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轻轻夹起照片,原逸问盛博:“她叫什么?”
盛博瞥了眼,把方柔的资料递上,“这里。”
原逸垂眸:
“方柔?”
盛博提醒他:“上次在宁园公馆跑进来跟我们敬酒的那个,你没印象了?”
盛博这么一说,原逸隐约想起了那件事。
他点点头,“行了,你先去忙,有结果了告诉你。”
盛博:“好。”
等盛博离开,原逸又看了眼夹在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样子是不错,只是欲/望和贪婪都写在了脸上,原逸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顿了顿,垂手,像废纸一样把照片丢在了桌旁的垃圾桶。
盛博送来的这几个人选没有特别亮眼的,非要从中间挑一个也不是挑不出来,只是对原逸来说,有点勉强。
他阖眼,手抚着额静静思考,家里忽然来了电话。
是宋孜打来的:
“今天阿姨做了花胶奶冻,很养颜的,要不要带漾漾回来一起吃?”
原逸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只道下班后再说。
搬出来也有一个多礼拜了,他们还没有回过家,今天回去吃顿饭,正好也可以看看夏玉婵。
于是原逸给花漾打电话,想问问她的意思,但通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原逸眼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便打算回家去接花漾。
和翟羽交代了些收尾工作后,司机送他回家。
一路上,原逸都在思考从刚刚那剩下的七名模特中挑选谁更合适,途径一处红绿灯时,司机告诉他:
“原总,前面好像有事故,暂时过不去,我从梧桐大道绕可以吗?”
原逸并未在意,淡淡嗯了声。
车转弯绕行,途径梧桐大道,这里有许多后现代建筑,加上道路两侧的梧桐树,深秋的时候尤其美,会有很多时尚达人来拍照。
只是现在深冬,来拍照的人不多。
原逸无意瞟着车窗外,忽然看到某处欧式建筑前,一个年轻女人正在拍照。
她身材高挑轻盈,穿着很朋克的黑色皮衣,下面却很跳眼的搭配了姜黄色的蕾丝半身纱裙,叠加的黑色皮质贝雷帽和点睛的红唇更是加深了那种年代的复古感。
很醒目也很特别的搭配。
女人或低着头,或用手捂住半张脸,跟着摄影师的镜头随意走着,很俏皮也很自然,长长的直发随风飘逸,完全融进了背景里。
像一幅现成的杂志大片海报。
原逸心中微动,一种很莫名的感觉戳中了他,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身体微微坐正,正想看得仔细清楚些,司机将车驶出了梧桐大道。
后视镜里,女人和摄影师靠在一起看照片,不知看到了什么,很高兴的样子。
距离越来越远,原逸也慢慢收回视线,心平静下来。
可能只是自己对这次和《悦美》pk的事太上心了,所以产生了些奇怪的错觉。
原逸闭上眼睛缓了几秒,重新拿出手机给花漾打。
这次响了几秒,终于接了。
原逸:“在干什么?”
花漾刚拍完三组服装,正在厕所里换衣服,手忙脚乱地撒了个谎。
“……在家看电视啊。”
原逸:“我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到,等会接你去奶奶那吃晚饭?”
花漾一听慌了,忙拒绝:“不用了!”
原逸听她语气古怪,皱眉:“为什么?”
花漾必须在原逸回去之前赶到家,急中生智,“因为……因为我今天特别想吃周记的香辣大闸蟹,你能不能打包回来给我吃?”
原逸怔了怔,看了眼自己所在的路,离花漾口中的周记不算远,绕两条街就可以。
花漾难得开口说自己想吃什么,原逸不忍拒绝,犹豫了几秒,还是答应下来,“好,等我。”
“谢谢老公!老公辛苦了!”
花漾疯狂谄媚嘴甜,挂了电话后忙摘掉假发,脱掉高跟鞋,跟吴双打了声招呼就打车往家赶。
到了周记,原逸让司机下车去买,他在车里给家里回了个电话,别的没说,只道今天有事没空回去,下个礼拜再回。
夏玉婵见宋孜挂了电话后眼神落寞,问:“怎么,忙啊?”
宋孜点点头,叹了口气:“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本来搬出去的事宋孜就不赞成,可原逸坚持要和花漾二人世界,最后她也没有办法。
这二十多年都和儿子住在一起,突然分开,宋孜一直都不能习惯,如今想他们回来吃顿饭的愿望也落了空。
夏玉婵安慰她:“原逸大了,不能总跟咱们生活,他有自己的家,他和漾漾过得好,不就是我们希望的吗。”
又说:“你看漾漾知书达理,会画画,人又漂亮,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宋孜若有所思地点头:“话是这么说,可……”
可她想儿子啊。
夏玉婵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这还不简单?”
-
花漾飞速地赶回家,她才出去了三个小时,原逸就突然回来,弄得她措手不及。
还好她用买大闸蟹这一招给自己争取了回来的时间,那家店长期需要排队,没有二十分钟买不到。
到家后花漾迅速卸妆洗脸,又乖巧换上家居服,等抱着毛豆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原逸也回来了。
花漾的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着,见原逸进门,努力自然地上前抱住脖子撒娇:
“你回来啦?”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这次花漾自己主动献吻。
她的主动让原逸很受用,自然而然地抱住深吻许久,耳鬓呢喃:“想我了?”
花漾被他身上冷淡又勾人的乌木香撩得有点沉迷,嗓子里轻轻挤出一声带着微乱气息的:“嗯。”
好几分钟后,还是毛豆抗议式地围着两人转,他们才分开。
花漾摸了摸被亲到发烫的脸,拿走原逸打包回来的大闸蟹,抱起毛豆,“那啥,走了毛豆,我们去吃蟹蟹。”
原逸脱了外套,从她手中抽走食物,“你去坐着,我冲个澡出来帮你弄。”
花漾抿了抿唇,甜丝丝地:“噢。”
顿了顿,又提醒他:“那你要换我们同款的衣服哦。”
原逸:“……”
反正现在回家必须保持一家三口羊的样子就对了。
十分钟,原逸快速冲了个澡,穿着深灰色的公仔衣,去酒窖拿了瓶红酒出来。
吃蟹怎么能不配酒?
花漾觉得原逸简直不能再善解她意了,忙对他竖拇指:“还是原总懂我。”
原逸眼里噙笑,倒了两杯酒。
接着拿出一次性手套,开始给花漾剥蟹。
毛豆闻到了味道,很馋地在两人脚边转来转去,过了会,直接跳上桌,可怜巴巴儿地看着两人。
花漾拍了拍脑袋,“哎呀,忘了给毛豆泡奶了。”
为了给毛豆喂奶,花漾还特地买了个小奶瓶,趁原逸剥蟹的功夫,她去倒水给毛豆泡了一点奶,喂了一半小崽子就好像饱了似的跳下桌。
餐桌终于恢复二人世界。
花漾边喝酒边吃原逸剥好的蟹肉,有感而发:“你说你妈要是知道我们在家养了只羊她会怎么样。”
原逸代入地想了下,“可能会疯吧。”
一想到这种无拘无束的二人世界都亏了原逸,花漾笑眯眯地把脚盘到凳子上,拿起高脚杯,“原总,干一杯呗。”
原逸跟她碰了杯,“少喝点。”
“怎么。”
花漾恶作剧地在桌下故意用脚去撩原逸的腿,言语暧昧:“你怕我喝醉了对你霸王硬上弓啊?”
原逸沉默几秒不语,像在克制什么。
几秒后抬起头,低低似警告道:“你再撩我一下试试?”
花漾不怕死地跟他对视了片刻,觉得狗男人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讪讪地收回惹事的脚。
顺便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一点都玩不起。”
原逸:“……”
他的确是玩不起。
就花漾那不安分的脚在自己腿上再蹭来蹭去,他想对她马上霸王硬上弓才是真的。
老实了片刻没说话,花漾的手机忽然响。
她没看,直接接起来,那头声音十分激动:
“宝贝儿,照片出来效果太好了,实在没忍住,帮你上传在icon网,你回头去看下?”
花漾没注意是吴双打来的,她不方便说太多,匆匆嗯了声就挂了。
可虽然声音小,原逸还是听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慢条斯理地剥着蟹,面无波澜地问:“男的?”
花漾收起手机,笑:“干嘛,吃醋啊?”
原逸停住手里动作,看着花漾。
她眸光里好像有起伏的涟漪,像星在闪,又像一把钩子在勾着他。
最可恨的是,她明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还敢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他真想看看把她弄哭是什么样子。
“好啦好啦,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花漾看原逸变了脸色马上解释道,然后特地坐到他旁边,眼里像藏着星星,眨了眨,轻声哄:
“别老臭着一张脸嘛,来,划两拳怎么样?”
原逸:“……”
这个他是真的不会。
他皱眉:“女孩子斯文一点不好吗,划什么拳。”
花漾不屑地嗤了声,“我斯文了你还会喜欢我?”
原逸竟然被怼得无言以对。
这个女人,总这么伶牙俐齿的,自己都拿她没办法。
他喝了口酒,很高冷地:“我不会。”
“这样啊。”花漾认真想了几秒,扳开他的手,“那还不简单,我们来划斯文的拳。”
原逸:?
五分钟后——
“石头剪刀布!”
“你怎么又是石头?”
原逸也很无语:“你就不知道换个布?”
“我哪知道你一直出拳头是不是诈我!”
“……”
花漾骂骂咧咧地往脸上贴上了第五张纸条并认输地喝下一杯酒。
想她一届骰后,摇骰子输给原逸就罢了,怎么玩个剪刀石头布这么弱智的游戏都玩不过?
眼看自己脸上都快贴满了小纸条,原逸脸上还干干净净。
花漾不服气,“再来!”
三二一——
“石头剪刀布!”
花漾这次听了原逸的话出了布,可再看原逸——
这个狗男人竟然狡猾地出了剪刀???!
花漾:“你不是只出拳头吗?”
原逸:“不是你说怕我诈你么,话都被你说完了,还不承认自己笨。”
原逸忍不住笑,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往花漾脸上贴,花漾要气疯了,耍赖地站起来躲,“不玩了不玩了。”
但原逸哪肯放过她,“过来。”
“不!”
花漾喝得微醺,抽开凳子的一瞬间头有些晕,身体往桌上倒过去,原逸赶紧起身扶住她。
手掐在她腰间,蓦地触摸到柔软的身体,再闻着她口中酒香……
两人都喝了酒,此刻四目对视,身体里的某些感觉蹭地像划了火苗般一触而发。
只冷静了几秒,原逸便控制不住地吻下去,花漾的手被反压在两旁,十指紧握,香甜的酒味混合女人香一并涌入口中。
花漾轻轻/唔了声,虽然有些突然,但慢慢的,也抱住他的后背。
两人如火如荼,趴在沙发上的毛豆直起身子看了两眼,又不知所措地收回视线,舔舔唇,小爪子在沙发上刨着,似乎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刺耳的声音生硬打破了室内旖.旎的酒后激情。
花漾的理智一瞬间被拉回来,尴尬地推开原逸,
“……有人敲门。”
原逸:“……”
到了极致的情绪完全沉浸在里面一下子抽不回来,原逸忍得有些辛苦,又倒了杯酒,润了润干到炸的嗓子。
门铃还在继续,花漾脑子是乱的,只茫然空白地朝门口走去,开了门。
宋孜和夏玉婵提着爱心奶冻,一脸慈爱地站在门外,可很快,她们慈祥的笑容在看到花漾满脸的纸条和一头蓬松前卫的羊毛卷后变为惊悚。
“……漾,漾漾??”宋孜大惊失色。
花漾也被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妈?奶奶?”
听到这声音,原逸也倏地清醒过来,转身。
宋孜看到厅里自己的儿子,更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自己那个留学美国,拿高额奖学金,短短三年就把公司做到业内第一的高傲矜贵的儿子,如今穿了个什么魔幻的衣服在家?
还有那一桌大闸蟹,红酒……
等等,怎么还有个奶瓶?
宋孜满腹疑虑忽然又惊喜起来,虽然逻辑上说不通,但还是不能阻止她想歪了的心思。
只是这种心思才在心里持续了几秒,等视线再往里偏一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一只活羊后。
宋孜心态彻底崩了,指着毛豆——
“那是什么???”
花漾手忙脚乱地扯了脸上的纸条,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慌的,她走上前抱起毛豆,面朝宋孜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