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醋缸又翻了——倪多喜
时间:2020-02-22 10:10:53

  秦桑吓了一跳,“傅连溪。”
  她赶紧放下匕首,上前扶住傅连溪。
  “你哪里受伤了?”秦桑扶着傅连溪去床边,借着房间里的光,她下意识去摸了下傅连溪的右腹,那里湿热的一片,血还在往外涌。
  秦桑吓得脸都白了,她赶紧跑去柜子里拿了药来,“你快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傅连溪背靠着床头,他听言单手解了衣服。
  秦桑蹲在床边,给他上药,伤口很深,可药洒在伤口上,也不见傅连溪喊一声疼。
  她抬头看他,傅连溪也在看着她,要不是他额头浸着汗,秦桑还真的以为他感觉不到痛。
  她给傅连溪上好了药,又坐起来给他包扎伤口,她这时候才松了口气,想起来问他,“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京城去了,你的公务还没办完吗?”
  傅连溪嗯了一声。
  秦桑道:“不过你到底有多少仇家?怎么总有人想杀了你。”
  傅连溪没回答。
  秦桑也没有再问,她起身要离开。傅连溪突然拉住她手,“去哪?”
  秦桑把手抽回来,回头道:“去给你熬药,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秦桑去给傅连溪熬好药,回房间的时候,傅连溪已经睡下了。
  他平躺在床上,脸色看着苍白,眉心也微蹙着,睡得很不踏实。
  秦桑跪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她一时不忍心把他喊醒,抬手轻轻摸了下他额头,好在没有发烧。
  她将药碗放到床边的矮凳上,趴在床边,侧着脸看着傅连溪。
  她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脑海里忽然想起周妧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去屋子中间的茶桌前,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秦桑这一晚睡得不太好,她一会儿就要惊醒一次,去检查一下傅连溪有没有发烧。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醒了几次,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能稍微睡一下。
  傅连溪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桑趴在桌子上睡着。
  十二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秦桑穿得单薄,趴在桌上,双手抱着胳膊,蜷成一团。
  傅连溪不禁皱眉,他起身下床,走过去,俯身将秦桑轻轻抱起来。
  他将她抱去床上,又拉过被子来给她盖上。
  秦桑睡得很沉,因为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傅连溪坐在床边,他握着秦桑一只手,看了她很久。
  直到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公主,公——”
  茯苓一进来,看到坐在床边,只穿了白色中衣的傅连溪,又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家公主。
  她眼睛都睁大了,突然觉得自己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她家公主昨晚和傅大人难道……睡在一起了?
  茯苓傻站在门口还没回过神来,秦桑被茯苓刚刚推门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的傅连溪。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半天才想起来,傅连溪昨晚受了伤,住在她这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起来了?伤好一点吗?”
  秦桑出于大夫本能,下意识就低头要去检查傅连溪右腹的伤口。
  谁知道手刚碰上去,就被傅连溪握住了,他皱眉看向她,“别乱摸。”
  秦桑:“我是要给你检查——”
  傅连溪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移开目光,“没事。”
  他起身穿好衣服,才转身看向秦桑,“我还有事。”
  秦桑连连点头,“好好,你忙你的。”
  她说着从床上下来,把桌子上的金疮药给傅连溪,又把她昨晚写的方子也给他,“药要天天换,这个你回去让唐风给你抓药,每天喝三次。”
  傅连溪没拿,他把东西放下,看她一眼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晚上再过来就是。”
  傅连溪走后,茯苓才又进来,她扑去床边,拉住秦桑的手,“公主,你昨晚和大人……你们?”
  秦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怎么了?”
  茯苓道:“就是……你们俩是不是……”
  秦桑看到茯苓的表情,总算反应过来她想歪了。她脸上一热,立刻道:“你别瞎想。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
 
 
第19章 
  秦桑吃过早饭就去医馆里看诊,近来天气转凉,感染风寒的人不少,秦桑一个个给他们号脉问诊,孟易坐在她旁边,一直不停烦她,“今晚去城南逛庙会吗?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李记烤鸡吗,我让人定位置,晚上过去?”
  秦桑在给病人诊脉,没有功夫搭理他。
  孟易又道:“对了,我奶奶后天办大寿,让我叫你。诶,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秦桑叹气,“大少爷,你看不到我在忙吗?您能不能行行好去旁边坐会儿,等我忙完再说?”
  茯苓端着茶水出来,看到孟易又被自家公主噎住,忍不住笑,她将茶水端去圈椅旁边的茶桌上,“孟少爷,您过来喝杯茶吧,姑娘还得忙一会儿呢。”
  秦桑昨晚照顾了傅连溪一夜,今天疲惫得很,看诊看到快中午,她本来想去后院休息一会儿,结果被孟易强行拉出来吃饭。
  秦桑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桌上,孟易问她吃什么,都说随便。
  孟易点了几个菜,抬手帮她弄了下翘起来的头发,“你昨晚偷鸡去了?这么没精神?”
  秦桑懒得理他,她趴桌上闭着眼睛小憩。
  孟易靠近她,又问:“晚上去城南逛庙会,你到底去不去啊?”
  秦桑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闭着眼睛摇头,“不去。我困。”
  “你昨晚真干什么去了?困成这样。”孟易靠近一些,看到秦桑眼下淡淡的青影,“你睡不好觉?我前阵子得了些安神的香料,回头我拿给你。”
  孟知府战战兢兢汇报完事情,抬头却发现傅连溪目光落在别处。
  他背靠着椅子,微垂着眼瞧着楼下,表情漫不经心,手里慢悠悠地转着酒杯。旁人瞧不出在想什么。
  唐风顺着自家大人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少夫人和一男子坐下下面。
  少夫人趴在桌上在休息,那男子坐在旁边凑得很近,两个人在说什么,看着很亲密的样子。
  唐风下意识又悄悄去了眼自家大人的脸色,然后就低下头,闭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喘了。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啊,他们家大人真生气的时候,反而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孟知府也顺着傅连溪视线看去,谁知道居然看到自己的儿子,他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自家这小子什么地方得罪了傅大人?
  这样一想,顿时冷汗直冒,但也不敢问,连忙给仆人使眼色,让去把孟易叫上来。
  孟易正和秦桑说话,他爹的手下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附耳和他说:“少爷,老爷在楼上,您上来一下。”
  孟易愣了下,下意识回头往楼上看。
  秦桑也听见了,她抬了抬眼,也往楼上看了眼。
  谁知这一抬眼就看到了傅连溪,傅连溪已经移开了目光,正漫不经心饮茶。
  秦桑这个时候还不合时宜地想,傅连溪真是长得太优越了,哪怕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傅连溪是她见过长得最英俊的男人。也难怪那么多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她看了看,便又低下头继续趴着休息。
  孟易和她说了一声,就上去了。
  孟知府立刻站起来,道:“还不见过傅大人。”
  说着,又满脸笑容,对傅连溪道:“大人,这是小犬,孟易。”
  孟易倒是早就听说战功赫赫的少将军,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他半鞠了下躬,行礼问候,“孟易见过傅大人。”
  傅连溪仍旧背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地瞧他,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淡淡嗯了一声,算是个回应。
  孟知府见状,总算松一口气。
  他之前还以为自家这小子哪里得罪了傅大人,他险险地捏了一把汗,赶紧让儿子下去了。
  孟易走后,孟知府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汇报公事,“大人,你之前吩咐的事,下官已经按照您的意思部署下去了,具体的事宜还请大人指示……”
  秦桑和孟易吃过午饭,就回医馆了。
  走的时候,她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傅连溪已经不在了,不知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医馆没那么忙,秦桑待到晚上准备回去,被孟易过来把她带去了城南逛庙会。
  城南庙会热闹,太平盛世,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秦桑最近一直忙,还真没有怎么出门逛过,难得过来,逛了一会儿心情就好起来。她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又挤去那边看看。
  孟易给秦桑买了只兔子灯笼拎着,他高兴道:“我说好玩吧,你还不来。”
  秦桑开心就笑,她拎着灯笼走到前面,去看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
  和孟易在城南庙会逛到很晚,回去的时候,街上都没多少人了。
  秦桑拎着个兔子灯笼高高兴兴地回家,推拉门就愣住了。
  傅连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她推门进去时,他才抬眼,朝她看过来。
  秦桑有些惊讶,她走过去,“傅连溪,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她走到傅连溪对面坐下,将兔子灯笼搁在桌子上,拉过傅连溪的手,替他诊脉。
  傅连溪看她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桌上的兔子灯笼上,半晌,问了句,“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秦桑一边给他号脉一边说:“和孟易去城南逛庙会了。”
  傅连溪闻言,不禁皱了下眉。脑海里想起今天在酒楼,秦桑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画面。
  他心情突然很烦躁,连带着看桌上的兔子灯笼也很不顺眼。
  他没再出声,但是脸色明显不高兴了。
  秦桑带傅连溪回房间,给他换了药。伤口有点浸血,她叮嘱了几句,出门去给傅连溪熬药。
  等她熬好药回来,就见傅连溪躺在她窗下的竹椅上,闭着眼睛在休息。
  秦桑端着药过去,伸手推推他,“傅连溪,喝药了。”
  傅连溪仍闭着眼睛,没有理她。
  秦桑又推了推他,“傅连溪,喝药了啊。”
  “傅连溪——”秦桑拉了下傅连溪的胳膊,却他被反握住手,他仍旧没睁开眼,神色有点疲惫,“别闹,让我睡会儿。”
  秦桑触电似的,连忙把手抽出来,把药碗放到旁边,“那你一会儿记得喝。”
  秦桑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晚上她和茯苓睡一屋,不知道傅连溪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连溪就已经不在了。
  秦桑不知道傅连溪在忙什么,倒是那天听孟易说了一嘴,“你知道黑风寨吗?那里的山贼无恶不作,之前官府一直抓不到人,结果前几天老窝都让傅大人给端了,这两天正审着呢。”
  秦桑听完恍然,难怪最近都见不到傅连溪,原来是在忙正事。
  她想起什么,端起茶杯,不经意问了句,“那他们要走了吗?”
  “谁?”孟易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傅大人啊?那肯定的嘛,事情办完就要回京城了呗。听我爹说,应该这几天就要走了。”
  秦桑哦了一声,她低头喝茶,眼睛埋进杯子里。
  秦桑没指望傅连溪会来和她说一声,毕竟他一直就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不会和她打声招呼。
  她又想起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傅连溪经过她身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轻视她,才能那样无视她。
  秦桑是伤心过一段时间的,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她现在只要不去想,也不觉得有多伤心。
  傅连溪已经在扬州留得够久了,剿匪也剿完了,该审的也审完了。
  他似乎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这里。
  他已经在房间的窗前坐了一整晚,扬州城的夜色比京城也不差,二楼的视线望出去,整个扬州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可傅连溪没有心思欣赏美景,他在那儿坐了一整夜,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风一直在旁边安静侯着,他的目光目光落在桌上那个手镯上,唐风记得,这是傅大人在边关时买给少夫人的。
  手镯旁边还有一只珠钗,唐风也记得,这似乎是去年少夫人生日的时候,大人送给少夫人的。
  不过少夫人似乎只戴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戴过,甚至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这支珠钗孤零零地放在梳妆镜前,还是福伯去整理少夫人房间的时候发现了。
  少夫人嫁过来时,府里准备的那些衣裳,少夫人也一件都没有带走。
  她来时是什么样的,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住过房间里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就好像从来没有嫁过来过。
  唐风也还记得,知道少夫人离开了京城那天,他家大人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他那晚在书房坐了一夜。
  唐风也知道,扬州这次的事情,其实根本犯不着他家大人亲自来。之所以亲自来,不过是因为少夫人在这里。
  可少夫人……
  唐风心中叹气,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大人,皇后娘娘寿辰将至,再不启程……”
  傅连溪望着窗外,看了很久,他低问了句,“唐风,你喜欢过谁吗?”
  唐风愣了下,他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傅连溪忽然笑了下,他拿起桌上的那支珠钗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学医的女人是不是会下蛊。”
  傅连溪早该回京城了,京里来人催了好几次,催到后来,唐风都有些着急了。
  他劝傅连溪,“大人,再不回去,怕是要惹皇后娘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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