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了,有五层。”翟羽不可思议地说,“那边该不会就是太太的家吧。”
原逸略微扫了一眼,没太在意,“怎么可能。”
谁家住那么大的房子,未免过于浮夸,原逸觉得那应该是农场办公的行政楼。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花漾身上,很快就没有再关注那栋楼,紧跟上了阿布。
今天天气好,阳光充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山坡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花儿,在风中轻轻摇曳生姿。
刚到山坡半腰,阿布就指着一个身影说:“喏,那呢。”
原逸心下一动,马上看过去——
青绿的草地上,一个纤细的身体懒懒地躺在那。
女孩的长发变成了俏皮慵懒的羊毛卷,她翘着二郎腿靠在一头毛绒绒的羊身上,身边还围了五六个小孩,一群人闭着眼,和羊一起享受地晒着太阳。
原逸觉得这个画面既熟悉,又陌生。
那个黑直长发,穿淑女裙的花漾不见了。
眼前的这个花漾,或许才是自始至终,最真实的她。
原逸一步步靠近,直到站在花漾的背后,喉头微微动了好几次,克制着自己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花漾。”顿了顿,原逸平静地喊。
被枕着的羊率先睁开眼睛,抬起前蹄站起来,防御的眼神看着原逸。
紧接着,花漾和小孩们也都睁开了眼。
刺眼的光线让她先用手背挡了挡,之后才慢慢拿开,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花漾皱了皱眉,抬起头。
初始她有些诧异,但这种诧异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所谓的冷淡。
“哦,你啊。”
原逸:“……”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灌下,冷彻心扉。
这三个字后,花漾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边逗羊边回:“原总怎么有空来我这种乡下地方,不用跟你的超模约会吗。”
原逸微愣,原以为她的离开只是因为协议被发现,没想到和卫语蓝的事她也都知道了。
他定了定,解释道:
“那天我跟她只是碰巧遇到,被有心人拍下来做文章,你应该知道这个圈子里一张照片能编出一百个不同的故事。”
“哦。”花漾冷淡地回了一个字。
“哦?”原逸皱眉,对她的反应不解,“你不信?”
花漾漫不经心地撸着羊毛,“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反正原总和我的协议还有半年就到期了。”
原逸:“……”
说来说去还是那张狗屁协议惹的祸。
原逸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哑:
“漾漾,我承认协议是我的错,可那是过去,现在的我从没有想要跟你离婚。”
花漾蓦地一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等再抬起头时笑容已不见。
她平静地看着他:“可现在的我想要跟你离婚啊。”
原逸心里一紧,“漾……”
“你要结的时候我配合你结了,现在我要离,也请你配合一下。”
“……”
原逸走近了些,试图再说些什么,一群小崽子马上警惕地围住了他:“你是谁!不准靠近羊姐姐!”
原逸一下子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近身花漾。
就在这时,山坡下忽然走来一个男人,一个小女孩欢呼叫道:
“袁老师来啦!”
几乎是瞬间,还在围攻原逸的一群小孩呜啦啦地冲那个男人跑过去,围住了他:
“袁老师,你又来带羊姐姐去玩无人机洒水吗?”
“袁老师,你种的小番茄什么时候能吃呀?”
“袁老师,你的小工厂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呀?”
被称为袁老师的男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戴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笑起来很温厚。
原逸敏锐地直觉这个袁老师不简单,退后两步问阿布:“他是谁。”
“郭姨聘请的植物栽培专家,农业博士,国外留学回来的,是咱们农场的种植指导。”
“……”
听起来不明觉厉的样子。
原逸对农业方面一窍不通,他只懂每个季度最流行的配色,最有潜力的设计师,最有型的模特,最奢侈的时装品牌,和最赚钱的生意。
果然,他一来,花漾马上笑得跟盛开的花儿一样灿烂,甚至直接无视了自己,跑到他身边态度亲昵地问:
“袁哥哥,今天带我去玩什么?”
?
原逸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袁景程微微笑着:“棚里的草莓熟了,带孩子们去摘吧?”
说完,回头看着原逸,虽不认识,但还是礼貌道:“你好。”
原逸根本懒得搭理袁景程,只紧紧看着花漾:
“袁哥哥?”
这个称呼简直暧昧到仿佛拿玻璃扎他的心。
“是啊。”花漾骄傲地眨了眨眼,“刚给我种了一株英国白蔷薇,漂亮极了。”
言下之意,好像在暗示——
比你送我那红玫瑰漂亮一百倍。
袁景程看两人对话语气有些微妙,不明所以,问:“羊羊,这位是?”
“啊,我忘了介绍。”花漾转身,看着原逸想了几秒,客客气气地:
“我准前夫。”
原逸:“……”
作者有话要说:新○○上位了,旧○○只能自抱自泣。
———
稍微改了一下结尾,之前的男朋友有些突然,其实都是一个意思,让圆圆吃个醋而已。
第33章 果子狸
一群小孩高兴地欢呼着“去摘草莓咯”,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小山坡。
原逸不死心,好不容易跟花漾见了一面,怎么能话都没说上几句就放弃。
可他刚要上前去留人,花漾就好像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似的,转过来吹了声口哨。
“法拉利,弄开他!”
?
原逸还没回神,刚刚那只被花漾靠在身上晒太阳的羊就冲自己秒速冲过来。
一副要即刻战斗battle的样子。
“哎哟行了吧,都说了不愿意见你。”阿布赶紧把原逸往回拉:“羊妹这小坐骑凶悍着呢,我都不敢惹。”
被称为“法拉利”的羊一阵风似的跑到原逸面前,刹住,两只羊角死死抵着他,发出威胁和警告的声音。
翟羽壮着胆子挡在前面拿了个手机乱挥,结果法拉利直接跳起来就是一次不留情面的攻击,直接顶在了男人最重要的位置。
稳准狠。
翟羽顿时夹着腿蹲下,表情酸爽到说不出话。
原逸这才勉强信了阿布的话,慢慢往后退。
可他退一点,羊就往前靠一点,以至于最后两人被只羊逼得连连后退,只能看着袁景程和花漾越走越远。
原逸脸色难看到像被暴风雨肆掠过,阴沉一片,平生第一次冒出想要说脏话的冲动。
也不知道是想要骂自己,还是骂那个袁老师,亦或是眼前这只彪悍的公羊。
一时无语,他只好转身往回走,翟羽跳着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那边,袁景程和花漾并排走在一起,走出一段距离了,袁景程才问花漾:
“那个就是你在海城的老公?”
花漾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踩着脚底下的杂草,含糊嗯了声。
“挺不错的。”袁景程淡淡笑,“和你很配。”
“嘁。”花漾不屑地轻嗤了声,“他才不配。”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法拉利”跑过来,邀功似的在花漾脚边蹭了下,花漾一怔,悄悄回头,发现刚刚还站在山坡上的狗男人不见了。
应该是被法拉利给赶跑了。
想着往日高高在上的他今天被一只羊赶跑了的样子,花漾抿了抿唇,竟然有些想笑。
一个小男孩积极报告道:“羊姐姐,法拉利冲那个哥哥的裤//裆狠狠地撞了下,那个哥哥像这样——”
小男孩学着翟羽的模样,夹腿抱着自己,“好疼啊。”
周围的小孩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漾一看吓坏了,“不会吧,好端端地怎么还撞人了?”
法拉利一向不攻击人的,除非对方主动挑衅。
根据小男孩的描述,它应该是朝原逸的那个位置攻击了……
花漾频频回头,想再看看山坡上有没有原逸的影子。
“看,”袁景程打量着她,“还说自己不在意。”
花漾好像被戳破了什么似的,忙收回视线,“我哪有。”
顿了顿,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去摘草莓吧。”
袁景程笑而不语,“好。”
-
原逸一路上除了问了翟羽几句伤到没有的话后,再没出过声。回到阿布家时,苏一凤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场景,笑眯眯地等在那:“碰钉子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原逸只能面对被花漾赶回来的现实。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一凤:“我已经让小哲把你们的行李送过来了,跟我走吧。”
原逸微怔,“去哪?”
“怎么说也是玉婵的孙子,有朋自远方来,怎能让你们住在别人家。”老太太意味深长,“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接下去就真的只能看你的表现了。”
苏一凤给原逸制造的这个近水楼台的二次机会,很好的驱散了刚刚萦绕在他心底的那点失意。
从小到大遇到任何困难都跨过来了,原逸不信这次追不回花漾的心。
他颔首,心静下来:“谢谢外婆,我一定会珍惜您给的机会。”
“好,好。”
马哲接到苏一凤的电话,马上就带着陶印印和行李开车过来,可宋凌却没有跟上。
马哲说:“阿姨她说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两天……”
原逸皱眉,问陶印印:“你妈又在搞什么鬼。”
陶印印也很无语:“我估计她是怕见到嫂子吧。”
这个节骨眼原逸也懒得理宋凌在做什么妖,给苏一凤介绍了陶印印后,一起上车朝花漾的家里开。
观光车开了几百米停下,马哲扶着老太太下来,说:“到了。”
众人先后从车上下来,站定后愣了愣,紧接着不约而同地仰起了头。
翟羽惊到无语——
眼前这栋有些浮夸的五层乡村大别墅,不就是之前他观察的那栋吗?!
陶印印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嫂子的家?”
马哲就知道会把他们吓一跳,早前故意没说,这会笑道:“怎么样,大吧?”
这何止是一个大字来形容。
原逸找不到话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了,他定定看着,忽然扯了扯唇。
果然,这个农场里里外外,从人到房,处处都彰显了花漾这位小郡主的实力。
是他低估了。
一群人进到家里,才跟郭荷芝打了个照面,花漾也回来了。
花漾手里提了个竹篮,篮子里堆满草莓,应该是刚刚采摘回来,还很兴奋,进门的时候高高兴兴的,都没注意原逸和陶印印什么时候过来了。
“妈,你看,我和袁哥哥摘的草莓,个大又甜!”
话音刚落,花漾看到了站在郭荷芝旁边的原逸。
她笑容一顿,即刻变脸:“他怎么在这?”
郭荷芝尬笑着,“这孩子,原逸又不是外人。”
苏一凤也主动承认,“羊羊,原逸是我带回来的,你要怪的话就怪外婆。”
至于花漾的父亲花鹏,则偏向女儿,自始至终没怎么给原逸热脸色。
跟原逸爱夏玉婵一样,花漾最爱的也是这个从小把自己捧在掌心里宠爱的外婆。
苏一凤开口把这件事揽上身,就如同夏玉婵的金口玉言,花漾没再吭声。
“羊羊,去给印印和秘书先生安排房间住下来吧。”苏一凤说。
花漾抱着草莓,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了话。
“走吧印印,跟我来。”
也就只有对着陶印印,花漾还能有几分缓和的语气。
陶印印屁颠地跟在她后面,时刻记得追妻小分队的目标:
“嫂子,我们想死你了。”
“尤其是我哥,他最想你。”
“我哥晚上睡觉都喊你名字。”
“嫂子,跟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哥他知道错了。”
花漾猛地停下,回头。
“是吗,那你说说,他错哪了?”
陶印印差点撞到她后背上,揉了揉头,“……反正就是他错了。”
原逸和翟羽这时也走了过来。
花漾和他隔着陶印印对视了一眼,忽然想起上午的事,她莫名不受控制地往他的重要位置扫过去。
刚看到男人那里耳根就腾地烧了起来,花漾在心里骂自己:
“你有病吧花漾,他有没有被踢坏关你什么事!你看个屁!”
快速冷静了几秒,花漾收回视线,指着一间房,“印印你睡这里。”
陶印印欢欢喜喜地打开房门,随即惊讶:“哇……太大了吧。”
他们是坐电梯上来的,这里是三楼,陶印印一路都在震惊花漾家里的建造,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都不算夸张,整个一欧式小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