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珠惊了一下,之后觉得眼前的画面略熟啊。
“铁柱哥,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嘛。”隔壁响起小裁缝兰草的娇喊。
“……”
钱宝珠恍然大悟,怪不得似曾相识嘞,曾经铁柱和兰草之间不也出现过这场面嘛,要怪就怪那该死的爱情。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即使发现了一些苗头,她也没往外乱说,单看当事人自己处理了。
然后没过多久,春妮就来和她悄悄念叨着透信儿。
来送菜那小伙子叫水生,家在城郊,几代种菜卖菜为生,在菜市场还算有点小根基,由于来往老百姓饭馆送菜,他和春妮有了交集,两人接触着接触着就那么看对眼了,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到现在才捅破点窗户纸。
“我是不反对的,只要你觉得好,只要他对你好,你们以后能过的好就行了。”钱宝珠听出春妮坦白的话语中暗含着忐忑,不由安抚地说明白自己的看法。
只不过这只是她这边的,关键的还有钱有财那里。
刚得个大闺女就要被人娶走了,怕是他老人家不会多乐意的吧,到时男方被刁难是肯定的了。
春妮摆手不以为意,欢喜道,“只要小妹不反对,爹那里就好说话了,再说水生既然想做咱钱家的女婿,被老丈人刁难一些怎么了,应该的。”
钱宝珠点头赞同,等到了老爹那里揭破此事的时候还为两只小鸳鸯说了好话。
然而钱有财真的有点不乐意,不过他没明显表现出来,而是体现在别的地方了。
比如他建议大闺女别着急,给春妮出主意让她先和人小伙子慢慢磨合着,他这边得抽空好好考验考验对方,看他是不是真的对春妮好。
春妮没察觉到钱有财老父亲般拖延刁难未来女婿的心思,以为前东家现义父全是为了她好,所以听后感动万分,痛快地应下前者的安排,决定都按照他说的来。
然后水生小伙子就有点惨兮兮了。
每次过来送菜干完活,他想和心上人说说话拉拉手时,旁边总会有一个饭馆老板出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吓得他腿哆嗦。
钱宝珠碰见过几回,知道老爹虽然面上做足了架子,其实私底下已经和人家菜贩家长开始接触了,两家的亲事估计不会多远。
在此之前,她和卫斯年的事也终于挑破过了明路,两人正正经经地谈起对象。
休息日那天,趁着卫斯年有空,钱宝珠拉着他去逛街,帮他置办秋天的衣裳。
虽说政府每季会发下两三件中山套装之类的当工装,但里面的秋衣秋裤线衣线裤什么的还要自己买,而且整天都穿工作的衣服也不是回事儿。
而且相比起自己买布做,钱宝珠由于在现代时养成的习惯,还是喜欢买成衣。
所以周末那日,她就拉着卫斯年上街了,一边约会一边逛街,两全其美。
只是在逛到一半时,钱宝珠拎着新买的西装裤从商店里出来,偶然间竟然瞧见了赵四海的身影,从旁边的的街角一闪而过。
“怎么?”卫斯年察觉后疑惑问道。
钱宝珠仔细眺望了几眼,没发现什么情况,顿时摇摇头说疑似看到个熟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或许是看错了吧。
在街上偶尔看到个熟人是很正常的事,虽然对方疑似在干什么鬼祟之事,但也和他们没关系不是。
卫斯年留意了一下,同样没看出异常的地方,索性继续陪钱宝珠逛街买东西,只留一份心神注意着周围。
等两人收获满满从一家铺子出来的时候,正撞上一个不起眼的瘦小男人。
卫斯年及时拉着钱宝珠躲过,而对方连句道歉都没说就低头缩肩地匆匆跑远,紧接着从隔壁巷口随着他又出来一个乔装改扮过的人,被他们看了个正着,同时也轻易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赵四海,鬼鬼祟祟,搞得像是在和之前那个瘦小的男人接头似的。
在两个人看过去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只见赵四海脸色瞧见他们,特别是对上钱宝珠身边的卫斯年审视的目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惊惧忌惮地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就压低了帽檐匆匆向反方向溜走。
这一连串的操作让人莫名其妙,要是一般人遇上估计都不会多想什么。
可惜在场的另外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多少猜到了赵四海刚才做的事。
卫斯年皱眉了头若有所思,拉上钱宝珠拐去了别的地方,路上暗示她赵四海那人身边不安全,让她以后千万离对方远远的才好。
他大约猜到了赵四海如今的身份,又在做什么工作,但对方竟然这么不谨慎,或许早晚会出事。
若是到时人自个儿牺牲也就罢了,算是全了对方的一腔热血和勇气。
但如果不小心波及到旁人……那就是蠢了。
卫斯年不希望心上人被无辜牵连,几乎算是明示地叮嘱了一番。
钱宝珠故作懵懂地点头应下,被他呼噜了一把头发,叫了声好姑娘。
他以为她不知个中机巧,就算从他那里看出了一点苗头,也只是大约了解一点皮毛,不懂其中的危险重重。
殊不知她对此门儿清,知道的差不离呢。
剧情中赵四海那厮在搞地下工作的过程中危机四伏,但往往倒霉的都是别人,结果得利的都是他,真正的踩着万千尸骨爬上去的。
这么一个人形大杀器,钱宝珠是傻了才会在摆脱后还去来往。
不仅她自己不想和那人接近,就连卫斯年,她也反过来嘱咐了一通。
既然对方不是个好的,那他们都远着吧,别一不注意成了人家的踏脚石。
说着话的空档,两人来到一座茶楼歇脚。
茶楼二楼的临街位置风景不错,卫斯年订了一处,坐下后让钱宝珠点些她喜欢的茶点。
等待上茶的过程中,钱宝珠回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事,心中不免啧啧有声。
瞧瞧赵四海传递情报那情形,猥琐的让人不忍直视。
再想想卫斯年当初是怎么做到无迹可寻的。
简直是天差地别,对比起来,前者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手段拙劣的很,后者则是格外优秀的组织工作者,没看都打入敌人内部了。
真是同行不可怕,谁蠢谁尴尬。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不能明摆着说出来的,钱宝珠也就略微想一想,在心里乐呵一下,顺便将敬佩的目光送给眼前人。
“怎么?”卫斯年挑眉看过来。
钱宝珠弯着眼睛笑,“嗯,这里的风景不错。”
茶楼层间建的高,二楼的高度不仅能看清街上的人群如织,还能看到不远处河边的热闹,河上风光无限。
卫斯年目光扫过这些,赞同地点头。
风光是好,不然他也不会选这里当做今日约会的场所了。
只是地点是好,但某些小耗子总会时不时冒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扰人清净。
这不茶点上来,两人还没吃上多久,就被街上传来的喧闹声打扰。
吵闹的太过,不光他们,整个茶楼里的顾客都不禁伸头从临街的窗户里往外看,瞧一瞧是发生了什么事。
钱宝珠他们的位置正对着楼下的热闹,往外一瞧就能看得见现场。
“怎么又是他。”她看着下面刚见过一面的人皱眉嫌弃。
一天遇上两遍,是孽缘使然还是剧情作祟?
钱宝珠突然间心有戚戚。
卫斯年也已经发现了人群中心的是他们刚刚遇见过的赵四海,对方现在正被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围住纠缠,旁边还有一个蜡黄脸的女子在哭啼,周围人有说有笑指指点点,场面十分嘈杂。
冷眼旁观片刻,从大家的议论和现场的争吵声中,两人大概明了其中是由。
左不过是赵四海有了点出息,又和孙晓荷没了共同语言,所以不想再被身后的赵、孙两家人拖累,打算抛弃他们不管了。
可惜那两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扒住了赵四海,哪里是肯轻易放手的。
一方不愿继续供养,一方死死扒着吸血,于是两方人就当街闹起来了。
一群人撕扯着,闹到最后被茶楼老板叫来的巡警们赶来驱散,被大家看了场笑话。
钱宝珠趴在窗沿边朝下看着,瞧见赵、孙两家人在大檐帽跟前乖的跟孙子似的,一点不敢像刚才一样乱喊乱叫着作妖。
而赵四海脸色黑红难堪,不用想都知道他出了多大的丑。
周围不知有多少认识的人看到他的丑态,说不定正在鄙夷他。
想到此他抬头四顾,片刻后对上钱宝珠看好戏的眼神,还有旁边卫斯年冷漠无视的态度,让他脸上愈加黑红,无端气的几乎要烧着了心肝肺。
钱宝珠瞧着对方狼狈的样子,觉得心中快意的同时又有点索然无味。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实在不必把目光多关注到此人身上。
就像之前卫斯年说的那样,为了以防万一,她以后得离这人远点才行。
但前提是,对方不贸贸然犯到她们身上。
卫斯年随后就关了窗,和钱宝珠用完一份美味的茶点。
等到结账下楼的时候,他们刚走出茶楼没多远,就有人从一旁冒出来到跟前又来找存在感了。
第111章 地主家的傻闺女41
“你们跟踪我?!”赵四海突然蹿出来拦住两人愤愤道。
钱宝珠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叱问噎了下,和卫斯年一时间相顾无语。
“……”
脸呢,脸呢,这货哪来的脸认为他们是在跟踪他。
钱宝珠一脸嫌恶,“我们出来逛街,哪有闲空跟踪你,你算老几?”
“让开!你的事与我们无关。”卫斯年护着她紧跟着冷声呵斥。
赵四海看了眼卫斯年身上穿的制服,愤怒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忌惮,对峙了一会儿后,在另一方毫不退缩的强硬态度下,他只能自己先妥协了。
“希望如此,不然走着瞧。”恶狠狠地威胁一句,赵四海外强中干地让开路消失在人堆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看着对方如同落荒而逃的背影,钱宝珠思及剧情的惯性,心上蓦然染上几分忧虑。
对于钱家,赵四海一直在垂涎的不过就是那些钱财之类,只要钱家自己人够警惕注意,起码在红党执政前,他想算计成功根本没可能,而到那时候等饭馆成了公私合营的,对方更没有插手的机会了。
说实话,钱宝珠不担心这一块。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她最关心的是卫斯年。
毕竟他和对方算是都在为组织工作,万一赵四海知道了卫斯年暗中的身份想要从中作梗为难……
这种亏能不吃还是不要吃的好,危机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却见卫斯年摇头,意有所指地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小喽喽罢了,翻不起什么波浪。”
两人现在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即便在同一个组织内,交集的机会也略等于无,甚至对方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会有能力知道。
更何况,那样的小人,他实在不愿她再多关注。
钱宝珠却以为他是心中有数,松了口气后适当的转移话题,不再多提那些敏感的隐晦之事。
可惜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有些人不摁死的话总会找机会出来蹦跶,有些剧情即使改变了,光环的效应还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目前钱宝珠和卫斯年相处融洽,感情日渐增厚,甜甜蜜蜜的羡煞旁人。
钱有财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觉得两人结婚是早晚的事,嫁妆之类的看来他要早早开始准备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稳了一段时间的北平城突然传出两党内讧的苗头,被人揪出来作妖,局势眼看着又要乱起来。
与此同时,西南那边开战的消息传来,事态愈演愈烈,犹如烈火烹油,一不小心一个火星子蹿进去就炸了。
上头风起云涌,下头小老板姓们除了生活出行上受了点影响,其他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
动荡不安的年代,大家基本都习惯了。
再说相对于外面还在打仗的那些混乱地方,北平城已经是相对比较安稳的所在。
所以钱有财也很心大地继续经营着风风火火的自家饭馆,并且准备在另一条街上开分店了。
因为随着前来北平避难的人越多,老百姓饭馆的食客也增加了不少,一间铺子早已不能支应得上。
再开一家店分流,赚更多的钱财,一举两得。
只不过钱宝珠在听了老爹的计划之后有点略无言以对,最终以时局不稳为由将将把老爷子的雄心壮志按下。
为此,她还特地给他找了件事做,转移下目光,消磨消磨精力。
那就是铁柱和兰草的婚事,该办了。
为什么不是拿春妮和水生的事儿出来说道,主要是论排行,铁柱算是家里的老大,按照习俗规矩,他不结婚,底下的弟弟妹妹哪有先办亲事的道理?
那不是打铁柱的脸,故意让人说闲话么。
所以铁柱理应当仁不让地先上了。
而且铁柱比较憨实,别说是立马和他说得来的兰草成亲,就是钱有财直接包办了他的婚事,这家伙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长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好在钱有财不是那等没事找事无风起浪的长辈做派,选的人是铁柱自个儿有意的,说亲前也跟他确认了一番,确定两个小的都不反对才去隔壁提的亲。
兰草师傅早就知道小徒弟的心意,就等着这一天了。
因此二人的婚事迅速敲定,流程一步步走的又快又稳当,都不费什么力,大多数事情都由请来的媒婆张罗到位。
期间,春妮见了羡慕不已。
等到铁柱那边过了六礼,婚期定下,她悄悄暗示水生,想来个双喜临门。
但因为水生不比兰草是个孤儿,只有一个师傅做主就行了,他家在北平钻营多年,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不少,若是成亲的话不是说一说就行的。
所以水生不敢自专,只能急忙回去请示家中长辈。
然而一来一去,这时间上就有点慢了,春妮等不及先和钱宝珠透露了点信儿,钱宝珠会意地去老爹那里敲敲边鼓,争取促成双临门之喜。
钱有财虽然不舍,但老话怎么说的,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反正都是早晚的事,留来留去留成仇,索性就像闺女说的那样一起办了吧,喜上加喜还省事儿。