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同桌的英语水平都那么高了,她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借用小艾同学的那句话说,越努力,越幸运。
姨妈到访时给她带来的痛楚一扫而空,乔知予神清气爽地投入到了学习中去,连带着张一鹤带着她的保温杯消失一整节课的事情都被她抛在脑后去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张一鹤又塞给了乔知予几粒药丸子,叮嘱乔知予连着吃十天就能把体内的寒湿去掉,这次乔知予没有拒绝。
倒不是她相信了张一鹤的那些药丸子,而是她觉得这些药丸子能救个急也不错,她不想再被痛经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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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敏而好学’大礼包的乔知予立志在期中考试之前赶上大部队的学习进度,争取将自己的成绩提升到班级中游水平。
她自己还在心里算了算,算上暑假里补课的这半个月,到期中考试一共两个半月的时间,合计七十五天左右,她需要面对的科目是语数外理化生,能匀给每个科目的时间只有十二天半,她必须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行。
像生物、化学、物理、数学这四门课,涉及到的基础知识并不是很多,容易补,关键是看一个人的破题意识怎么样,只要将基础知识都学明白,哪怕没有做很多很多题目,考个及格之上的中等分数不成问题,语文和英语的考试就得听天由命了,她只能尽力将老师规划的考试内容都学一遍,至于能够吸收多少……看命。
将自己的复习计划设置成长跑之后,乔知予便投身到了书山题海中去。
她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期中考之外,还有月考和周考。
她昏天黑地地学生物,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将生物的必修、选修内容全部看完,还刷了一本小艾同学推荐的性价比超高的生物习题册,刚打算再用一周的时间将化学这块硬骨头也给啃下来,结果就听班主任叶和平宣布了一则催命的消息——为期半个月的暑假补课结束后,津市三中会组织一次摸底考试,目的是筛查所有学生的薄弱点,为高三阶段的复习指明方向。
叶和平还特地提了一句,“这次摸底考试有别于原先的考试,和高考的安排也不一样,六门科目单独命题,命题组的老师会兼顾到高中所学的全部知识点,命制出一份题目量超过的试卷,每门考试都分为AB卷,语数外各科满分三百分,理化生各科满分两百份,合计一千五百分,每门科目的考试时间都是半天,一共考三天。考试期间,原则上是不允许上厕所的,建议大家调整好生理状态,如果实在想上厕所,会有专门的巡考老师进行陪同,大家不要害羞,更不要抗议。”
叶和平说完这些,火箭班的尖子生们就开始炸锅了。
乔知予和张一鹤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犄角旮旯里,最该炸锅的二人这会儿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准确地说,张一鹤是在面无表情地沉默,乔知予却是把心态崩了个彻彻底底。
距离摸底考还有一周的时间,而她还有五门科目没有系统地复习过。
高一的科目她虽然学过,成绩也还行,但历经一年的‘休眠’时间,把那些知识重新激活都需要花不少时间,更别提高二阶段的知识,她完全就是空茫一片。
摸底考是要考高一高二的全部知识?为了考察得更细致一些,老师们还命制了考察内容相当充实的试卷?
乔知予觉得自己可以稳坐火箭班倒数第一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同桌除了英语之外,貌似别的科目还在对照着《三年中考两年模拟》复习,慌得一批的心稍稍淡定了一些。
瞧瞧中二同桌的这心理素质,人家都不慌,她慌什么?
乔知予不断地安慰自己,只有期中期末考试才会重新分班,她就算这次摸底考考得再差,也能在火箭班里安安稳稳地坐到其中考试前,但这些安慰并不管用,心里依旧慌成狗。
火箭班的学生成绩普遍高,这些学生对于考试的‘尊重意识’也是相当高的。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叶和平说完这些之后,火箭班的学生都安分了许多,住校的那些学生中午都不回宿舍休息了,走读的学生也有不少选择中午不回家休息,留在教室里继续埋头苦干的。
乔知予本身就是靠外卖打发一日三餐,为了节省时间,她都是让外卖员送到教学楼下,然后抱着外卖去走廊尽头的茶歇间吃了,顺带着打一杯热水喝的。
吃外卖的时候,她都在刷学校发的那本英语复习资料,单词、短语、固定搭配、句式、语法、全都靠这些零零碎碎的时间来学。
反倒是看她那同桌张一鹤,仿佛他不用参加考试一样,除了每天上课的时间会稍微用一点点功之外,其余时间都消失个没影儿。
乔知予发自内心地佩服张一鹤的心理素质,并且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像张一鹤一样咸鱼。
摸底考前倒数第三天,乔知予连着吃了好长一段时间外卖而立下的‘隐患’爆发了——胃痛。
胃痛的毛病是她混娱乐圈的那一年给‘熬’出来的,她的身体原先还算健康,别人看起来也觉得她长得挺美,可是对着镜头,就会显得有点‘壮实’,所以经纪人建议她‘享受饥饿’。
人是瘦下来了,上镜也好看了,可胃病也熬出来了。
这会儿每天吃油腻且口味略重的外卖,一次两次或许不会暴露什么问题,但她从舅舅郝仁家搬出来独自住之后,连着吃了十来天的外卖,病来如山倒,上吐下泻都不带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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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鹤每天都在暗中观察他的这位同桌,亲眼目睹了乔知予沉迷学习日渐消瘦并瘦成纸片人的情况,他正苦思冥想该怎么提醒一下乔知予,说她的这种情况很危险,结果就看到乔知予翻着白眼晕过去的情况。
张一鹤被吓了一跳,伸手在乔知予脖子上探了一下,从乔知予的气脉中感知到了乔知予身体的基本情况,然后便稀里哗啦地翻他的书包,发现对乔知予有用的药没带,他低声骂了一句‘草’,将乔知予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拿起来,简单粗暴地一裹,横腰抱起乔知予就往教室外冲。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一脸懵逼。
“张一鹤,你干嘛去?上课呢!!!!!”
从化学老师那拉长的调子里就能感知到她的极度不满。
张一鹤已经跑出了教室,他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乔知予晕倒了,我带她去医务室!”
这下化学老师不再一脸懵逼了,她被吓得丢下教案,同教室里的学生说了一句‘大家自由安排复习’,然后便匆匆忙忙地跟着张一鹤往医务室跑。
学生在教室里晕了过去,这算是教学中的重大事故了!
化学老师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妇女,她原本还想着张一鹤抱着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七的小姑娘可能会跑不动,她能搭把手,结果等她冲出教学楼的时候,连张一鹤的背影都没看到。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医务室时,退休返聘回来的老校医正一脸惋惜地给乔知予挂水。
老校医问化学老师,“这是你们班的学生?这孩子的情况可不理想。最严重的毛病是肠胃炎,已经有脱水的症状了,要是再多昏迷一会儿,可能得送去ICU。另外,你们高三的学习压力这么大么?这孩子平时带着妆,一般人看不出来,可我刚刚看了看她的舌头,又用洗手液给她擦了擦眼皮下面,黑眼圈大的哟,是不是打算考不上学校就去和国宝竞争上岗?”
化学老师一时语塞。
老校医继续道:“我给她挂了水,应该快醒。你们赶紧通知这孩子的家长,真是要分数不要命了?饮食必须注意,还有就是休息问题。高三学生本来就压力大,睁眼就是做卷子,晚上还睡不好,当自己是铁打的金刚人呢?”
关于乔知予的家庭状况,化学老师还是有所了解的,她摇着头说,“哎,她的家庭条件有些复杂,她爸就是去年医闹被捅没命的那个医生,市中心医院那个,她妈的精神状况不好,平时都没人管。原先都不打算念了,出去闯了一年,没闯出个名堂来,这才回来念书。高一的东西忘了个七七八八,高二的东西一概没学,直接来高三总复习,你说她的压力能不大么?联系家长的事情,我等会儿和班主任叶老师商量一下,张一鹤,你先回去上课吧,老师在这儿守着。”
张一鹤点了点头,拔腿就往外跑。
乔知予吊了两节课的水,也听老校医在她耳边磨叨了两节课的青少年养生保健知识。
等水吊完,她摸口袋打算付钱,却发现自己连手机都没带,满脸尴尬地冲老校医解释,老校医摆手,“回去上课吧,送你来的那个小伙子给你付过了。”
等乔知予走了,老校医盯着乔知予坐过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才叹气说,“金城啊……真是好人不长命,世道不留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昨天有点点卡文,今天就顺畅多了!
第5章 羞耻
乔知予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回到了教室后,原本她打算把打吊针的钱还给张一鹤,却发现张一鹤并不在教室,找班长祁顺问张一鹤去了哪里。
祁顺一脸问号,“啊……?张一鹤不是和你在一块儿吗?把你送去医务室后,他回来问了一下住校生你平时都吃什么,然后就跑出去了,他没去医务室找你?”
没有。
张一鹤到底去干什么了?
乔知予不是心硬的人,张一鹤帮了她两次,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变成‘可交’朋友的苗头。
都说时间会教人成长,其实乔知予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教人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发生在时间里的经历。
乔爸爸去世之后,她从未刻意地去改变过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可她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是给自己安了许许多多的触手,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善意与恶意。
她像是在自己面前设置了一道门,自己在门里面,其他人都在门外。
这道门给了她一定的保护,但也带来了很大的弊端,其中最大的弊端就是她很难再相信一个人,包括与她具有血脉亲缘关系的亲妈郝岚。
而如今,乔知予感觉到,她的这道门毫无防备地就被张一鹤给挤出了一条缝来。
从这条缝里,她仿佛看到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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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鹤是踩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回到教室的,他往乔知予桌子上放了一个玻璃瓶,叮里咣啷的声音把趴在桌上小憩的乔知予给吵醒。
乔知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个玻璃瓶,还是圆溜溜的药丸子,不过这次不是那种黑漆漆的颜色了,而是深红色,她笑了一下,问张一鹤,“你这次打算给我什么仙丹?治胃病的?”
张一鹤听出了乔知予话里的调侃,脸一黑,道:“不是仙丹,是穿肠毒药,一次一粒,一日三次,你吃不吃?”
乔知予扒开玻璃瓶上的木塞子,倒出一粒来,放到嘴里嚼了嚼,和水吞了,这才说,“毒药就毒药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谢谢你了,打吊针的钱花了多少?我微信转给你。”
张一鹤愣住,“我没掏钱啊……”
二人都呆了一会儿,乔知予觉得张一鹤不像是在说谎,便猜到了几种可能,不是化学老师给结了账就是老校医没要,她打算抽空再去一趟医务室,问清楚,她没有欠人人情的习惯。
吃了张一鹤给的药丸子之后,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胃里有了阵阵暖意,还有点饥饿感。
乔知予扒拉着手机打算给自己点个养胃粥吃,张一鹤刚好‘瞄到’,脸又黑了,“你都吃外卖吃成这个样子了,还点外卖呢?你是想把自己的胃给吃黑还是给吃烂?”
乔知予不知道张一鹤这么大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不过她看在张一鹤刚帮了她的份上,大度地不予计较,还耐着性子解释说,“哥哥,我也想吃家里做的饭,可我家里哪有人给我做饭?外卖虽然不健康,但起码顶饱,要是不吃外卖,我可能就真得饿死了。”
张一鹤满头黑线,掏出自己的手机来鼓捣了一会儿,十分不熟练地找到了微信二维码,递给乔知予,道:“我知道有家店很干净,但是饭都做的比较简单,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买。”
乔知予扫了张一鹤的二维码,看着张一鹤的昵称,眼角一抽。
大概张一鹤是想给自己的昵称弄成‘一鹤’的,可惜微信小表情里并没有‘鹤’这种生物,张一鹤就勉勉强强地选择了一个和‘鹤’颇有渊源的动物——鸡。
他的微信昵称是一个‘一’,后面跟着一只鸡。
乔知予用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么一丢丢演技压住自己的笑,当然,也有可能是肠胃炎闹得她根本没有笑的力气了。
张一鹤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尾巴着火了一样,很快就窜出了班,等乔知予反应过来,她得和张一鹤客气客气的时候,张一鹤已经不知道消失去哪儿了。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张一鹤拎着一个死亡芭比粉色的饭桶、受着高三党们的注目礼,就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样,一脸羞耻地冲回了教室。
饭桶被放在了乔知予的桌子上。
乔知予抬起头来,盯着那个死亡芭比粉色的饭桶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拧开桶盖,看里面是一过薏仁山药粥,便用勺子舀了一勺,尝着味道不错,饥肠辘辘的她保持了在最后一丝矜持,问张一鹤,“多少钱?”
张一鹤抬头用关爱智障的慈祥眼神看了乔知予好一会儿,报出一个价格,“三块。”
乔知予:“……哥哥,你这是从哪儿买的,这么便宜?我之前点个蚌蚌鲜虾粥都得二十呢!你把这家店推给我一下,我之后就从这家店下单点外卖了。”
张一鹤呼吸一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山上‘不食人间烟火’地待了五年,貌似已经与主流社会给脱节了,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价格是多少。
这粥是他煮的,食材是从他之前就从网上下单的,付钱倒是他付的,可他时不时买点药或者出去做个法,收到的钱都是六位数,存在网银账户里的钱用都用不完,他买这些食材的时候,也就完全没在意价格,只关注了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