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诈了诈秦桑,问:“傅大人给您买的?”
秦桑听出茯苓语气里的笑意,莫名有点脸热,道:“昨天不是我生日吗,傅连溪顺手就买了支。”
茯苓瞧见秦桑脸颊微微泛红,忍着笑。
她心中好笑,她家公主还不承认喜欢傅大人,真不喜欢怎么一说就脸红了?
秦桑梳洗好,就高高兴兴地去前厅吃早饭。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前厅吃早饭。
她明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去前厅吃过早饭,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待着,和傅连溪,和他的家人都保持着距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想去了。
是因为傅连溪吗?因为想见他吗?
她自己都不敢认真想,怕真的陷进去。
她去前厅的时候,傅连溪已经吃过早饭,正要出门。
他站在桌前,似乎要准备走了。周妧站在他旁边,正低着头认真地往他腰带上系一枚平安符,边说:“你前阵子不是老受伤吗,这平安符我今天一早去庙给你求的,我帮你戴上。”
傅连溪在周妧碰到他的时候,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抬手接过周妧往他腰间系的平安符,说:“我自己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徐重慎忽然喊了一声,“桑桑。”
他不由得愣了下,这才偏头朝门口看去。
秦桑目光不动神色地从周妧覆在傅连溪腰间的手上挪开,她冲着傅连溪一笑,“傅大人,早啊。”
又带着笑容和周妧打了声招呼,“周姑娘早。”
周妧微微一笑,“秦姑娘早。”
秦桑眼睛弯弯地一笑,打完招呼就坐去餐桌前吃早饭。
徐重慎笑着问她,“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前厅吃早饭了?你不是都在院子里吃吗?”
秦桑拿起一个馒头来吃,说:“今天起得早一点,就顺便来前厅吃嘛。”
傅连溪侧眸去看秦桑时,目光落在秦桑发间的发簪上。他微微顿了下,沉闷的心情忽然变得好了一些。
“大人,马已经备好了。”唐风从外面来禀报。
傅连溪这才将目光从秦桑身上移开,抬脚出门了。
周妧将傅连溪送到府外,才又回前厅继续吃早饭。
徐重慎问周妧,“师姐,你早上什么时候去庙里给师兄求的平安符呢?”
周妧笑了笑,道:“今天早上,有点早。”
徐重慎嗤地笑道:“你也太关心师兄了。”
周妧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不关心他,关心谁。”
秦桑坐在对面默默吃早饭,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
徐重慎吃完早饭和秦桑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前厅里就剩下秦桑和周妧两人。
秦桑吃完也准备离开,周妧倒忽然和她聊起来,她问:“秦姑娘,我一直住在这里,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秦桑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周妧。
周妧道:“我本来担心,连溪如今成了亲,我一直住在这里,怕你会介意。不过连溪说,你不会在意。”
秦桑连忙说:“嗯,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周姑娘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担心我。”
周妧又笑了笑,说:“我听连溪说,他可能最近就会和陛下提和离的事,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秦桑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看向周妧,“是吗?他什么时候说的?”
周妧道:“今早吃饭的时候。”
秦桑心中忽然莫名空了一下,她说不上哪里失落。
她笑了一笑,“是吗?那太好了。”
秦桑这几天总是走神,经常看着看着书,就走神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茯苓发现自家公主这几天心不在焉,像有心事,她担心问:“公主,您这几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秦桑回过神,说:“没有。”
她将手里的书合上,起身走到外面,在廊柱前坐下。
她望着空落落的院子,好半天,和茯苓说:“茯苓,我真想离开这里了。”
茯苓一愣,她有些惊讶,“公主……”
秦桑没说话,她望着院子里,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桑近来没事就开始收拾东西,她已经初步规划好了以后的生活,等离开这里以后,就找个清净的地方生活下来。然后开一间药堂,专门治病救人。
她这天正在屋里算她还剩下多少钱,要留着当盘缠,福伯忽然过来,和她说:“少夫人,大人方才派人传了话回来,让您收拾一下,今晚跟他进宫。”
秦桑一愣,她看着福伯问:“今晚吗?进宫做什么?”
福伯笑道:“今早是元宵节,宫里要摆宫宴,大人们的夫人都要随同。”
秦桑恍然,原来是这样。
她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就收拾。”
秦桑这个名义上的少夫人做得还是很尽责,傅连溪需要她配合的事,她自然会配合。
她难得盛装打扮,以至于傅连溪看到她从府里出来的时候,竟有一瞬间的失神,目光险些移不开。
进宫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秦桑穿着一件鹅黄色饿斗篷,手里抱着一只汤婆子,她从台阶上下来,见傅连溪站在马车旁边等她,便甜甜地朝他一笑。
她这一笑,又娇憨又可爱,傅连溪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往宫里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下来。
秦桑拉着车帘一角,看外面的夜景,今晚的元宵节比之前更热闹些。
傅连溪坐在秦桑对面,好一会儿,忽然问了句,“我送的发簪呢,怎么不戴?”
秦桑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诶,我忘记了。”
傅连溪看着她,脸色不太高兴。
秦桑无知无觉,她坐在马车里,一直望着窗外。
快到宫里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句,“傅连溪,你什么时候和陛下提和离的事呢?”
傅连溪脸色突然就沉了下去,他克制着强忍着的烦躁,盯着秦桑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秦桑微微顿了下,然后便笑了,“傅大人,你别这样说。好像只有我想离开你一样,你不是也想快点摆脱我吗。”
傅连溪冷着脸盯着她看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马车到了皇宫,傅连溪直接掀开车帘就下了车,他一身怒火,大步就往前走了。
今年这个元宵节,傅连溪过得烦躁无比。席间好几次连陛下他说话,都没有听清楚。
老皇帝连问了傅连溪几个事,见他答得心不在焉,就发现这孩子今天不太对劲儿,索性便放过他,没再接着问。
席间不少官员前来敬酒,傅连溪今日心情不好,全都来者不拒。
宫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
傅连溪今晚喝了不少酒,一上车就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秦桑坐他对面,她再迟钝也发现傅连溪今晚有点不对劲。他好像生气了,整晚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可秦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她呆坐半天,见傅连溪一直闭目养神,又担心他是不是喝太多酒。
她下意识坐过去,伸手去摸了摸傅连溪额头,“傅连溪你不舒服吗?”
她手刚伸过去,傅连溪就抬手拉住了她手腕。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
大概是因为喝多了酒,他眼睛有点红,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秦桑,别来招惹我。”
秦桑一愣,“我哪招惹你了。我是怕你不舒服才——”
她话还没有说完,傅连溪突然拉住她手腕,将她压进马车角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傅连溪的唇就压上来,带着一股极强的占有欲,重重吻住了她。
秦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去推傅连溪肩膀。可傅连溪根本不放开她,他手扣在她腰间,更深地吻她。
秦桑心底太过震惊,她完全懵了。到后面被傅连溪吻到毫无招架余地,傅连溪才总算松开她。
马车正好停下来,秦桑几乎是立刻跳下了马车。
她脸烫得厉害,和迎出来的福伯急急说了句,“你们大人醉了,给他好好醒醒酒!”
她说着就拎着裙子往府里跑去。
第13章
晚上躺在床上,秦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全是马车里的那个吻。
她不知道傅连溪是不是疯了,还是把她认成了谁。
她想了好久,最后索性将脑袋蒙进被子里,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抛开。不管了,先睡觉。
第二天早上,秦桑没有去前厅吃早饭,她原本是想躲着点傅连溪,谁知道他直接过来了。
秦桑正坐在桌前吃早餐,看到傅连溪进来的时候,不由得愣住。
傅连溪抬脚进屋,吩咐茯苓,“你先下去。”
茯苓还是第一次见傅大人来找她们家公主,她下意识去看自家公主。
秦桑反应过来,对茯苓说:“给傅大人添副碗筷。”
茯苓连忙“诺”了一声,屈膝退了下去。
茯苓退下后,秦桑抬头笑盈盈地望着傅连溪,“傅大人,酒醒了吗?”
傅连溪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随后才抬脚走过去,拉开秦桑对面的椅子,边说:“昨晚的事,我会负责。”
秦桑正在喝水,吓得差点呛出来。
她偏过头咳嗽了好几声,等她缓过来,抬头看傅连溪的时候,发现他一脸不高兴地在看着她,沉着脸脸问:“你这是什么反应?”
秦桑道:“傅连溪,你别吓我了。我不用你负责啊。不就是亲了一下吗,没事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傅连溪听见秦桑的话,脸色更难看了,他耐着性子问:“怎么?你不需要我负责?”
秦桑道:“不用啊。”她说着,又道:“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就早点跟陛下提和离的事,早点放我自由就好了。”
傅连溪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他冷着眼,问秦桑,“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怎么,你在外面有喜欢的人?”
秦桑没有回答他。她忽然也有点不高兴,她正经看着傅连溪道:“傅连溪,你好没意思。一开始不是说好了不能彼此干涉的吗,你现在问这么多干什么呢?”
傅连溪突然有些火了,他警告秦桑,“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傅连溪的人,只要一天没和离,你就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秦桑一愣,她刚要说什么,傅连溪已经拂袖而去。
她盯着门口愣在那儿,好半天才回过神。
茯苓拿着碗筷过来的时候,就见傅连溪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微愣了下,问道:“公主,傅大人呢?”
秦桑道:“走了。”
秦桑觉得傅连溪真是莫名其妙,她气得饭也吃不下了,硬吃了点,最后啪地一声将筷子放下,起身就出去了。
秦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出门转悠。
她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刚到傅府门口,就看到福伯,福伯像是在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回来了。”
秦桑在外晃悠了大半天,心情好了许多,她笑了一笑,点了点头,“嗯,您在这儿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福伯道:“大人刚刚派人回来传话,让您收拾一下,明天一早跟他出门。”
秦桑一愣,“出门,去哪?”
福伯摇摇头,“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
秦桑不知道傅连溪要带她去哪,回去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
她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清醒,简单洗漱一下就困倦地出了门。
到了外面,就看到马车停在那儿。
天才蒙蒙亮,街上没什么人。
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一上去就躺到位置上,蜷缩着继续睡觉。
傅连溪从府里出来,和唐风交代完事情,随后才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长安城,一路往城外驶去。
秦桑一上车就睡觉,一觉睡到大中午,肚子饿得不行了才醒来。早上出门没吃东西,她这会儿饿得肚子都扁了,下意识捂了肚子,抬眼朝对面坐着的傅连溪看来眼。
傅连溪背靠着车壁,在看书。压根没搭理她,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桑不由得撇了下嘴,她坐起来,扭身将车窗打开,往外望去。
外面的环境很陌生,甚至有些荒凉,路上半个行人也没有。
秦桑望了半天,忍不住回头问:“傅连溪,我们要去哪儿?”
傅连溪仍旧在看书,也没抬头看她,只敷衍地回了句,“快到了。”
秦桑趴在窗沿,她看着马车经过荒凉的乡间小道,没多久就停在一片竹林前。
秦桑四下望望,四周荒无人烟,静悄悄的。
她愣了下,回头问傅连溪,“到了?”
傅连溪嗯了一声,他合上书,率先下了马车。
秦桑连忙跟上,从马车上跳下来。
这四周虽然荒凉,但是空气很好,景色也美。
秦桑跟在傅连溪身后往竹林里面走,她好奇地四下张望,又好气地问:“这是哪啊?都没什么人。”
傅连溪仍旧没应她。
等穿过竹林,秦桑才看到前面有一间小木屋。
院子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在扫院子。
她看到傅连溪,忙迎了上来,“大人,您来了。”
傅连溪点了下头,“您近来身体可好?”
老太太慈祥地笑,“劳大人记挂,老奴身体还好。”
她又看向秦桑,“这位就是少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