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风摇摇头,她进县衙不足一年,刘江比她早了三年,为人处世都比她稳重多,很多时候在刘江面前,她会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倾诉,但刚才里面的事刘江也看到了,和他说并没有用。
“不说了,我打算去刘寡妇家一趟,刘大哥要不要一起?”
“好啊。”
第5章 蚀尸案5
待叶清风到刘寡妇家时,刘成和许承尧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不过准确地来说,是许承尧在办事,刘成在一旁打下手。
但像刘成这种平日里两手高高挂什么事都不做的,配合起锦衣卫做事就显得笨手笨脚的,所以在叶清风还没进门前,就听到许承尧骂人的声音。
“你好歹是个县令,要你抬个尸体都会摔了,你这种蠢东西要来有何用!”
接着她又听到刘成唯唯诺诺满心委屈的话,“平日里我又不用干这个,我怕也正常啊。”
“你还敢顶嘴!”
“许承尧!”叶清风看不下去了,进门后抓住许承尧要打人的手。
刘成好歹是个七品县令,怎么能说打就打,何况还是她的老相识。
许承尧瞪圆了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叶清风没有掩饰,“我叫你许承尧,你的名字!”
“大胆!”
许承尧下意识去拔剑,手刚握上,却又停住,“叶清风,刘寡妇的尸体我已经查看过了,却系谋杀,而且附近的居民说在我们离开后有看到莺莺过来,人是她杀的无疑。不过你呢,那莺莺是翠红楼的人,你又是那里的常客熟人,你敢说这案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他步步紧逼,俯着身子朝叶清风贴下。
叶清风歪开头。
“哈哈,你心虚了!”许承尧哈哈大笑道。
她没有,只是觉得和他的脸贴得那么近,怪恶心的。
“大人。”这时,刘江拱手行礼出来替她说话,“您别和她计较,小风儿在北漠城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再说了,她一个……”
一个女儿家,去翠红楼也做不了什么啊。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们的一唱一和。”许承尧截断了刘江要说的话,得意地撇嘴继续道,“这些话,还是等你成为阶下囚再说吧。”
他是断定了莺莺杀了刘寡妇,也是谋害恭亲王的凶手,顺带再牵扯进叶清风这个讨人厌的东西。
说完,许承尧大步走出刘寡妇的家。
叶清风取出一帕递给刘成,“擦擦脸上的吐沫,有毒。”
“小风儿,你去哪啊?”刘江看叶清风也要走,抬脚追了上去,他了解叶清风的个性,“你可别做傻事啊,人家可是锦衣卫!”
锦衣卫又如何!
当她怕啊。
但刘江做事向来中规中矩的,若是她说出心中所想,刘江肯定不会同意,还会大力阻拦。
那许承尧不是想看她进大牢吗,那她先送他进去好了。
“刘大哥你说什么呢。”她噗嗤笑了下,“我打又打不过他,官职还被他压着,刚才他的话就当听了两声狗叫。今天你回来了,我想着可以回家一趟,省得我家老头整天念叨我。”
“那,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叶叔?”咽下口水,刘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清风的表情。
这个,她另有事要做不想带他,但为了安刘江的心,她还是答应了。
从刘寡妇家回去,穿过一条小巷,走近路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路上刘江还觚壶酒,叶清风回想到早上相亲失败了的那三个,也带了包酱牛肉。
这些年叶猛杀猪卖肉生意不错,养活父女俩之余,还添置了一间四方小院,有三间土瓦房,每天有酒有肉,生活还算是滋润。
看到家里那棵大枣树时,叶清风就停下了,“我先看看里头的情况。”
熟练地扒上墙头,她刚露出脑海,只听“咻”的一声,一把杀猪刀砍进土墙里,离她只距一尺。
而从土墙上过往数不清的伤痕就能看出,这不是她第一回受到如此待遇了。
她也懒得从大门进了,回头对身后的刘江招招手,直接跳进院子里的,气汹汹地对院子里正在磨刀的光膀男人道:“这都多少回了,你就不怕下回真的劈了我的脑袋吗!”
叶猛眯眼看着在磨的刀锋,还是不太满意,淡淡回道:“劈了更好,省的老子闲得蛋疼瞎操心。”
说完,他又嚯嚯磨刀,像是在出气一般。
叶清风人怂话也不敢多怼,只能憋着气,柔声道:“我的好爹爹,这又是谁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一顿,保管你消气。”
“哼”
叶猛停下磨刀,叶清风反常的那句好爹爹怪渗人的,“我说你到底在挑什么,李狗剩哪不好了,不就长得磕碜点吗。看看你自己,长得也就一般般,女儿家的活除了下厨什么也不会,难得有个肯对你上心的,你却看不上。好,就算要俊俏的,爹不是也给你挑了好几个不错的吗?”
她就知道,是为了这事。
躲是躲不过去的,坦然接受她又不愿意。
怎么办呢?她带了挡箭牌回来啊,能拖一天是一天。
此时叶清风庆幸自己带了刘江回来,她刚刚就和他招手让他进来的,怎么还不见人?
叶清风到门口,才看到踌躇在门外,一直徘徊的刘江。
“你进来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不好意思。”拉着刘江,推到了她爹跟前,“爹,刘大哥说来看看你。”
有外人在,叶猛瞪了叶清风一眼,倒也没在数落她。
此刻,火红的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枣树上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还是过年时的,颜色已经褪完了,随风摇曳,点缀着斑斑落日,倒是相得映彰。
叶清风虽是大大咧咧,但厨艺不错,毕竟从小就她和叶猛两人过生活,不用想都知道叶猛做的饭多难吃,故而大半时间都是叶清风下厨。
家里有春分时晒的菜干,猪五花切有两指宽,先用清水焘一遍,再猛火过酱汁,最后用碳火在小炉里煨着,这是叶清风和叶猛都爱吃的炖肉。
北漠时蔬显少,难得吃上,叶清风炒了碗蛇干和沙椰子,香味能飘出好远。
叶猛和刘江就在屋里等着,刘江给叶猛倒酒。
叶猛看刘江老实的模样,和女儿一比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刘江啊,你今年多大了?”
“双十有三了。”
“哟,不小了啊,那你家可曾给你定亲事了?”
刘江倒酒的手突然抖了下,怕被看出他脸僵了,低着头夹菜,语里似有遗憾,“年初就定了城东张家的女儿,等年底就成婚。”
闻言,叶猛刚点着的心瞬间灭了,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喝酒。”
苦啊,别人家的娃娃说亲就像切豆腐,他想嫁女儿却比沙漠下暴雨还难。
端着最后一碗菜进来的叶清风,自然是不知道刚才叶猛又起了帮她做亲事的心。
听到她爹在问恭亲王的案子和京都来的那些人,特别是当叶猛问刘江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时,叶清风啧了一声,道:“爹你就不要想了,那些锦衣卫和肃郡王的人,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特别是几个当官的,不仅一脸麻子,还是看到姑娘就把持不住的那种。”
“啪”
头顶突然有瓦碎的响声。
此时非彼时,以往也就是老鼠之类的,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呸,听你胡说。”叶猛笑了下,“诶,吃饭了你去哪啊?”
“抓老鼠去!”
叶清风从屋里出来,跳上围墙,房顶上没看见有人在,唯独在围墙边上的一片碎瓦表明了刚才她没有听错。
翻身到巷子里,临近入夜,已经很少人出来了。
叶清风家在城西,从巷子出去,便是翠红楼的大门。
而翠红楼里的客人,有不少惧内不敢从大门进的,都会从这过。
所以当叶清风听到有男女在调笑的声音并不奇怪,但等她听到男人讨厌的嗓音时,她睁大了眼睛,确认是许承尧后,这可是老天爷送上门的恩赐啊。
“都说北漠女子开放,爷今日品了你才知道,书上写的不过云尔。”
这光天化日的,叶清风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许承尧不是想抓她进大牢吗,那就先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再做男人好了!
叶清风回神,提着裤子轻手轻脚地先走了,要想干坏事,她还差点东西。
与此同时,本是想去翠红楼打探消息的司砚,没想到会看到叶清风带男人回家。
说真的,他不是好奇。
是出于公务,他才爬房顶偷听的。
可是凶神恶煞,满脸麻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听到叶清风的评价后,有那么一刻,司砚怀疑了自己的颜值。
在京都时,他可是有玉面郎君的称号,难不成……
哎呀,他竟然入套纠结了。
想清楚后,司砚才知道叶清风根本就是拿话编排他和肃郡王,真是胆大包天!
哼,
下回他保证不会再替叶清风说半句话。
今天是个意外,当听到肃郡王要杀叶清风时,不知为何他的手脚已经先动了,话要是不说就很尴尬了。
算了,还是查案要紧。
“大人你好坏啊。”
哪里来的淫/词/秽/语?
尽管司砚还未经人事,但这声音是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面色不改脸却是热的,司砚没心思听墙根,刚想绕开,却听到男人的声音是跟随自己的许承尧。
有点晃神,他很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突然有女人响破天际的尖叫:
“啊,有鬼!”
第6章 蚀尸案6
尖利地叫了一声后,妓/女晕死过去。
许承尧立刻回头看,真有鬼?
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人都昏了,没有意思。他想抽出来时,却发现分不开了。这可不好,刚才那声尖叫指不定会不会吸引其他人。
本是想寻个刺激,没想到这女的会这么没用。
就在许承尧尝试一些方法时,听身后突然有液体泼来,等他回头,恰好接了一脸。
黏臭的,是粪水!
“是谁!”激动地往前一拽,人是分开了,却疼得他站不起来。
躲在墙后头的叶清风正捏着鼻头憋气偷笑。
该的,
让他嚣张,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舒爽地拍拍手,这下心里畅快多了。
回到家里,刘江已经走了,叶猛给她留了菜,他边给叶清风倒酒,边叮嘱了句,“以后你和刘江出去,注意点男女关系。”
这是怎么了?
她爹不是巴不得她和身边男人搞好关系吗,怎么今日偏偏对刘江不同。
叶猛见叶清风不解地瞧着自己,心里叹息一声,“他年底就要成婚了,你不在乎,但也别给刘江带去影响。”
“哦”
叶清风似懂非懂地点下头,她一直把刘江当兄长看,没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仔细想想之前她和刘江就没做什么能让人说道的事啊。
这成婚啊,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
许承尧倒在地上,躬成一团,痛苦地**着,加上身上的粪水,此时比街上的乞丐还要狼狈。
今天这事,他怕是此生都难忘了。
但让他更加难堪的,是指挥使司砚的出现。
司砚确认了出事的就是许承尧,再看到昏迷的女子,和衣衫不整的许承尧,不需多说什么都明白了。
“大人,帮帮我。”尽管心里再不愿意被司砚看到自己的惨状,但这个时候,求生欲占了第一,若是司砚见而不理,这一路回客栈不知会引来多少人驻足嘲笑,回县衙只会让肃郡王多了个杀人的机会。
他只能寻求司砚的帮助。
司砚很想装作没看到离开,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许承尧是他从锦衣卫里带出来的人,两家也是有来往的世交,且肃郡王随时都在等他的把柄,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他都不能丢下现在的许承尧。
尽管心里还在生气许承尧的不争气,也不屑于他的行为,但还是等他能自己起来后,打算就近给他找个换衣服和治疗的地方。
司砚立刻想到,刚才他偷听的那家人。
~
见到司砚,叶清风愣了片刻,没想到他会来的理由。
等她瞧到走路磕磕绊绊的许承尧时,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司砚如何知晓她家在这的?
“这位先生你是?”叶猛在院里抽旱烟,看到陌生人进来,不由警惕问到。
司砚看向叶猛,张了张嘴却有些不好意思说明来意,他去看叶清风,想让叶清风来解释,却发现方才还在院里的人却不见了,真是个可恨的男人。
亮出令牌,指着许承尧道明了来意。
这北漠城里只有一波锦衣卫,叶猛哪里敢怠慢,战战兢兢地把人带进家里,给许承尧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裳,可那位锦衣卫大人却不让受伤的那位去屋里换,说受伤是自找的,进屋会脏了他的地。
叶猛瞧这锦衣卫玉树临风,和他说话也没起官架子,那么平易近人的官爷却被他家丫头诋毁成半文不值,心里便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人,您喝茶。”
司砚没接,他现在有个猜测,得去证明下,“不用客气,这是二两银子,买你的衣服。”话毕,把银子塞进叶猛手中,回头对许承尧道,“换完衣服自个回去,在客栈等我。”
他呼吸急促,出了院子,并没有看到许承尧脸上快速闪过的狠厉。
找到方才发现许承尧的地方后,看到叶清风正指挥着翠红楼里的两个小厮抬走地上的姑娘。
他就知道,这事肯定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