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光是一双眸子,秋波涟涟,勾走了大半客人的魂。
“你们听说没,万花楼新来的这位,可是大有来头。”
“切,能有什么来头,左右不过是个卖的,现在不露脸,不过是觉得银子还不够,只要咱们多砸点银子,还怕睡不到吗!”
“哈哈,俞兄说得对,到了这万花楼的,还怕哥几个沾不到荤腥吗……诶,那个不是新上任的指挥使吗!”
众人闻声而望。
俞凌志看到司砚,拢过众人,坏笑道:“你们别看我们这位指挥使大人面冷不近人情,人家的趣味可比我们高雅多了,他可是喜欢男人的!”
“怎么可能,他可是司家独子啊。”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都听我家老头说了,这位指挥使大人一月前去北漠查案,喜欢上了那里的一位捕快,听说为了那捕快,他都快和肃郡王翻脸了。”
这肃郡王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特别是恭亲王的案子查明是胡人的细作后,皇上就这么一位亲侄子。
在大家以为皇上要培养起肃郡王时,宫中竟然传来消息,一位妃子诞下皇子,这可是当今这位从即位起最大的好消息了,立刻大赦天下,原本被肃郡王抓回来的恭亲王案子嫌犯,又都被放了。
这么一瞧,大家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皇妃有孕本是高兴的事,可这位皇上却藏到皇子出生才说,这里头的缘故,便由大家去猜想了。
回到眼下,
俞凌志几人说着司砚的八卦,正起劲,却没看到黑脸走回来的司砚。
他们竟然说自己好龙阳!
他就说从北漠回来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母亲也是一改往日的平淡,突然热情地安排他和京中贵女们见面。
想到是因为这个,司砚的后牙槽都在疼。
让他知道这流言从哪传出来的,一定废了他。
一定!
“大大……人。”俞凌志笑得开心,没想到回头碰上司砚冰冷的眼神,一下口吃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着不敢说话。
司砚:“我认得你们。”
名字我都记下了,要是犯事被我遇上,呵呵。
这是司砚在心里放的狠话。
俞凌志:……
委屈,他不就是说个八卦吗。
这万花楼,往日里司砚是不会来的,今儿是个例外,肃郡王拿北漠的事来请,他不能不来。
恭亲王的案子,他和肃郡王都心知肚明,肃郡王要快速结案,虽然证据疑点颇多,但是京都里来的一道密旨,同样要他结案,他只能应了。
明面上他是破了恭亲王的案子,得了不少赏赐,也坐稳了指挥使的位置,但他心里清楚,这恭亲王的势力是了结了,却还有位野心勃勃的肃郡王在。
上二楼,进了雅间,“卑职给郡王请安。”
“起来吧。”肃郡王还是一如既往地慵懒,他怀里抱着一只猫,“本王听闻近日有些对大人不好的流言,正好今日万花楼选花魁,待会那三位,你要是喜欢哪个就说,本王帮你破了流言,可好?”
“卑职不敢!”
司砚立刻道,他家风甚严,留连花楼可是要进祠堂的,而且他有官职在身,是不能逛花楼的,“多谢郡王体贴,但卑职有家训在身,流言那种东西传久了不攻自破。”
看司砚一本正经的模样,肃郡王捉弄的心思更甚。
抬手让司砚起来,却也不肯发话让人走。
司砚只能留下。
这位郡王喜怒无常,又深得皇上的的宠爱,就是首辅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
司砚也清楚,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肃郡王也逼不了他什么,最多陪他演场戏罢了。
楼下的选拔已经开始,先上场的是上任花魁凝霜姑娘,她人如其名,冷清的面孔在谈话间却是勾人魅惑,一段梅花舞博得满堂彩,她的呼声也是最大的。
第二位是玲珑姑娘,她身材丰腴,却是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甜甜的,能让许多男人忘记忧愁。
而这第三位,妈妈介绍叫卿卿,从头到尾都蒙着面纱,只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和婀娜的身姿。
司砚无意瞧了眼,只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却想不到是哪里见过。
卿卿姑娘跳的是夷疆奔放的舞蹈,得了个新奇,呼声也不少。
她们表演后,便是投票。
肃郡王:“司大人可是喜欢那位卿卿姑娘,我瞧你眼睛都离不开了。”
司砚忙否认,“卑职只是觉得她眼熟。”
“司大人。”肃郡王突然抬下眉,八卦地看着司砚,“那些流言,可是真的?”
美人在前,却能想到其他人,肃郡王更加深信这位指挥使大人好龙阳了。
“当然不是。”司砚低头否认,这人若不是肃郡王,他早把人按地上打了。
突然,他想到了叶清风,那个有仇必报的男人。
呸呸
想他做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呸!”
司砚在心中默念。
他不知道,在回答完肃郡王的话后,他的眼神不自主地再次往卿卿的身上瞟。
卿卿身材修长,匀美的身形确实是他喜欢的。
咳咳,他在想什么。
走神的片刻,他没注意到肃郡王悄悄地吩咐了身边的人,他想要把司砚收为己用,手里没点把柄可不行。
肃郡王:“司大人,这茶可是夷疆进贡的大红袍,你不尝一口?”
出于礼貌,司砚抿了口。
也就是这一口,让他出现在了万花楼卿卿姑娘的房里。
不知肃郡王给他下了什么药,此时司砚不仅手脚无力,还全身燥热。
强撑着身子想起来,却摔个踉跄,倒在地上。
“大人,您醒了啊。”柔媚的一声。
司砚看到梳妆台上坐着的卿卿正在解手饰,“姑娘,能不能派人去司府说一声,让人接我回去。”
他还期待着卿卿是个好人。
“这可不行啊。”卿卿摘下了面纱,回头对司砚弯起眼睛,“放了你,肃郡王可是要我命的呢。”
这一眼,司砚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个害他被流言缠身的罪魁祸首!
第9章 灯影旧闻2
眼下京都里,最热闹的当属去年刚中状元的学士张廷府。
“啧啧,这都是第二个了。”人群中一人感慨道。
“是啊,这以后好人家的闺女,怕是不敢嫁给这位大人了。”
“哼,还想娶妻,他能保住命都是好的了。”
“要我说,张大人就是命硬,一辈子的光棍命。”立刻有人接话道,“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家中不明不白地死了两位妻子,都是刚进门三天,这回死的曹将军家小姐,曹家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
学士府的门外,熙熙攘攘地围着一群人,大多是看热闹的心。
过了会,匆匆来了几顶轿子,还有几位骑马的老爷。
若是有见识的人瞧了,便知道这是曹家小姐的三位哥哥和夫人们。
“大人,您不能进去啊。”守门的锦衣卫瞧曹家兄弟都带了刀,里头只有一位副使在办案,也不知指挥使去哪了,这下若是把人放进去,肯定得生事。
曹家兄弟都是武将,说话不会拐弯,凶道:“他娘娘的,死的是老子的幺妹,老子保证不杀人,你给我闪一边去!”
曹大哥一发话,两个弟弟把锦衣卫按住,曹大哥大步跃进学士府,一声吼,“张廷,你给老子滚出来。”
此时的张廷,哪有个人样。
他颓废地坐在台阶上,披头散发,听到曹大哥的话,连眉头都没动下。
刚勘察完现场的许承尧,听到曹家大哥的声音,忙上去拦着,曹小姐死得蹊跷,但目前没有证据就是张廷杀的,“曹大人,您别激动。”
“你让我怎么不激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是战场上被俘,曹大哥都能不惧生死,想到幺妹没了,一行苦泪氤氲在眼眶,“我曹家这辈就一个妹子,从老太太到我们几兄弟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我爹说武将粗糙,怕对妹子不好,便千挑万选地选了这么……个王八蛋,这才嫁过来三天啊!一早我全家就欢欢喜喜地等幺妹回门,可却是人没了的消息!”
曹大哥越说越气,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这会他家老太太和曹夫人也跟着进来,曹家女眷见到张廷,更是一顿痛骂。
眼看着局势控制不住,许承尧催身边的人快去找指挥使大人,可回来的人却说昨夜指挥使大人一夜未归,不知去向。
这就奇了。
以前司砚可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要说这会子司砚在干嘛,他在后悔怎么就没把叶清风这狗东西丢到肃郡王府去,还带她出来吃早饭。
昨儿第一眼,他就觉得熟悉。
等叶清风这厮对他莞尔笑起,他便认出是叶清风,这勾人的笑颜他只在叶清风一人脸上瞧到过。
“男扮女装!”司砚脱口而出。
当时叶清风翻了好大的白眼,直到叶清风生气要脱衣证明自己是女人,他才勉强信了。
但现在,看着对面连吃了三个包子和两碗胡辣汤,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他又陷入怀疑。
叶清风来京都快有十天了,刘妈妈原是要劝她远走高飞的,但她没同意。
不说叶猛养育她十年,就是她的私心,还是想找到杀害恭亲王的真凶,她告诉自己这是在还叶猛的养育之恩,不算违背誓言。
进了京都后,刘妈妈通过之前的关系,在万花楼里落脚,本打算等叶猛到了京都再行事,可一日叶清风偷听到肃郡王有意拉拢司砚,便跟着刘妈妈她们学了段舞,挖了个坑,就等司砚自个跳进来。
想要最灵通的消息,锦衣卫是首选。
而且皇上已经大赦天下了,恭亲王的案子和叶清风他们无关,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晃荡。
这不,就赖上司砚了。
“我可以给你银子。”司砚道。
叶清风伸出一只手,接过司砚给的银子,有钱送来不收是傻蛋。
以为打发了叶清风的司砚,不舒服地整理下衣服,希望别人看不出来他夜不归宿。
走了两步,回头皱眉,“你怎么还跟着我?”
叶清风无辜,“我在京都没地去啊,我爹和刘妈妈私奔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怎么放心。”
他放心,非常放心!
司砚咬牙,“那你跟着我,又能干什么?”
叶清风眼睛一亮,“最近锦衣卫不是在招人吗,我在北漠有过经验,我可以的。”
“切”
司砚难得地笑下,“你还是快点回你的北漠吧,锦衣卫的事你就别想了。”
他才不想在锦衣卫里再看到叶清风,这男人,不,是女人,太讨厌。
叶清风想了想,叹了一句,“那没办好了,我现在清白也没了,你又不要我,我只能去县衙看看了。”
天大的冤枉哟,他昨儿是被下了药,可真没碰叶清风一下,硬生生泡在冷水中两个时辰。
“你去县衙干嘛?”
“当然不是去告状,说锦衣卫指挥使司砚昨夜流连万花楼,还……呜呜。”
叶清风说得有声有色,已经吸引了部分百姓的关注。
司砚面上一热,只能自认倒霉,拉着叶清风的手就走,却忘记眼下叶清风穿的是男装,大家看他的眼神更奇妙了。
而今天学士府的案子已是人尽皆知,叶清风被司砚拉着没走一会,司砚就跑了起来。
好家伙,学士府外看热闹的百姓越发多了。
等叶清风他们到时,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不止,而叶清风跟着司砚,竟然没人拦她,顺利进入学士府。
刚进去,她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骂人。
绕过屏风,叶清风看到一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男人,还有一帮健硕喊着要偿命的,还真是热闹。
司砚见了许承尧,先问了案情,眼下众人都防着曹家三兄弟会剁了张廷,大家都没注意到不起眼的叶清风。
听了许承尧讲的,叶清风也把案子理了个差不多。
张廷和曹幺妹是三天前成婚,今天张廷醒来时,发现身下湿漉漉的,让丫头来掌灯后才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夫人。重点是,这位新夫人背上的皮被扒了个干净。
一个大活人就睡在边上,不仅死了,还被扒皮,如果张廷不是杀人凶手,那他得睡多死。
而卧房里许承尧也查看过,没有迷药的迹象,现在只等太医来给张廷把脉,若是张廷没有中迷药,那这杀人罪名八成是洗不去了。
就是因为这个,外头曹家的人才会拎着张廷不放。
叶清风打量了眼张廷,面白手指纤弱,只在右手中指有个关节突出,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现在张廷正哭得伤心,叶清风想,若人真是张廷杀的,那他这戏也演得太好了。
司砚要验尸,叶清风忙跟了进去。
尸体趴在床上。
曹幺妹的皮肤偏黑,裸露出的上半身血肉模糊,这种残忍的剥皮,叶清风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屋里的摆设比较简单,这或许和张廷是寒门出身的有关,只不过如今快到晌午,屋里的油灯却还亮着。
叶清风好奇,手指触碰到灯罩时,触感滑腻,就像少女的皮肤一般细嫩。
联想到曹幺妹背上没了的皮,叶清风心里打了个寒颤,要收回手,却被一股大力拽住。
“真的是你!”许承尧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还真的是叶清风,“你怎么敢出现。”
“你那么激动干嘛,我是跟司大人来的。”叶清风朝司砚的方向努努嘴。
许承尧才不信呢,在北漠的时候他就看这厮不顺眼,没想到他还敢跟来京都。他心里正想着要怎么收拾叶清风时,手中的人却被司砚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