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芳发现这里真是个宝藏地,继火炉子之后又陆续从一群大爷大妈那里集齐了火钳子、烧水的旧铝锅等配套的东西。
虽然钱也花了些,但总比到街上买新的便宜吧。
这年头也不存在什么便宜没好货,物件都做的良心品质,抗用着呢,即使是旧的,再用个几年十几年的也不成问题。
弄好了炉子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跑去煤店拉回一小车蜂窝煤球,够他们家用上一段时间的。
有了炉子有了火,做饭烧水是有着落了。
另外,家属院里还有个菜站,平时买菜十分便利,
中午做饭前,钱宝芳跟着一群大爷大妈过去买些青菜萝卜和肉蛋,学老前辈们跟摊主讨价还价,不用票只要钱就行。
因为上头政策的关系,他们这边日常买卖已经很少再用票了。
一般都是很稀缺的精贵东西才会涉及到票证。
这就方便了钱宝芳,不然即使她手里有钱,搞不来票啊证啊的都白搭。
东西准备好了后,钱宝芳尝试着将炉子点着,然后将洗刷干净的铁锅放上去先烧了锅热水。
本来他们家是没有暖水壶的,但她准备生活物品的时候买的有,这时候将热水烧好装进去,等钱爸钱妈渴了就能喝上,不用跟之前那样只能跑去医院那边排队接。
锅热好,就该做午饭了。
买菜的时候钱宝芳就有了打算,这会儿手脚利索地按照自己的计划将食材一一处理了。
钱妈只有一只手能活动,也帮不上大忙,索性就在一旁给闺女打打下手,顺便再看顾一下屋里卧床养伤的丈夫。
眼看闺女不光和了二合面醒着,还处理起了刚买的猪下水剁馅儿,她忍不住出声道,“吃个面条就好,肉用不了这么多吧?”瞧着半副下水都给剁进去,太奢侈了。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用光下水剁了馅儿后,钱宝芳还泡了锅红薯粉丝,那是他们家过年时才会吃的东西。
“我这是想做出点吃食让你们尝尝,好吃的话我就去卖着试试。”钱宝芳一边揉着醒好的面团,一边笑着解释说。
钱妈这才恍然明白闺女的用意,顿时也不心疼阻拦了,开始更用心地帮她看好火和锅。
毕竟是要养家糊口的营生,马虎不得。
钱爸因为身体自我修复的原因,正歪在床头酣睡,并不知道外头娘俩忙活着的事情。
等到他醒过来,空气中已经飘着扑鼻的麦香和肉香了,馋的人忍不住吸溜口水。
“你们做了啥好吃的?比过年蒸的包子还要香。”钱爸嗅着味道,脖子直往外边伸着问道。
不用他多等,下一刻钱妈就端着个小簸箕进来了,里头正是香味的来源。
“正是包子,你鼻子真灵。”钱妈嗔他一眼,捡了几只不烫的送到丈夫手边,又掩不住自豪地解释说,“这是小芳亲手做的,舍得放油盐,还剁了肉馅进去,比过年做的包子厚道多了,能不香么。”
钱爸这时候正好也饿了,拿着闺女亲手做的包子一瞧,心道咋怎么小嘞,但这不耽误他一口一个吃下去,瞬间感到满嘴的油香肉味,差不多算是他这些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好吃不?”钱妈笑盈盈地问。
钱爸连忙点头,吞着小包子道,“好吃,好吃,就是……个头是不是做的太小了?”
媳妇给的三五个,他几口就没了,感觉都没尝到什么味道。
钱妈就给丈夫讲这是闺女的注意,说道小了好,小了定价就低,让大家都吃得起,那买的人不就多了嘛,而且每只平摊下来的用料也少了,不会买亏本,多少能赚些。
她给钱爸吃的是刚出锅的小肉包,味道十分不错,去卖的话绝对可行。
下一锅还有拿红薯粉掺着白菜剁碎做的小菜包,比肉包大一些,但定价一样,正在蒸都闻着锅里飘出的味儿不赖,等出锅尝下肯定也香着嘞。
除了这两样,钱宝芳还打算做些面食,比如猫耳朵、油撒子之类的小零嘴。
她也不全用白面,不然到时容易亏本,面食用的是玉米面,里头稍稍加了点白面,出锅后味道比用全白面还要好。
“就是挺费油。”钱妈瞧着热油锅一脸心疼。
往常在乡下,谁家吃油不是一点一滴的用,甚至有人拿白纱布沾油擦锅或者用筷子沾一点就炒菜了,哪里会烧油锅炸什么东西,那是过年才会有的待遇,还不一定家家都肯这样。
钱宝芳捞着炸好的猫耳朵乐呵一笑,顺口道,“那你想想到时卖出去挣回来的家用嘛,再说现在食用油不比过去那么紧张了,之前我去副食品店瞧见他们新进了一批过来。”所以,她当场就给拎了两桶回来,不然哪来的油炸小吃。
包子和小零嘴都做完时,钱爸钱妈基本上已经将自己喂饱了。
而钱宝芳则是随意对付了几口,和钱妈一起把刚做出来没多久的各样东西装篮放好。
食品纸是一早就备着的,如今没有卫生塑料袋,卖现成的吃食少不了用食品纸,特别还是像钱宝芳这种零卖的。
钱宝芳将干净的白棉布盖住竹篮,再把厚厚一沓食品纸放在上面压着,然后挎上篮子就准备去街上转着去试卖了。
“不然妈跟你一起吧?”钱妈送她出去时不放心地说。
钱宝芳摇头,让她放心,“你还是在家看顾着爸,我就去医院门口试试,走不远。”
趁着午饭时还没过,说不定过去就能卖上一些呢。
医院里虽说有食堂供餐,但总有人手头宽裕,不介意改善一下伙食或者尝尝鲜。
钱宝芳就打着这样的小商机,在钱爸钱妈的忐忑担忧下利落地穿过家属院,来到前头医院大门口,选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着,而后悄悄将盖篮子的白棉布掀开一角,让扑鼻的香气慢慢弥散开。
此时正值吃午饭的时候,饿着肚子的人们嗅觉被无限放大,不少人轻易就从空气中闻到一丝诱人的馋味儿。
“卖的啥?”一个白胖的阿姨嗅着味儿找过来,瞧着钱宝芳挎着篮子一副做买卖的架势,不禁好奇地探问道。
钱宝芳笑脸迎客,掀开棉布半边示意给对方瞧,顺便回说,“小肉包,小菜包,还有猫耳朵和油撒子,都是刚出锅的,新鲜着呢。”
“咋这么小?”白胖阿姨初看之下发出和钱爸同样的疑问。
钱宝芳笑容不变道,“所以它价格不高,同样的钱,这边您可以一起尝几种,不光大人吃着方便,一口一个,小孩子也更喜欢这样的。”
胖阿姨本就被香味馋着,又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笑起来,摆手让钱宝芳给她先来两样小包子,尝尝味道如何。
经过钱爸钱妈的良心测评,包子味道当然是不错的。
虽然钱宝芳前世不怎么下厨,但就像做针线活一样,厨艺这项技能她稍微一上手就显示出了熟练度,如同她之前跟谁学过似的。
也许在以前的世界里,她真的跟人专门学过这个也未可知。
刨除手艺的因素,在这个吃喝清淡的时候,钱宝芳肯放油放料,即便做的不咋地,人们吃着的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胖阿姨尝过后觉得还行,然后手一挥就买了十几个小包子,外加两包猫耳朵和油撒子,出手大方,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钱宝芳就喜欢这样爽利的客人,立马麻溜地打包东西收钱,顺利做成第一单吃食买卖。
胖阿姨走后,周围旁观了一会儿的人们也陆续围上来看,有买上一些,也有瞧了眼就走的,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满满的竹篮子就空了一半出来。
与此同时,钱宝芳手里相应的入账十几块钱。
第207章 霸道村姑成壕路11
十几块的其中一半是胖阿姨贡献的,剩下的都是在她之后的人陆陆续续过来,你买一点我买一点的积攒而成。
直到饭时过去,竹篮子里的小包子已经卖完,还剩下一些猫耳朵和油撒子。
这两样毕竟用的油多,定价比较贵点,所以相对而言,路过的大人们一般都会选择买便宜些的包子,最后将它们剩下了。
钱宝芳看看天色,转头去了县高中那边。
时隔多日,她又重新回到学校门口。
那些原本模仿她卖小饰品的摊主见到她人过来还有些警惕,稍后就发现她改成卖吃食了,味道还香的馋人,他们也忍不住过去买了点尝尝。
当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点,钱宝芳的主要客户群还是那些不想吃学校食堂、跑出来溜达着打牙祭的学生。
她趁着这个空档在校门外晃悠了片刻,顺利将余下的那点油炸料卖光。
或许是味道确实好,临走时,她还被认出她的女学生拉着问明儿个来不来。
钱宝芳当然点头说来,但是明确表示不再卖小饰品了,现在改卖吃食,他们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和她说说,像之前的小零食也是可以带的。
馋嘴的学生欢呼一声,让她有啥好吃的做来拿来就是,到时他们绝对捧场。
实在是学校食堂的饭菜都吃腻了呀,清汤寡水的一点油花都不见,也不知道大厨子他们到底克扣了多少去。
因为受欢迎,第二天再过来的时候,钱宝芳多加了一个篮子,两手一边挎一只。
照样还是荤素小包子和猫耳朵油撒子,她先趁着饭时卖给学生们,等到卖不完了才去医院门口转转,如果还有剩的话就到附近的街头吆喝几声,卖光就回去,不多做停留。
接下来秋末的一段时间里,她做的都是这样的吃食小买卖。
钱爸钱妈觉得县城生活花销不低,日常都不敢多吃喝,能省则省,但钱宝芳还记得出院时医生的嘱咐,因此卖吃食的同时也趁机让父母蹭点好吃的,变相给他们补身子增加营养。
对于闺女的孝敬,或者说美其名曰是尝味儿的举动,二老推辞不得地收下,心里美滋滋。
不到小半月的功夫,他们的气色就以肉眼可见地好起来,比在乡下时那般黝黑干巴的瘦模样强太多。
钱宝芳自己也胖了点,人也养白了些,觉得卖吃食果然是不错的,不光赚钱还能惠及一家子。
期间因为小吃生意很受欢迎,就像之前她卖小饰品那样,瞧着是能得利的法子,所以难免再次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没多久他们也开始跟风卖起了吃的。
但这次可和上回不一样了。
上次的小饰品什么的,人家想跟风的话,只要把钱宝芳做的小物件买回去研究一下,心灵手巧很快能做出类似的东西,不愁仿不出来。
然而钱宝芳这回做的是小吃,即便想跟风的人知道她具体卖的什么,回去也能做出来,但味道总归不一样,涉及到手艺问题,不是想仿就能仿出来的,单看谁做的更香更好吃,更吸引学生们肚里的馋虫了。
这么个情况下,一段时间后,学校门口多了几个她的同行。
大家都是卖小吃的,互相是竞争关系,生意多少都会受到点影响。
钱宝芳这边也不可避免地遭遇冲击,但因为她做的吃食味道不错,而且因为年龄和态度上更有优势,所以学生们还挺捧场的,小生意的影响不算太大。
再说她又不是只靠学校门口一个地方,医院大门和附近街头也有不少回头客。
因而每天下来的收入并没有减少,因租房购买生活物品和食材而干瘪下来的荷包渐渐变得充盈。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对于从后世而来的钱宝芳来说,钱财比粮食更能让她安心。
因此做吃食买卖的时候,她首先用掉的是之前从乡下家里拉过来的那些口粮,直到用完后才从粮站那边订购。
钱爸钱妈是从大饥荒走过来的,对粮食十分看重。
起初他们见闺女折腾自家口粮还心疼的睡不着觉,但随后见她拿它赚了钱,能买回更多的粮食,也不怕搁在那久了泛潮,就像家属院里人家城里职工那样吃多少买多少,吃完再买,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全让闺女自个儿做主。
钱宝芳天天忙着赚小钱钱,并不知道二老在此过程中的心理变化,不过现在家里她当家,即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为此妥协,只会劝说下父母,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或许正是赚钱招人眼了,上次被人撵赶的情况再次出现。
只不过上次是在县初中门口,这次是在县高中。
钱宝芳对此早有提防,当骤然看到一伙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朝她包围过来的时候,她立马让正买小吃的学生们散开,然后默默从竹篮子底部摸出一把刀来。
亮闪闪,银光光,正是那把她之前砍人、吓唬过人的菜刀。
找回来那晚,钱宝芳趁着洗刷锅碗瓢盆的空档将其在青石上磨得程光瓦亮,刀口锋利无比。
现在明显有人想来闹事,她就将其拿出来放在盖篮子的白棉布上。
阳光下,菜刀刀身寒光灼人。
来啊,互相伤害啊,谁胆怯谁就是孙子。
意图找茬的混混们因为这个意外半道停下,瞄一眼钱宝芳篮子里的那把一看就不凡的菜刀,再瞅瞅他们手里的家伙:总共两根木棍子!
草,武器都不在一个水平上,找毛个茬子啊,回去回去,别丢人现眼了。
钱宝芳将人吓唬走,手心出汗地硬撑着又呆了一会儿,将篮子里的吃食卖的差不多才走人。
不管如何,阵势不能输,不然她下次就别想再来这边了。
这年头在街上游混的小青年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她不硬起来,往后怕是要单等着被人欺负。
刚才她也考虑好了,真吓唬不主的话,闹起来她就逮住带头那个乱砍一气,然后大家一块进局子去,她有理有据也不怕在那里蹲几天,反正迟早能放出来,大不了挨上一顿训罚点款再写写保证书。
钱宝芳以防万一提前打听过,这个时候闹事的人只要不出人命官司或者做太过,基本都是以维稳和谐为主,教训一下关上几天就没事了。
因此街头混混才那么肆无忌惮,而她也可以抓住这种空子,借此反击回去。
只是这伙二流子过来找茬的举动半途夭折,还没干起来就被一把菜刀吓唬回去了,使得钱宝芳心里松了口气还莫名有一丝丝遗憾。
这个小插曲,钱宝芳回去后没告诉钱爸钱妈,免得让二老忧心难眠,影响了养伤。
经过多日休养,其实钱妈已经好的差不多,打算让医生诊断过后就把绷带彻底拆了,以后方便做活。
钱宝芳抽空带她和钱爸一起去前头医院挂了号,让医生给他们两个都复查复查。
结果是钱妈恢复的可以,就是过后注意点不要用手干重活,再有个半年基本能彻底跟之前没啥差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