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不用看了，我之前签过一个婚前协议在爸……在林董那里，你可以回去跟他要，离婚协议书按照上面的内容起草就行。”他淡淡开口。
“好。”
话已至此，无需多讲，林冉起身离开。
“冉冉。”她走到门边时，他迟疑着又问了最后一句话：“这几年来，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一个没爱过自己的人，现在却在问自己有没有爱过他。
真是嘲讽。
林冉笑了一下，人却没回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啊。”周培的回答像是长长的叹息，随后勾了勾唇角：“那……祝你们幸福。”
“你们也是。”林冉丢下这四个字，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说不上轻松或是其他，可能是因为熬了个大夜，她走进电梯里，甚至觉得有些眩晕。
电梯打开，意外看到刚才睡在陪护床上的那个小伙正在外面，看见她走出电梯连忙迎上来：“周总让我送你回去。”
“我开了车来的。”
“周总说你没一夜没睡，疲劳驾驶容易出事，让我开车送你回去再自己打车回来。”
林冉一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过到底不会跟自己小命过不去，把钥匙递给了他。
不过没回家，回的是林建如家里。
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林建如夫妇正在吃早餐，听到林冉要离婚的消息全都愣在了那里。
林建如本来还想训斥自己女儿几句，不过听到林冉说离婚的原因是周培出轨，而且还闹出了孩子，他们夫妻除了安慰林冉，也别的什么话都没有了。
林冉拿出离婚协议书：“我想过了，虽然名义上是周培靠着咱们发家，可事实上咱们是靠他翻的身，不然可能早就没有林氏了，所以经济上我拟定的是平分，周培让我回家来问你，爸爸，之前他签过什么婚前协议书吗？”
林妈妈也看向林建如，显然毫不知情。
林建如闷不吭声，回卧室保险柜里取出一份文件。
看完文件后，林冉母女都有些震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周培自己愿意签的？”林妈妈问向自己丈夫，颇有些自己丈夫逼良为娼的感觉。
“没错。”林建如深深吸了口烟：“如果他和冉冉离婚，他净身出户，而且十年内不会再从事和昊翔有竞争性质的工作，这两个条件在我看来也很苛刻，所以他提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怀疑。”
缓缓吐出烟，他看向自己妻女：“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倚重他？”
林冉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嗤笑了一声：“法律根本就不支持净身出户，他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话音刚落，林建如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周培。”
林冉和林妈妈都不再吭声，林建如摁灭烟头，站起身接起电话：“周培，是我。”
“嗯，她回来了。”
“嗯，都说过了。”
“既然你们决定离婚，我和她妈妈尊重你们的选择。”
“好的，到时候我让她过去。”
简短的几句话，就挂断了手机，回头来看着盯着自己的妻女，林建如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说，让集团律师按照这个协议书起草好离婚协议，三天后他会在集团等你。”
最后一句话是跟林冉说的。
第48章
林冉头懵懵的，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知道了。”
林冉本来是想一个人过去的，可是林妈妈不放心非要和她一起过去。
林冉知道，她是想狠狠骂周培一顿，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贵妇气质，她都恨不得上手。
出于某些考虑，林爸爸也来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再看见周培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什么，因为周培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惨。
不过几天没见，他就有点形销骨立的感觉。
脸色更是青白一片，眼眶深深塌陷，坐在那里像是行将入木的一副骸骨。
看到林建如夫妇，他迎上来：“爸，妈。”
林妈妈到底瞪了他一眼：“不敢当！”
他抿嘴没吭声，看见后面进来的林冉时目光一顿，随即转开。
林建如取出集团律师拟好的协议，在他们面前摊开：“签吧。”
“林董。”周培拿着笔，按着协议开口：“昊翔马上就要上市，现在我辞职恐怕会引起骚动，能不能……等它上市之后我再离开？”
林建如沉吟不语。
“您放心，不管到时候上市成功与否，最晚三个月后我就离开。”周培又补充了一句。
林建如想了想：“可以，你们离婚的消息也会在以后公布，所以离婚协议先签好，过一阵子再去民政局公证离婚。”
他们说话的时候，林冉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培看了她一眼，拿起笔移到自己签名处，可能大病初愈，连手都有些颤抖。
签完字，周培看向林冉，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前几天我病着没顾上，待会我会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出去，你……要不要去看着？”
林冉当然不会那么防备他，正想拒绝，可是看见周培毫无血色的嘴唇，有些话就想跟他说，点了点头：“我正好也想回去拿点东西，一起去吧。”
林妈妈想出言阻止却被林建如用眼神拦下，出了公司四人分了两拨走。
打开家门，对面墙上挂着的还是两个人大大的婚纱照，里面她穿着婚纱依偎在他怀里，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颊，而她一脸羞怯的闭着眼。
林冉看着，顿觉无限唏嘘。
周培看着一眼，问林冉：“这些照片，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冉想了想：“摘下烧了吧。”
沉默一会儿，周培笑了笑：“也好。”
林冉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培进屋收拾东西，他手脚很快，但是身体明显吃不消，不一会儿就一头的冷汗。
林冉就是想跟他说这些事：“别收拾了，周培。”
周培停下动作看她。
“这个房子你留着吧，回头咱俩去办过户手续。”
林冉本来就没打算让周培净身出户，只是她以为周培那个什么婚前协议里有陷阱，可是看到今天他签下完全不平等的离婚协议时，她都有点愣了，只是不想再麻烦重新起草。
这些东西她原本就打算还给周培的。
之所以是过户，是因为婚后买的所有房子车子本来就是在她名下。
周培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他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想欠你什么，该你的东西我都可以还给你。”
他冷冷拒绝：“不需要。”
林冉劝他：“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奶奶和吴瑶考虑，他们在这里总得有个住的地方，难道你还打算带他们搬走吗？你让她们跟着你折腾？”
周培眼里都是讥诮：“谢谢你的好心。”
林冉皱眉：“你真没必要这样，你就算想彰显自己的骨气，也不该让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跟着你受苦。”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周培重复着，忽然间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
林冉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他之前倒在医院地上的事情：“你别笑了！”
周培慢慢止住笑，看向她：“结婚的时候……有离上班地方近的，也有面积更大的，可是你就喜欢这套房子，你说这是眼缘，第一眼就喜欢。怎么，现在是有更喜欢的了？也是，徐容那里可选择的地方确实更多，也难怪你现在连这套房子都不要了。”
林冉无意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我只是想帮你。”
“你帮不了我。”他嗤笑一声，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帮我。”
林冉能看出来他的痛苦和无措，在决定离婚的一霎那，她也是痛苦而无措的。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想来是真的没想过离婚，所以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不过慢慢适应就好了，这只是一个过程，连她都能熬过来，周培身边还有周奶奶和吴瑶，相信这个过程只会更短。
既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而是是在占了他天大便宜的情况下，林冉对他说不上同情，但是起码也没那么厌恶。
毕竟除了最后去民政局公证之外，他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个陌生人了。
林冉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优点，没试过坚强，也不圣母，顶多能夸上一句比较善良。
但是也不是用在伤害过她的人身上。
唯二的优点，就是做事认真和凡事往前看。
要学习就认认真真学习，要考证就老老实实考证，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去爱。
但是一条路走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学着往后看，周培的人和事，在她心里已经是过去式，剩下一点作用，就是让她吸取一下经验教训。
去怨恨去恼怒，都太浪费时间了。
那些阻挡她往前看的人、事和情绪，她统统都不需要。
她把门上的钥匙取下来放在茶几上：“钥匙放在这，密码你自己换，如果你想过户就通知我，就算不过户你们也可以一直住着。至于我的那些衣服和包，想扔想卖悉听尊便，不管你接不接受，这个房子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说完，就踏步走了出去。
开车出小区的时候，门口保安还跟她打招呼：“周太太，出去啊？”
对于他们电梯入户楼上的业主，保安认得都极为清楚。
她扯出一个客气的笑容。
保安招招手：“回见啊。”
她也笑笑：“再见。”
车驶出小区的那一刻，脸上还是挂了泪。
尽管想过无数次，可是这一刻的撕扯感，像是从自己身上生生剥离下什么东西。
再见。
他们曾经的家，还有曾经家里的人。
再也不见。
不过她还是太乐观了点，三天后她就食言打电话给了那个“再也不见”的人。
“周培？你能不能赶紧来我们馆把你女人领回去？”
林冉看着馆里坐着的吴瑶，扶了扶额，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前几天她因为忙离婚的事情和同事换了班，今天才过来馆里，结果一来就听同事说有人来找她，已经在馆里等了她两天了。
她本来还纳闷着，有谁找她能找到这里来，毕竟同学和朋友都是有她手机号的。
然后一进借阅室就看到吴瑶坐在里面。
她转身出了借阅室冷冰冰撂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心里为周培的眼光不齿，更为吴瑶的不要脸感到震惊。
吴瑶一直盯着门口，出来时正好看见她挂电话。脸色一白，急急地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林冉斜睨她一眼：“报警。”
吴瑶顿时有了底气：“我就是来找你要个说法，又没触犯法律，你报警有什么用？”
“既然你想要说法，那咱们就找个说话的地方。”林冉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已经不少同事在有意无意往这边看了。
两个人也没走远，一来现在毕竟是林冉上班时间，作为该上班就上班的踏实劳动者，她可没空也没心思在上班时间找个咖啡店或什么地方解决自己的个人私事，虽然泼对方咖啡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仅次扇对方几个大耳光。
二来，林冉也得等着周培来馆里接人。
所以她就带吴瑶来到馆后一个已经废置的仓库外，双手环胸，她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吴瑶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你们林家有没有良心，周培哥这几年为你们赚了那么多钱，你们现在让他净身出户，还让他十年都不能从事相关行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别以为你们林家能一手遮天，我告诉你，要么你现在回去把离婚协议改了，要么我就去告你们，净身出户这种婚前协议法律是不允许的！！”
“哦。”林冉眼皮都没抬：“那你就别在这浪费时间，咱们直接法庭上见吧。”
吴瑶被噎住，停了停才气呼呼的说：“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这话说的跟她才是苦主似的，林冉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然后又觉得自己挺可悲，自己的婚姻居然被这么一个玩意儿弄成这样。
都说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蠢的女人才对付女人。
从发现婚姻出问题开始，林冉想方设法对付的一直是周培，这倒不是她聪明，而是症结在周培身上，对方是谁其实不重要。
说到底也就是个替身玩物而已，她懒得去计较。
这当然不代表她圣母，只是觉得去对付吴瑶太丢份儿。
但是对于这种明知道对方有家庭，还去破坏的人，林冉可没什么好印象。
既然今天吴瑶自己往枪口上撞，还是在她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那林冉也没打算客气。
可是吴瑶一开口，跟个无赖没两样，林冉顿时就觉得有点心灰意冷。
周培这是只看脸了，什么浅薄东西都生冷不忌了。
可惜吴瑶把她的沉默当成了软弱，语气就有了点洋洋得意：“你今天如果不同意改离婚协议，我就去找你们领导闹，还要去你们公司闹，把你们林家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看你们怕不怕！”
第49章
林冉听了这话反而笑了：“看来周培对你说过的事情不少，刚签的协议内容你就都知道了，可是他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些条件都是他提出来的，甚至于我要送他房子他都不肯要？”
吴瑶脸都白了：“不！这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