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魔法一样,只要是她用指尖碰过的花朵,无论原来有多惨不忍睹,都霎时恢复成鲜艳绽放的样子。
“枫总,祁总找人来,把我们的人都赶开,把空调和电路都修好了。”枫凛的秘书急匆匆过来汇报。
枫凛故意设置了一重又一重的大麻烦,原以为她一定会打电话来求他。
谁想到事情朝着另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狂奔下去。
“枫总,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再去想办法断电么?”秘书问。
枫凛心不在焉地答:“不用了。”
他依旧凝视着花店那边,目不转睛,低声说了句:“原来真的是只小花妖。”
“您说什么?”秘书没有听清。
“我说,”枫凛说,“前几天我就觉得我的世界观裂了条缝,今天才真的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第49章
枫氏重工人人都知道,枫总最近迷上了鲜花。
枫氏上下,从一楼到顶楼,全都装饰着花卉和绿植,整个大厦生机勃勃。
为了枫总的新喜好,大厦管理部门特意新成立了一个花卉绿植养护科,重金聘请了几位专业人士,照顾这些娇嫩漂亮的小东西,争取让它们天天都保持在最佳状态。
漂亮归漂亮,但是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枫氏的员工都偷偷议论,把这叫做“花灾”。
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当属枫总的办公室。
枫凛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各色鲜花,宛如花圃,占了所有的地面和台面,简直没有下脚和放东西的地方。
每天,枫氏万人仰慕、年轻有为的枫总,就在鲜花的包围中,在仅有的一小方办公桌上神情严肃地办公。
人人都说枫总中邪了。
秘书室的人私下里悄悄议论,有一次撞见枫总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在花丛中自言自语。
他说的是:“她会迷惑男人,大概是要吸男人的精气维持美貌?”
秘书室的人吓了一跳,紧接着又看见枫凛俯身摸了摸一朵花,一会儿又摸摸另一朵,口中还在说:“究竟是哪一种呢?是月季吗?不太像,太艳了。难道是百合?也不对,不够秀气。难道是茉莉?”
第二天,枫总就又让人去找了好几盆香气扑鼻的上品白色茉莉,有单瓣的有重瓣的,小心地摆在他的办公桌旁边。
枫氏在花卉业的收购业务,也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
与此同时,枫凛的亲信李大秘被老板分配了一个特殊任务——去查所有关于花妖的资料。
没错,就是花妖。
接到这个任务时,李大秘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不是枫总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您的意思是,去图书馆查神话传说吗?”李大秘小心地问。
“传说典故,史料典籍,随便你。”枫凛回答。
这玩意还有史料典籍?李大秘默默吐槽。
没过多久,就在枫氏已经在花卉行业差不多一手遮天时,李大秘机缘巧合,凭七拐八拐拐了几道弯的关系,拿到一本据说是古书的珍贵残页。
残页倒不是关于花妖的,而是一种神兽。
神兽名叫澄离,马形,通体雪白,四蹄乌黑,尾长曳地,在上古时,专司天帝花圃。
残页上说,这种神兽最大的特征,就是一点前蹄,万花听令绽放。
澄离,澄离。
枫凛默念了很多遍。
枫凛办事向来谨慎,特地把古书残页送给专家分析鉴定,结果确实是几千年前的古董无疑。
老专家当时激动得哆哆嗦嗦,认定这是失传已久的什么《万兽录》,万分遗憾只拿到了一页,没福气看到全本。
所以她不是花妖?而是一匹白色的小马?
枫氏的员工发现,枫凛对鲜花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夜之间,枫氏大厦和枫凛的办公室就恢复了原样。
同样失宠的,还有千辛万苦才收购回来的花卉业的资产和渠道。
开会时,有人问接下来怎么办,枫总兴趣寥寥地说:“都卖了吧。”
打包贱价出售的东西自然会有人买。
Bravo集团用子公司披着皮,隐蔽而不动声色地接手了枫氏的这一大摊。
祁轼对这笔生意很满意。
各种资源渠道都已经打通理顺,从此以后,帝都的鲜花市场都在一手掌握。
至少下次程梨家的花店再要找什么花,应该会很方便了吧?
祁轼把展卷叫来,放心地把这一块都交给了展卷。
展卷答应了,笑嘻嘻感慨:“咱们变一页破纸就弄来这么多东西,这笔买卖真划算。”
祁轼也笑笑,问:“他们枫总最近忙着干什么呢?”
展卷想了想:“听说在到处买马,专找四蹄乌黑的小白马,还特意在郊外建了个马场。祁总,咱们上次干嘛要写马,写个大熊猫多好,看他到哪买去。”
“什么大熊猫?你们说什么呢?”程梨正好推门进来。
“没什么。”祁轼和展卷异口同声。
小花仙程梨拥有了一根点花花开的金手指,这些天心情无比雀跃,这天晚上到了梦里,身边都还是一树又一树的花。
旁边的横枝上花朵盛放,只在中间藏着一粒小小的花苞,程梨抬手轻轻点了点。
那花苞竟然轻轻地开启了,露出里面鹅黄的新蕊。
有意思,祁轼给的能力,也能带到梦里来吗?
程梨站起来,点了一朵又一朵,正在跟小花骨朵们玩得不亦乐乎,旁边来人了。
是很久都不见人影的月老老大爷。
老大爷仍然穿着那身夸张的红色古装戏服,捋了捋银白色的长胡子,对程梨微笑道:“程梨啊,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程梨把最近和祁轼连红线的事,简明扼要地跟老大爷汇报了一遍。
老大爷边听边憋笑,憋得白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程梨好奇:“连红线的这些事,祁轼都没跟你说过吗?”
老大爷清清喉咙:“他当然跟我说了,不过打算怎么咔嚓了他自己的那段,讲得没有你那么详细,也没有你那么生动。”
笑眯眯补充:“我可怜的鸾齐,总算是躲过一劫。这把大剪刀好歹也算是上古神物,差点让他拿来干这种勾当?真是万幸,万幸。”
程梨也跟着舒一口气:“就是,就差那么一点点,万幸万幸。”
听到她也说“万幸”,老大爷忍不住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问:“他问我要了几根连上就会挺变态的红线,说要送你,你收到了?”
程梨立刻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祁轼送的装在小瓶里的红线,原来是从月老老大爷这里来的。
程梨忍不住问:“收到了。大爷哎,你那里还有没有……”说到一半,有点害羞,“……有没有能让他连上就变小奶狗的红线啊?”
老大爷眼睛都笑眯了:“怪不得前几天祁轼问我要这种,原来是你的主意。暂时还没有,不过不急,不急,我正在慢慢研发。”
“研发?”
程梨重复了一遍,月老老大爷用词还挺时髦,一点都不像他身上的衣服那么古董。
所以这位什么都懂的时髦老大爷,为什么非要锲而不舍地穿着一套规规整整袍带齐全的古装衣服?
规整得好像月老祠里供着的月老像。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梨眯起眼睛。
老大爷发现程梨正在眯眼上下打量他,有点慌神,赶紧说:“小梨花,太晚了,你快睡觉去吧,不然明天理不动红线了。咱们下次有空再聊啊。”
小梨花?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从认识程梨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叫她“小梨花”。
月老老大爷转身就走,程梨在他身后一声暴喝。
“乐央!你给我站住!”
老大爷吓得一哆嗦,脚步停了,背影凝固了。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装的,就算是神仙,哪有和打扮得跟唱戏的似的?手里还给我端那么大一本姻缘簿!”
老大爷转过头,满脸被抓包的尴尬。
“乐央,你是乐央对吧?怪不得前几天我要剪红线,问你要鸾齐,你立刻就拿来了,还嘱咐我剪红线‘非同小可,要小心行事’。乐央,你根本就是月老本人吧?”
程梨的语气笃定,老大爷眨了眨眼。
“看不出来,小梨花还挺机灵。”
一瞬间,穿红袍拄拐杖的月老老大爷不见了,站在花树海里的,变成了打扮如常的乐央。
他今天穿了件骚包的浅粉色西装外套,修目斜飞,脸庞秀美,和头上满树的桃花倒是挺搭。
“你说错了。”他说,“月老是人间的人想出来的,九重天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管姻缘的月老,只有我——”乐央象征性地微微一躬,“监天司掌管天下姻缘的月鸯仙君。”
月鸯仙君?
程梨生气:“那你为什么假装成月老骗我?”
乐央神情无辜:“你们人间的人都说月老穿红衣服,留白胡子,所以我变成那样,感觉可信度是不是高点?”
还“可信度高点”?那身打扮一看就很假好么?
另一个念头突然跑进程梨的脑中。
程梨望着乐央愣神。
祁轼只说,他是因为和人打赌输了才来人间牵红线的。
而程梨上次在梦中梦到,和祁轼打赌的是乐央,赌的是一树梨花的花瓣是单是双。
还记得梦里他们俩的彩头,如果是乐央输了,就要去祁轼的镇戍司扫地,如果祁轼输了,就得去人间帮忙连红线。
如果连红线的事本来就归乐央管,祁轼打赌输了,就得去人间帮他干活,整件事全都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梦里梦到的那些九重天的事,全部都对得上,合情合理。
难道竟然是真的?
如果打赌的事是真的,那别的事也是真的?
看见程梨久久不说话,乐央笑道:“怎么了,小梨花?看见正版神仙,傻了?”
程梨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上次在他俩打赌的梦里,自己猴儿一样蹲在树杈上的感觉。
程梨有点结巴:“乐央,你一直‘小梨花小梨花’地叫我,不会我真是一朵花吧?”
想了想,补充:“还是朵六瓣的?”
乐央微笑了一下,一句话把她堵回去:“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快去睡觉,一会天都亮了。”
说完人就不见了,跑得相当快。
不说拉倒。
第二天一大早,程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祁轼的房间猛敲他的房门。
祁轼还没起来,只穿着贴身T恤和睡裤,半闭着眼睛过来帮她把门打开,又重新走回去倒在床上。
“下次不用再敲了,白天晚上,想进就进,我不在乎。”
一副打算继续睡的样子。
“你不在乎我在乎,万一你没穿衣服呢?”程梨伸手拉他,“你醒一醒,我有重要的事想问你。”
他沉得像座山,根本拉不动,程梨一用力,却被他随手一带,扑倒在他身上。
“什么事值得这么早来找我?”祁轼仍然闭着眼睛,顺手把人搂住。
第50章
他最近的动作越来越亲昵。
两个人亲过也抱过,还一起睡过不止一次,程梨却仍然有点害羞,想爬起来。
祁轼突然松开抱着她的双手。
他的眼睛仍然阖着,说话慢悠悠,要挟的口气却很明显:“想走就走,不过一点福利都没有,我可什么问题都不想回答。”
福利?他把趴在他身上叫福利?
程梨想了想,乖乖不再动了,咨询他:“祁轼,乐央也是九重天上的仙君吗?”
祁轼睁开一点眼睛,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程梨。
“问他干什么?他长得虽然还算过得去,但是一肚子坏水,从小就把天宫里的人折腾个遍,人见人烦,猫狗都嫌,梨梨,你就算要收后宫也不能要这样的。”
“什么后宫?”程梨脸红,“我就是想问问,乐央在天上究竟是管什么的。我昨晚梦见他掌管天下姻缘,是真的吗?”
“你昨晚梦到他了?”祁轼不爽,“那你梦到我没有?”
程梨无语。
这个人的思路根本就不在正确的轨道上。
“不是,自从我进了Bravo起,我就会在梦里一直梦到一个老大爷,一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发现了老大爷的真面目。”
程梨把乐央在梦里cos月老老大爷的事跟祁轼讲了一遍。
祁轼这次不迷糊了,真的把眼睛睁开,呵呵一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这是又皮痒了。”
程梨不关心他俩之间的恩怨情仇,继续锲而不舍地问:“所以他是仙君吗?”
祁轼对程梨笑了一下:“梨梨,九重天的规矩,下来的人都不能暴露身份,泄密的要罚哦。”
程梨想想:“不对吧?你掌管镇戍司这件事,早八百年前不就告诉我了吗?”
“我怎么能一样。”祁轼悠悠答,“再说你早晚总得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他胡搅蛮缠,程梨眯眼望着他。
他哪可能在乎什么罚不罚的?
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只有谈不拢的价格。
“所以你想要什么?”程梨等他开价。
祁轼露出满意的笑容:“也没什么,亲一个,亲一个我就说。”随即补充,“早晨还没刷牙,知道你不喜欢,暂时先记在账上。”
“好。”这买卖不错,程梨答应着,忽然想起来,“先说好,一个就是一个,无论拖多久,可都没有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