没有，老板我给您说了，您可别训我。”她坐直了身体，表情认真，紧张的拳头也攥了攥。
她这属于狐假虎威搞事情，不知道钟老板会不会反感这种事。
他一双长眼瞪过来。
“我让hr同事假装成您，连了电话进会议，全程震慑住了岳制片。”她两只手攥成两个小拳头，搭在桌边，盯着钟老板的表情，不敢眨眼。
钟立言忍俊不禁，抿着唇鼻孔出气笑了一声。
“全程没有我说话，他们能信？”
鞠礼忙调出录音笔里那一段儿，放给老板听。
他微微歪着头听完，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做这种事，提前跟我打招呼。”他瞪了她一眼。
“明白，老板。”她忙应声，表情万分诚恳，俨然在发誓一般。
她不想给老板留下一个狡猾的印象。
当然，这个印象恐怕早就根植在老板心中了。
“那老板，我跟您汇报一下吧？”她抬头。
“嗯。”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不过，这一回他‘嗯’完之后，两个人忍不住抬头对视一眼——默契的感觉到了这个‘嗯’的精髓所在。
鞠礼想要偷笑，忙低头避开他的逼视。
钟立言无奈叹息，这些下属们，就是这么私下里拿他开涮的？
不仅悄悄背地里猜他是gay，还觉得他少言寡语，只会说‘嗯’？！
这样想着，他嘴角撇了撇，盯着小姑娘头顶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
鞠礼不敢跟他对视，将手里的两份文件，放一份在自己面前，另一份递给钟立言。
“芳姐那边的几个项目，没有出现新的问题。
“《暖夏甜茶》项目最初的女主角违约，我司已付款项已追回，违约款项尚在追回进行中。
“芳姐提出了一个选项，就是我司因为新女主角补的顺利，损失并不大，违约款这一项，是否不再追究，向对方经纪公司放一个人情？”
“损失多少计算出来，底线是损失的钱对方经纪公司必须补齐。其他的违约款是否追究，这个让邱芳自己做决定吧。”钟立言答道。
欠债还钱理所应当，谁造成的损失谁来补，这是很公正的。
奖罚分明，也是钟立言为人处世遵循的准则。
“好的，老板。”鞠礼忙在本子上做了标记，然后继续汇报道：
“王哲这边的项目，之前出现的问题，也积极解决处理了……”
“璟姐这边的《兵王》项目，因为剧本进展顺利，会比原来预计的推进速度更快……”
她以制片人为条目跟钟老板汇报，将每个制片人做的项目汇报的明明白白。
逻辑清晰，有条不紊。
钟立言听着听着，眼神便不自觉落在她脸上。
她汇报的十分认真，表情神采都随着她汇报的内容变化。
皮肤白皙，唇色红润，说话时，嘴唇会随着嘟起或抿直，线条变化，都有些好看。
他发现，自己的审美好像被自家小秘书给扭曲了。
最初时，他是觉得她长相很普通，很安全的。
可渐渐的……这也才不过一个多月吧？
怎么居然开始觉得她很好看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没有特别大，却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神。
大概是表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